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晦暝 第四十四章
机遇(2) “机遇,什么机遇?看样子现在这成州我们连进去都颇为费事,更何况是见那月臻天子,阿姐,这又何来的机遇一说?”冯骐疑惑道。 “因为我们不用去见月臻天子了,我们去投奔安王。” “什么,去投奔安王,阿姐为何有如此想法?” 冯振鹭下意识的隔着衣服摸向怀中放置灵鹿印的位置,“这灵鹿印不光对现在月臻这位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很重要,对那位没坐在龙椅上的安王同样重要,不对,应该是更重要。他在皇位之争中早已败下阵来,至今却仍能苦苦坚持,不就是因为他对外公布灵鹿印在自己手中,他才是名正言顺的武宗继承人,而现在成州里这位坐在龙椅上的才是乱臣贼子吗。” 冯骐也恍然大悟,“所以……”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改道去华城,去投奔那安王。现在这成州有太多的难民了,我们进城本就不易,即使进去了也会被归为难民一列,很难见到月臻皇帝。而且他们一直以为灵鹿印在安王那,我自称前来献印,多半会被怀疑是那安王派来的细作,倒时免不了会是一番细细的查问,如若再为此受了皮肉之苦,可就得不偿失了。”冯振鹭一边思考一边道,她也在内心反复的衡量两边的利弊。 冯骐问道:“阿姐,那你认为安王得了这灵鹿印后在这场皇位之争中胜算大吗?我觉得,他们以持有灵鹿印的名义在外同皇帝僵持这么些年都没有赢,现在,他们的胜算也不会很大。” 冯振鹭对他的想法深表赞同,“是的,有没有这灵鹿印,安王胜算都不会很大,可是骐儿,我们刚才说什么来着,我们来月臻献印并不是想要让谁帮我们报仇,而是想找一个更适合栖身和蛰伏的场所来慢慢壮大自己的力量,然后再伺机杀回风鸣,重振家门。安王虽然在与皇帝的争斗中胜算不大,但这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相反,数十年来,安王一直游走在月臻各处,月臻皇帝对他们又恨又怕,却始终铲除不得,足见这安王生命力的顽强,许多年来,他始终有自己的拥护者,号召力不曾消散,我们大可在他们那休养生息。而且,安王身边拥有的是一个小朝廷,小朝廷,小朝廷,正因为它小,我们向上爬的时候说不定也会更容易一些。” 听到“蛰伏,伺机杀回风鸣,重振家门”等字样,冯骐感觉到了些许的压力,“阿姐,你对未来如此有信心,可是,万一我们没有成功呢,万一我,我没有达到你的期望呢?”身为男儿,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肩上应该挑起的担子。 冯振鹭看出了他的顾虑,安慰道:“其实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未来还是要走一步看一步,但是信心还是要有的,一个人,如果连信念感都没有,那他就什么事都做不成了。放心,以后的事不光有你,还有我呢,我们都有自己的使命,这担子,阿姐不会让你一个人抗的。” 冯振鹭望了望北边的天空,乌云浮空,似是要有变天之象,二人没有再多做耽搁,便与南下的难民做逆流之势,启程去了北方的华城。 * 春日已浓,李子衿与皇后闲来无事便在御花园中漫步赏花,这一日二人正观在兴头上,小秋过来传话道:“小姐,方才有一个小公公说是陈大人派他来的,说要向您递一张纸条。” 皇后与李子衿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许的惊讶,没想到和陈嘉志结盟后,这么快他就传递来了消息。皇后回头对小秋道:“你把纸条取过来,让那小公公领了赏便回去吧。” 小秋却道:“奴婢也是这么说的,可是那小公公却是不放心将纸条交给奴婢呢,执意要来当面呈给您。” 皇后不禁对李子衿笑道:“陈大人派的人果然稳妥。”又吩咐小秋,“那就召他过来吧。” 不一会,一个外形平平无奇丝毫不惹人注意的小太监就来到了皇后与李子衿的面前,恭恭敬敬的向两人见礼道:“奴才给皇后娘娘,玉贵人请安。” “听说陈大人差你来给本宫递纸条,那就呈上来吧。”皇后坐在楠木椅上慵懒地说道。 听到皇后这么说,那小太监方把纸条递给了小秋。皇后接过纸条看了看,随即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没有直接说明纸条上的内容,而是抬手将纸条递给了李子衿,“你也看一看吧。” 李子衿接过纸条看去,见上面短短写着:“陛下要将大司马外调练兵,望大司马速想办法,留在察州。”李子衿看完后知在众人面前不便多言语,只将纸条递还给皇后,皇后收好纸条,却对来传话的小太监有了一丝狐疑,“你是在宫里当差的?”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是在宫里当差的。”小太监毕恭毕敬的回道,却没有主动说是在哪当差,皇后也没再细问,只是道:“本宫就说吗,可没听说哪个朝中大臣的家中也要用宦者当值的,你一个宫中当值的,怎么就随便听御史大夫差遣了呢?” 小太监不慌不忙,仍是毕恭毕敬地低头道:“奴才得了御使大夫的好处,自然要帮陈大人做事,如果娘娘想要惩罚奴才,那奴才甘心领罪,绝无半句怨言。” 大家都没想到这小太监会如此坦然地说出这些,一时间都觉得有些哭笑不得,皇后道:“看来陈大人在宫中真是颇有些人脉啊,好了,劳你今天跑了一趟,下去领赏吧。” 可那小太监却拒绝道:“谢皇后娘娘赏赐,可这赏赐奴才却不敢领。” 皇后面露疑色,“哦?看来本宫的面子没有陈大人的大啊,你能收陈大人的好处,却不敢收本宫的赏赐,这是为什么?” “皇后娘娘误会了,您乃凤凰降世,一国之母,面子又怎可说没有陈大人大,只是今日奴才来给您递纸条可是悄悄地来的,如若领了赏赐回去不慎被人发现了,被人问起了是谁赏赐奴才的,又是因何赏赐的,那奴才可就说不清了。所以,为了稳妥起见,奴才不敢收您的赏赐,但皇后娘娘今日对奴才的青眼就已是对奴才最好的嘉奖。” 这小太监脑子机灵,嘴皮子也利索,一番话说的让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皇后和李子衿虽没有被这一番漂亮话说得心花怒放,但也不得不对他的聪慧暗暗嘉许,见他执意不领赏,皇后也只好道:“那就有劳你了,如若没事便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随着小太监的告退,皇后也屏退了身边人,只留下李子衿,待到人都走干净了,皇后方拿出纸条又看了一遍,对李子衿道:“你认为此消息可保真?” 李子衿也是接过纸条又看了一遍,短短两句话看不出什么破绽,却也是无法确认消息真伪,不过李子衿认为这并无大碍,“娘娘,我们虽看不出这消息的真实性,但按照上面写的提高警惕早做准备也总是无害处的。不如您提醒大司马,可让他佯装身体不适,先行告假,再做观望,这样总比圣旨突然降下时大司马才做反应来得好些。即使这消息是假的,我想大司马只是抱恙告假,这一点也并无何风险之处。” 她的话并没有让皇后放下心中的疑虑,皇后仍是眉头微蹙,踱步道:“这一点本宫也知道,但是有时看似越简单越安全之事,其背后的风险却是更加让人琢磨不透,危险往往来的猝不及防,让人无法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