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BE‖adieu,Bella
再醒来的时候,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射进来,窗外是刺眼的白,昨天刚下完一场大雪。 手机的屏幕一直没熄过,屏保是两个穿班服的小女生,面对摄像头青涩地笑着。 而今天,是她们离婚的日子。 乃琳慢吞吞地下床,找到了棉拖,趿拉着去洗手间洗漱。 冬天的北方,地暖开得很足,洗漱完甚至出了一层薄汗。 贝拉的牙刷还留在这里。 乃琳想。 还有她的毛巾,她常用的沐浴露。 离婚了,她什么都没带走。 她们认识三十四年了,从初中开始就形影不离。 乃琳学法,贝拉就在她背后叽叽咕咕地说法语,很得意地问∶“这不就是法吗?你不是学法的吗?” 她说起法语来,像一只疯狂开屏的可爱小孔雀。 整整三十四年。 高考后的半个月里,她们畅想了无数种可能的未来。 虽然后来一个都没实现,但她们仍然过得不错。 那时候乃琳会故意问贝拉,“姐姐,你可不可以和我私奔呀?” 贝拉也总会拉起她的手,直接朝门外走去∶“走!我们私奔!” 后来乃琳考研,贝拉找工作,两个人能见面的时间大大缩短。 唯一能相处的时间是晚上。 乃琳借着昏黄的小夜灯,望向贝拉的眼睛,贝拉的眼睛好像会说话,飘忽间透露出许多小心思。 这时乃琳就会故意凑上去,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贝拉的瞳孔里。 贝拉半张着嘴,不住地眨着眼,小手不安分地在乃琳胸前推来推去∶“干什么呀,还要睡觉呢。” 乃琳将头沉下去,埋在贝拉的颈窝里,狠狠吸上一口∶“那你睡你的嘛,我做我的。” “乃琳——你不讲理——” 几个小时就在这种吵吵闹闹的气氛里度过,后半夜,疲惫的两人贴着身子熟睡过去。 拿过玄关处的钥匙,乃琳愣了片刻。 冰冷的钥匙在手心逐渐变暖,她还没有完全回过神。 坐电梯到了一楼,收拾垃圾的老人早就开始了忙活,还有行色匆匆的人,穿着不同的衣服来来往往。 乃琳一直没有考驾照。 可能也有自己的一份私心吧。 诸如“想看姐姐又酷又帅地开车”之类的理由,站不住脚,但某人总是会被哄得晃悠悠都翘起来。 为什么不考驾照呢? 乃琳自私地想,可能是把它当做贝拉不会走的依据了吧。 而现在,贝拉的车就在车库里。 为什么呢? 感受着冰冷的阳光,乃琳选择不去细想。 她今天还要去律所,她还有一堆工作要处理。 今天,不过是平平无奇的,贝拉不在的一天罢了。 慢悠悠地到了律所,同事见到乃琳,都有些惊讶,但没过分表现出来。 乃琳和往常一样工作,手边多了许多同事投喂的零食。 微信消息不断地弹出,手机没有熄灭的时候。 中午吃饭时,乃琳解锁手机,翻看着微信。 置顶的拉姐没有信息红标,她们的最后一次聊天,止于上个月。 嘉然和向晚倒是发了许多消息。 乃琳一一回复,整个人还是很难提起精气神。 好像忘了些什么,但她又不愿想起。 忘了些什么呢? 午休的空儿,二十分钟里,乃琳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梦到大三的冬天。 大雪好像快把路给封住了,电动车在路面上走得十分艰难,风呼呼地吹,让人睁不开眼。 乃琳漫无目的地走,不知为何,她看不清行人的脸。 “乃琳!”贝拉突然从旁边跳出来,抱住了乃琳。 上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兔子嘿嘿一笑,捏了捏乃琳冻僵的脸,“你怎么又没戴围巾啊,不是说了吗,要戴好围巾!” 乃琳有些怔愣地看着贝拉,良久才笑笑∶“没事,我不冷。” 贝拉显然不吃她这一套∶“哼,有人嘴硬,我不说是谁。” “可是姐姐,你就不冷吗?”乃琳戳戳贝拉的手腕,微微笑道,“姐姐你的手好冷啊,是想我想的吗?” 被这么一挑逗,贝拉的脸有些红了,语无伦次∶“啊,啊什么啊,才没有呢!” 那时她们刚结束暗恋确认关系,正是如漆似胶的时候,仿佛爱人的每一个动作都能轻易挑动心弦,牵个手都能浮想联翩上好几个钟头。 只是大雪越来越大了。 乃琳也越来越看不清贝拉的脸。 牵着的手,也越来越凉。 “没事的。”她听见贝拉说,那道声音仿佛越过了风雪,越过了时间,“没事的……” 渐渐的,乃琳发现她握着的手,已经化成了一滩水。 贝拉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 马路上空无一人,只有不尽的风雪,迷住了视线。 乃琳愣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蜷动,她开始头疼,那些她不愿记起的事情此时在疯狂向她围攻。 对啊。 为什么贝拉不见了。 为什么她的生活里总是充斥着贝拉的影子。 她们真的离婚了吗? 可为什么,她不记得? 她疯了一般拿起手机,却发现手机的屏保,只有她一个人。 只有她一个人。 可是这,不是她与贝拉的合影吗? “我希望你能够幸福。” 谁在说话? “不要再想着她了,醒来吧,你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谁? “不到必要时刻,不能进行死亡疗法。” “……” 听不见了。 “乃琳。” 是贝拉。 梦境似乎一触即碎,只是大雪还在飘。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雪啊? 为什么她还是看不见贝拉啊? “乃琳,听我说。” 贝拉格外温柔,她说∶“乃琳,现在你站起来,看着前方,走过去吧。” 乃琳不受控制地起身,眼泪濡湿了围巾,她的语气抖索∶“不,我不要……” 贝拉似乎叹了口气∶“你要走过去。” “为什么不和我牵手。” “既然能和我对话,为什么不和我牵手。” 乃琳抬起水淋淋的眼睛,看向空中的一点,像是在凝视爱人的眼睛。 “我不走,走了,你是不是就消失了……” 她有些无力,头软绵绵地垂下,像是垂在了爱人的胸前。 一切都是虚假的吗。 为什么贝拉不和她牵手。 她们一起拍过的照片里,贝拉呢? 不,不对。 乃琳紧盯着手机屏保,两个人影在她眼前虚晃,屏保里似乎还是那两个穿班服的小女生。 什么都没有变…… 乃琳红着眼睛解锁手机,找到微信。 置顶消息框,不是贝拉,是自己。 为什么? 为什么,她越看,越觉得对话框是贝拉。 可为什么,眼前…… 她看到的事物也会骗自己吗? 风雪似乎飘了三千年。 乃琳始终不愿走,她却能感受到贝拉的离开,贝拉在推自己离开。 终于,在光束下,她再也看不见贝拉了。 贝拉不见了。 模糊间,她只能听见一段对话。 “死亡疗法成功了。” “居然是副人格动的手吗……” “可能,是因为,她也不想看见主人格总是依靠自残失去意识吧。” “为什么?” “光束下总是要有人的,不然身体就无主了。” “哎……怎么会人格分裂呢?” “这件事,我也不好评判,你记得五年前的那场车祸吗?她毕竟是个律师啊,怎么会眼看着爱人被污蔑啊……” ……………… 灵感来自于,生日会的乃琳与黑贝白贝,其实没什么关系啦!但我就是能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