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传奇- 第二十四章 传奇落幕
人类的身体，其实是非常不禁折腾的。
渔船将三个人送到了挪威海沿岸，一架联邦的V-88倾转旋翼机此时正停在岸边。渔船刚靠岸，运输机就开始给引擎预热了。
卡贝尔将军跟狄安娜一同将架在担架上的棋盘抬了下来，带上运输机：“去新莫斯科，战场原上校他伤地很重，能直接降落到医院的停机坪上吗？”
“我们需要五分钟通过新莫斯科的闸门，然后降落到医院顶上，正在联络莫斯科联邦军属医院……”
战场原上校迷迷糊糊地听着直升机上的动静，他的意识现在完全混乱了，根本搞不清楚外面怎么回事，只知道狄安娜和卡贝尔将军都在旁边，在一架飞机里面。他也只好先安静地待着，至少狄安娜没有拎着自己的领子让他保持清醒，那么睡一觉也不至于就此醒不来了。
然而他想多了，根本就睡不着，因为头和身子都痛得要死。棋盘这几十年曾预想过无数遍自己战死的样子，现在这样倒并不是他所想象中最痛苦、最无助的情况，他想不论如何自己的目的也达成了，虽然与会人员有十多名在袭击中丧生，但绝大多数都成功逃了出来，包括卡贝尔少将。他从来都不怕死，但就怕死在任务失败的时候。
他已经没了时间观念，不知过了多久，他被穿着白大褂的人从担架上抬了下来，转移到了带轮子的病床上被推进电梯。电梯里，他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一一头浅蓝色的头发，他猜测多半是多明戈来了。
很快，他看到了头顶熟悉的无影灯…这里是手术室了，他此刻只希望自己能够被麻醉后安稳地睡上一觉。如他所愿，很快麻醉用的呼吸罩就被戴在了自己的鼻子上，几秒钟后便进入了梦乡……
然而，他的梦里面远比现实中都要残酷。
梦里他正处在漫无边际的黑色战场上，夕阳下冒着狼烟的天空变成了橙红色，他拿着枪在这橙红色的大地上、指挥着橙红色的战友、对抗着无边无际地橙红色敌人……在所有战友因为各种原因被消灭后，只剩下了被夕阳染成橙红色的自己，独自抄起所有武器对抗着敌人。
他不甘心就这样被敌人杀死，哪怕是他死，也想要更多的敌人给他陪葬。在橙红的世界里，他抄起地上所有的武器，朝着攻入自己阵地的敌人开火，这个疯狂的世界里，他也跟着世界一同疯狂地跳起死亡之舞。
也许他明白，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在这么疯狂的世界里活下去；又或许他并不明白，只是跟着自己的直觉和纯粹的欲望进行着杀戮。随着死掉的敌人、堆积在阵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这个世界的天空逐渐变得越来越鲜红…直到鲜红色彻底遮住了自己的视野，让他根本分不清磊成掩体的尸体外，那些是还在活动的敌人、哪些是死人。
突然之间，视野之中一切都暗了，仿佛进入了永恒的黑夜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不过，很快他就醒了。棋盘发现自己的脸上依旧戴着呼吸器，左臂上还挂着水，只能用右手挠挠正在发痒的脑袋。
狄安娜此时正睡在他的旁边，棋盘并不想叫醒她，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护士进入了病房。
护士发现他醒了以后感觉有些惊讶，但棋盘只是将食指比在嘴巴前示意她不要吵醒狄安娜，护士点了点头慢慢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医生和多明戈都进来了，王子轻轻地推了推狄安娜小声说：“你师傅醒了。”
狄安娜醒过来后立马站了起来：“上校！你伤的真是太重了，我怕……”
“怕什么？我一开始就跟你说过…我们作为军人，就要做好杀人与被杀的准备，什么时候战死都不奇怪。多明戈，谢谢你把我们运回来，要是他们被困在北西时间长了，就麻烦了……”
“先别谢我了，管好你自己再说吧。你已经睡了三天，内伤已经开始导致你体内几乎所有脏器都开始衰竭了。”
“我感觉有点发热…是烧伤引起的吗？”
“是，但是这个不算重要。针对你的情况，现在卡珊德拉博士也在往这里赶，应该还有五个小时她就到莫斯科了。”
医生在他们说话时检查着他的各项体征：“现在还是稳定下来的，但之后不好说，因为脏器是没法完全复原的。”
棋盘扭过头看着医生：“大夫，我还有多长时间？直接说就行，我这人不怕死。”
医生想了想：“幸运的话，能维持一年，但也一直是卧床的状态不能下来。你的器官衰竭几乎是不可逆的，如果有遗产问题…”
“我不会有什么遗产问题，很早我就没有家人了。而且…我除了勋章以外真的也不剩下什么值钱的东西。王子…亚历克斯上校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胸被狄安娜打漏了，气胸十分严重，现在么…和你应该是差不多的状态。”
他们两个，算是拼了个差不多的结果。
……
病房的电视机里，这几天新闻一直都在报道着燃烧的大楼，哪怕是他昏迷了几天之后也能看见这些报道。
“大陆联邦政府称北西单方面破坏统一阵线的做法是忍无可忍的，据悉已有九名联邦政府高级官员在此次事故中遇害。让我们来听下目击者的说辞。”
“当时我们正在讨论今后的事宜，一群身穿灰衣的人突然袭击了整个会场！我敢保证，这些人一定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员，而且他们和当地政府明显串通好了，如果不是战场原上校在场的话，我们早就死在了那栋燃烧的大楼里面！”
棋盘知道，一场大分裂已经在所难免了，哪怕他成功救出了那么多人。这种北西主导的恐怖主义行径，一旦曝光注定是要遭到联邦群众的愤怒，然而后面的推手只需要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就能推动着完全的分裂。
破坏，永远都要比建设容易。
“卡珊德拉博士到了，”多明戈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卡贝尔将军和卡珊德拉也都来了。
棋盘调小了电视的声音：“卡珊德拉博士，我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她看着手里棋盘的检验报告，扶了下眼镜：“上校…我有个办法可能会让你活着，但是你的身体…必须抛弃掉了。”
“那就抛弃掉吧，反正现在也彻底废了。不过你说的是‘可能’？”
“只有可能，我们能想办法将你的意识转移到机械内，但是……”
“但是不能保证，那个人还是我对吧？博士，我并不在乎这些，只要我有个自己能够一直战斗下去，哪怕是成为一个黑色的铁皮怪物我也是愿意的。”
棋盘的话让她感到震惊，一般来说人都会遵循伦理而执着于自己的肉体，但是他这个人完全不一样。或许对于他来说，肉体只是一个工具，只要能让他达成自己的目的，连自己的姓名都可以当成可以作为筹码的消耗品使用。
而这一点，亚历克斯很早就看透了，他是一个过于纯粹的军人，纯粹到都不像是个人了，反而更像是战争机器。然而他也和棋盘一样，躺在华盛顿医院的病床上，浑身插着管子无法动弹。
“不过……意识转移到机器这种事情，我们以前还从未做过。因为伦理上的限制我们没法寻找志愿者，也不清楚这么做能否有最好的结果。按照现在的技术，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将你的脑细胞全部扫描一遍，然后编码后直接植入到机器硬盘里。”
“就像是游戏暴力移植么……我懂了，但总可以试试吧？我想，亚历克斯那个老狐狸也没那么容易放弃活下去的机会，如果他还活着…我想亲手去干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