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龙水仙】【雪花】荼靡花事了（十一）
感染
无谢还在为那晚的事情不理他，傅红雪开门进到房间时，无谢还赌气的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傅红雪觉得好笑，同时也觉得自己很无辜，无谢这一天天思维太跳跃了，念心阁这么多规矩都管不住他。
坐到桌前，将刀放在一旁，还未等开口，无谢绷着脸将茶具推了过来。
傅红雪默了一下，用放置一旁的水盆净了净手，拿起布巾擦干，从香盒中取出支香，点燃置于香炉之中。
以他的出身本不会接触到这些，也不会喝个水都这般讲究，而他会的这些都是无谢教给他的。
袅袅香薰中，他好像看到了那一年的春天，花满枝头，那一个比花还要耀眼的少年……
无谢骑在小厮肩上在挑树上的樱花，翻来覆去已经挑了很久了，他本是路过忍不住停了下来就站在远处默默看着。
那时候的无谢才十一二岁，还算是个孩子，可是这么长时间一动不动骑在小厮身上，那小厮也大不了几岁，这就实在是有点受不了，腿都开始抖了起来，才忍不住和自家少主讨饶。
“少，少主，您挑好了么？”小厮抖着声音问。
“这每一枝都有自己的美，我该怎么选呢。”无谢边说边翻着枝头的花，觉得自己也好为难。
小厮一听这回答真是要跪了，“少，少主，您真的不能快一点么，这都快半个时辰了……”他坚持着不让自己晃的太厉害，还要把话说完整，“宝柱真，真的撑不住了。”
“哦，”无谢能感觉到小厮的摇晃，也实在是拿不定主意索性也放弃道，“那算了，只好随便选一枝了。”
少主，你早点随便啊，宝柱心里欲哭无泪。
无谢这样说着，挑了离自己最近的那枝，伸长手臂从枝头上折了下来。
“好了。”
宝柱赶紧又慢又平稳地蹲下身子，到无谢脚能触到地面，他安抚拍拍宝柱，跨了下来，眼睛倒是一刻也没离开手中的花，对挑到的这枝甚是满意。
晃晃悠悠走了两步。
宝柱跟在一旁苦哈哈揉着肩膀，还是没忍住问道，“少主，你这么精挑细选，到底是要给哪位小姐花啊？”
无谢摆弄着手里的花，倒是随口回答，“馥郁芬芳，卓尔不群，当然是送给最像这花的人。”满面的春光，眼角都带着弯弯的笑意。
他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的一直看着这个明眸皓齿，比这满树樱花还要漂亮几分的小少年。
然后听到无谢说，“还有，那可不是什么姑娘，乱说话小心挨揍。”
他抬起眼，看过去的目光隐隐有了期待。
夜半约定的时间，他已经等了无谢一会儿，无谢未等踏进门就先唤了他。
“雪哥哥。”
轻快走进来，将手中的茶盘放到桌上，坐在他对面。
他不动声色扫了一眼，然后淡淡问，“这是什么？”
无谢动了下眉毛，“说好了今天要讲茶的啊。”
茶？所以花呢？
他眨了一下眼，有一点不高兴，可还是一如往常木着表情。
“对了，雪哥哥，”无谢完全没有察觉他雪哥哥的小心思，反而眉飞色舞说道，“我掐指一算明晚有难得一见的流星雨，我带你去看吧！”
掐指算？顿时有点哭笑不得，无谢总是有一些理由让他忍不住笑意，他努力正经自己的表情，“可是……”
“我看过了，你明天只是常规训练，不会很晚的。”无谢赶紧补充，怕雪哥哥不同意又追加一句，“都说看到流星许愿最灵了，雪哥哥，你不想去许愿么？”
许愿？哪有什么愿望比实实在在能和无谢在一起更让他开心。
“那都是骗小孩子的。”可还是假装正经吐槽一句，想想又忍不住问，“你有什么愿望？”
又装大人，哼。
无谢心里偷偷扮鬼脸，笑嘻嘻地不回答反而问他，“雪哥哥你有什么愿望，不如说来我听听？”
他抬眼看了一下无谢，很是严肃地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又默默担忧无谢会不会看出了他的心思。
“雪哥哥你学坏了。”
他带着隐隐笑意低下头。
我的心愿只有一个，愿你一直都能如此这般喜笑颜开无忧无虑，呃，如果有一点点如我这般喜欢你的喜欢我……
心里默默有一丝羞涩。
无谢倒也不是真的非要雪哥哥把愿望说出来，所以很随和说道，“好吧，那明天子时，我在后山峰顶等你。”
煮水器上的壶水发出沸腾的水声，傅红雪拉回回忆，用布巾垫着拿起壶，将器具茶杯都用热水烫了一遍，又重新烧上热水。
无谢就坐在对面看着他等凉汤，大概水温80度左右，傅红雪才开始投茶，润茶。
无谢眨着漂亮的大眼睛盯着看，他雪哥哥的手白皙修长，但却并不是那种薄薄皮肉裹着骨节的感觉，反而还有点肉肉的，老人们都说手上有肉是抓福的手，可念心阁的生活给他的却是厚厚的刀茧，心下不由沉默了几分。
傅红雪拿起壶开始冲水，这个时候有个凤凰三点头，无谢也点点头算是回礼，然后才是泡茶，用茶夹将闻香杯，品茗杯放在茶托上，将茶汤分别倒入，奉上前来。
无谢先是看，然后拿起闻香杯轻嗅杯中余香，接着才用三指取起品茗杯轻啜慢饮。
“这明前的龙井怕是一段时间不会再有得喝了。”漫不经心说着。
“……”他沉默了一下，“无谢，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我还以为，你会想帮帮他们呢。”
傅红雪抬眼看向无谢，猜不透无谢这话是不是在试探他。
无谢抿起唇角笑了笑。
“你真的不会接他们的委托么？”连沈巍都有了这种想法，谁知道还会不会有别人，这委托不同寻常，若是真的接了，恐怕也不会简单。
无谢站了起来，背着手走到窗前看着外面一排排的营房，“若是他们真的投了委托，按照念心阁的规矩，看来是要接的，毕竟现在看起来也不像是会有别的委托给我们选择了，”转回身看向他，“你说是吧，雪哥哥。”
傅红雪垂下头，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安，回到谷里，无谢才有可能未必会直接参与，“那我们早点回去吧。”
无谢回来坐下，自己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然后才回答这个问题，“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
“可是阁主吩咐你的事情？”
“我爹已经很久不管念心阁的事情了。”
“……”傅红雪蹙起眉，有一个想法他在自己心里默默猜测还行，却是不能问的，连试探都不可以。
“雪哥哥，我猜他们最近就要行动了，你若真想去看看，便去吧，不过……”看着他的目光带上几分郑重，“别忘了规矩。”
“……”
蛰伏了十日，他们终于迎来了第一次行动。
是高部长布置下来的任务，他们故意当着无谢的面讲任务内容和目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奈何无谢不为所动。
他没有骗雪哥哥，他确实有一些事情要去做，念心阁的事才是他要排在首位的，而且还有一些东西很奇怪，他需要自己去弄明白，只不过他没有阻止雪哥哥的行动，而这个决定终于让他有了悔不当初的恼怒……
明明走廊上很安静，没有任何脚步声，可此时却好像一下一下重重敲击在耳边，当门一下被推开，空气好像都凝滞了。
傅红雪坐在病床上，左臂衣袖破损，露出的伤口狰狞惨烈，赵云澜，沈巍，韩洛轩都围在傅红雪身边。
无谢觉得自己的腿好像千斤重一样，他想冲过去，可是又不想入眼那一切的真实，他一步一步缓缓拖着脚步走到傅红雪面前，抬起手伸出去想碰那伤口，却怎么也靠近不了。
喉头轻咽一下，放下手，扭头对房间里唯一的医护人员吩咐，“抽血！这只胳膊抽一支，其他地方也抽一支。”
小医生战战兢兢上前，他莫名地觉得房间里很冷，冷得都有点控制不了发抖。
解开护袖剪开衣袖才更加清楚直接看到整个胳膊都变成了灰败的青白色，上面的咬痕可怖吓人，傅红雪额头布着细细的汗珠，竭力忍着伤口带给他的疼痛，小医生拿出针管，抖抖索索靠近，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手上，针头都快抖成了筛子。
“啪！”针头终于掉到地上。
“你连个抽血都不会么！”无谢咬着牙一字一顿说道。
小医生吓得更是站都站不稳了。
无谢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刚张口……
“无谢，”傅红雪用完好的右手摸无谢的头，将他圈到自己怀里，“无谢，没事的，真的没事的。”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
紧紧抓着傅红雪衣襟的手似乎要捏碎一般，无谢埋在他胸前无声的发泄，房间里鸦雀无声，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无谢才慢慢松开拳头，可是整个眼眶已经红了，他避开目光不去看那伤口，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反而退后一步，示意医生接着抽血。
小医生早被沈巍拉到一旁做了一通心里建设，此时小心翼翼上前，以他生平最快的速度抽了两管血。
刚收拾好一切，衣领就被提起，甚至连惊呼都来不及就被拖出了房间。
只有傅红雪看着无谢看似焦急其实却是逃跑一样的背影消失在房间，无奈轻叹一下，看向赵云澜，“你们这里有单独的隔离间或者审讯室吧？还是审讯室吧，结实一点。”
“不是……”赵云澜一时接受不能，确实谁也不知道傅红雪到底什么时候会病变，可是……
到是傅红雪没有什么表情，“没关系的，带我过去吧。”
空旷的走廊上只有他一个人，化验室外他还是没有勇气进去等待那个结果，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将头埋入膝盖，那个伤口比任何利刃还要尖的刺在他心头，那种痛仿佛痛到骨子里，他可以抱有一个侥幸来欺骗自己么？
可是他真的有那么天真过么？
念心阁里的他，是高高在上的少主，众星拱月般，他拿惯了主意，听惯了追捧，可是纵使他有千般睿智，万般果决，是念心阁未来的主人，却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一个人，在那里他的什么睿智果决都会成了空话。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在念心阁里，他改不了规矩，可是也尽全力的去做了，这么多年一直小心翼翼放在心尖上在意着，怎么会一朝出来就变成了这样？雪哥哥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说，他到底为什么要默许雪哥哥跟着去？他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么，倘若真的出了什么事，雪哥哥是不可能做到袖手旁观的，他为什么没有去跟着雪哥哥。
抱紧自己的双肩，缩成小小一团的身体抖了起来，对不起……
雪哥哥，对不起……
傅红雪一个人待在这个安静的审训室里，在这个隔离的空间，没有一点杂音，他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还在有规律的“咚咚”跳着，可是下一刻呢？
那一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临，所以可能是格外的漫长，也可能会在眨着之间。
他现在神经还能感觉到这条胳膊的存在，甚至开始有一种撕裂一般疼痛，本是不由自主的微微抽颤，这会儿也因为痛感的加深而开始抽搐起来，他死死咬着牙，脸色惨白近乎死灰，瞳孔也开始失去焦距，直到开始忍不住的躺在地上翻滚时，他还有一丝庆幸……
这样的疼痛其实是好的吧，至少这些感觉都在告诉他，他还是一个人，还不是那种丧失了意识的怪物。
无谢，对不起……
＊上面关于茶的描写都是我编的，本up是只仙人掌，水都不咋喝，茶更是不懂，所以随便看看，不要较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