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塑物语: 分子结晶的那些事 - 郭明霞博士 | 钰沐菡 公开课

水塑物语：分子结晶的那些事

本次公开课的主题是药物结晶。药物结晶有很多方向，本次课程可能不会介绍所有方向。我打算分三部分介绍这个话题，第一部分是结晶如何影响了你的生活，第二部分是小分子有机药物中的结晶，第三部分是大分子生物医药中的结晶。小分子中的结晶有很多研究方向，今天主要就大家比较感兴趣的药物结晶进行介绍；大分子生物医药中的结晶主要介绍经常使用的技术手段以及我们在做的短肽结晶研究。

什么是晶体与结晶？

晶体是原子、离子或分子在空间作三维周期性的规则排列形成的具有一定规则几何外形的固体。在生活中比较常见的是我们在厨房做饭的时候，会发现盐、糖是透明且有规则外形，这就是晶体；深挖其内部结构，会发现这些固体内部的分子是呈三维周期性规则排列。这（图1）是一幅晶体的图。

图1. 晶体

我们可以看到晶体有不同的形状，如片状、菱形以及柱状，每一个晶体由一个个分子、原子或离子组成。上图中第二个结构图（左二）是单氨酸三肽二水合物的分子，可以看到这个分子会形成晶胞，那什么是晶胞呢？晶胞类似于积木，每一个晶胞是一块积木；积木块以比较重复的规则的排列方式构成具有一定规则外形的固体；每一块积木不只可以形成一个组合，而是可以用积木搭成各种形状，不同的外形就会导致多晶型的现象。同一种物质具有两种或两种以上的空间排列和晶胞参数的现象，称为多晶型的现象。晶胞里面的分子也会改变，比如将其现在的弯曲构象弄直，这样晶胞的变化也会导致多晶型的现象。结晶是从过饱和的溶液中凝结，或从气体凝华成晶体的过程。

结晶如何影响了你的生活？

在了解晶型和多晶型之后，我想给大家介绍生活中已有但是你可能并不知道的结晶现象。首先是衣食住行方面大家最感兴趣的——吃；大家都吃过巧克力，那么巧克力是由什么构成的呢？巧克力的主要成分是奶粉、蔗糖以及可可脂等。可可脂有六种晶型，下图(图2)表里的六种晶型是按照熔点依次递增的顺序列出的，分别命名为晶型Ⅰ、Ⅱ、Ⅲ、Ⅳ、Ⅴ、Ⅵ。

图2 . 结晶与生活

从图2中可以观察到晶型Ⅴ和晶型Ⅵ的外观有显著差别，晶型 Ⅵ的表面上有肉眼可见的白色霜花。巧克力厂商需要在六种晶型里面选出一种更符合消费者口味的晶型，最好的选择是看起来比较好看的晶型Ⅴ。但是晶型Ⅴ并不是最稳定的晶型，所谓最稳定的晶型往往是有最高熔点的晶型。从表中可以看到晶型Ⅵ有最高的熔点——36.3℃，晶型Ⅴ的熔点是33.8℃。那为什么要选择晶型Ⅴ呢？因为它的熔点只有33.8℃，所以会快速融化在口腔中，就像很多巧克力的广告语“入口丝滑”的感觉。如果选用晶形Ⅵ，晶形Ⅵ的熔点接近人体体温，需要一段时间才可以融化，就不会有“入口即化”的感觉。尽管晶型Ⅵ是最稳定的晶型，但因较长的融化过程会产生消费者并不喜欢的比较粗糙、不顺滑的口感，而且晶型Ⅴ的外形更美观，所以巧克力厂商需要掌握介稳晶型即晶型Ⅴ的结晶技术，才可以生产出合格、受消费者欢迎的巧克力。类似的食品是夏天的冰淇淋，冰淇淋也有不同的晶体型号，类似于巧克力的晶型Ⅴ和晶型Ⅵ；冰淇淋的形状和粒度会影响外观和口感。在冰淇淋中除了冰晶之外，脂质的晶型、蔗糖的晶型都会有影响。既然谈到冰淇淋的冰晶，就有一个更加浪漫的冰晶——雪。

图3. 雪

图3中左上角是伦敦塔桥在下雪。大家漫步在冬天的雪路上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踩的每片雪花是什么形状？追溯到古代诗词，就会发现很多古代诗人在赞扬雪花时都提到了雪花是六花，诗人们会叫六花飞或六出飞花，所以在古代诗人眼中的雪花就是六片。那么雪花有没有别的形状呢？在 20 世纪 30 年代，日本的物理学家中谷宇吉郎研究了不同温度、湿度下雪花的晶体形状。所谓不同湿度就是不同的过饱和度，因为雪是由水组成的。这个图（图3左二）也叫中谷图，从图中可以看到不同的温度范围会形成不同的雪花。所以古代诗人看到的雪花基本上都是 0 到-5或-15℃左右出现的六菱形雪花，其他温度范围可能会出现针状或柱状雪花，所以不同晶型的雪花在生活中也是比较常见的。

图4.金刚石与石墨

另一个比较常见的是钻石，钻石是由金刚石打磨的。虽然钻石比较坚硬，但是另一个同样都是碳元素组成的石墨是一种比较柔软的物质。尽管都是由碳元素组成，但是排列方式不同导致了它们具有完全不同的物理性质。金刚石的每个碳原子是呈立方体的形式组成的，它的距离是 0.154 纳米。石墨是层状的结构，每一层的距离是 0.335 纳米，每一层是范德华力的结合作用。我们小时候用铅笔会发现石墨比较粘腻但容易滑动，就是因为范德华力作用比较弱，导致它比较柔软。

小分子有机药物中的结晶

药物多晶型广泛存在

不同排列结构导致显著的物理化学性质差异也体现在药物中。药物多晶型是结晶研究中比较广泛的一个分支。在一个统计调查中，科学家们筛选了245 种药物多晶型，结果表明90% 的药物都有多晶型的现象。下图（图5）中的表格是几种比较常用的药物，每一种药物都有不同的晶型，甚至有些药物有多种晶型。不同的晶型导致不同的硬度。除此之外，我们要考虑药物的物理化学性质、化学动力学、机械性能、物理性能、表面性质以及热力学等。针对于药物晶型方面，我们更加关注的是动力学中的溶解速率、晶体生长以及稳定性。溶解速率是药物在体内的溶出度；稳定性也很重要，因为制作完成后的药品需要储存很长时间，比如药品的保质期可能是两年或者三年，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晶型是否发生改变。在工业生产中，晶体生长速率快就比较省时，生长较慢则比较费时。强度、颗粒流动等机械性能是在结晶过程后续的过滤以及压片制剂的情况下需要考虑的一些性能；表面张力、表面自由能等在成核的过程中是很重要的。溶解度、热力学性质以及熵焓与多晶型息息相关，不同的多晶形溶解度不同，焓值也不同，会导致设计结晶时需要用到不同的条件。

图5.药物多晶型广泛存在

如果没有对药品进行详细的多晶型研究，就把药品推广到市场上进行上市，最后再发现药品存在多晶型，就会导致很悲惨的药品召回事故，下图（图6）显示了30 多年来的一些药品召回的事件。

图6. 多晶型导致的药品召回事件

第一个是 1988 年的卡马西平，是从无水物转化为二水合物；甲苯咪唑是发现了它有其他的无活性的多晶型。药物是溶剂化合物可能会导致溶剂流失、无定型等，如华法令钠；罗替戈汀出现了雪花状的新晶型；厄贝沙坦低溶解度的晶型的出现导致了低溶出度。这些药品都是上市之后发现药品转变成其他晶型或出现混晶，导致药品召回而给公司造成巨大损失。一个很典型的例子是 1998 年抗艾滋、抗病毒药利托那韦，这个药品是比较波折的；此药开始使用的是晶型Ⅰ，上市两年后发现出现了热力学更稳定的晶型Ⅱ，因为热力学更稳定也导致它有比较低的溶解度和溶出度。特别有意思的在发现晶型Ⅱ后，科学家尝试做晶型Ⅰ，却发现即使应用很多不同的结晶方式，也做不出来晶型Ⅰ。正因如此也令其原研公司雅培公司一度陷入了舆论危机，导致公司损失了几亿美元。后来雅培公司的科学家制定了几种方案，要么研制晶型Ⅱ的新制作流程，要么探究如何形成晶型Ⅰ。后续研究发现晶型Ⅱ的制作是很容易，且在研究中发现在制作结晶时存在微量的晶型Ⅱ，这相当于加入晶种，所以就不会存在晶型Ⅰ而只能生成晶型Ⅱ。

晶型专利

多晶型还是很危险的，尤其对于花费了五六十年的时间、投入了数十亿美元的原研药公司而言；如果他们没有搞清楚所有的晶型，那么前期的投入可能会大打折扣。多晶型的开发也成为延长药品保护期限和拓宽市场的一个重要手段。一个广为人知的例子是《我不是药神》中的格列卫，格列卫的原始价格是2.5万元左右一盒；在这个电影中，主人公在印度仿制药公司购买了比较便宜的仿制药。所谓仿制药，是在一些比较重要的性质上与原研药相似或相同，只是在晶型方面或一些辅料添加上可能有些许不同。但是仿制药需要在原研药的专利到期之后才可以生产。影片中印度的仿制药价格低廉，且有的仿制药效果与原研药相似，所以很多人会选择服用仿制药。

如果上市公司没有发现新的晶型，只是发现了其中一个晶型；在专利过期后，其他公司发现了第二个晶型且效果更好，可以继续申请新的关于晶型的专利，这对于原研公司是巨大的打击。仿制药并不是一个比较负面的药，很多原研药公司也有一些部门在做仿制药，比如格列卫的原研公司诺华也在进行仿制药的生产，国内也有很多公司在进行仿制药的生产。

多晶型的种类

多晶型种类到底有多少种？什么是多晶型？一个分子在溶液里生成的固体有好几类，除了多晶形，像下表中列出的晶形Ⅰ和晶型Ⅱ是同一个物质因为不同的排列方式形成了两种晶型。如果它没有规则的排列方式，就被称为无定型。在生产晶体的时候，会发现溶液里面的溶剂或水会在晶格里出现，这叫做溶剂化合物或水合物。另外它可以与一些盐相互作用形成盐，或者两个不同的分子可以相互作用形成共晶。

图7.多晶型的种类

多晶型的主要种类包括堆积多晶型和构象多晶型。堆积多晶型就像用积木搭成不同的形状，但每个积木都是一样长方体。构象多晶型是每一个晶胞里面的分子的构象发生了变化；比如弯曲的构象可以变成直的构象，构象的变化也会产生多晶型。

多晶型的形成

那么多晶型是怎么形成的？一个比较经典的说法是Ostwald’s rule，讨论了不同的晶体和多晶型的自由能，即最稳定的晶型的自由能最低。所有的亚稳晶型都是在最稳定晶型之前出现的，所以都是先出现了亚稳晶型再出现稳定晶型。第二个说法是动力学成核理论，这个理论运用了经典的成核理论，自由能可以表达成过饱和度、温度、界面张力以及分子体积相关的函数。在动力学研究上发现成核速率与过饱和度息息相关。结合起来来看，稳定晶型的成核能垒远远高于亚稳晶型，但是稳定晶型的溶解度比较低，一般都会有更高的过饱和度。所以并不是所有不同的条件下介稳晶型都是先出现的，有时是稳定晶型先出现。如果在某些特定条件下介稳晶型先出现，在经历很长时间后最终还会转为热力学最稳定的晶型。还有一些理论可以帮助形成多晶型，如交叉成核是一个晶型长在另一个晶型上，在显微镜下可能会观察到片状晶型面可能会长一些针状晶型，是因为先生成的有些晶型可能帮助降低第二晶型能垒，所以它就会长到另一个晶型上面。二次成核是加一些晶种，提供一些生长位点，降低结晶的能垒。另外可以添加一些添加剂或者结构相似的杂质诱导目标多晶型的形成。

多晶型的表征

在药物结晶时如何判断它是不是多晶型呢？下图（图8）是两个氨基酸不同的晶体形状，在做结晶时最直观的是在显微镜下观察，这两个一个呈针状、一个呈片状。阿斯巴甜的两个晶习也是针状和棒状，棒状占到一半。

图8.阿斯巴甜与苯丙氨酸的不同晶习

如何判断内部分子是否真的有不同的排列，最基本的检测是做 X 射线衍射即XRD。通过XRD，如果它有一些新的衍射峰，就会知道它是不一样的晶型；此时再做一些热力学分析，如TGA、DSA。TGA是热失重分析检测，热失重是来帮助我们判断里面是不是溶剂化合物、有没有溶剂流失； DSA 是差热检测，会告诉我们随着温度的变化它的吸热、放热过程，可以帮助判断它的熔点在哪以及里面是否有溶剂或水的散失。另外我们还会采用光谱研究，如红外或拉曼来看是否形成新的键或键与键的振动变化；核磁共振可应用观察内部的构象变化。除DSA 之外，还可以用专门的熔点仪测定它的熔点，因为不同晶型的熔点有时也会有差异，但并不是所有的熔点都会有很大差异。在申报新药时就提到了对晶型研究的一些要求，比如必须要提供详细的制备不同晶型的方法、理化性质的差异以及各种晶型的相互转换。

多晶型的筛选

如果想要研究到底有没有多晶型或多晶型之间是如何转换的，我们一般会做一些预实验看它形成多晶型的趋势是怎么样。如果我们发现了一些热力学稳定的晶型，就会筛选更合适的条件以及做一些放大生产。

多晶型的转化主要有两大类，包括溶液介导转晶和固态转晶。下图（图9）是时间的分布图，从右到左是从秒升到月，可以看到介稳晶型比较快出来。在大部分研究中用的是溶液介导转晶的方法；在溶液介导转晶中，可以用蒸发结晶、冷却结晶以及反溶剂结晶，反溶剂是加入一些溶剂。不同的结晶方式都是提升过饱和度后提出晶体，因为过饱和度是结晶最主要的推动力。下图（图9）右边列出的一些方法都可以用来进行多晶型的研究，如溶液结晶；还可以把一些溶剂化合物或水合物进行脱溶剂或脱水；熔融结晶也会经常研究，这就是固态转晶。其次可以添加晶种、做悬浮的重结晶或改变外部环境如采用毛细管、激光或超声的方式结晶；还可以通过添加添加剂来促进晶种结晶。

图9. 多晶型的转化及筛选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模拟软件可以帮助我们进行多晶型的结构预测，我们正在与帝国理工大学的一个软件模拟组进行合作，他们在做关于多肽的整体结构预测，但刚做到二肽和三肽，所以晶型预测的路还很长。如果想制备亚稳晶型，最常用的方法是在高过饱和度的溶液中加入大量介稳晶型的晶种。还有一个方法是雅培公司在进行晶型Ⅰ研发时发现的反滴法，即反向的反溶剂的方法，是把晶种先加到反溶剂中悬浮，缓慢滴加API溶液。

小分子药物的结晶研究

药物结晶不仅仅是研究多晶型，还有很多的研究聚焦于提高纯度、缩短诱导期以及改变晶习等，这些在生产中都至关重要。

大分子生物医药中的结晶

多肽的结晶

所谓多肽是比蛋白质更短的介于小分子与蛋白质之间的多肽链，多肽的氨基酸总数小于 50 个氨基酸残基。在市场上，多肽药物也正在研发，但只有很少一部分采用了固体制剂；大部分的分离方法还是液相色谱分离方法，尤其是需要通过注射的方式来进入人体体内的胰岛素。目前我们正在探索采用固体形式结晶多肽药物的方法，这样药物服用体验感也会更好。

在大分子结晶方面，除了工业生产上，多肽的结晶以及蛋白质结晶对结构学也有很大帮助，可以通过晶体结构了解配体跟受体之间的相互作用力、如何与靶点作用。多肽、蛋白质以及小分子的构象是不同的，长链导致它在溶液里比较灵活。多肽结晶现在面临的主要问题是构象比较灵活、成核机理不明确、原料药量少且昂贵。

最常用的大分子结晶是蒸汽扩散法，分为悬滴法和坐滴法；批量生产现在已经有自助仪器可以分析筛选几百个不同的条件，找到在哪种条件下合适生长，这就是单晶生长即养单晶的过程。另外 Microbatch 的方法也是相似的，优点是加了一层油封起来，可以防止液滴挥发。还有一些新的方法，比如外消旋结晶是加入了不同手性的物质结合到一起，类似于共晶的性质；共晶是多肽，如果难以结晶，可以把它与蛋白质结合形成共晶。与小分子相似的是，可以用模板法或加入电场、超声等。也可在酶蛋白中加入一些模板剂，缩短诱导期。

因为多肽结晶的机理不是特别明确，所以我们现在是打算从一个、两个、三个的短肽开始做。主要研究方向分为三个部分，一部分是热力学性质的研究，因为不饱和度、诱导期等的计算都需要用到溶解度；其次是动力学研究，最后是针对于它的一些灵活构象。本次主要分享热力学研究以及构象部分的研究进展。

在溶解度方面，可以看到不管是小分子还是大分子都有自己的溶解度曲线；可以根据不同的溶解度、不同的走向设计实验；比如小分子的溶解度随着温度的变化很明显，就可以用冷却结晶的方法；如果变化不明显，就要考虑它是不是在反溶剂添加过程中的溶解度有很大变化，从而采用反溶剂结晶。

图10. 溶解度

上图（图10）是蛋白质的溶解度，可以看到它的影响因素会更多一点，里面包括了Ph值的变化以及缓冲溶液、盐的成分对溶解度的影响。在我们现在的研究中，首先采取了最简单的氨基酸——Glycine，让它形成了不同的同质多肽，是不同链长的Glycine，可以通过测定溶解度观察链长对Glycine的影响。另外，因为Glycine的侧链只是氢，我们还将与不同的氨基酸结合来考察侧链对二肽溶解度的影响。我们采取了静态法和动态法测定溶解度，从结果上来看，链越长，对于Glycine的homopeptides，它的溶解度逐渐降低。在对于侧链的溶解度研究中，我们发现不同的侧链对溶解度的促进作用是不一样的，比如加入Glycine后可以提高二肽的溶解度；如果加的是Phenylalanine会使二肽的溶解度降低。

利用SAFT-γMie进行多肽分子的溶解度预测

在研究了一系列氨基酸和多肽溶解度后，我们想用的方法是统计缔合流体理论——SAFT-γMie，是与帝国理工大学Amparo Galindo 教授等合作的，他们是这个方法的开创者，他们用这个方法预测气-气与气-固的热力学性质，预测效果不错。所以我们就想能否把这个方法应用到多肽中？因为这个方法的核心是基团贡献法的概念，把一个分子分成不同的基团。多肽是重复的结构，如Glycine的多肽都有氨基、羧基。分割来看，包含了像下面表格列出的不同基团都是重复的作用；把相互之间的作用列成表，我们需要做的是知道每一个不同基团之间的相互作用，再提供新的多肽就无需了解多肽其他信息，就可以直接通过结构预测多肽的热力学性质。

下图（图11）左下角是我们通过Glycine的溶解度等数据得到的一些结果。溶解度、热力学性质的数据越多，拟合出的参数会更加准确。通过拟合出来的参数预测了其他有相似基团的氨基酸，预测发现溶解度的效果不错。但是对于多肽而言，需要更多的参数，下表中深蓝色部分是已知参数，浅灰色是数据库中还不存在的。这些基团存在于多肽是比较广泛的，所以现在的难点是得到全部参数，这就需要大量实验。但是对于多肽，除了这些参数，还需要用到物质的熔点；熔点的预测也是比较困难的。德国的一个课题组用高速 DSA 测量熔点，至于多肽的熔点为什么难测量，是因为用普通的 DSA 测量熔点时，它的熔融峰和分解峰会边熔化边分解导致这两个峰重合，因此很难得到最后的熔融晗。熔融晗和熔点是这个方法中很重要的两个物理化学性质，也是目前我们想用实验测量的。

图11.利用SAFT-γMie进行多肽分子的溶解度预测

非折叠构象和结晶的关系

关于多肽结晶，我们在做关于构象和结晶条件的研究。构象中大部分蛋白质都是折叠的，折叠蛋白质中主要的两个二类结构是α-helix和β—sheet ，有很多部分是有非折叠的区域，还有一些蛋白质、多肽完全没有折叠的部分。以前科学家们可能认为二类结构是完全无序的，没有任何规则的二面角。在检测手段提升后，人们发现在非折叠的结构中经常出现一个叫pPⅡ helix二面角经常出现于Glycine、Alanine、Proline 这三个氨基酸形成的短链多肽里面。这个结构也经常出现在一些多肽的尾端或α-helix 与β-sheet 中间的连接端。为什么多肽这么难结晶出来，是不是因为尾端或者连接端的构象比较灵活，所以我们就对这一部分的构象进行研究，选择研究不同链长的Glycine。

之前科学家通过大量的模拟手段发pPⅡconformation，后来发现pPⅡ conformation相对于α-helix、β—sheet更加稳定；但争论是不明确它是如何稳定存在在水里的。于是在一系列的结晶研究后发现Triglycine即三肽可以在水中形成水合物，水合物是水分子与络合物的羧基等结合，找到结合位点后可以知道构象是怎么在水里稳定的。后面的研究中通过改变不同的结晶条件，了解非折叠的构象和折叠的构象是怎么变化，希望可以对后面的长链多肽的灵活构象带来启发。

目前发现了一定趋势，但是我们现在还在研究一些内部原因，我们在做关于 PH 值的测定，想发现不同的条件中会不会有统一的因素导致非折叠构象变成折叠构象。溶液里的检测，比如溶液里它在某些条件下是非折叠的，和最后的固体晶体的结构相一致，在同样的条件下生产出来的固体具有相同构象。溶液里的构象对于短链多肽有很大作用。

这就是我想给大家分享的内容。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提问、多多交流。这是我的邮箱m.guo17@imperial.ac.uk，大家可以给我发邮件交流。

提问与回答：

Q1：可以讲一下晶习和晶型的区别吗？

答：晶习是晶体外面的形貌，是在显微镜下观察到的外部形状，就称之为晶习即crystal habit ；晶型是crystal structure。晶习虽然有针状、片状，但是不能确定是不同的晶型，因为不同的晶体形状可能有相同的晶体结构；只是在生长的过程中可能有溶剂附着到某个晶面上，导致晶面不能生长变成了片状或针状。所以晶习是外部形状。

Q2：刚刚提到多肽药物现在大部分是注射剂型，如果是做成可以口服的固体，你了解现在哪些药物是口服有效的，比如多肽可能在胃液中降解或被一些蛋白酶降解成氨基分子。

答：这个问题很好。胰岛素是降低血糖，但机制有很多种；有的是促进体内胰岛素的生成；有的可能是促进胰岛素生成的物质的生成；所以胰岛素药物的研究有很多种。现在已经有少量的胰岛素药物可以口服。我们还在研究一些其他研发路线的液体胰岛素药物晶型的生成。这是比较有开创性的。

Q3：刚刚提到你们想预测比如说短肽晶型可以利用短肽的各种小的结构比如重复性的基团如氨基、羧基或中间的肽键。因为别的组在做预测，不知道你了不了解这个预测模型里面输入的数据是除了这些基团的相互作用以外，还有其他的吗？还是只是二维的数据如哪些基团和哪些基团有没有相互作用？

答：这其实有一个公式的，公式显示是通过计算它的化学势能；溶解度是固液的平衡状态，所以固体的化学式跟液体的化学式是相等的。化学式的计算是通过一系列的参数，包含了如基团的一些斥力、引力以及相互作用力的参数因子。有了这些参数，经过一些计算就可以知道固体的化学势能。除了这些参数，其他的就是熔融晗以及熔点。

Q4：请问有什么实验小技巧能够提高单晶形成率？

答：单晶形成率的关键在于能否提供很稳定的环境。有时在同样条件下，换了一个实验室后可能就长不出来了。实验小技巧可能是尽量保证环境是稳态的环境，稍有改变可能就会影响成核，所以尽量控制稳态的存在。控制蒸汽扩散是一个很慢的过程，如果不是很慢，就很难形成。

Q5:可以评论一下GLP-Ⅰ结晶性质吗？

答：GLP-Ⅰ 结晶放了这张图片，是因为我们正在做一个和礼来合作的项目，他们在做一些胰岛素药物，那个多肽类似于GLP-Ⅰ。但是在蛋白质结构数据库里查询GLP-Ⅰ 多肽后，发现GLP-Ⅰ 无法单独形成结晶，而是与受体共同形成的共晶，所以现在没有形成它的结晶条件。但是GLP-Ⅰ 结构是可以知道的，可以用NMR检测出结构。我们在做的多肽研究一开始用了大量的商业化kit筛选结晶条件，结果表明一些kit里面可以长出单晶。取单晶时，因为单晶很小，所以要专门的比较高端的设备去测，我们发现有一些疑似晶体但没有测出衍射峰，这也是后续我们想要调控的方面。我们已经用了大量的商业 kit 去做，现在打算提升一下，用悬滴法，我们实验室也有一些半自动化的设备，做一些稍微多一点容量的结晶，比如1 毫升微型结晶方法去检测更多的在那个条件下相似的一些如buffer 的性质或调节 Ph值。希望可以做出来关于多肽的结晶条件。

图12.GLP-Ⅰ

Q5：请问蛋白晶体为什么没有衍射点？有什么改进的方法吗？

答：晶体比较小，对仪器有很高的要求。我们也在进行改进，蛋白结晶相当于优化单晶生长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