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之 ‘MISS （五）’
D城市郊，一座废弃厂房。
厂房一共两层，很大很空。据说当初是一个小型的木材厂，地角很偏，附近也没什么住户。如今倒闭了，只剩了一个壳子，内里什么都没有。
天阴沉的可怕，雾蒙蒙的，只留一弯模糊残月挂在天边。周围静悄悄的，连虫鸣都听不太到，只有当微风吹过树叶，才会发出一点沙沙的声音。整个厂房透着一股死气。
二层的露台上立着一根柱子，上面用铁链绑着一个人。这人耷拉着头，不知是死是活。身上满是血痕，看来受了些苦。
突然，被绑着的人动了动。
王一博现在竟然觉得很平静。失血过多两天滴水未进，加上吹了一夜的风，要不是有东西绑着，他连直立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上火辣辣的疼，可他能感觉到体温的流失。他不知是冷还是热，就连呼吸他都觉得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痛感也越来越弱。
‘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小爷混了这么多年，值了。’王一博用尽全力抬头看了看，不知道在想什么。‘天快亮了啊。’
心里想着无所谓，可他真的不是在期待着什么吗。
他，在等一个人吧。
距离王一博跟肖战回家刚一年多，这一年是王一博有生之年最开心的时光。肖战‘忙’的日子并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家里。肖战脾气很好，也很有耐心。虽说他极个别时候冷着脸很吓人，但能感觉到他骨子里透出的温柔。
‘这样一个人，怎么就成杀手了呢？’王一博总会啃着菠萝撸着猫，思考这个千古难题。
肖战在D城的居所是一间小二层，在城市边缘，地方挺清静的。有着自己的庭院，和一间车库。肖战种了些花花草草，小院显得生机勃勃。角落还有一棵枝繁叶茂的银杏树，树上挂着一个很大的贝壳风铃；下面放着一张吊床，旁边的小桌上还放着茶壶。刚刚被带到这里的王一博是惊讶的，他没想到如此有生活情趣的院子竟然是身边这个职业杀手布置的。
“我最近几年应该都会在此处落脚，二楼左手边第一间房是我的房间，你住第二间吧。至于行李明天再带你去置办，不急。哦我还养了一只猫叫大头，他已经很老了。不过他脾气很好，也不怕生人，你们会相处的很和谐的。”肖战笑眯眯的，完全看不出当初的狠辣。
王一博理所当然认为肖战天生分裂，线上线下完全两个人。他刚来两天，周围邻居他都见了个遍，连谁家中午吃了几碗饭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肖战在这里跟周围邻里关系十分融洽。邻居大都是普通小市民，没什么钱，但是都很勤劳向上，都靠自己的双手努力打拼。而且都彼此互相照应亲如一家，有什么难处都会互相帮衬一把。在这个浮躁的社会，这样的氛围太难得了。
王一博大概猜到，肖战选择这里常住的原因了。因为他也很快爱上了这里。
肖战从不会提及自己的过去，每当王一博问的时候，他总会打岔糊弄过去。次数多了，王一博也就不问了。每个人都有不想回忆的事，没必要揭起伤疤。肖战除了每天必要的训练，剩下时间就是琢磨菜谱。
“你太瘦了，你不说我都看不出你今年已经15岁了。”肖战打量着王一博瘦弱的小身板，“放心，很快就能给你喂胖。小孩子胖点好看。”
然后他就兴冲冲的去书房研究营养食谱去了。
王一博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现在复杂的心情。
‘别看一博瘦，一身疙瘩肉。’想起曾经看过的情景喜剧，王一博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这句话。（炊事班故事看过没，带入正好是河南的小毛说的这句话简直了。我是不是暴露年龄了。）
其实王一博也挺嫌弃自己的个头，一米六真的太矮了。瞅肖战一米八的大个子，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接下来的一年，王一博的日子逍遥到他都不敢想。早上吃完饭就跑到肖战偌大的藏书丰富的书房看书。俩人一边一个，谁也不打扰谁。中午吃完饭睡个午觉，王一博睡醒了出门转转，去公园滑滑板，玩悠悠球，骑自行车；或是端壶绿茶躺在吊床上抱着大头一起看天空。经常看着看着，两只就靠在一起睡着了。每当此时，肖战总会一脸无奈的看着一人一猫，给两位祖宗盖上毯子。晚上一起吃饭时，王一博就会眉飞色舞地跟肖战说一天的所见所学。肖战也会很认真的听，时不时点头微笑做反应。遇到感兴趣的也跟王一博一起讨论，俩人能聊好久。如果时间还早，就会一起开黑打游戏。王一博从一个新手生生打成高玩，没办法，孩子太聪明了什么都学的快。
每天吃得好睡得好，没烦心事，这一年的时间王一博蹭蹭蹭长到一米七三。
D城是个好地方，有山靠海，风景真的不错气候也适宜。遇到好天气，肖战还会带着王一博去玩。爬山下海，博物馆风景区。一年时间，肖战陪着王一博把D城走了个遍。所有王一博幼年缺失的快乐，都在这一年，在肖战的陪伴下得到圆满。
肖战也不提送王一博读书这种事了，他只是默默买了好多各种各样的书放在书房。肖战每天都会去菜市场买菜做饭，然后一脸欣慰地看着王一博大口吃饭。孩子虽说瘦，脸颊肉一鼓一鼓的可爱极了。其实王一博挺好养的，不招灾不惹祸还不挑食，喂什么吃什么还吃的特别香；肖战需要安静的时候他就老实呆着不来打扰；好奇心很旺盛但是很会克制不追问；虽说爱户外运动可也挺宅的，也不太跟邻居有交流。可看到幸福的人家，眼里流露出的，除了羡慕，还有祝福。王一博就像一个想跟世界有交流，可受了太多苦糟了太多罪，就用冷漠来保护自己的人。总之在肖战眼里，就是个听话懂事让人心疼的小孩。可能因为能理解王一博的冷，肖战就用自己的热慢慢融化他。
这种行为不求回报，肖战想这么做，也就这么做了。这种老父亲般的心态肖战并不排斥，反而觉得很有趣。
而王一博想法就很简单，好不容易遇到个自己瞅着顺眼、爱心泛滥、事还不多的，肯定要抱好大腿不松手。肖战喜欢老实孩子，那他就当老实孩子呗。至于以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呗。
两天前。王一博去市内买滑板零件的时候，被抓了。
还记得被肖战团灭的倒霉组织吗，那天有个喽啰侥幸活了下来。他找到了上峰，说王一博是卧底，是他招来了分局灭顶之灾。这个组织哪能咽下这口气，动用力量找王一博找了一年。赶巧那个见过王一博的幸存者来了D城，看到了王一博。
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老套了。被抓，拷打。可怎么折磨，王一博都不说话，不说同伙是谁，不说受何指使。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看的人心发毛。不管受多重的伤，也不哭不喊不求饶，就沉默着，时不时可能发出些低吟。他们没办法，只能从王一博身上找到的手机上下手。里面只有一个联系人，‘战哥’也就是肖战。这群人等了一天，拍了个视频发给了肖战。
王一博被拔掉十根指甲的视频。
在发觉王一博失踪后，肖战就猜到了什么。他找到组织，动用力量搜查了一天，音讯全无。他就知道这回遇到麻烦了。他不知道这一次的是冲他来结果连累了王一博，还是王一博之前的烂摊子。出道后一向冷静的肖战头一次有些坐立不安，开着车跑了一天，结果等到了这样的一个视频。
视频里尽量装不痛，咬牙咬到流血的王一博；身上都是伤的王一博；实在没忍住叫出声的王一博；视频最后晕死过去的王一博。肖战觉得所有的血都直充大脑，眼睛红的发烫，耳朵都有点耳鸣，身子开始发抖，理智早就抛之脑后，胸口的怒火快要把他燃烧殆尽。
“战哥，你看我钓到鱼了。比你的大哈哈哈哈”
“战哥，没想到你做饭这么好吃。”
“战哥，大头怎么这么胖啊，你抱着不嫌沉吗？你是不是喂吃的有瘾啊。”
“战哥，能不能少吃胡萝卜多吃香菜啊，香菜多好吃。”
“战哥，你觉得今年院子里种点清新脱俗的怎么样。我觉得香菜就很靠谱。”
“战哥，我就往锅里倒了点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着火。”
“大头，这是我拼了好久的乐高。你一爪子给推掉地上了，你赔我！别来蹭我，没用！嘿你还敢跑，你给我过来。战哥你别笑了，快帮我抓住它，今儿我要教教他什么叫听话。”
“战哥，我们去看大张伟演唱会吧。我觉得他好有趣啊。”
“战哥，你的双刀为什么叫曜灵霁月啊，谁起的名字。”
“战哥，我就摔了一跤，没事。玩滑板哪儿有不摔跤的，不是有人欺负我。我，我哎，王一博！谁敢欺负我！”
“战哥，我新学会了一个滑板花样，你看我滑给你看看。”
“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战哥有虫子！有虫子！快来啊、大头你别过来，你身上也有！别过来～”
“哪有，明明你在看我，我都跟你对视了你还想抵赖。你看我干啥啊战哥～”
“本大爷来啦你们这些渣渣们。来来来，大神帮你们戒网瘾。战哥小心那边有人，放黑枪？！等着！看我一枪穿云，哈都跟、”
战哥、战哥、战哥～
王一博舔了舔嘴唇，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脑子昏昏沉沉的，可就强撑住不晕。
“谢允，你的同伴抛弃了你。距我给他发这里地址已经过了8个小时，他还是没出现。”在王一博身旁，放着一个扩音器。猛的一响，还有点渗人。“他舍了你。为了这么个小人，忍受这么大痛苦还咬牙不松口，值得吗。”
王一博在组织里并没有说自己的真名，而是随口编了个名字。反正没有身份证，一个代号而已不重要。
王一博听到了他的话，但他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告诉我，告诉我他的姓名住址，告诉我你的组织名称。这样，我们可以留你一命。谢允，你好好考虑清楚。”那个声音借着扩音器，响彻天际。“你还年轻，没必要为了这么个人放弃自己。”
“谢允，你想清楚。你一直不说话，并不会解决问题。”
“这样的人，值得吗！”
……
王一博很清楚，这群孙子躲在暗处就是为了利用他引肖战来。把他绑在这么显眼的地方，还用扩音器进行言语刺激，真的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愧是我，这我都知道。’王一博还有心情胡思乱想。‘不知道大头怎么样了，会不会趴在窗边等我。’
距此三百米的一棵大树上，肖战一动不动的盯着瞄准镜里的世界。
准确的说，是瞄准镜里王一博的脸。
他第一次不带杀意地如此长时间的盯着一个人。认真又细致，好像要把人刻在心里。从眼睛、鼻子到嘴，包括下巴后脑勺，甚至鬓角碎发，脸上的伤痕淤青，他都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
肖战第一次觉得，这张脸长得真讨喜。
一个小时了，肖战来到这里后，观察了很久才确定了这个制高点。他没有靠厂房太近，也没有离太远。选的并不是最理想的狙击阵地，但却是最保险的。如此明显的请君入瓮，确实很没水准。
但很有效。
他能看出王一博的虚弱，也能看出王一博在等他。但他更能看出，王一博脚下的炸弹。这使得他不敢轻举妄动，他来到这里，是来救人的。
“真是没新意啊。”肖战现在心里很平静，至少，王一博还活着。
看到视频的愤怒很快过去，肖战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所有的愤怒都化成力量，毁天灭地的动力。
他先打电话给了当时唯一的朋友–苍术。苍术是个医生，医术高超的医生。他正好在隔壁s城，他会有用的。挂了电话后他飞车回了家，开了地下室，把能拿的武器都拿了。
职业病让他不会开口找旁人，他还是喜欢单打独斗。
找到这个地方花了些功夫，加上躲开那群人在这周边布置的监控，耽误了不少时间。天黑了，肖战戴上了夜视仪红外线热成像仪，将方圆一公里搜查了一遍。花了近四个小时，在不惊动敌人的前提下，布置了一些陷阱和属于自己的监控，并且将所有暗哨找了出来。
‘二十四个暗哨，这是有多看得起我。’这个时候的肖战，刚成为判官两年。‘厂房里，还藏着多少人啊。有趣，太有趣了。’
面对着这种情况，肖战从心里感到兴奋。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敛了敛嗜血本性。他还记得，他是来救人的。至于其他人，不急。他在等，等着最佳时机。
那群煞笔的喊话，肖战都听到了。
‘一博，撑住。’
天亮了，肖战看了看王一博的状态，按下了手中的按钮。
王一博记不太清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他就觉得周围突然变得很吵很吵，有很多人的声音，还混着枪声，吵的他头疼。
‘天亮了，太阳出来了。’阳光柔柔的照射在王一博身上，王一博觉得自己好像感受到了温度。‘我是要死了吧。’
“一博，对不起我来晚了。”
逆着光，王一博看到了一个模糊的高大的身影。熟悉的声音响起，感觉到身上的束缚被拆下，王一博腿一软，跌入一个熟悉的、宽阔有力的怀抱里。一直没哭的王一博，突然落下泪来。
“战哥，我疼。”
待续
我不能做人了！为什么老爱虐我的崽们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