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不上的窗
“哪个平台订的?” “XX” “36块的这个房间没有热水没有空调,怎么住啊?我带你先去看看再说吧。” “不用看了,我住过这样的。” 207号房在走廊的尽头,门大开着。整个屋子就只有门的外边贴的花纹与整间旅馆和谐共生,门里的是从前的痕迹。 窗帘是拉开的,窗户是半开的,有阳光从窗子涌入,可房里还是隐着一些霉味。我不想这地方更加潮湿、阴暗,因此便不去关那窗子。 窗子正对着的是床,床上褥子的样子还算是白净,床头包着的布看着陈旧,皱皱巴巴,已经有些变形,旁的矮凳充当了床头柜。矮凳和那窗前的桌子看上去是一家的,均是漆了黑漆,均是有些斑驳。那窗前的桌上置了一张铁盘和一叠毛巾。铁盘凹凸不平,星星点点的是黄褐色的锈迹和脱落的表层,置了3袋牙刷牙膏及6袋沐浴露。;毛巾滑溜、柔软,白净的与整间房屋格格不入,齐齐地置在桌角。桌肚里仅有的,便是森森的木头潮味了。桌下是一双蓝的发绿的拖鞋,拖鞋的边缘黄得明显,内里的沟壑也填着黄。桌下还有的,就是垃圾桶了,垃圾桶同穿着单肩衣服似的,仅仅是右侧的垃圾袋还耷在桶上。这房里还有一个垃圾桶,在卫生间中,可是这个不过是摆设,因为卫生间的门上粘了一张条子——“卫生间坏了!禁用!” 207房里的物什多是老旧的,这与置物的环境倒融洽。 水泥倒的地板,有几条开裂,还有一些难去的污渍。白墙上爬满了墨绿的霉,霉舞地张牙舞爪、错综复杂,近床处的墙挡了木板,贴了墙纸,墙纸种类之丰富,竟有八九种。目光沿着墙向上走,布着一些电线和管子,电线和管子上绕着蛛网,蛛网没住了它们的边缘。天花板不平整,横着两棱,两棱的角角落落匿着尘灰,像是加粗描黑了一样。其中一条棱钻进了卫生间,有了这条棱,卫生间更显得狭小,不过好在也不用卫生间。卫生间里的遮挡是一块雨披用钉子钉着,雨披挡住了大部分窗、挡住了大部分光。坏掉的热水器,坏掉的马桶,用不上的厕所垃圾桶,局促的洗手池,简陋的置物架……潮湿的空气把它们笼络在一起。 屋里的遮挡相比卫生间里的来说,用的倒是正经窗帘。窗帘上的钩子零零散散地挂在窗帘架子上,窗帘的上半部分就有些凌乱。靠房间门的窗帘是橘色小花的,靠卫生间的窗帘是竹子花纹的,两条窗帘垂在桌的两侧、挂在一扇窗前,夹道迎接着窗外来的阳光。 晚间再回来时,窗帘夹道相迎的则成了雨水。雨水打进屋子,窗前的桌子被溅湿,我欲关窗,窗纹丝不动。 房里明黄色的“扫码秒连w-ifi”僵僵地贴在旁的墙上,我也僵在了窗前。 我只好离开窗前,坐到床上去,好在风不大,床离雨也有段距离。屋外车水马龙、雨打细叶,驰去的车轮带起水声,还有一树绿叶晃荡,雨水穿梭在枝桠、绿叶间,偶尔跳进屋里。窗子临着街,人声、人的步子声混在雨声里,时而明,时而暗。 我在床上盘腿坐了许久,羽绒服也盖在了身上好一会,同好友结束了在线聊天,才将身上的羽绒服摘了,挡在羽绒服外的声响又明晰了。与好友聊了几句,已经夜深,伴着昏黄的灯光与嗒嗒雨声便睡下了。 雨声渐淡,人声渐起。我几次被窗外的人声闹醒,有醉汉的豪言壮语,有男孩女孩的嬉戏打闹,有朋友间的嘘寒问暖……我被人声唤醒之时,他们的交谈往往就到了尾声,只浅浅地听进了几句,惋惜不能知晓这些闲聊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