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茧》 chapter10：答案
之后的一个星期，我都没有再出门。
或许是在房间里，或许只是漫无目的地看着门外的花园。
東间夫妇和紫苑都在担心着我，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好。
当然……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好。
那天哭过之后，就没有再哭的想法了，只是……一直都很难受。
或许，北条他……也还在公园里一个人画画吧。
“紫苑，你说，全都告诉他会比较好吗？”
“在下无法明判，这应该由茧大小姐您来决定。”
我……怎么能去决定这些呢。知晓真相的权利，应该由他自己决定。
是因为我，太软弱了吗？
“紫苑，麻烦你去告诉他，明天到那个旧教堂里找我吧。其余的事都不要说，我会到那时再决定。”
“是，在下这就去办。”
紫苑在行礼之后就离开了。我一个人操作轮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拿出那些整理好的医疗记录，还有他以前给我画的那些肖像画，我把它们都放到一起，准备到明天一起带过去。
曾在画里留下的，各种各样关于我的印象，现在看到也只会觉得痛苦而已。
明明，止痛药还在生效。我的腿，什么感觉都没有。
到时候就会结束了吧，我已经把明天当做最后一次见面。
要是能让他彻底死心就好了。不，就算不死心也没办法继续。
我还能把他当作朋友对待吗？明明，他能在北条家还算幸福地生活着。
我对他……现在……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把那个……也带上吧。”
我去到房间外面，找到了某个东西，偷偷地把它藏进了口袋里。
已经做好准备了。有了这些，等到明天，我就能够做出决断才对。
我已经，不想再继续了。
就这样，我保持着低落的心情，一直等到了第二天。
紫苑把我抱下车，推着我走到那个旧教堂之前。
黑色的十字架高耸在尖形的屋顶上，失准的圆时钟，原本白色的外墙已经发黄，还带着黑斑。周围生长着一些高而细的树木，更大片的是无人打理的枯草。
七年前，我就是被遗弃在这个地方，然后被人发现了吗。
那是……希望我就这样死去吗。还是，希望神明能够救下我呢。
但，不管是哪边，我都是被人遗弃了。被北条家的夫妇。
在遗弃掉我之后，他们有过得更好吗？有让那个叫真的孩子变得幸福吗？
教堂……如果真有神明的话，发生的这一切，果然都是命中注定吗。
“茧大小姐，在下是否该送您进去？”
“不，只要我自己一个人进去就好。紫苑就在外面等我吧。可以让你离门口稍远一点吗，我希望，只有我和他听到对话的内容。”
“这样……可以吗？”
“嗯，这样就好。不要太担心了，紫苑。”
“……是，在下会等着大小姐回来。”
虽然还不能打消紫苑的担忧，但我尽力对她微笑了一下，自己操纵轮椅，平缓地去向了教堂的深处。
一道又一道的拱顶，那些高大而空洞的柱门立在走廊的两侧。我从中间穿过那些信徒们曾坐过的讲椅，直到祭台前停下。立着的烛台上已经没有蜡烛，斑斓的光线透过面前稍有破损的琉璃彩窗照在我身上。
明明什么都还没发生，心里却感到好痛苦。
我就这样默默地等待着，直到身后有声响传来，青年终于来到了这里。
“茧小姐。”
“好久不见，北条先生。”
我转动轮椅，直面着他。我们之间就这样隔开着距离。
“有一段时间没能和你见面，真是抱歉。”
“不，我想一定是因为我之前的话太突然了，吓到了茧小姐。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茧小姐现在还愿意和我见面，我就很高兴了。”
我笑着向他摇了摇头。
“北条先生没有错。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些事情。你现在也还喜欢着我吗？”
“当然，我一直都很喜欢茧小姐。”
果然是这个回答吗。如果是一周前的我，对他又该是怎样的想法？
但现在我的目的只有一个。
“可是，喜欢我真的好吗？如你所见，我是个坐轮椅的人，光是照顾我就很麻烦。”
“如果茧小姐需要帮助的话，我会尽我所能来照顾茧小姐。如果做不好的话，我就去一点一点地学会。我绝不会怕这种麻烦的，请茧小姐相信我！”
我稍稍拉起自己的长裙，把自己缠着绷带的双腿展现在他面前。
“我的腿，不只是不能动而已。在这些绷带下面，是许多密集的裂口和撕开的皮肤，是很可怕的样子。就算知道这些，你也还愿意喜欢我吗？”
青年的表情显露出些许惊讶，可他的眼神却变得更加坚定。
这份坚定，让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果茧小姐是担心我不能接受的话，绝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我不会害怕，也不会退缩，我愿意一起承担茧小姐的痛苦，因为我是真心地爱着茧小姐的！”
……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为何还不能放弃呢。
如果能够接受我到这个地步的话，我要如何让你放弃呢。
明明只要说一句做不到就可以了，就这样和我断开关系就可以了。
明明是个说着自己软弱的人。
这样不就，只能把更痛苦的真相告诉你了吗？
“北条先生，我——无法与你相爱。”
我，宣告了回答。看着他的脸，变得失落而悲伤。
“我……想过被茧小姐拒绝。但是，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即便知道之后会让你更加痛苦，你也要听吗？”
“是的，我想知道茧小姐的想法。”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我就该把一切告诉他。
“因为我，是与你血缘相连的姐姐。我是被北条家抛弃的女孩子。”
“……是……我的……姐姐？”
“我知道你不相信，所以，连同证据也一起带来了。”
我向前移动轮椅，从椅背的储物袋里把医疗登记信息取出，递给他看。
“这个叫做‘北条茧’的人，就是我，就诊记录和注销时间也都对得上。”
我只是，把听来的内容复述一遍罢了。就像对着曾经的自己那样。
我并不想让他痛苦，可是我只能这么做。
“茧小姐……是啊，会被東间家领养，不就意味着之前是被抛弃了吗……”
“嗯，我在孤儿院里生活了大约四年，然后受到了東间家的领养。”
青年的表情陷入了更沉痛的哀伤之中。
“我的父母，居然做了这种事情。我都不知道这些……对不起。”
“我也只是在一周前才被现在的父母告知这些，没有什么对不起的。”
“可是，这对茧小姐来说，不是太残酷了吗？这不就像是……连我喜欢茧小姐这件事，也是在给茧小姐带来痛苦吗？……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声音已经在颤抖着，表情也像是强忍着不要哭出来一样。
痛苦也好，残酷也好，这些都只是摆在我面前的事实而已。
我，只是决定接受这一切而已。
“北条夫妇……你的父母，他们现在还过得好吗？”
“父亲他……在两年前去世了，他患了好几年的咳疾，到最后也是在咳嗽中痛苦地逝去。他曾经说过这都是报应……现在想来，应该是在说茧小姐的事吧。”
“那……母亲呢？”
“母亲的身体还算健康，只是也有些憔悴，经常要在床上休息。或许是和父亲的离世有关，我也会帮忙照顾她。”
“是吗……”
那两个人，就算抛弃了我，也没能过得很幸福吗？
……如果，我是个健康的孩子的话，是不是这一切都会不一样呢。
是不是也会有，所有人都得到幸福的世界存在呢？
至少，给除了我以外的人幸福也好。
“我就没有什么能够为茧小姐做的事情吗？哪怕，只是一点补偿也好。”
即便还在痛苦之中，可是青年却依旧在考虑我的事情。
……这是个多么温柔的人呢。明明他什么错都没有。
若是，没有知道这些事情就好了。
“那么，可能是对你很困难的事，也可以拜托你吗？”
“当然，只要是我能够做的。”
“嗯，可以请你——放下对我的喜欢吗？”
青年就这样愣了几秒，但又很快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因为这份喜欢，对双方来说都是一种痛苦。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意义了。
“就算现在不能马上做到，那至少就先收在心里。等到你经历了更多的事情之后，说不定还会遇到更值得你喜欢，更适合你的女孩子呢？”
或许……那个人不需要坐在轮椅上，不会有治不好的疾病，不会总是需要人照顾，只是一个生下来就非常健康，非常普通的女孩子。
只是一个能普通地与人相恋，能带给人幸福的女孩子。
就像……在你画中所描绘的我一样。
虽然我尚不知晓恋情，但这一定是，对他来说最残酷的话语吧。
所以，对会说出这种残酷话语的我，只要断绝掉喜欢就可以了。
然后，这份我不能完成的恋情，就会到此结束。
被如此要求的他，究竟是如何心情呢？那副表情，连哭都做不到。
痛苦吗，又或许是不甘？但一定，不会有更好的选择。
“茧小姐这么说的话……我会做的。我……绝不会再说出来。”
“嗯，真的，谢谢你。”
于是，因为这位青年的善良，我的目的就这样达成了。
我……或许不曾以恋情的形式喜欢过任何人，到未来也不会再去喜欢吧。
——这样的我，依然拥有幸福。
青年没有再说话，只是带着残留的痛苦，缓缓地离开了这里。
坐在轮椅上的我，一个人看着空旷的教堂。风从破损的琉璃窗吹进来，让我的身体感到有些发冷。
看到一只白鸟从空中划过，却连一刻都不曾停留。
……你所追求的幸福，果然并不在我身边吗？
不知为何，心中感到一阵刺痛。
一定是因为止痛药用得太久，所以连这样微小的刺痛都会感到不习惯。
一定是因为我，还有些许留恋吧。
——那么，就连这份留恋也一同断绝。
我把那些画像拿在手里，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感情去面对它们。
毕竟，我从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了。曾经从家里偷偷带出来的，是能将它们全部烧掉的打火机。
我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按下开关，看着火焰从底部燃烧。
做完这一切后，我就不会再有任何留恋，一切都会到此为止吧。
就这样看着画中的我，慢慢地被烧掉，连同过去的印象也一起化为灰烬。
……那些，曾经为我画画的时间，我为何还会想起来，感到高兴呢。
我……根本就……
火焰的热度传递到手指，在恍惚之间，不经意地松开了握着的画纸。
“诶？”
还在燃烧着的纸片飞向四处散开，落到了祭台和周围的讲椅上。
我不知所措地坐在轮椅上，旁边的东西开始被火焰点燃，火势开始逐渐扩散。
多排的讲椅在我身边燃烧着，很快就倒塌掉堵住了我能够移动的路，只靠轮椅没办法出去。祭台上的东西全部都烧着了，火焰顺延着引燃到墙壁上。我就这样被火焰包围着，逐渐升高的温度和周围的浓烟让我不停地咳嗽着。
闷热的空气让身体很难受，止痛药似乎因为高温一点点失去了效果，双腿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全身都有汗水在冒出来。
“茧大小姐！……这里没有水，该如何是好……”
紫苑好像从门口进来了。烟雾已经变得浓密，我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用手捂住口鼻，呼吸变得很困难。
“紫苑……很危险……别过来……”
……不可以让别人也一起受到牵连。明明这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在犹豫的错。
“您在说什么！在下这就想办法过来！”
身体好痛。被这样的温度炙烤着，只会越来越虚弱。
我……要是就这样咎由自取地死掉的话……也不是一件坏事吧。
所以，不要过来才好。就这样抛弃掉我才……
“茧小姐！再坚持一会，我马上就来！”
这个声音，北条他……为什么还在这里？
堵住我的椅子残骸被什么东西拖开，在火焰之中制造出了一段空隙。
北条从那里跑进来，把我从轮椅上抱起。
“已经没事了。”
“嗯……”
我就这样被北条抱在怀里，从火焰中脱身，一起逃到了教堂之外。
“大小姐，请再坚持一会，救护车和消防车马上就会赶到这里。”
紫苑在身边说着。
我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躺倒在北条的怀里，感觉脑袋快要晕过去。
他的脸，好像是在哭着一样，他轻轻地握住我的手。
“太好了……能救下茧小姐，真是太好了……”
我让他……受伤了吗……有泪水落在我的脸上。
随后，感到放松下来的我，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
等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好像是医院的天花板。
我应该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吧。
双腿好像还残留着一点疼痛，是在我昏迷期间刚刚换好的药吗。
紫苑和東间夫妇都陪在我旁边。
紫苑小心地把我扶起来，把水杯碰在我的嘴唇上喂我喝水，東间夫人握着我的手。
他们的眼里都还有泪水，因为见到我醒来而重新笑起来。
“抱歉……”
東间夫人摇了摇头。
“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小茧只要安心恢复就好。”
我……没想要引发火灾的……都是我的错。
“他……北条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就在隔壁的床上躺着呢，你看。”
北条半躺在病床上，有点不好意思地向我挥手示意。他的手掌上缠着绷带。
“我也没什么事，手上被烫到一点而已，很快就会好了。”
“是吗……抱歉。”
“茧小姐不用道歉，只要您没事就再好不过了。”
北条轻松地向我微笑，让我的心里更加替他难受。
“那个时候，你是怎么做到的？”
“那个……就是，在外面的树林里找到了能用的棍子。只要能撑住一会就好，把堵住的路打开就能救出茧小姐了。”
棍子……所以他的手才会受伤啊。
“谢谢你救下了我们的女儿。年轻人，你是東间家的恩人。”
“不，那个……我的命本来就是被夕奈小姐救下的，東间家才是我的恩人。所以……这只是我必须做的事情。更何况，茧小姐她是……额……”
说到最后，北条犹豫着，不知道那句话能否说出口。
“因为我是——北条的姐姐，对吧？”
“啊……嗯。因为是姐姐，我才要拼尽全力去救。”
虽然改变了话语，但他的目光却一样坚定地看着我。这就是他的真心。
这里的大家，都为他的勇气而露出了笑容。
……是啊，他真的是一个善良又坚强的男人。
“抱歉。像我这样的人，果然没办法回应你的感情。我不能爱上北条先生，或许，也不能去爱任何一个人吧。”
听了我的话，他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那么，至少请茧小姐先爱着自己吧。茧小姐对大家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请不要这样看轻自己。请一定好，好好地爱自己。”
……爱，我自己吗？
……我，也能够爱我自己吗？
“可是，明明大家都这么关心着我，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你们做。我……要是只能爱自己，不是太过分了吗？”
我像这样说着，可是，大家都只是用温柔地目光看着我。
……为何？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東间夫人轻轻地笑了起来。
“小茧，你一直都弄错了一件事情。如果想要爱别人的话，首先要去爱自己啊。”
“咦……是这样吗？”
“当然了，只有能爱着自己的人，才能用心里的爱去回应别人啊。”
……所谓的爱，其实是这么一回事吗？
“因为大小姐的内心太过善良，比起自己，总是先在意别人的事情。在下认为，大小姐应该好好地学会关心自己才是。”
……连紫苑都在这么说？
这就是，他们想要告诉我的答案。
或许，那也是我一直在寻求着的答案。
“我……我知道了。我会试着更关心自己一点，慢慢地去爱自己的。”
——被爱着，爱自己，最后去回应爱。
这就是名为“茧”的我，降生至今的意义。
“所以，小茧就好好休息吧。等到身体恢复之后，小茧想要做什么都好。”
“嗯……”
我就这样重新躺回到病床上，闭上眼睛，小小地睡了一会。
等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是惠子和院长在床边看护着我。
“惠子，院长，为什么在这里？——唔。”
惠子扑到床上紧紧地拥抱住我，好像在轻轻地哭着。
“太好了……小茧还好好地活着，真是太好了。”
“惠子……抱歉，让你担心了。”
我抬起手，摸着她的后脑勺，想要稍微让她安心一点。
听着在耳边传来的吸气声，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就是啊！小茧居然遇到了这种危险，真是让我担心死了！要是……要是有什么万一……”
“嗯，都是我的不好。好啦，不要哭了，我不是还好好地在这里吗。”
“嗯……所以，真的是太好了。”
我就这样由她抱着，直到她抱腻了为止。
“惠子她，在听到消息后可是一路哭着赶来的，真的是担心得不得了。”
“喂，院长你不也是把别的事都放下了，带着我一起过来的嘛。”
“嗯，因为我也是担心得不得了啊，小茧也是我重要的孩子。”
……这两个人，都为了我而这么担心啊。
“真是……对不起。”
他们，只是平和地露出笑容。
“小茧最终平安无事，就比什么都好了。”
“没错，在小茧康复之前，我和院长每天都会来看你的。”
“这……孤儿院里该怎么办？”
“可以轮流过来看的嘛，今天就暂且让孩子们在屋里待着了，我们过一会也会回去的。最重要的是看到小茧没事。”
……这样啊，真是麻烦他们了。
在说话之间，他们也注意到了隔壁床上的北条。
“哦，这位青年应该就是小茧之前提到的那位吧，谢谢你保护了小茧。我叫做惠子，是小茧在孤儿院里的第一位朋友，请多指教了。”
“啊，好的！我叫北条真，请您多多指教！”
“……第一位和我见面的，不是院长吗？”
“干嘛分那么仔细啦！我和院长也可以并列第一啊。”
“……那，就并列第一吧。院长，惠子，还有医生，都是并列第一。”
院长只是在旁边微笑着，听着我们的对话。
他们三个人，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医生他，果然还是在忙着工作吗？”
“应该说，是马上要来工作了。喏。”
随着脚步声的传来，房门被打开了，我看到医生走了过来。
“医生……原来是在这所医院里？”
“是啊，毕竟小茧是我负责的病人，我不来怎么行呢。虽说……等会的检查不是由我来做，但小茧的各方面都会由我陪同，也算是提供参考意见。”
……不是你来检查啊。
“虽说万幸没有明显的外伤，但毕竟是被困在火灾中，可能会有一定的吸入性损伤，需要由专门的医生进行检查治疗。要是小茧的双腿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也要记得告诉我。”
“嗯，我知道了。”
惠子拍了拍双手，把我从床上抱起来。
“那就由我来把小茧抱到轮椅上吧。真是好久没有抱过小茧了。”
“……惠子要是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多抱一会。”
“嗯嗯~怎么感觉体重没怎么变过，小茧该不会在挑食吧？”
“才没有，我只是长的不多而已。”
轮椅，变成医院里用的轻型轮椅了。原来的电动轮椅已经被火烧掉了吧。
……又要换新的轮椅了，真是麻烦東间夫妇了。
“惠子，院长，还有医生。”
听到我的声音，他们一起停下来看着我。
我，想要好好地表达出来，向这些重要的人。
“一直，都在受到大家的照顾，所以……能遇到大家，真是太好了。”
……果然，想不出多好的话。这样，能让他们明白吗？
我有把这份心情好好地传达出去吗？
他们三人，就像过去的每一天那样，依然在对我微笑着。
被这样陪伴着的我，也想用笑容去回应他们。
这份心情，一定不需要传达也能明白。
“所以说，小茧也要让自己变得幸福起来，知道吗？”
“嗯——我会努力去变得更加幸福的。”
我已经，不会再忽视自己了。因为爱自己，也是一种传递爱的方式。
就这样，被许多的爱包围着的我，也终于学会了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