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与末世】二
侥幸在最后关头被甩出车窗而得以幸免于难的牟垒收拾了所能找到的物资，做好准备开始依靠自己的双脚去寻求生存的机会。
但说实在的，牟垒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毕竟即使生化危机的电影之类的已经有了这么多，但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那实在是太遥远的东西了。牟垒甚至愿意相信其实是自己疯了。
哪怕只是因为碰巧有了这么一种可怖的事物而且刚好有个反社会的家伙带着它在车上不小心泄露了也好啊——这意味着所谓的“生化危机”的灾难只是一个未完成的混乱事件，自己现在还能去找相关部门处理。他是全车唯一的幸存者，他还是个刚退伍的民兵，哪怕自己在一开始没能阻止事件的发生或没能救走哪怕一个人，将情报带给政府也是他的义务。
整理了一下帽子，牟垒顶着尚且还比较毒辣的阳光带着背包和箱子走在大路上。身处在无云无树无草无木的只有砾石的大荒原，顶着烈日负重徒步行动，还带伤，但也只能勉强自己了。
不过说来奇怪，这么大的荒原，自己怎么硬是没有印象？而且，怎么除了自己之前所乘坐的现在已经翻了成为丧尸的棺材的大客车外就没有再见过任何一辆其他的车，一个其他的人 ？牟垒完全就是连一辆被丧尸袭击摧毁的废车都没看见。
身后的疼痛扰乱了牟垒的思绪，让他无法深入思考，只能浑浑噩噩地拖着沉重的步伐走着。鸭舌帽帽檐下的眼睛带着期望看着远方，牟垒祈祷自己能尽快找到能够让自己活下来的希望。
……
阳光已经开始黯淡下去了，后背的伤早已麻木，肩膀像是快要断掉了一样。他几乎已经是在无意识地移动着了。外套在之前就已经脱下来了，刚换的衬衣湿透紧贴在身上。牟垒手上的空瓶子从无力的手中甩落，整整一下午，牟垒一直在硬撑着走，可惜一路上只有千篇一律的荒原和石头。
想是要回应即将绝望的牟垒一样，远方终于有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个疾驰的车队，一个由各色中小型车辆组成的车队。
牟垒恍惚了好一阵，才突然反应过来远处正在靠近的是什么。他很激动，精神一下就提起来了。
但是牟垒听到了不应该在这种团体移动时会有的声音——枪声，他们在互相开火攻击对方。枪声不算很密集，估计车队中并没有几把枪，但是车队中针对彼此的枪击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这群家伙是疯了吗？而且他们那来的枪？”距离太远外加牟垒此时的状态并不是很好，他无法确认车队是否发生了什么，但他意识到如果还待在大路上那么他也很可能会被卷入进去，无论是枪战或是车底。牟垒此时只能选择隐藏自己而不是赌一把去寻求这么一个车队的帮助。
太阳已经快下去了，他目前还有食物、饮水以及衣物，他完全还能再捱一段时间而无需把命搭进去。于是牟垒翻过了路边的护栏，躲在了路外面。
车队逐渐接近了牟垒的位置，他现在能勉强看见了，看见打头的几辆车上满是血迹和凹痕，像一路杀出来的一样；看见他们使用的大多是手枪，同时有一两支长枪；看见他们并不是总是对着彼此开枪，而是不时观察后方，好像是在提防什么……
开得最快的他们很快就过去了，后面是陆陆续续的但稍微干净一些的车辆。车队通过后牟垒发现有不少车停在了来时的路上，有的是撞上了，有的则是翻了。牟垒看见了久违的人从车里爬出来，也看见了久违的丧尸追着那些人冲出来。很明显，车队混乱的原因就是它们了，存在于车队中的被感染者。
“刚好这个时候集体发病吗？那我还真是……”这地方不能呆了，先不说会不会被车撞，单就周围出现了丧尸牟垒就不会留在这里当丧尸的肉。看来需要去荒原里将就一晚了。
起身提起箱子，牟垒转头准备离开，但他突然就呆住了。
身后有一辆车正在接近，大轿车，而且开的是倒车，明显是之前已经开过去了的，但是ta现在到了回来，看起来还是为了他。车在还有十多步远的地方停下车门打开了。车上下来的是一个中年人，身上有血迹，看起来是来自他的左手，因为那里看起来，像是不久前才被撕扯下了半个手掌，现在用绷带还是什么潦草的包着，还在渗血。
右手倒提着一把手枪。
“会开车吗？”男人没有把枪举起来，而是虚弱地靠在车上，观察着牟垒，“当兵的？”
牟垒警惕地起身，犹豫地靠上去。“我……我刚退伍，您这……这里是发生了什么？”
“看到那些怪物了吧？眼熟吧？跟几年前的那群什么塌缩症似的……啊啊你之前一定也遇到了……你这伤多久了？”
“大概下午两三点左右我坐的车翻了，但，不是它们干的。”男人听了后松了口气，扬了扬左手:“那你把我的车开走吧……”
“这……”牟垒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他的话中透露的信息让他感到疑惑——塌缩症？那是什么？丧尸病毒？好像，有点印象……
“没时间啦年轻人，被他们伤了，也就只能活个小半天，一两小时吧……我是不行了……拿着。”递上枪，“冲着我开枪吧，你最好动作快点，喏，后面“的过来了……
“别说什么一起走，下不了手，你再不开枪走人，不说你，我是肯定要进……”
男人突然跪倒下去，四肢开始抽搐，在痉挛中吐出一大口血来。
“……看来是不会活着进那些家伙的肚子了……走，大叔我……可不想吃你们这些当兵的棒小伙……”他暴露在外的皮肤下布满了黑色的血管。
男人察觉到牟垒现在是很难拿起枪替自己解脱了，他将枪留在原地，用最后的力气滚下了大路的陡坡。牟垒下意识地要去制止，却在半途停下，转而提起行李，捡起手枪上了车。
车没熄火，关上门直接启动开走，将马上摸上车屁股的丧尸甩在原地。
丧尸追了几步无果，又倒回去找后面的满地死尸吃去了。
不久后坡下爬上来一头丧尸，踉跄地站起来，也向着不远处的车堆靠近过去了，想要去早点吃的。
然后就和这里的大部分丧尸一样被一道莫名的血影所碾碎……
……
真的快疯了。
牟垒上路时周围其实还有人在开着车经过，但路上的丧尸已经把大家都吓破胆了，没人还能理智地正常开车，往往开着开着就会有人双手离开方向盘，咆哮着将身体探出车窗，紧接着被其他车削掉多出来的部分。牟垒的手上始终拿着枪，不为干掉路上的丧尸，而是预备干掉这些死心疯的挡路存在。
你们知道他们会干什么吗？前排跑得快的虽然有枪但是他们有的活，所以争端不是很大。后面这些就不一样了，之前牟垒还没注意，现在和他们跑在了一起才知道他们有多疯狂。
所有人视彼此为洪水猛兽，一路怒骂，抵制其他车辆的接近。不时有车辆失控，大概是感染者的时间到了。针对其他车辆的枪击在这里发生了，而且是一人开枪周围人都会向被攻击的的目标开枪，甚至还有直接撞上去的，完全是抱着大家都别活的想法。
路边被迫停下的车内爬出的人或丧尸扭打在一起，或是拼死追逐。活人妄图赶在被丧尸扑倒之前获得一线生机，所以他们疯狂的攻击一切；也有人不顾一切的要挡下其他人的车要求救援或是夺取物资。丧尸不满足于铁罐头和死肉，跟着活人跑或是同样试图拦下车辆，疯狂地寻求进食的机会。
有人被碾碎了，有丧尸被碾碎了。
有车被拦下了，有车被破坏了。
有人在开枪，有人在回击。
有人杀死了丧尸，有丧尸杀死了人。
所有人都在哭泣，在这条被血染红了的路上。
……
远处的一样东西引起了牟垒的注意，他调转方向盘，在后方某种恐怕存在追上来之前冲出了大路——从之前牟垒所乘坐的客车张撞出的豁口。
目前牟垒的车，特别是车前盖，有不少弹孔；副驾驶前的车窗已经被打碎了，玻璃划到了牟垒身上；车两侧都有撞击或接受过摩擦的痕迹，侧视镜已经没了；牟垒手上的枪最终还是放下了，不是因为不忍，而是已经耗尽了子弹……
刚刚冲出大路来到荒原，就有几道血色的影子掠过。这些东西是牟垒刚刚回避掉一辆突然急刹车的皮卡车的撞击后听着后方传来的异常搅碎声是下意识观察时发现的。那些轮廓像是各种车辆的存在，不，它们原本就是车，是一些丧尸不知为何与原本所驾驶的车辆长到了一块儿，它们还能驾驶车辆，能用车辆来追击和杀死猎物。几乎每辆车的车窗都或多或少有探出半截身体的丧尸，他们负责捕获和进食。发育的好的“尸车”甚至会增生肉块覆盖住车辆，长出巨口，骨刺乃至骨刺的发射孔……
牟垒的子弹基本使用在了它们身上，但收效甚微，只是验证了上面的几条信息罢了，通过打破车前窗观察到车内的情况。有一说一，车里混沌的肉块当真恶心到了牟垒。
继续待在路上无疑死路一条，所以牟垒趁机出来了，尸车也没有继续追他。
沿着这条路，牟垒相对安稳地驾驶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