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合伙人|花无谢】雪落半庭殇(五)
谋划
时日如常,三个人十分默契地对那日出宫的事情闭口不谈,于是没有走漏半点风声。但花无谢发现,在孤寒宫旁的幽暗之处,多了双眼睛。
“陛下,附近有人监视,在东侧树上。”花无谢说道。
容齐临近舞象之年,当是学习骑射的年纪,孤寒宫庭院虽不大但空旷,刚好适合他这初学之人练习。此刻花无谢执着容齐的手,一手执弓,一手搭箭上弦,指点容齐的射箭技艺。两人贴身而立,是以对话只有彼此能听到。
容齐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冷冷说道:“射下来。”
花无谢:“许是太后娘娘的人。”
“无妨,射!”容齐决断道。
“臣遵旨。”花无谢说道。而后拿起自己惯用的长弓,朗声说道:“陛下,这射箭的姿势,臣给您示范一下,您看仔细了。”
说罢他张弓搭箭,瞄准对面箭靶,长弓渐渐拉满,一触即发之际他却突然调转方向,同时大喝一声“什么人!”,利箭疾风般飞向孤寒宫东侧墙外的一颗大树,接着一声惨叫,一黑衣人右肩被利箭穿透从树上坠落,在地上砸出一蓬血花,当即昏死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扰了在室内习字的昊辰,他匆忙出来,见地上一人鲜血长流不知死活,容齐脸色铁青惊怒交加。
花无谢上前探了探那人鼻息,还活着。
容齐胸前起伏几下,压下心中愤恨,喝道:“来人,把人抬了,摆驾凤仪宫!”
几名暗卫现身,无命单膝跪在容齐面前,喃喃地叫了声“陛下”。
花无谢射下的是他在暗卫营的师弟,他不忍看他就这么没了性命,但窥伺皇帝是重罪,他想要求情却不知如何开口,何况太后也不会饶了他。思忖再三,他只能说道:“陛下,此人是属下的师弟,属下斗胆,求陛下给他个痛快。”
容齐居高垂眸看向无命,说道:“你们做暗卫都是听命行事,罪不在他,朕会设法保他一命,但能不能活看他造化。”
无命顿时感激涕零,俯首跪谢。
几个暗卫手脚麻利地做了个担架,将人抬了,容齐抬足大步朝凤仪宫而去。花无谢怔愣一下三两步赶上去,走在容齐身侧小声问道:“你这架势,不会是要去向太后问罪吧?”容齐如今这么大胆了吗?敢顶撞太后了?当真要冲冠一怒为蓝颜?
容齐不欲解释,只说道:“跟着去便是。”
谁知一入凤仪宫,容齐画风突变,气势汹汹瞬间变成委屈巴巴,连声音里都带着哭腔:“母后,有歹人要暗害儿臣,您要给儿臣做主。”然后便扑到太后怀里撒娇去了,变化之快把花无谢惊得眼睛珠子差点瞪出来。
“母后,就是他,”容齐指着担架上人事不知的暗卫控诉道,“今日儿臣正练习礼射,他竟躲在暗处窥伺,居心叵测,幸而无谢警觉,将其射了下来,不然不知道今日儿臣是否还有命来见母后。”
太后大怒:“什么人如此胆大……”但定睛一看竟是自己派去监视孤寒宫的暗线,后半句话顿时没了音。
“母后,今日无谢护驾有功,当赏。”容齐拉着太后的袖子说道。
“赏……花统领护驾有功,赏银百两。”太后按捺着内心的郁卒,说话都有点咬牙切齿。
花无谢大喜,立刻跪下谢恩,同时嘴里说道:“此乃臣之职责,臣万死不辞,以后再有这等宵小之徒,臣定叫他们有来无回,来一个臣杀一个,来两个臣就杀一双!”
花无谢一番誓言铿锵有力,太后听得想打人。她用力运了几口气平复了心绪,正想开口处置那不知死活的暗卫,容齐却抢先一步说道:“这逆贼眼看着也活不成了,赶紧拉出去埋了,莫脏了母后的寝宫。”
看着那暗卫被人七手八脚地抬走,太后正要阻止,容齐突然一手挽住她的手臂,一手抚着胸口,一脸痛楚地说道:“母后,儿臣……有些不适。”
这可是瞬间把殿内众人吓了一跳,容齐自幼体弱,病了不易恢复,久病不愈说不准就会一命呜呼,是以身边侍者一贯都是伺候得小心翼翼,生怕他有个头疼脑热。眼前他这一副痛苦的模样让太后都慌了神,急急地遣刘公公去传太医,又令小荀子和花无谢赶紧扶他去后殿休息。
小荀子和花无谢一左一右搀着容齐,花无谢见他虚弱无力地靠在自己身上,担心得厉害,连礼数也顾不得了,小声问道:“容齐你还行不行?不然我背你吧。”
却听容齐同样轻声答道:“不用,我是装的。”
“装的?”花无谢惊了一下,狠狠地剜了容齐一眼,见他居然还偷偷朝自己笑,咬牙嗔道:“装这么像你是想吓死谁啊。”
花无谢这反应让容齐觉得好笑,“不然怎么骗过母后?”他说道,“你一会儿去看看昊辰,突生变故,别吓到他才好。”
花无谢应下,但心道:昊辰才没有那般娇弱,伤个人见点儿血而已,还不至于就吓着。
太医来得很快,请了脉只说是受了些许惊吓,并无大碍。
容齐服了药睡下,太后符鸢这才安下心来喝了杯茶,突然发觉,从容齐踏入凤仪宫的一刻起,虽是只有一盏茶的工夫,但自己居然完全被容齐牵着鼻子走,甚至没容她说上一句话,场面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她隐隐心惊,惊疑地看向容齐,半晌,她兀自告诫自己:不会的,齐儿一贯乖巧听话,对她依赖有加,从不曾忤逆自己,今日……只是巧合。
“太后,孤寒宫那边,您看要不要再派人手?”刘公公这时在旁小心问道。
“派去作甚,给那花无谢送赏银吗?”太后怒道。沉思片刻,她说道:“孤寒宫之事,让无命多加留意,如有异动立刻来报。”
她却不知,无命早已倒戈于容齐。
花无谢依言回了孤寒宫,却看见乔装打扮、剃了须、穿着一身寻常侍卫衣饰的镇国公。
这十年间,花正林一直在暗中照拂昊辰,但为掩人耳目也怕祸及家人、累及昊辰,他从未亲自出现过,现在突然登门,着实令人不解。
花正林看着眼前已经长大成人的昊辰,突然就悲从中来,“夜兄,我对不住你!这么多年未能好好照顾昊辰……”
“花伯父,”昊辰却毫不留情打断了他,“您亲自前来所为何事?您出现在孤寒宫,如果被太后知道,会有祸患的。”
花正林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抒发,就被昊辰给噎了回去,他尴尬地咳了一声,说道:“自然是有要事要跟你说。紫鸢姑娘的尸身不见了,我怕是太后察觉了什么,想来跟你商量如何接你出宫去。实在不行咱们放把火,趁乱把你救出去?”
“您是说,紫鸢姐姐的尸身不见了?”
“是,前日夜里下了雨,我派人去井底打扫,就发现井底空空如也,紫鸢姑娘和那碎布都不见了,明明10日前还在的。”花正林急急说道。
太后与厉王勾结,残害夜府满门,昊辰是人证,而紫鸢姑娘的尸身和那绣有厉王府家纹的碎布是物证,如今物证不见了,若是落入太后之手,昊辰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您先别急,”昊辰劝慰着花正林,心里却飞快地盘算着,“紫鸢姐姐的尸身若是落入太后之手,她第一时间就会来杀我,我不会现在还活着。”可是谁会去夜府废墟,又带走紫鸢的尸身呢?他突然想起出宫那夜,容齐那看似不经意走错的路,还有许太傅与自己初见之时,他的失态。“花伯父,天子太傅与我夜家可有渊源?”他问道。
“文渊阁大学士许文青?他与你家,要说渊源也就是与你大哥是同年,那年科举许文青状元及第,你大哥二甲魁首,但二人私交如何,我就不知道了。”提起昊辰的大哥,花正林又是悲从中来,“你与修独,这眉眼几乎是一模一样,不过他比你强健英武一些,想当年他那骑射和武艺还是我亲自教的,天赋极佳,可惜就这么没了。”
花正林说得昊辰也跟着伤感起来,大哥大他十余岁,对他这个幼弟十分宠溺,兄弟二人极其亲密。
这个时候一直没出声的花无谢突然说道:“爹,您就别再忆往昔了,给昊辰都说难过了,您还是说正事……”
“我们大人说话你小孩子插什么嘴,出去!”花正林喝道。
花无谢无语:“不是……昊辰比我还小几岁呢,怎么就成了你们大人说话……”
花正林指着门:“出——去——”
“好好好,我走,我走就是了。”
花无谢认怂地走开,昊辰不由得抚了抚额头,其实这父子俩,真的挺像……
“伯父不必担心,带走紫鸢姐姐的不是太后,”昊辰说道,“我想,此事应是陛下所为。”
“小皇帝?他知道你身份了?”花正林却并不放心,“如此他也知道当年你夜家大火的隐情了?他毕竟是太后的亲子,当真不会对你不利?”
昊辰摇头说道:“陛下对侄儿极好,甚至爱护有加。”
“为何?”
昊辰思忖一瞬,“许是陛下单纯良善,觉得太后所为有愧于我?”
单纯良善?做皇帝的有几个单纯良善的?花正林心道,然后看着眼前这如花似玉的大侄子陷入了沉思,——那小皇帝该不会是见色起意吧?他那短命的父皇当年就是个风流之徒……
“花伯父?”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
花正林收了自己的胡思乱想,说道:“总之你记得,一旦风声不对,立刻让无谢传信给我,我就算反了这天,也一定把你救出去!”
“昊辰多谢伯父,但伯父还应顾及自家,镇国公府上下百余口,不能因昊辰一人而犯险。”昊辰说道。
“你……”昊辰这话说得花正林心疼,险些泪目,“你一样是我花家的孩子,无论如何我不会不管你死活。”这可是他二儿子指腹为婚的媳妇,自然是他花家的人,虽然目前看来成婚是无望了……
“花伯父,我这里一切安好,还不至于谈论这些,”昊辰安抚道,“您不如给我说说如今朝堂是个什么局面?”
花正林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叹息一声说道:“还能什么局面,朝政全被太后把持着,朝堂上一半官员依附于太后,剩下的一半也是敢怒不敢言。那女人不思治国,一味求权,三年前北临犯我边境,我花家军明明有一战之力,她却怕我再立战功,不允出兵抗敌,而是做出送公主和亲这等委曲求全之事,想想我都生气。”
花正林说着重重地锤了一下桌子,桌上茶具都跟着跳了一跳,“这十余年里,好在老天开眼,天灾甚少,民间尚且安稳,但朝堂上却是贪腐成风、国库渐空,再这么下去西启要完!如今兵力仍是三分,京中厉王勾连太后、北境我花家忠于陛下、西州南辰王府中立不理朝政,倒是不偏不倚……”
花无谢被自家老爹赶出来,先将昊辰未收拾妥当的庭院整理了一番,地上血迹也冲洗得干干净净、一点不留。事毕,他转身,见任先生坐在廊下,正挥手招他过去。
“先生。”无谢感念任老大义和对昊辰的照拂,是以对其十分敬重,他先恭敬一揖,适才坐到他身侧。
任先生笑眯眯地看着他,赞赏地说道:“当年的淘气鬼,如今也是百步穿杨的一把好手了,若到了沙场之上,怕也是能以一当百。”
花无谢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以一当百那是真当不住,以一当十倒是没问题。”而后又说道,“无谢当年顽劣,给先生添麻烦了。”
任先生“呵呵”一笑,并不在意,却说道:“咱们那小陛下这般年纪就如此杀伐果断,却是没有想到,且不乏仁爱之心,日后会是个明君。”
花无谢却是苦笑了一下,容齐自然会是个明君,可是也得太后肯让他主政才行啊。
室内,花正林将当前的局势给昊辰说了仔细,然后愤懑道:“太后最近有意拉拢我花家,我不想应可又不好直接翻脸,真是烦心。”
昊辰手拈着茶杯晃了晃,思索一瞬说道:“目前这形势,也的确不宜太过得罪太后,不如就先假意应下,虽说您性格耿直,但虚与委蛇之事也不是不会。”
花正林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官场上摸爬滚打几十载,那些虚伪之事他确实不是不会,只是不屑,“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还不如直接起兵干他娘的!”
昊辰没作答,只是笑了笑,他知道花正林也只是说笑,此时起兵便是谋反,除非他花正林能自己做皇帝,否则就是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花正林这时又抱怨道:“那小皇帝也是个不争气的,怎么就甘心如此任人摆布,但凡他说句话,我老花肝脑涂地替他打前锋。”
听他这样说容齐,昊辰心中略有不快,“花伯父,陛下聪慧过人且决断果决,他只是年纪尚小,心性不定,假以时日,必不是池中之物。”
“他今年都十六岁了,还小吗?他三岁登基,我们等他长大已经等了13年了。”
花正林的语气里透着痛心。这十三年的等待里,发生了太多的事,他们被太后的强权打压得抬不起头,夜家被灭满门,多少友人被罢黜、流放。——这些,昊辰明白,可他也想起了那日在宫外,月夜下,拱桥上。
容齐对他说:“昊辰哥哥,做皇帝其实一点都不好,那张龙椅看着华丽非常,实则又冷又硬;我每天要起很早,无论是否喜欢,都要学很多东西;所有人对我恭敬有加,却几乎没有人敢亲近我;坐立行走皆有规矩,甚至喜欢的吃食,每次都只能吃三口便不能再吃。”
容齐尚且稚嫩的脸上带着笑,可是笑容里带着一丝无奈与苦涩。昊辰正想劝慰一下,却又他接着说道:“可是我知道,生于皇家,这些便都是我该受的。既享了万民供奉,就该守天下疆土,护百姓安康,否则便是不安其位。我知道我大部分时候都必须是皇帝,只是偶尔,希望可以做一下容齐。”
唉,两边都很令人心疼啊……
“伯父,”昊辰耐心劝解道,“您想想无谢、还有我兄长,您的儿女子侄们,他们16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您不能因为陛下他生在皇家,就如此苛责于他,他一样也是您的侄儿啊。”
花正林颇有深意地看了昊辰片刻,说道:“他的母后灭了你满门,你心里竟一点不怨恨他?”
昊辰正色说道:“此事系太后所为,与陛下无关,迁怒于人非君子之道。伯父,给陛下一些时日,待他能撑起国祚。你我今日谋划之事,势必引起朝堂动荡甚至会兵戎相见、扰乱民间,届时若不能给西启一位明君,你我所行之事便无异于祸国殃民。”
昊辰字字掷地有声,花正林眼中的赞赏之意渐渐溢于言表,沉吟许久,他叹道:“日后陛下亲政,若有你相佐,实乃我西启之幸。”
昊辰却是笑得略带苦涩,“如果事成之后,陛下能不计前嫌、容得下我,我自当肝脑涂地。”
花正林轻哼一声,“这本就是皇家对不起你,他有什么资格记嫌?贤侄你记得,无论如何你背后还有我镇国公府,定不会让你无处可去。”
昊辰郑重地向他行了一礼,说道: “昊辰谢过伯父。”
花正林:“客气什么,应该的。”同时开始在心里盘算着把家里哪个女儿嫁过去合适。
送走花正林,昊辰看看身边的花无谢,问道:“你不应该陪在陛下身边么,怎么跑回来了?”
“容齐怕你惊着,要我回来看看。”
昊辰哑然片刻,反问道:“我哪有这般柔弱?”
花无谢揶揄笑道:“我自然知道你不是,可容齐不这么想,我看他是把你当朵娇花来养了。”
佯怒地瞥了花无谢一眼,昊辰问道:“凤仪宫那边如何?容齐没有与太后冲突吧?”应该是不会,容齐不是冲动之人,不过观他离去时那脸色,看来是气得不轻。
“我也怕他一时意气与太后吵起来,结果不曾想……”
花无谢将凤仪宫发生之事给昊辰说了一遍,讲得绘声绘色,比茶馆的说书先生还生动几分。昊辰听得连连发笑,却没注意花无谢看着自己的眼神,隐隐带着三分情意。
“齐儿这样一闹,太后日后也不好再派人来窥视了,这样以退为进,比针锋相对更为有效,还不会伤了母子和气。”昊辰说道,之后又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他身子当真没事?”
“太医都说了没事的,你就放心吧,”花无谢说道,“容齐前些年身子是不太好,常常生病,但近几年已经好多了。哎,你跟我爹聊了那么久,聊什么呢?”
“聊了聊当今局势,还谋划了一下……如何报仇。”
“报仇”二字让花无谢心里冷了一下,“报仇……”他低声沉吟道,“可是要杀太后,这谈何容易?就算成功了,日后容齐……你们又该何去何从?”
昊辰却是瞥他一眼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了太后了?”
无谢惊讶地眨眨眼:“你不是说要报仇?”
“报仇也不一定就要杀了她,”昊辰说道,“即便将她千刀万剐,我夜家满门也活不过来。”
“那你要如何?”
“她想要荣华富贵,我就让她清贫如洗;她想要高高在上、位极人权,我就要她堕入尘泥、万人唾弃;这不比杀了她,更令她痛苦?”
昊辰语气淡淡地说道,无谢转头看他,却见他一双极美的桃花眼里泛着浓烈的恨意,仿若地狱里的恶鬼悄然抬起了头。花无谢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可再看过去,昊辰已经恢复了平日里那一副超脱淡然的模样,好像刚刚那一瞬只是自己的错觉。
花无谢想了下,说道:“就这样?总觉得便宜她了。”
“你对权力富贵不感兴趣,自然觉得这样的惩戒不算什么,”昊辰笑笑说道,“如果换成你,你想想是一剑杀了你,还是挑断你手筋脚筋、让你变成一个废人,更让你难受?杀人,不如诛心啊,无谢。”
花无谢将自己代入昊辰的话,不由得遍体寒凉,他喃喃说道:“世人都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我看你们这些君子比小人可怕多了。”
昊辰看着花无谢,笑得有些调皮,“其实君子和小人,并没有太大区别,最好哪个都不要得罪。”
花无谢无奈地撇撇嘴,“反正,我只要不得罪你就好了。”心里却是松了口气,太后罪有应得,昊辰肯留她一命,相信容齐也是可以接受的。如此,他们也不会走到反目成仇的田地,甚好。
昊辰不甚赞同地斜过眼看他,微嗔道:“我有那么可怕?”
花无谢看着他,悄悄地红了脸,——其实你,特别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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