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新手出生点

夏忱溪醒来时是在一间很大的房间。他捂着还有些发晕的脑袋，眯着眼睛仔细环顾四周。 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家具和陈设，只有天花板上摇摇欲坠地吊着几个灯泡，发出嘶嘶的电流声，勉强能够提供照明。墙壁略微有些发黄斑驳，角落里散布着星星点点的霉斑和晶莹的蛛网。墙上有一行投影，散发着极具科技感的幽幽蓝光，在破旧的房间里显得极为突兀—— “欢迎来到希望城” 除此之外，还有几十个和他一样刚刚醒来的人。夏忱溪眼尖地发现，其中有不少人的穿着打扮很奇怪，像是古装剧和民国剧里的人物装束。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就传来了一阵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低沉的痛骂，夹杂着一种奇怪的声音。 他站起身，皱着眉找声音的来源。这个声音很尖锐沙哑，像是声带受损的人在扯着嗓子讲话。 夏忱溪一边踉踉跄跄地走，一边回想着自己来到这里之前发生的事。他只记得自己和朋友出去聚餐，喝了点酒，在回家的出租车上睡着了，醒来时就在这个鬼地方。 声音的来源似乎在房间的中心，那里围了一圈人，或惊讶或好奇地看着什么东西，也有人跌坐在了地上崩溃着嚎啕，让夏忱溪也生出了一丝不安。 他大着胆子挤到人群的最前面，这才终于看清了那东西的全貌。 地板上站着一个老旧得不成样子的机器人，外层的油漆基本已经剥落，露出里面生锈的金属壳，关节的连接处有几根电线和铁丝支棱在外面，两颗眼珠从眼眶处掉出来，仅靠两根细细的弹簧勉强支撑着，头部的盖板缝隙中时不时地冒出几缕白烟。 夏忱溪甚至看见它身子向前倾了倾，模拟人鞠躬的动作向众人致敬。 这玩意儿还没报废真是个奇迹了。 “大家好，欢迎来到希望城，这里是新手出生点。各位都是被城主精挑细选出来的玩家，请务必努力通关副本，获得第二次机会，回到现实世界。” 机器人用他的破锣嗓子向众人介绍。夏忱溪注意到他在“务必”两个字上加了明显的重音，好像还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 “各位都是新人，第一次的生活条件是贫民窟大通铺，我是你们未来的房东阿铁。各位需要通关副本，获取这里的通用货币‘金珠’，交了房费才有入住资格。至于通关失败的……嘻嘻，则没有入住资格~” 阿铁抬起两个摇摇欲坠的眼珠，在房内扫视了一圈，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看得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通铺期间，你们只能待在房里，当解锁更好的生活条件后，就可以进入希望城大地图。同时也能解锁其他获取金珠的方式，等你们达到市中心别墅的级别，就可以离开副本，回到现实中去了” “你们只要好好通关，钱赚的够多，去到更高级的住房，那生活水平，啧啧啧……绝对好的超乎想象。” 夏忱溪：这辈子吃过最大的饼竟是一个机器人画的，真是闻者落泪听者感伤，可喜可贺可歌可泣。 “不过通关副本获得的金珠，也可以用来在商店购买物品，没事可以多来我的杂货铺逛逛，因为我有提成，啊不是，因为杂货铺里的东西一应俱全，说不定就正好能买到需要的呢。不过你们的钱完全由自己决定，想要消费或是攒钱，都没有限制。” 阿铁讲完了，两条短短的机械手臂凑在一起拍了拍，充满期待地看着众人，似乎在等他们做出些什么反应。 夏忱溪虽然不看，但也有听室友讲起过时下正流行的无限流小说，所以还算镇定，没有像有些人一样惊吓到昏厥。 这应该就像一个不停打怪过副本，提升等级的游戏，只是比字面上看起来困难和危险得多。 作为一名有良好素质品德的大学生，夏忱溪乖乖地举起手：“我有问题。” 阿铁艰难地转过头，看向这个长相干净的男生。他好像对夏忱溪很感兴趣，摆动着两条短腿，吱吱嘎嘎地走到夏忱溪面前，恶作剧一般地把自己残破不堪的脸凑到他眼前。 “请问这位尊贵的玩家，您有什么问题呢？” 夏忱溪被阿铁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但还是努力地克制住自己不往后退，平静地问道：“离开大通铺后，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赚够钱，哪怕不过副本也能升级住房，回到现实世界吗？” “当然，只要你的钱是合法取得的，就能升级住房。但想要回到现实，还需要攒够一定的经验值，经验值只能通过副本取得。” 好家伙，还是得通关副本呗。阿铁此言一出，在场不少想要钻规则空子的玩家都蔫了下去。 阿铁退后一步，从头到脚打量着夏忱溪。“你叫什么？” “……夏忱溪。” 两人的对话结束后，室内陷入长久的沉默。 “请问，您刚刚说的‘获得第二次机会’是指什么？”一道声音打破了寂静。 在场的人都朝人群外层的一个角落看去，那里站着一个身形娇小的女生，两条乌黑的麻花辫搭在肩上，穿着一件蓝色旗袍扣上衣和一条黑色半身裙，脚下踩着一双朴素的黑布鞋，像是民国时期女学生的打扮。刚刚的问题无疑就是她提出的。 “一般来说，女生的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但是很可惜，您的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我只能说，等您通关游戏之后自然就会明白的。”阿铁说完，抱歉地向她鞠了一躬，身上掉下来几个螺丝钉。 “第二次机会”？夏忱溪突然想起，最近华夏出现了很多植物人或是已经濒死的人奇迹般好转的病例。顶尖医学专家会诊都没有发现是什么造成了这种情况，只知道这些病人近乎衰竭的器官都会在某一刻瞬间进行自我修复，且这些醒来的人大都感激涕零，说着什么“通关”“希望”等等的词。 现在看来，他们或许就是进入了希望城。而所谓的“第二次机会”，难道是指能够重新活一次吗？ 一通猜测之后，夏忱溪突然觉得自己未来的人生有了目标和信仰，既然有人醒来，就说明游戏有通关的可能！ 正当他思考自己的死因时，思绪被一道粗犷的男声打断。 “喂，废铁！既然有高级玩家，不会要让老子和大佬一起过副本吧。”夏忱溪睨了他一眼。那是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洗得发黄的白背心，挺着啤酒肚，没好气地问着话。 “这人怎么这么没素质啊。” “就是，一开始骂那机器人的也是他。” “敢在游戏里对NPC无礼，胆子倒挺大。” 周围的几个人窃窃私语地议论着，向那男人投去鄙夷的目光。 阿铁一边生气，一边保持着作为房东的专业素养，回答道：“基本是不会的，我们会根据玩家的级别来匹配对应难度的副本，因此能够保证一起过副本的玩家实力不会有太大的参差。虽然有时也有可能会遇到和高级玩家碰巧进入同一个副本的情况，但是游戏不会置玩家于死地的，所以和高级玩家同时进入一个副本也是有利有弊吧。” “还有一点，玩家之间禁止使用暴力，所以各位大可放心。” 在众人叽叽喳喳地讨论时，夏忱溪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回头一看，是刚刚提问的那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