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案·识骨寻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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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双河市这样的南方地区,山区几乎成了贫困的代名词,居住在大山深处的孩子几乎全都是留守儿童,他们的父母为了打工挣钱离开深山步入城市,有时几个月才能回家看一次。而他们的子女则交由爷爷奶奶抚养,隔代的溺爱和缺乏的亲情造就了一个个或孤僻寡言或逃课不务正业的野孩子。
5月8日,星期四,西部山区,晨雾蒙蒙,天空中飘下淅淅沥沥的小雨,罗平村一群野孩子结伴去山腰水田旁的山洞中探险。
上午八点半,几人在山脚处集合,向着山上爬去。
当天九点四十左右,这群浑身脏兮兮的孩子却从山上直奔而下,仿佛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面露惊恐之色,其中最小的一个孩子还吓的尿了裤子,回到家中已是满头大汗,大口的喘着粗气,却说不出一句话。
在家人的反复询问下,其中一个孩子才勉强张口结结巴巴的说出了一句让人寒毛倒立的话:“山……山洞里有……人……人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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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慧,我们这些医者,特别是公安机关的法医,下刀干活时一定要精细再精细,你看,对于涉及人命的事我们必须一丝不苟,不能有一丝的懈怠,毕竟,我们是侦破大案要案的第一线,切忌先入为主的思想,如果我们对于案件性质判断失误,将会给整起案件的破获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知道吗?”
“明白,师父。”晓慧站在刘峰身边,右手操一柄锃亮的柳叶刀,左手轻轻摸了一下额头豆大的汗珠,看着师父缜密却快速的刀法,不到三秒钟,锐利的刀刃便划开了大体老师的皮肤,红里带黄的皮下组织和脂肪便露了出来。眼前的这具尸体由于在福尔马林溶液中浸泡的时间过长,导致部分表皮已经干瘪发黑,带着乳胶手套的手慢慢揉搓它的肌肤,手感如同风干牛肉,四周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药水味,让人有些想要作呕,但对于医学生来说,这样的场面早已见怪不怪,经过一名资历老练的法医之手申冤和检验的尸体至少有一千余具,正所谓那句铁杵磨成针,当你见识的多了,手法会逐渐从青涩变得娴熟,晓慧看着师父如同清风一般的刀法和笔直的切割线,心中不由得想到了初中学的文言文中的一句话:无他,但手熟尔。
“嘀哩嘀哩!”
刘峰听到清脆而又刺耳的电话铃声,慌忙放下了柳叶刀,摘下手套,快步走到洗手池边请洗干净了手掌上沾染的血污,回身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是徐队长的电话,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在他心头。他给晓慧使了个眼色,走出了解剖室。
“哎,徐队,啥情况?”
西部山区,罗平镇罗平村,命案!”回答他的是几个关键词。
“好的,我们马上赶到。”刘峰应付了一句,把手机揣进裤兜,推门走进室内,看了晓慧一眼:“收拾收拾吧,五分钟楼下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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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平镇位于双河市西南角,处在西部山区的边沿,再向西就是茂密的森林和大大小小的山峰沟壑,而罗平村是罗平镇最西侧的小山村,处在五虎岭和铁石山两座山峰之间,道路不便。
一路无言,警车在山间上上下下窜过十座山丘后就来到了五虎岭山脚下的停车场。
“徐队,案发现场还要往里走啊?”刘峰看了一眼不是很高的山头,问道。
“是,从这里往山那边走三公里就到了,这里是警车能开进最深的地方了,请忍耐一下吧。”徐宋昌有些不好意思。
“哦,没事,晓慧,拿好你的东西,跟着警队走。”
“嗯。”晓慧提起勘察箱,捋了一把乌发,呼出两口气,跟着刘峰和几个警官向山里走去。
这种树木茂密的山头对普通人来说可能感觉不到什么,但对于手中拿着有自己六分之一体重的刑事勘察箱和仪器的警察来说实在是一种煎熬。
“这距离上一个嫌疑人被送进看守所过了还没24小时呢,这怎么又发案子了?”晓慧喘着粗气,扶着一棵阔叶树站定了身子,有些抱怨的说道。
“你看看你,都这么大了体能还是这么差。”刘峰头也不回的调侃道,对于晓慧的问题答非所问。
晓慧轻哼了一声,虽然师父没有回头,但打死她也能想象到此时的刘峰是什么表情。
不知道走了几十分钟,几个人终于翻过了这座不是很高的山峰,眼前是一大片山间盆地,在盆地中央有一条小河缓缓流淌,小河边依小河而建的应该就是所谓的罗平村,国家级贫困村。
而在盆地四周山坡地带,是一排排梯田,宛如一级级阶梯,堆砌在原始的深山上。
上山容易下山难,前几日刚刚下过一场小雨,山间泥土更加泥泞,一些灌木丛边的土地出现了返浆的现象,只要稍稍一用力周围的泥浆就会溅在裤子上,晒干以后就形成了一个个黄褐色的小斑点,非常难看。石头也滑溜溜的,树干十分潮湿,晓慧几个人只能扶着树枝和裸露的岩壁下山,一点一点小步挪下去,一不留神就会摔个四脚朝天。
时间是莫大的煎熬,泥巴路似乎没有边际。
终于在几个人粗中的喘息声中,下了山,到达了村口。
此时村官和几名刑警已经早早在这里等候着了,他们几个看到左等右等盼不来的痕检师和法医,便立刻扑了上来。
“行了,案发现场到底在何处,时间就是金钱,我们要赶快进行勘验。”刘峰摆了摆手,开门见山的问道。
“在,在山上。”眼前这位满脸皱纹牙齿黢黑的村官眯缝着眼睛,指了指不远处半山腰的位置,那是一片种植着水稻的梯田。
“什么鬼?你不早说,浪费我们时间。”晓慧终于忍不住了,发起了牢骚。
“别急,那边比较复杂,不凭借我给你们的解释和介绍你们可能会迷路。”村官一点也不着急,更不生气,不紧不慢道:“我这里有地图,你们跟着这上面的标记走,莫要走岔了路。”
“地图?现场有那么复杂吗?”刘峰也看不明白村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些云里雾里的。
“是的,现场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在一个天然溶洞里。”这次回答的是村官身旁的那名武警:“这张村里人做的地图可以帮我们找到正确的道路,我之前进去看了,里面比较复杂。”武警说完,一眼就看到了上次一起合作过得晓慧,朝她眨巴了一下眼睛,笑了笑。
“嘿,又见面了!”晓慧也对这次相遇感到了一点惊讶,礼貌的笑了一下,转身看向了村官手中的地图。
那张地图被画在无格笔记本上,十分潦草,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点和线以及一些模糊的文字注解组成,仔细辨认可以看出洞穴的入口朝向南面,就在半山腰的梯田旁边,进洞以后是一段向下的斜坡路,中间要跨过一段不是很深的地下河,随后洞穴出现岔路,走最右边的那条,随后左拐到一处洞厅中,画红叉的就是案发现场的位置,这座洞厅的东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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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老人家,麻烦你给带一下路行吗,我们也是第一次进这种洞穴,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刘峰皱了皱眉头,礼貌的说道。
“啊,这……”村官显的有些为难:“呃,好吧。”
村官思忖了一下,直了直身子,说道:“行,我给你们带路,这洞也挺邪门的,跟好我。”
“没事,您只管带。”
几个人沿着小河向上游走了几百米随后沿着一处略显干燥的土路向山上爬去。这处土路很特别,周围都是很深的杂草,最高的已经齐腰深,不低下头仔细寻找还真难找到这样一条隐蔽的很好的阳关大道。几个人在山坡上绕了两道拐以后便来到了梯田旁边。这梯田实际上是依山建设的,因为坡耕地会导致水土流失等环境问题,所以罗平村积极配合国家改革,将坡耕地改成了这种梯田,一块梯田的面积在30平方米左右,从山顶开始往下数有7到8层,清澈的水流从最上层开始向下缓缓流去,其中最主要种植的是水稻,绿油油的稻苗笔直的站在水中,但令人眼前一亮的还是梯田中纵横交错根须间游来游去的淡水鱼苗,它们的颜色几乎和水稻的根须已经田底的泥土相同,如果不眼尖就很难主要到它们。这种生产模式叫稻鱼混产,鱼类可以食用水中漂浮的水藻和微生物,而水稻则可以吸收鱼类的排泄物,作为其生长的养料。
“哦吼,你们村可真是生财有道啊!”晓慧感叹道。
“一码归一码,这些经济发展模式确实带动了经济的部分发展,但山区发展的顽疾不在此。现在山区劳动力外流太严重了,很多成年人都不愿意在山区组织生产劳动,全都到大城市打工去了,村里现在还是老人小孩寡妇居多,这不,这起案子就是一帮留守野孩子发现的。”村官嘟囔着,带着几个人绕过了梯田。
“噢,可是一群野孩子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呢?”晓慧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也没啥,我们村都没人管他们,有一些野娃死外面都不知道,现在这个社会都这样,谁没事找事给自己添乱。”村官谈到此,语气有些不屑置辩。
绕过长方形的梯田,在山腰处的一块岩壁下,一个黑洞洞的狭小洞口显现出来。这个洞口目测只有1.6米高,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脚下隐约有水流向洞中流淌,耳畔回响着哗哗的水流冲击石壁的声响,配合着洞中穿出的时隐时现的咕噜声,混合成了一首诡异的交响曲,让人不寒而栗。
晓慧心中又打起了退堂鼓,她把目光投向身边的刘峰和武警,似乎在征求他们的意见。
“得了吧,还唯物主义无神论呢。”武警嘲笑了一声,弯下腰去,拾起一块石头向洞中抛了进去。紧随而来的是一连串石子撞击的清脆响声,一直持续了将近半分钟也没有消失。
武警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头上生出了一些冷汗,有仔细看了一眼地图,推测道:“这个洞的斜坡处至少向下延伸了两百米啊。”
“没错,不过也不用怕,这种洞穴其实并不是很复杂,洞口的岩石并不是石灰石,可能为花岗岩,质地比石灰石坚硬且不易被水流侵蚀,不易形成裂纹,而且我们本地也没有喀斯特地貌的地区,这洞穴的形成肯定不是水流冲刷的结果,其形成的原因有待考证,我们这里也有这些备用的各种设备,大家拿来用吧。”刘峰遇事总是不慌不忙,他从容不迫的打开箱子,从中拿出了三支强光手电筒,同时提醒道:“洞中情况未知,所以必须跟上大部队,不准私自离开或者动洞中的任何东西,否则出了危险后果自负。哦,还有,这个洞穴挺狭窄的,特别是过了河的那段,我这里没有安全帽,你们自己小心。”
准备完毕后,他们先后摸索着进入了岩洞。
一开始的路很好走,仅仅只是向下的一段石子路,脚下滑滑的,洞壁也湿漉漉的,四周都充满了未知,人们只能一步一个脚印的徐徐向下走去。
“讲一下案情可以吗?”可能是为了活跃气氛,刘峰主动说话了。
“行吧,”村官把手电筒往上举了举,照亮了洞顶的石壁,“就是今天上午八点左右有一伙野小子逃学去山上的这个洞穴探险,然后不到两个小时就都逃出来了,有的已经吓得尿了裤子,还有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才说在这个洞的深处发现了一具白骨。”村官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继续说:“然后很快警官就来了,他们在我给出地图之前进去过一次,但是因为里面情况复杂怕出毛病就都撤出来了。”
“哦,看来这案子有点年头了,能不能找到什么证据还是个大问题。”刘峰自言自语道,随后就再没说话。
在洞中的时间比山上短很多,从洞口到眼前的这个20平米的洞厅的距离只有大约600米,一个来回只要30分钟,但这个地方鲜有人前来,是个抛尸的好地方,看来犯罪分子对这块地区相当了解,连这里有个山洞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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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现场是一处洞中大厅,只有20个平方,但是堆满了碎石块,先要从这里继续向洞中走已经不可能了,唯一一处裂隙也不过30cm,可以说这里已经是整个洞穴的尽头了。
那堆白骨现在正压在大大小小褐红色的石块下,只有一双鞋和一个干枯的人头露出来,在手电筒发出的笔直光柱照射下显得如此惨白阴森,似乎这具枯骨随时可能站起身来咬死这些不速之客。
刘峰勉强在洞中穿戴好基础装备,几步向前,佝偻着身子,俯身弯腰检查这堆骨头。一些石块被他搬到了一边,一具穿带着有些破洞的西服,穿着黑色皮鞋,带着蓝色领带的骷髅逐渐展现在每个人面前。
“这西服质量不错啊,这么耐磨。”晓慧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话。
“安静点!”武警捅了晓慧一下,拿着手电筒给刘峰照着,给他创造出一个尽量完美的工作环境。
“不太行,里面太狭窄了,我们出去检验吧。”刘峰摇了摇头,开始收拾骨架,准备打道回府。
“行吧,痕检员小吴来,剩下的交给你吧。”
吴永鑫在后面听到有人呼喊他,便急忙凑了上来,对现场的大体痕迹和可能发现的物证进行收集和记录。
剩下的几个人则帮着刘峰一起将骨骼装到袋子中,一起抬着向洞穴外摸索回去。
不久,阳光重新打在了这群“吸血鬼”身上,被阳光照射的感觉是那么的舒服。
外面的警察也早已经严阵以待,徐队长也早就准备好了可能用到的简易解剖台和塑料布,等候着几个人。
刘峰一言不发的把尸骨一点一点按照顺序摆放在了台子上,编号顺序,重新拼接成人体骨架的样子,并将死者随身的衣物等装在了物证袋中,开始准备下一步工作。
一旁干看着的晓慧也跃跃欲试,带上了乳胶手套,迫不及待的准备给她的师父打下手,不远处的徐宋昌正在看着之前刑警已经做好的笔录。
“死者男性,根据骨骼测算身高在1.6米左右,可能有误差。”刘峰端起了头骨,一些黑色的黏糊糊的东西粘在上面,让人胃部翻腾。
“根据耻骨联合判断年龄为40岁到45岁之间,牙齿的磨损程度可以佐证。”刘峰打开头骨的口腔,仔细观察了一下上下两排牙齿的磨损程度,一些臼齿已经出现了明显的黑斑,牙釉质有一部分磨损程度较高,一般这种情况符合40岁到50岁的年龄段。
“咦,这是……”刘峰看着头骨的侧面,有些疑惑和迟疑。
“这是,关节盘移位的痕迹啊,这能说明什么呢?”刘峰将头骨举过头顶,从下向上看去,在颌骨和颞骨中间的接缝处的几条明显的白色擦划痕迹和凹陷说明这出关节的关节头关节窝是直接进行摩擦的,而这处关节所对应的正是我们的颞下颌关节,我们日常生活中的说话吃饭都要无时无刻的使用到它,所以这出位置出一点小问题都可能让我们难受很久。
“确定了,颞下颌关节盘前移位,不可恢复型。”刘峰沉默良久,才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师父,这个颞下颌关节盘移位到底是个啥病啊,我怎么没听说过。”晓慧有些好奇。
“呵呵,实战少了。”刘峰笑了笑,把手中的头骨凑近了晓慧的眼睛。
“看,这是擦划痕迹,一般这种活动比较频繁的关节部位都会除滑液保护外还会有关节盘在关节头关节窝中间,避免过度磨损。”刘峰一根手指指着头骨的耳洞斜下方处,并将明显的白色痕迹展示给晓慧看。
“但是世界上不可能有完美的人和完美的事,就比如说这个关节,颞下颌,导致关节盘脱位的原因有很多,其中关节盘脱位又分为前移位和后移位,后移位在临床上见得比较少,其中90%的原因是受到了外力撞击,比如别人迎面给你下巴一拳。主要来说,前移位是我们最常遇见的,造成前移位的原因更多,比如睡姿不正确,过度熬夜,吃很硬的食物像放硬了的油条和很硬的坚果之类,还有一种就是只使用一边的牙齿对食物进行咀嚼,另一侧得不到锻炼,长此以往也会导致关节盘脱位。从另一种概念上说,关节盘脱位又分为可复性和不可复性,不要被字面意思骗了,可复性关节盘脱位是指在张嘴刚开始时会有关节弹响,一般这种情况比较轻微,根据医嘱不要吃硬的食物,早睡早起必要时可以贴膏药或者热敷,坚持一段时间自己就会好转,并且不容易再复发。而不可复性的移位是指你不去干涉它它就不会自行好转,甚至可能进一步恶化,通常是你张嘴弹响到张嘴一半的时候才有或者干脆没有弹响,都是不可复性的,这种情况的话如果不影响正常生活你也可以不去理会它,同时根据上面可复性的方法去应对也可以防止其继续恶化,但如果你哪一天熬夜了或者吃了过于硬的食物都会导致其向纵深发展,甚至可能导致关节绞索(简单来说就是张不开嘴),如果严重到一定程度严重影响正常生活了还是去看医生为好,这里挂号应该是骨科。这是全中国第三大口腔的疾病,仅次于龋齿和牙周炎,很多人或多或少都会有这种疾病,这种病分为保守治疗和手术治疗,但手术治疗可能会导致复发而功亏一篑,所以很不幸的说,如果发展到不可复性的且不影响生活的话这个病可能会陪伴你一辈子。”刘峰一本正经的把自己的几乎所有知识都倾倒了出来。
“哦,可是根据这个病我们可以判断出什么呢?”晓慧挠了挠头。
“我检查过了,不可复性,且死者没有单侧咀嚼的习惯,根据刚才说的得此病的机理,我们可以看出死者可能是习惯性经常熬夜或者喜欢食用硬的食物,根据死者的衣着判读出死者应该是某个老板或者是企业管理者,应该有着较高的地位,我们可以根据以上的证据进行范围性的摸排,同时以上两种致病的行为也可以帮我们取舍。”刘峰放下头骨,搓了搓手。
“还是师父厉害!”晓慧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震惊,随机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哪有,”刘峰显得有些尴尬,摇了摇头:“你啥时候要是有我能力的一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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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验完头骨,剩下的就好说了,关于性别的判断可以根据盆骨和头骨的前额部推断,女性盆骨宽,这样有助于之后的分娩,是长期进化变异和不断适应的结果,前额则较为窄平,男性与之相反。
“死亡时间的判断可能会有些难度,”,刘峰摸了一把汗水,继续说:“毕竟死者的软组织几乎完全腐败殆尽,只剩下一些黑色的组织附着在骨上,另外发现尸骨的山洞天然属性较为潮湿,现在是5月初,根据教科书上的死亡时间判断图签,我们中庸一些,取8个月左右。其实,白骨化的尸体判断死亡时间不如不判,因为这样情况下的尸体受环境影响较大,一般稍有偏差差距都会在一个月以上,有时可能会误导警方下一步的判断。”刘峰犹豫了一下,还是在笔记本表格的位置写下:死亡时间8个月。
“哦,还有,死亡原因我也已经查明白了。”晓慧在一旁发表了自己的发现。
“看这里,师父,头骨下颈骨的位置,舌骨有骨折,而且甲状软骨也弯折了,我们可以看出施加在颈部的力量极其大,且此处的软骨比较脆弱,这种力量足以致死,应该是扼颈导致的机械性窒息吧。”晓慧低下头用手指了指颈部的两处比较明显的骨折。
“好家伙,懂得抢答了,不愧是我的学生。”刘峰很惊喜,鼓掌以示对晓慧的赞叹,同时自己也走到了晓慧身边,睁大眼睛仔细对晓慧指出的部位进行观察,半晌,刘峰才缓缓道:“确实如此。”说着,握紧了笔,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
系扼颈导致机械性窒息死亡。
正当两人的初步检查告一段落时,洞中的痕迹检验师吴永鑫手中拿着两个物证袋从洞中深一脚浅一脚的爬了出来。
“报告徐队,中心现场找到了物证,根据村民说这个洞穴很久没有人来了,他们最近一次到这里是四年前,也就是说这些物证不是那些探险的孩子留的就是嫌疑人留下的。”吴永鑫说着,抖了抖物证袋。
“里面是啥啊?”徐宋昌三步并做一步走向前去,问道。
“一根发了霉的烟头,很奇怪的是烟头的烟蒂被拔掉了。另外还有一个领带别针,是最重要的物证,因为这上面的文字告诉了我们下一步调查的方向。”吴永鑫欣喜若狂,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哦?我看看!”徐宋昌从吴永鑫手中接过透明的塑料物证袋小心翼翼的透过薄塑料纸观察那个领带别针,上面的一行小字很快引起了他的注意:武宁市文宏网络信息科技有限公司。
“你是说,这个死者是武宁市人?”徐宋昌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也不确定,但物证已经说明了一切。”吴永鑫的回答模糊不清。
“可是,可是武宁市距离咱双河市有700千米啊,跟咱都不是一个省的啊,这一个公司老总怎么会从人家省会城市到咱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县级市来呢?”徐宋昌脸上写满了不解。
“算了,不管这么多了,你们现在就去调查一下这个所谓的公司,看看是不是什么空壳子套现的传销组织,传销组织这种去外地拉人头的事我倒是遇到过几次。”徐宋昌捏着下巴,自言自语。
“如果的确有这么个公司确定死者是这个公司的高级管理者那我们也确实有必要去湖北一趟……”徐宋昌苦笑了一声,有些失落。
要知道,跨省办案特别是这种陈年旧案,两地警方联合侦破的难度是非常大的,特别是需要相互配合,这背后的风险和挑战也不是一般的大。一个堂堂公司老总莫名其妙的死在外省的县级市而且还是深山中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等一下,这个烟头我感觉背后也有价值。”徐宋昌转身拦住了准备离开的吴永鑫。
“哦,怎么?”吴永鑫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看了看塑料袋中的烟头。
“难道中国生产的香烟都是带烟嘴的嘛?”徐宋昌反问。
“不一定吧,也有可能,可能是……”吴永鑫支支吾吾。
“这个凶手年龄也不是一般的大了。”徐宋昌攥紧了拳头。
“这种有烟蒂滤嘴的香烟大多是在1990年以后才在市面上进一步普及的,在此之前一直是廉价的手工烟,这种烟是没有烟嘴的,整个一根就是整根香烟,吸着过瘾,但是这种香烟也有弊端就是它没有滤嘴导致吸烟者会吸入更多有毒物质比如焦油、尼古丁、一氧化碳等,长期吸这种烟更容易导致肺癌。
“而如果在这种有烟嘴香烟之前就染上烟瘾那么这种的烟民对无嘴香烟更有认同感,所以习惯性的就会掐掉烟嘴。而能吸无嘴香烟上瘾的烟民最小的也应该有将近50岁了吧!”徐宋昌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看着吴永鑫难以置信的表情稍稍有点得意,长长呼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