披荆斩棘 为你而来

观音庙一战,金光瑶身殒,金凌也顺理成章地当上了兰陵金氏的下一任宗主。但总有一些位高权重的长辈,表面上言听计从,心里到底还是不服气的。一个未及弱冠的孩子,怎么能当家作主,对他们发号施令。
这种风气,渐渐地开始蔓延,甚至连家仆都开始议论起这件事来。
“以前金光瑶管理兰陵金氏,还算是井井有条,表面上风平浪静的。这金凌一当上宗主……”说到此处,把右手背摔到左手心中,紧接着一摊手,继续道“你看,这就乱套了吧。”其余人点头应和道“是啊。”“这兰陵金氏,早晚要大乱一场。”
这时,其中一名家仆的余光瞥见了一片鹅黄色的衣角,轻轻地“嘘”了一声。其余人这才注意到从旁边经过,正要前往猎场的金凌,立即装出一副低眉顺眼地模样,说道“金宗主。”见金凌不答,便自行四散开来,准备接着去做自己的事。
身后突然传来冷冷的一句“都给我站住。”所有人腿一软,停下脚步,冒出了冷汗。金凌继续说道“一群人聚在这里嚼舌根,看来都很闲啊。”接着偏过头,淡淡扫了一眼他们,又看向别处,提高音量喊道“来人。”贴身侍卫和几个守卫一路小跑过来,恭敬地说道“宗主。”
看到这一幕,所有家仆心里皆是一惊,不约而同地跪了下来,连忙喊道“宗主饶命。”金凌冷眼看着他们,说道“全部都给我拖下去,每人五十大板。然后再将那几个挑起话头的……”眼神愈发的狠厉。“逐出兰陵。”贴身侍卫回答道“是!”便朝那些跪在地上发抖的家仆们走去。
金凌没有再多看一眼,干脆利落地朝着与之前相反的方向走去,对身后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充耳不闻。其中一名被押住的家仆还在不甘心地挣扎着,扭头冲着金凌的背影喊道“你会遭报应的!”
贴身侍卫见金凌走去的方向不对,出声道“宗主。”金凌没有停下,继续朝前走着,但他那原本垂在身侧的右手,抬了起来,朝他摆了摆。贴身侍卫立即心领神会,不再说什么了。良久,将视线移向那些人,眼里晦朔不明。
站在金麟台上,兰陵的景色一览无余,可此时的金凌却无心赏景。贴身侍卫走了过来,跪下说道“禀告宗主,都已处置妥当。”金凌没有看他,而是依旧注视着前方,淡淡地说道“起来吧。”“谢宗主。”侍卫也不着急着离开,只是静静地立于金凌身侧。
他知道金凌为什么出手这么狠。近几日,四处流出的闲言碎语他也听了不少。他知道,金凌并没有错,只是承担了他这个年龄不该承担的责任。
半晌,金凌看向他,问道“君陌,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当这兰陵金氏的宗主。”君陌先是一怔,思虑过后说道“只要宗主您尽力便好。”金凌叹了一口气,说道“行了,你先去休息吧。”“是。”
独自伫立良久,金凌叹了口气,心想“算了,不想这些了。”
夕阳残照,远处已接收不到光线的青山隐约有些发黑,又因为有了烟光的笼罩而微微泛着些紫,不由得让金凌想起了那人的黛眉。思及此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一起夜猎了。
“思追,大小姐写信来了!”听到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思追搁笔,抬眼看向眼前激动的景仪。尽管嘴上责备道“景仪,不得无礼,不可大声喧哗。”但心里还是欣喜的。景仪撇了撇嘴,说道“好好好,金宗主。”接着凑了过来,继续道“快看看信中写了些什么。”趁着景仪自言自语的这会儿功夫,思追已经把信看完了,回答道“金宗主在信中说,邀请我们于三日后去兰陵夜猎。”景仪听后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他把我们给忘了呢。细算起来,都已有一月多没有一起夜猎了。”听到这里,思追又感到一丝淡淡的愁绪涌上心头,说道“毕竟金宗主刚上任,事务繁多。而且还听说……算了,我们不该管的。”
金凌正在房中浏览着那些长辈递上来的折子。只觉得越看越来气,最终是忍无可忍,把手中的折子往桌上一摔,怒道“我还以为是多么棘手的事,芝麻大点事都要告诉我!”这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伴随着一声“宗主。”金凌一听声音便知道来人是谁,说道“进来。”
君陌推门走了进来,旋即转身关上了门,开门见山地说道“宗主,近日金阐与部分长辈往来密切,而且兰陵也多了不少陌生面孔。”金凌听后,平静地说道“他这人,做出什么事我都不稀奇。”又用手撑着头,继续道“你多盯着点他,不要被他发现了。还有,你自己要小心。”“……是。”
几天的盯梢下来,金凌从君陌口中得知金阐带领一批门生,准备于三日后谋反。可让金凌没想到的是,在得知这种事后,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不是鹿死谁手、花落谁家,而是无法和思追一起去夜猎了。
半晌,金凌站起身,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要看看,他准备怎么反。”君陌担心地喊了一声“宗主!”金凌走向窗边,眺望远处,说道“这一天,终于要来了。”随即写了一纸书信,派人送到了姑苏。
思追拆开信,大致扫了几眼,简单概括为四个字“夜猎取消。”不安情绪又强烈了几分,终是不能再等了。第二日一大早,知会含光君后便御剑赶往兰陵。
另一边
“宗主,金阐带领一大批门生攻上了金麟台,其余未叛变的门生正在奋力抵抗。”金凌利落地拿起岁华,朝外走去。
看着下方的刀光剑影、殊死搏斗,金凌心里五味杂陈。“都给我住手。”底下的人停住了动作,没有反叛的门生退到金凌身边,喊道“宗主。”
金凌越过他们,站在了最前方。视线扫过对面的人,最终停留在金阐的脸上,朗声道“金阐,兰陵金氏待你不薄吧?”金阐最受不了的就是金凌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举剑指着他喊道“废话少说。只要这一战我胜了,这兰陵金氏就是我的了!”只听“铮!”的一声,岁华出鞘,一触即发。
当思追赶到兰陵金氏的大门时,就已经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剑刃相接所发出的声音了。朝里走去,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战况惨烈。之前只是听说兰陵乱极了,但没想到竟是已经乱到了这一步。
才行了几步,便被几个金氏门生围住,拦了去路。
其中一人毫不客气地说道“姑苏蓝氏的子弟也要来掺一脚兰陵金氏的家事吗?”思追强忍下心里的迫切,作揖道“各位误会了,在下只是来找金宗主的。还请各位行个方便。”那人笑了笑,说道“行个方便?我要是不愿呢。”“那就……失礼了。”剑已出鞘,对方也不甘示弱“上!”
待思追冲上金麟台,那身白衣,也已被血染红,而这场战争也已快接近尾声。
思追很快地找到了金凌,喊道“金宗主!”金凌听到声音,迅速解决掉围住他的人,冲了过来,说道“蓝愿,谁让你来的!”话音刚落,余光瞥见不知从何处射来的一箭,奋力推开身旁的人,喊道“小心!”思追瞳孔骤缩,失声道“阿凌!”在那边奋力厮杀的君陌也看到了这一幕,喊道“宗主!”接着冲了过来,护住他们不让旁人靠近。金凌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他“蓝愿……你刚才……叫我什么?”“阿凌。”语气中尽是颤抖与哽咽。
躲在树后的人拍了拍脑袋,懊悔道“还是射偏了。”
与此同时,紫光乍现,杀出一条血路。赶到金麟台的江澄看到这一幕,心里又惊又悲,但更多的是气,只想手刃了那些反叛的兰陵金氏门生。犹豫片刻,最终冲思追喊道“蓝家那小子,还不赶紧带阿凌回姑苏!”思追回过神来,说道“是!江宗主。”
远远看到人影,景仪便跑了过来,说道“思追,你终于回来了……这是!”思追抱着金凌,焦急地问道“景仪,你知道含光君和魏前辈在哪里吗?”景仪回答了一句“在静室。”便跑在他们前面去通知含光君了。
半个时辰后,金凌终于醒了。“这是……哪里?”待彻底清醒后坐了起来。
旁边的人递过来一杯水,金凌接过水便喝了几口。接着眼前出现魏无羡的脸,差点没忍住喷了出来。定了定心神后,说道“怎么又是你!”魏无羡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说道“我好心救你,你还这么说,真是让我心寒。”金凌“喴”了一声,说道“明明是蓝愿……他在哪?”“都是因为你,在祠堂里受罚呢。”金凌一听,急道“什么!”便掀开被子,要去找他。魏无羡连忙把金凌按住,说道“和你开玩笑的。思追拿药去了。你赶紧躺好,不然伤口裂了就麻烦了。”“嘶~”金凌之前还没有意识到,被魏无羡这么一说,这才觉得疼。
魏无羡让金凌躺好,说道“让你不要乱动,现在知道疼了吧。还好没有射中什么要害部位,要不然……”话还未说完,又凑过去,说道“阿凌。”金凌转过头,不耐烦地问道“你又干嘛。”“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思追啊。”金凌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怎么可能……”魏无羡一副什么都看透了的表情,说道“你不喜欢他,你还替他挡那一箭。你不喜欢他,还一听到他受罚就那么着急。”金凌大声说道“谁要替他挡那一箭啊!明明是那个人……”见魏无羡一挑眉,辩解不下去了,红着脸看向别处,小声说道“那……就算我喜欢他,那他呢?”魏无羡笑了笑,说道“这个问题你就更不该问了。思追要是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去金麟台找你,何况他还是姑苏蓝氏的弟子。而且你是没看到思追刚才的样子,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失态的样子。”
魏无羡看着金凌陷入了沉思,以一个过来人的语气说道“喜欢就说出来,一旦错过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去,是少有的严肃认真的模样。“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们重蹈我和含光君的覆辙。”
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接着响起思追的声音“魏前辈。”魏无羡恢复到以往的神色,接着给金凌使了个眼色,便起身去开门了。
门外。思追拿着药,说道“魏前辈。”魏无羡拍了拍他的肩,说道“进去看看吧。”
思追走进房中,见金凌已经坐了起来,把药放在桌上,欣喜地说道“金宗主,你终于醒了。”金凌看着思追急步走到自己身边坐下,关切地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伤口还疼吗?”金凌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说道“没有……不疼。”“金麟台那边,江宗主已经赶过去了。”金凌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我知道。”
此刻,金凌的心里乱乱的,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思追。方才魏无羡的话他也听见了,可是……
两人相对无言。
半晌。“阿凌(蓝愿)”金凌怔了怔,说道“你先说吧。”思追的手抓住校服的袖子,慢慢收紧,接着深吸一口气,这才说道“阿凌,我心悦你。”金凌看到思追这幅紧张的样子,笑了笑,说道“我知道。魏无羡已经告诉我了。”“魏前辈?”金凌向思追,认真地说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金凌又红着脸看向别处,小声说道“我也是。”
“哎呀!真是急死我了,终于说出来了。”魏无羡推门走了进来。思追不好意思地捂着脸说道“魏前辈。”金凌则是气急败坏地喊道“魏无羡!你竟然敢在门口偷听!”魏无羡笑了几声,说道“好了好了,说正事。江澄知道你来了姑苏,也不着急让你回兰陵。但毕竟江澄是云梦江氏的宗主,也不好插手兰陵金氏的事,所以兰陵的事务就暂时由你的贴身侍卫代理了。”魏无羡眼神扫过两人,说道“好了,就这么多了,你们接着聊。”出门后,还贴心地合上了门。
思追回想起在金麟台时,确实有一个人……接着转过身看着金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阿凌不向我解释一下,贴身侍卫的事吗?”
金凌被思追看的心里一阵发毛,说道“蓝愿,你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