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镇疑案》(七)
七、钱老汉的遭遇(上)
直到最后,团都没有看那个日本留学生尤里安奴一眼,尽管后者确实拥有一种他几乎无法抗拒的魅力以及某种天然的吸引力。
团只能告诫自己,他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完成。想想看,那些仍然不知在何处的失踪少女,想想看失踪女孩悲痛伤心的养父母们,团知道就目前来看,自己没有什么闲暇的功夫来谈论儿女情长之事。
况且如果那晚自己没有发疯,而且也没有产生幻觉。那可能意味着穆家村数百口人都笼罩在放电怪兽的恐怖阴影下,如果那生物被饥饿所驱使,它会不会攻击人类?而它的主人,那个长着蝗虫脸的可怕女人又究竟怀着怎样可怖的阴谋呢?她长达十年潜伏于此究竟是为何目的?
虫子……人……半人……半虫,团忽然想到了《鲁县县志》里的那篇故事。那个姓卢的秀才不是群山之中遭遇某种可怕的虫妖吗?那位民俗学家不是说,那些虫妖鞭策手下的树妖奴仆,前往山下的村落绑架少女,好延续它们怪异而堕落的血脉。
那些“虫妖”也许是一种未知的外星智慧生命体,科幻小说里不是经常描绘着恐怖的外星虫族吗?因此所谓的妖怪娶亲,很可能并非常规意义上的物种交配,它可能是某种亵渎人类的基因实验,以创造人类与虫族的混合体。所以那个女人会不会就是那些“虫妖”与人类女性“诞下”的后代呢?
只可惜那位学者忘记了故事的后半段,否则团觉得也许可以从中找出什么线索来。
如果事实真的是如此,那么很可能,一个来自外星球的可怕阴谋已经在鲁镇的土地上持续进行了数百年。它们究竟想干什么呢?一个具有星际旅行的文明,难道只能用基因的武器来颠覆明末清初时期依然相当原始的人类?还是说它们就是一种极度恶劣的种族,以亵渎诋毁其他种族的基因纯正性为荣。
团不想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了,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坐以待毙,还不如重新回到穆家村,继续自己的调查。但这一次和上次不同,他要彻底地解开笼罩在穆家村上空的可怖迷雾。
团记得他和谷乔帮助过的那个姓钱的老汉——钱伯恩。团一直觉得这个老头根本没有说实话,当他的女儿试图向团和谷乔指出什么事实时,老汉总是赶紧堵上了女儿嘴,叫她不要乱说。
况且钱老汉自称曾经在孤儿院内工作过一段时间。团认为或许可以从老汉口中获得更多的信息,以解开谜底。
于是他再次找到了卖玩具的老汉。这倒是花不了多少力气,在问了几个本地的村民后,团果然在穆家村距离孤儿院最远的地方找到了那个老汉。
只有老汉一人在家。这很好,团心想,就算有什么晦涩不安的东西,也不必担心吓到那个小姑娘了。
从村民口中,团已经知道了钱老汉不是穆家村本地人,他曾经一度离开那种监狱一般的孤儿院,但就在最近的一些日子里,老汉又回来了。团认为这很值得玩味,他认为钱伯恩这次回来,也许正是冲着这所黑暗压抑的孤儿所的。
于是他看门见山得向钱老汉询问,后者当初在孤儿院工作时的详细经历,而且要一字不差,不得隐瞒任何一处微小的东西。
老头回忆时表现得很惊恐,钱伯恩似乎有什么话没有说。团不得不再三追问,老头才肯告诉团自己的发现。
“那双胞胎女人肯定是妖怪,而且是蚂蚱成精的。”钱老汉一脸神秘兮兮地说道。
“要讲科学,哪来的这么多妖魔鬼怪!”团立即驳斥了钱老汉的说法,这老汉又像玩弄什么装神弄鬼的把戏。末了,他还在心中补上了一句,最多也就是外星人基因实验的产物。
“是是,不是妖怪,肯定是老汉我看错了。”钱伯恩倒是从善如流,立刻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回应。
“不过我也恰好看到了,蝗虫头颅的女人,也许那不是幻觉。”团说。
可除了幻觉与外星人制造的基因产物外,又应该怎么解释呢?他心想,如果是皮套的话,那女人为什么大半夜带着奇怪头套到处活动,这座水库夜里又没什么人,她想吓谁?村民?
“最近不是出了孟什么国事件吗?“老汉说。
“孟照国……”团有些无语地补充道。这老头倒是懂得挺多,最近的孟照国事件确实轰动全国,搞得UFO热在全国范围内盛行起来,然而和其他飞碟事件一样,孟照国事件也没有调查出个所以然来。
“对,对,就是孟照国!警察同志,也许是外星人也说不定啊?”钱老汉尴尬地回应,他开始继续说下去,但始终文不对题,似乎有意地想把话题扯开,打算隐秘或者暗示什么。
钱伯恩开始一个劲回忆往昔,但关于孤儿院和双胞胎姐妹的事情却什么都不肯再提了。偶然间,老汉提到自己年轻时,曾当过一段时间的养蜂人。他说,在他当养蜂人的时候,他特别害怕一种野蜂。那是一种会寄生蜜蜂的可怕寄生蜂。
“你到底想说什么?”团不得不打断了他。
老头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贴近团耳边,说:“老汉我也就是猜测,证据什么的,咱也拿不出。我只告诉你啊,你可什么都别向外人说,是我告诉你的!
依我看啊,咱鲁镇发生的那两起失踪案,肯定就是这俩妖——咳咳,怪女人——所为。以前啊,那些野蜂子会往蜜蜂身体内产卵,这俩成精的女人一定也是这么打算的。那失踪的姑娘哪还找得到啊,早被体内寄生的幼虫吃得一干二净了。
当然我只是猜测……猜测……猜测罢了。但你想想啊,为什么那俩姑娘家里会发现蚕茧?老汉我可不相信她们有养蚕的爱好。”
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团甚至也开始相信这一说法了。只是好像哪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等一下,蚕茧……蚕茧!
团瞬间就发现了漏洞,要说那俩姑娘曾经在这所孤儿院呆过,恰好被这钱老汉知晓,那倒也算正常,毕竟他确实在孤儿院工作过;而老汉意外从从报纸上得知两人失踪的消息,并顺势产生怪异的联想,也非常具有合理性。可唯一的问题是,你是如何得知失踪者家里有蚕丝和蚕茧的碎片呢?
关于这一点,团记得很清楚。因此分局的同事们完全解释不清,蚕丝和蚕茧碎片在案情中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因此根本没有向媒体提及。而对养蚕人的排查,也完全是与其他职业的嫌疑人并行进行的,因此对于一个外人来说,他根本不会知道鲁镇警方曾特意针对养蚕人进行过一次排查。
团开始怀疑钱老汉,这个老汉也许也是绑架者之一,但无论如何,他至少也是一个重要的知情人,所以一定要撬开他的嘴巴。
面对怀疑和被逮捕的可能,钱伯恩不得不为自己大嘴做出解释,他确实知道的比团想象的都多。
两年半之前,他在孤儿院找了个帮厨打杂的工作(注意他离开的时候正好是水库溺水案发生前夕)。这份工作报酬很优厚,但却一直空缺,无人应聘,钱老头因此便长了个心眼。
他寻思没准就是这破孤儿院要求太多、太苛刻,怕人闲言碎语,要么就是这孤儿院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他有心讹诈一番,于是就装成聋哑人前来应聘。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完全没有多少指望,可没想到对方竟然接受了。
“怕不是真的是看在我是‘聋哑人’不会多嘴的份上。”钱伯恩说,“我当时心想,万一对方真的在搞什么邪恶勾当,老汉也要‘大义灭亲’把她们统统都举报,少说也要给她们按个流氓罪才行!”
老汉努力作出一副大义灭亲的表情,并使劲为自己想讹诈别人的行为洗白加贴金。看起来,他似乎自己都开始相信自己从来就是个光伟正的人物。
“要说这个孤儿院确实有些奇特的地方,这里只收女孩,不过老汉我也听说有些地方有女校来着,说是为了保护年轻女性,男女应不应该分校的问题的大道理我说不好。不过孤儿院也搞这样,老汉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而且亲眼看到了。”
钱伯恩说,孤儿院还有很多奇怪的规矩,其中一条便是,孤儿院的某些地方,钱伯恩不允许靠近,他被告知不必去打理,那些地方(通常是地下室、阁楼图书馆以及院长的房间)。那对双胞胎女人一再表示她们会亲自打理以上地方,因此不必劳烦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