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尔一世传》:从马夫到皇帝(第三部分)
既然我的叙述讲到这里,我也想谈谈他剩下的孩子们,以及他对他们每个人的虔诚忠告。因为上帝赐福给他许多美丽的孩子,就像他赐福给那些虔诚和受祝福的老人一样——甚至是更高的程度。过了一段时间,他让他的第三个儿子亚历山大也加冕为共治皇帝;至于他们中间最小的斯特凡(Stephanos),他将其奉给主耶稣,领他入神的教会,将他奉献给上帝,就像亚伯拉罕对待以撒那样。他把自己在数量上与男性后代相当的女性后代,在著名的殉道者欧菲米亚(Euphemia)的女修道院中祝圣,将她们作为可接受的礼物和祭品献给上帝,并给她们穿上圣衣和圣裙,就像那些以纯洁无瑕的方式嫁给不朽之新郎基督的贞女所穿的那样。当然,这也可能是后来发生的事,但让我们将其记录下来,因为这既与女儿们与她们的四个兄弟天然有关,也与后来的故事相关。
现在,国内事务对皇帝来说进展相当顺利,并且符合他虔诚的目标,令上帝满意,他对整个国家的深切关怀促使他参加了对外战争,这样他就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勇气和卓越,拓展自己的疆域,驱逐敌人,并将他们赶走。皇帝也没有忽视这一任务。首先,由于军饷、津贴和御赐赏银被切断,军事特遣部队的兵力减少了,他通过召集和选拔新兵来补充这些特遣部队,并通过以定期和特别捐助的形式提供所需的物资来加强他们。第二,他通过战术训练,来让新兵苦干不歇,直到把军事技能练透为止,同时给他们灌输尊重纪律、尊重服从的思想。只有在那时,他才和他们一起去对抗野蛮人,保卫他的同胞、亲属和臣民。因为他非常清楚,即使是那些粗俗和普通的手艺,在学会之前也无法掌握;没有老师,一个人就不可能成为一个有成就的工匠,甚至不可能成为鞋匠,更不用说更为严肃的艺术了。如果每个人都有可能在没有学习和大量实践的情况下学习军事科学或艺术,那么在这一主题上投入大量精力那么战术著作的作者只会毫无意义地咆哮,最伟大的皇帝和将领也是如此,他们多次战胜众多敌人,赢得了荣誉:因为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敢用一支未经训练或训练不足的军队去攻击敌人的队伍。事实上,因为没有人能在学习之前知道任何东西,所以也没有人可以在没有经过训练和锻炼的情况下参加战斗。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尊贵的皇帝首先让他的军队进行锻炼,使他们处于战备状态,将新招募的军队与经验丰富的军队混合起来,并通过适当的礼物使他们的肌肉柔韧,右手强壮。直到那时,他才在由他们组成的部队中与敌人交战,并能够赢得无数胜利,庆祝许多胜利。
现在,我将简要地叙述他是如何在有关都城的活动和国家的事务上花费时间,并全身心地投入其中,当春天的阳光开始照耀大地之时,他拿起武器,加入他的军队,因为他认为一个真正名副其实的统治者,应该为他的人民勇敢地面对危险,并心甘情愿地屈服于困难和痛苦,以便所有的臣民可以生活在没有恐惧的环境之中。当时统治特夫里克(Tephrike)的人名叫赫利梭黑(Chrysocheir),他是一个看起来很有勇气和智慧的人,经常骚扰罗马的领土和居民,每天囚禁许多的乡下农夫,自视甚高,而皇帝开始对他和他统治下的城市发动进攻。然而,这个傲慢无礼的人却不敢公然反对士气如此高昂的军队,也不敢公然反对皇帝的英明和勇气;所以他撤退了,决心独自保护和守住自己的城市。在无人阻挡的情况下,皇帝向前推进,掠夺和骚扰、砍伐和烧毁了所有的农村和小镇,并收集了无数的战利品和俘虏。他还袭击了特夫里克城,并试图通过小规模的冲突和短暂的围攻来占领它。但他看到这座城防御严密、城墙坚固,城内还有大量的野蛮人,再加上丰富的给养,使其很难攻占;此外,由于士兵的伤亡,周围的一切都顷刻间变成了废墟,生活的必需品几乎被消耗殆尽。因此,他避免了长时间的拖延,因为围攻会涉及阿巴拉(Abara)和斯帕达(Spatha),也就是特夫里克周围的要塞,以及其他几个的要塞;他把整个军队从那个地区完整地撤离,然后慢慢地后退,正如所说的那样,他带着丰厚的战利品和许多俘虏。
以实玛利人的另一座城,也就是塔兰塔(Taranta),看见特夫里克人被屠戮,就派使者去求和,要求与皇帝结盟。最优秀的皇帝,对任何反抗他的人都表现出同样的宽宏大量;他向来访的使者妥协,答应了那些要求和平的人,从那时起,他有了盟友而不是敌人。结果,不少人向他寻求庇护,特别是一个名叫库尔提修斯(Kourtikios)的人,他是一个亚美尼亚人,当时控制着洛卡那(Lokana),在罗马的边境地区无情地肆虐。库尔提修斯将他的城市、军队和人民置于皇帝的统治之下,因为他钦佩着皇帝的宽宏大量中包含着勇气,而正义中包含着力量。
当敌人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密切注视着他的行动方向,以便他们也能派遣军队保卫受到威胁的地区时,他派出了一支由精挑细选的战士组成的突袭部队,攻击一个叫扎佩特拉(Zapetra)的地方。他们迅速穿过沿途狭窄的隘口,向这座城市猛扑过去,在第一次进攻中就占领了这座城市。他们在里面屠戮了很多人,获得了很多俘虏和战利品,从地牢里带出了大量在那里待了很长时间的俘虏。接着,他们放火烧了周围的乡村,蹂躏了萨莫萨塔(Samosata),在无人阻挡的情况下,以同样的方式越过了幼发拉底河(Euphrates),因为敌人就在皇帝附近扎营。他们带着许多的俘虏和战利品,回到了皇帝身边,他仍然驻扎在克拉米辛(Keramisin)所在的扎尔努克(Zarnouch)河边,并看起来无所事事;事实上,他非常聪明地通过他的下属来获得这样的结果。
皇帝率领全军从那里起行,沿着通往梅利蒂尼(Melitene)的道路前进。但当他来到幼发拉底河的河岸时,他看到河水在夏天涨得水泄不通。他认为他的军队在渡河处扎营等待河水消退是可耻的,也是不值得的,于是他决定用一座桥跨过渡河,且一切都很快做好了准备。至于他自己,他试图给劳苦的军队带来解脱,并说服他们欣然忍受他们的劳动;与此同时,他设法亲自并自愿地使自己屈从于劳动的压力;这样,万一有什么违背了他的意愿,他也不会觉得这是一种陌生或缺乏实践的经历;他急忙同他的士兵们一同做工,把重担扛在肩上,并把这些抬到桥上。在这个时候,你可以看到三个士兵加在一起都几乎无法扛起相当于皇帝一个人轻松举起的东西。在渡过幼发拉底河后,他开始掠夺一个叫拉普萨基翁(Rapsakion)的要塞。他还下令从迦勒底亚军区(thema Chaldias)和科洛尼亚军区(thema Koloneias)来的人,在幼发拉底河和阿西纳斯(Arsinas)之间的地区分别发动突袭,使之成为废墟;通过这些人,他又获得了大量的战利品和许多俘虏,并征服了以下要塞:库尔提修斯、哈孔(Chachon)、阿米尔(Amer);还有那个叫莫里尼克斯(Mourinix)和阿卜杜拉(Abdela)的地方。他自己则率军攻打了当时人口众多的梅利蒂尼的城市,那里有大批的野蛮人防守,他们在城前以野蛮人特意的自吹自擂来迎接皇帝。在那里,皇帝表现得很勇敢,所以,不仅是他的下属,连敌人也明显地被他的勇气和刚毅所震惊。因为他以审慎和活力与敌人交战,在行动中表现出高尚的精神,在勇敢的行为中表现出卓越的自己,在危险中表现出勇气和镇定,在一场大规模的混战中,他首先击退了面对他的敌人。直到那时,他的每一支部队才开始屠戮敌人;他们追赶野蛮人,一直到城里,以致城前的平原上到处都是死人,城墙前的护城河里的水都是血。许多敌人被生擒,而其他人出于恐惧而自行改变立场;剩下的人都关在了城里,从那时起,他们就完全被禁止出城迎战。于是,皇帝想到了制造战争机械,于是他派出各种攻城器具,并在攻城中展示英勇的高尚事迹。但是,当他看到这座城市周围的城墙都很坚固,而且有大量的防御者驻守,因此很难被攻陷,并且,当他从逃兵那里得知这座城市里有充足的供应,不怕被长期围困时,他就转而攻击摩尼教的邦国。他毁灭了这片土地,烧毁了他们的房屋,摧毁了他所经过的一切;又用火焚烧他们的要塞,一个名叫亚尔加乌思(Argaouth),一个名叫库塔基奥斯(Koutakios),一个名叫斯特凡,一个名叫拉哈特(Rachat),最后,其都被夷为平地。接着,他充分奖励了他指挥的所有部队,并授予每一个最勇敢的士兵与他们的英勇相称的奖品,带着许多战利品和胜利花环返回都城。他从“黄金城门”进入,就像最为辉煌的古罗马时代的那些至高统帅(imperatores)在凯旋归来时所做的那样;与此同时,他接受了人民胜利的掌声和欢呼;就在战役结束之后,他立刻来到上帝的神圣智慧之宫,进行着祷告和适当的感谢。他被当时的“牧首大人”戴上了胜利的花环,回到了宫中。
他又想起了一些民政事务,于是便迅速地同各处的使者交涉。他在妻子和孩子们的陪伴下高兴了一会儿之后,就在城里上帝的各个神圣教堂里转了一圈,并在那里进行祷告,然后他又开始忙于国家行政和司法的日常事务,表现出对他的臣民们的关心和警觉。尽管如此,他还是要每天毫无间断地进入上帝的神圣教堂,做这样的主——为此,他在上帝面前任命的大天使米迦勒和先知以利亚(Elias)为他的调停者——在亲眼目睹赫利梭黑的垮台,并在他那肮脏的脑袋上射上三支箭之前,他不应该离开今生。这件事后来就发生了,因为到了第二年,在前文提到的赫利梭黑入侵罗马领土并大肆掠夺的时候,皇帝照例派他的殿内主帅(domestikos)带领着内院卫队(schola)去对付他。于是,“内院卫队主帅”就带着整个罗马军队出发了。然而,由于赫利梭黑不愿与他在公开的战斗中交锋,罗马军队则暂时远远地跟在后面,用他的部队牵制着每一次突击。阻止他在乡下到处乱跑而不受惩罚。现在,他们在一些行动上取得了成功,而在另一些行动上却失败了(这个季节,也已经把他召唤回来了),野蛮人把他的思绪转回了家乡,开始带着许多战利品出发回他自己的地盘:负责指挥的“内院卫队主帅”给两个“统领将军”分配了任务,他们其中的一个是来自哈尔希安军区(thema Charsianou)的,另一个则是来自亚美尼亚军区(thema Armeniakon)的,他们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部队,跟上赫利梭黑,一直追到瓦菲里亚克(Bathyrryax)。如果赫利梭黑的军队进攻罗马领土,他们就要从那里把消息传给“殿内主帅”;但是,如果他只想溜进自己的巢穴而不偏离其路线,他们就会把他一个人留给“殿内主帅”。
这时,当野蛮人的军队已在黄昏时分到达所谓的瓦菲里亚克,并在山下扎营时,罗马的“统领将军”已经占据了较高的山坡,并密切关注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从两支主战部队的普通士兵,到他们的分队长官(taxiarchai)和至高督军(katepanikia),都开始了一场争夺领导权的竞争和较量。“哈尔希安军区”的人认为自己在杰出的英勇中占有最大的份额,而“亚美尼亚军区”的人则不承认他们在战争中的勇敢。随着双方的竞争进一步加剧,人们的思想变得非常激动,据说,亚美尼亚军队中的一位杰出人物说了以下的话:“为什么我们每个人都如此大胆,毫无目的地夸夸其谈,而我们实际上却可以用行动来证明有争议的美德?因为,敌人离我们不远,而最优秀的人可以在行动中表现出来,胜利者则可以通过他们的高尚行为来决定。”当这些话被报告给“统领将军”时,他们意识到下属对勇敢行为的渴望和热忱。他们也认识到地形的优势,因此他们将从地势较高的地方向驻扎在平原上的敌人发起进攻。于是,他们把军队分成两个部分:“统领将军”率领的精锐部队,总人数达六百人,向野蛮人的军队发起进攻;至于剩下的少数罗马军队,他们打算把他们部署在原先扎营的地方,也就是在高坡上,以便使人以为有大批人马参战;他们商定了一个信号和一个时间,这样,就在“统领将军”向敌人发起进攻的时候,这些部队就会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和号角声,那声音震耳欲聋,连群山都能引起回响。精锐部队穿上盔甲,在夜幕的掩护下悄悄接近敌人的营地。天还没有亮,也就是说,当太阳还没有完全从地球下面的半球升起来时,他们就发出了响亮的胜利欢呼,所有的人都喊着“十字架胜利了”,向敌人扑去,其余的人也在山上和他们一起欢呼。野蛮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坏了,他们立刻排好战阵,并估计攻击者的人数;一时冲动之下,他们也想不出什么其他有益的措施,于是就立刻逃跑了。毫无疑问,是皇帝不断地祈祷让他们充满了恐惧,并把他们逼向了毁灭。而且,按照预先安排的计划,追赶的罗马人经常喊着他们指挥官的名字;甚至包括那些不在场的“统领将军”的名字,以及来自都城的各大卫队和“殿内主帅”麾下的“内院卫队”。逃跑的敌人因此陷入了更大规模的恐慌和混乱中,追击持续了整整三十里,一路上尸横遍野。
据说,在那个时候,无耻且不讲理的赫利梭黑带着他的几个随从逃跑了,一个姓普拉迪斯(Poulades)的罗马人在后面紧追不舍。碰巧的是,普拉迪斯曾经在特夫里克做过一段时间的俘虏,由于他的机智和魅力,他成了赫利梭黑的密友。现在,当那个野蛮人看到普拉迪斯像被附身似的一样狂热地追赶他时,他转过身来说:“哦!我对你做了什么错事,可怜的普拉迪斯,让你如此疯狂地追赶我,如此渴望杀死我?”对方简洁地反驳道:“因为,老板啊,我相信上帝,就在今天,我就能报答你所有的恩惠;所以,我才紧紧地跟着你。”于是,当其中一个人绝望而痛苦地疾驰而去,另一个人大胆而勇敢地奋力追赶时,上帝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被追赶来到了一条深沟前;他的马在躲闪、在直立,而不是在跨越这条沟。当赫利梭黑一心向着战壕的时候,普拉迪斯用长矛刺向他的侧翼。赫利梭黑痛苦地摇晃着,立刻从马上跌了下去。一个姓迪亚科尼齐斯(Diakonitzis)的人,从自己的坐骑上跳下,侍奉他倒下的主人,把赫利梭黑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为自己的遭遇悲叹不已。但与此同时,其他一些人也加入了普拉迪斯的行列,他们从马上跳下来,砍下了已经失去知觉、濒临死亡的赫利梭黑的首级,他们还把迪亚科尼齐斯列入了其他俘虏的名单之中。敌人就这样出乎意料地被制服了,而基督徒的荣耀得到了提升,赫利梭黑的头和带来喜讯的人很快被送到了皇帝面前。那时,皇帝碰巧住在一个叫佩特里翁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女修道院,他的女儿们就住在那里。当首级被拿来给他的时候,他想起了他的祷告;他泪流满面,把目光转向满足了那些求告之人愿望的上帝,并命令人拿来弓箭;他迅速拉上弓弦,面朝后,朝那凶残的头部射了三箭;他一支箭也没有射丢。他认为,他已经把这个恶棍作为应得的礼物献给了上帝,并作为对死者的一种祭品,代表赫利梭黑在他多年的统治中所毁灭的无数人民。在上帝的帮助下,在虔诚的巴西尔皇帝频繁地恳求下,上帝因他们的怜悯感动了,赫利梭黑和特夫里克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
大牧首伊格纳修斯以一种既虔诚又取悦上帝的方式结束了他的任职,在所有人的祝福下,他在年老时离开了分配给他的职责,并将其交给了更好的人。不久之后,皇帝做出了一个公正的决定,将教堂归还给了先前被发现对其提出不公平要求的人,并合法地、庄严地将最睿智的佛提乌斯(Photios)恢复到众城市的女王(Vasileousa Polis)的空缺席位之上。事实上,甚至在那之前,皇帝就一直对他施以恩惠,以表彰他在各个领域的卓越表现。诚然,他已经将其从他的视线中移开了,因为他不想把任何事情放在正义的考虑之上;尽管如此,他还是毫不吝啬地为老人提供一切食宿。就在那时,他邀请老人到皇宫当中做客,并任命他为自己孩子们的老师和导师。因此,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不允许任何人陷入困境,而是善待每一个人;他也没有忽视他人,而是尽可能给每个人提供安慰。
尽管他对臣民的感情就像他们的父亲和监护人一样,但他仍然有憎恨,甚至嫉妒他的敌人,并意图谋害他的生命。就这样,一个名叫库尔库亚斯(Kourkouas)的人,被暴政的欲望所征服,这是因为他地对财富的贪婪和穷奢极欲,已经达到了一个傲慢的高度,或者看起来是这样,他聚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密谋者,等待着发动袭击的时机。但有一个正在图谋的人预先把这阴谋告诉了皇帝,于是这些恶人就被交给了法律。高贵的皇帝的仁慈,又一次削弱了法律的严峻性,因为他减轻了刑罚;因此,当头目的眼睛被挖出来时,其余的密谋者则受到人道的惩罚:他们受到了体罚,胡须也被拔掉。因此,在某种程度上,他把这些人带回了平静的状态,这使得他更像是一个父亲,而不是一个绝对的统治者。
至于巴西尔自己,他对公众福利和尚未取得之胜利的关心使他无法休息。首先,这座名为卢隆(Loulon)并有防守严密的城镇,对罗马人的统治极为有利,但由于过去的疏忽和没有采取有力的措施,夏甲人和他们的军队攻占了这里,由于其位置能提供安全,他们建造起了防御工事并守卫着那里,这个要塞是皇帝结合了武力和劝说,才从野蛮人的统治中解放出来,皇帝凭借自己的智慧、勤奋和慷慨的馈赠,使其恢复了以前罗马人在此的主权。因此,米洛(Melou)的城镇也主动投靠他,拥立皇帝为自己的主人。与此同时,他的将领们则占领了摩尼教城市卡塔巴塔拉(Katabatala);尽管如此,他并不为自己的领土通过他人扩张而感到高兴,他更为自己不能通过自己的辛劳和冒险来获得战利品而烦恼。因此,他带着他的长子君士坦丁,和他一起去攻打叙利亚(Syria),以便让这个有着贵胄血统的孩子尝尝杀敌的滋味,并让他自己成为其在面对危险时的战术老师和勇敢的男子汉。在到达阿尔戈斯(Argaeus)山脉附近卡帕多奇亚人的第一个城市凯撒利亚(Kaisaria)之后,他根据战术科学的规则训练他的部队。他从这些军队中挑选了一支精兵,派他们去做侦察部队和勘探部队;然后他自己带领着他的主力跟在后面,这样,大军就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最锋利的部分在前面,较粗的部分在后面。他们迅速地穿过荒凉的地方,占领了普西洛城堡(Psilo kastellon)和帕拉莫城堡(Paramo kastellon)的要塞,并把里面的人都俘虏了起来。那个叫法拉克鲁(Phalakrou)的小镇上的居民,看到大军逼近,惊恐万分,自发地跑到皇帝那里去了。这时,阿穆尔(Amr)的儿子阿帕布代尔(Apabdele),在皇帝离开的时候表现出野蛮人的傲慢,带着他的手下离开了梅利蒂尼,在逃亡中寻求救赎,他认为唯一能保证他安全的办法就是对他的藏身之处保密。在这场战役的横扫当中,凯苏(Kaisu)和罗班(Roban),即卡萨马(Kasama)和因德利霍尼(Endelechone)被消灭了;还有阿尔达洛斯(Ardalos)和一个叫埃雷莫西凯亚(Eremosykaia)的地方;当时,声名狼藉的塞马斯(Semas),泰尔(Tael)的儿子,也向皇帝寻求庇护。
如果我们像在快速调查中一样,简明扼要地报道了如此重大的事件,那就不要让任何人怀疑或吹毛求疵了。一方面,我们的叙事可以说是在模仿这些行动的速度,而且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的叙事是如此简单和草率——因为,在事实上,当那些据点被攻克、那些任务被完成时,其所用的时间比现在讲故事的时间还短。另一方面,已经过去的漫长岁月模糊了这些行动的细节,掩盖了其间发生的事情,而且因为缺乏必要的知识,所以我们既不能说明各种作战命令、攻击方法、方阵的延伸或收缩,也不能说明军事战略的恰当用途,我们不可能花太多的时间来关注某一点,或者可以说,过于亲密地停留在这些点上——因为,所有的这些都不过是用来引出故事的东西罢了。至于那些可信度不依赖于证据的东西,即使它们可能是通过口耳相传的,我们也不希望仅仅基于信仰来接受它们,以避免给皇帝提供一个虚构的、从未发生过的事件的叙述;更重要的是,在他的一生中,他本人显然对为了讨好而发出的谄媚奉承表示不满。我们既没有能力也没有闲暇来致力于写一篇能得到普遍共识的文章,也很难期望我们对有争议的内容进行长期的研究。但现在,让我们把话说回来,重新回到我们最初的叙事道路上来。
在这些事件之后,皇帝和他的军队渡过了俄诺普尼克提斯(Onopniktes)与萨罗斯(Saros)这两条河,来到了库库索斯(Koukousos)。他放火烧毁了灌木丛,砍倒了树木,从而提供了一条穿过这迄今为止都无法通行的道路,他在这些灌木丛中找到了适合伏击的地方。到达卡利波利斯(Kallipolis)和帕达西亚(Padasia)后,他继续沿着崎岖不平的道路行进;为了以自己的辛劳为榜样,减轻下属的疲劳,他会下马,步行穿过沿途那些狭窄的隘口。正是在那个时候,他进攻了日耳曼尼基亚(Germanikeia);因为所有的敌人都从他所在的路上撤退,并躲在城墙后面,而没有一个敌人敢与他肉搏,所以他就在周围的乡村放火,把城市周围的耕地变成荒凉的平原,并来到了阿达塔(Adata)。但由于这座城市的居民也不敢在野外与他作战,而是聚集在城墙后面,决心抵抗围攻,他就摧毁了城前的要塞,并占领了附近的一个叫杰龙(Geron)的要塞。他把这片土地洗劫一空,并用各种战利品来奖励他的士兵,让他们更愿意工作。接下来,他使用攻城器械攻击阿达塔的城墙;考虑到他兵力的强大,他完全有希望用这股风暴攻下这座城市。然而,当他看到里面的人勇敢地承受着命运,对他们的家乡显然已经毁灭却毫不在意时,他想知道是什么使他们如此有信心,或者说看起来是这样的,以至于对他不屑一顾。事实上,他确实从当地的一个居民那里听说,他们碰巧从他们的一位圣人那里得到了保证——这位圣人的知识不是来自神的洞见,就是来自某种科学的程序:“据约定,这座城市不会被你这个正在包围她的人占领,而是被另一个叫君士坦丁的人占领。”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对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没有感到不安。当皇帝指着他的儿子,告诉那个人他这个儿子就叫这个名字,并注意到他们的预言即使在那个时候被攻取,也不会失去效力时,告密者就解释说,要摧毁他们城市的君士坦丁并不是在场的那个人,而是“多年以后,你的另一个后裔”。于是,皇帝大为恼火,想要用行动证明他所说的不过是空话,于是他又以新的热情发动了进攻,又以新的活力发动了机械。然而,很快,他开始意识到,尽管他付出了很多努力,但他没有取得任何进展,无法找到任何坚实的基础在这上面寄托一些确定的希望;此外,当他考虑到在这些严寒的地方露宿,部队会受到的伤害时,他认为自己士兵的生存比击败敌人更可取,并在冬天来临之前撤退是有利的,而这就够了。对于我们这些见证了预言在如此漫长的时间之后实现的人来说,我们对那些野蛮人感到惊奇,他们虽然在行为和信仰方面都有许多有待改进的地方,但在他们对真理的了解和把握之上却如此准确。因为当时巴西尔还没能拿下这座城市,但在我们自己的时代,最睿智的利奥之子、巴西尔的孙子、“生于紫室者”君士坦丁却取得了这一成就,因为他彻底毁灭了阿达塔的定居点,而这要归功于他——荷马(Homeros)告诉我们:
“一个垂死的人留下一个孩子是件好事。”
这样,一个孩子就可以作为复仇者光荣地活下来,惩罚那些敢于对他祖父的威严无礼的人。然而,让我们的话语追溯其脚步,揭示未来的情况。
当时,皇帝的军队携带者充足的俘虏和战利品(后来,考虑到旅途的艰难和漫长,他下令将俘虏处理掉,并将其处决);接着,他开始考虑回归,因为他已经给夏甲的后代灌输了很多恐惧。然而,由于他预计在狭窄的隘口会发生某种袭击(因为他知道,指挥官说“我不应该料到”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借口),他在适当的地方部署了巡逻部队,从而抓获了许多原本打算抓捕其他人的家伙。统治这些地方而恶名远扬的阿卜杜勒·马利克(Abdelomelek)看见了这一切,就派使者去要求赦免他并乞求和平;他承诺成为皇帝一个忠诚的臣民,并提出投降,交出他控制下的要塞和其他地方。在收到他的请愿书后,皇帝同意了他的请求,并让他成为一个愿意反对自己种族之人的盟友。巴西尔从那里又经过阿尔戈斯山脉。当他接近凯撒利亚的时候,他从科洛尼亚和卢隆那里得到了胜利的消息。随之而来的是荣誉徽章、丰厚的战利品和大批从城堡里找出来的俘虏,他们来自塔尔苏斯(Tarsos)的要塞和摩尼教的城市。也正是在那里,皇帝下令将一大群库尔德人带去处决,因为他们几乎是完全无用的,而已经被完全阻扰的军队也不想把他们当作又一个难以对付的障碍。皇帝继续他的回程,到达了米底翁(Medaion),在那里他接见他的下属,根据其来美德提拔和恩宠每个人;然后他打发他们回到过冬的营房,就继续上路了。当他到达都城时,他按照以前的惯例,从牧首大人那里得到了胜利的花环,从人民那里得到了凯旋的欢呼。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特夫里克的势力逐渐衰退,然后完全消失了,但塔尔苏斯人的势力却开始蓬勃发展,并不断扩大,与此同时,外围的罗马边境地区也在不断扩张。那时,著名的安德烈(Andreas),一个斯基泰人的后裔,经常对他们采取英勇的行动,他根据自己兵力的比例,杀死并俘虏了许多冒险出征的敌人,使他们脱离了其主力部队。由于他一天天展现了自己的勇气和智慧,皇帝擢升他为“世家贵族”,从那时起,他就行使着更大的权力,指挥着更大的军队,安德烈经常参加公开的战斗,包括与塔尔苏斯人的战斗。有一次,塔尔苏斯的埃米尔写了一个亵渎神的信,充满了对我们的主耶稣基督和他的圣母的狂言,大意是说:“让我看看,当我用强大的力量与你对抗时,玛丽亚的儿子和生了他的母亲会为你做什么。”安德烈流了许多眼泪,拿起那诽谤的笔迹,把它交给抱着儿子的上帝之母的圣像,说:“上帝之道的母亲啊,你看,上帝之道的母亲啊,你既从你父亲那里出来,也从你母亲那里出来,你看,这个野蛮自大的新辛那赫里布(Sennacherib)怎样侮辱您,怎样傲慢地对待您和您的子民;愿您帮助和保护您的仆人,愿万国都知道你的大能。”他带着懊悔的心和大量的眼泪向上帝祈祷了这句话之后,就召集了罗马军队,向塔尔苏斯进发。当他到达一个叫波丹多斯(Podandos)的地方时,他发现野蛮人的军队正列队向他进攻,而那里还有一条有同样名字的河流。我们英勇的安德烈因信神,就用他先前劝勉的话所积攒的全部力量,发动了进攻。他显出许多智慧勇敢的本事出来。他下属的各级指挥官,“分队长官”和“至高督军”,以及整个军队,都像真正的人一样战斗;野蛮人的军队被大量的屠戮并击溃,埃米尔和他的精锐首先就倒下了。驻扎在要塞上的几个敌人和一些被分配到最后方的人勉强逃脱了危险,接着在塔尔苏斯找到了安全的地方。安德烈埋葬了自己人的遗体,然后把敌人的尸首集中在一个地方,用它们堆成一个巨大的土堆,这样就可以供后人的纪念。他就带着许多财物和掳来的人,回到了祖国。但他在胜利中表现出冷静的态度,因为他认为这只是上帝的行为,他把战斗的指挥之权和胜利之掌都归功于上帝。因此,他没有进一步地前进,因为他害怕对胜利的贪得无厌和对更多荣誉的渴望(这种情况经常发生)会招致嫉妒的复仇女神来破坏已经取得的成就,而这样的事经常会发生。当他把其所取得的成就告诉皇帝时,由于同僚们的嫉妒,他没有得到一个与其成就相值得的奖赏,这些同僚们首先得到了靠近皇帝耳边的机会,就不断散布谣言并诽谤他,指责他蓄意怯懦,从罗马人手中夺走了塔尔苏斯。他们说:“如果安德烈能取得胜利(因为他们的战果鼓舞了军队),上帝就等于把这座城市给了我们;由于指挥官的疏忽,现在我们把它弄丢了。”由于这些话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皇帝被他们打动了(因为即使是明智的人在被告知取悦他们的事情时也会受骗),然后便解除了安德烈的指挥权,因为他没有充分利用自己在对敌斗争中取得的那令人骄傲的成就。取而代之的,是原先都城卫队和整个军队的指挥官,而他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绰号——斯提皮奥提斯(Stypiotes),而他承诺将要夺取塔尔苏斯,并愚蠢地认为他自己会完成许多其他高尚的行为。
这个人立即指挥并率领整个罗马军队攻打塔尔苏斯,事实证明,安德烈并不是一个任性的、毫无价值的懦夫,而是一个体贴、谨慎的人,一个优秀的将领。“斯提皮奥提斯”以为蛮族很容易被击败,所以他没有采取任何必要的预备措施,也没有设下伏兵,更没有考虑任何有经验且谨慎的将军应该考虑的事情,而是以一种愚蠢的傲慢和无脑的蛮横态度接近了塔尔苏斯——在一个叫克里索布隆(Chrysoboullon)的地方。野蛮人发现他没有采取什么预防措施,事实上,他既没有占领任何据点,也没有在营地前挖战壕和营筑壁垒,更没有完成任何其他深思熟虑和明智的将领会事先准备的事情。于是,他们决定在暗中取得胜利,在夜间攻击这个毫无准备、不设防备的人。事实证明,这一策略非常适合他们的困境和难处。由于之前的失败,他们的兵力减少了,人数也稀少了,他们的困境迫使他们不得不诉诸狡诈。他们召集了许多的马匹,把干皮绑在马的尾巴上,一发出信号,就把马一下子放到罗马人营地的许多地方。然后,他们敲起战鼓,拔出剑,从四面八方冲进坚固的营地中央。就这样,恐怖和混乱降临到罗马军队的身上,人和马在混乱中被扔在一起,互相撞倒。结果,野蛮人占了上风,进行了大规模的屠戮,因为大多数罗马人不光彩地相互践踏,彼此窒息而死。以实玛利人的胜利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和信仰,切断了罗马统治的根基,在鼓声和野蛮哀嚎的伴奏下,高唱着胜利之歌。这就是嫉妒女神判定罗马人处于不利地位的愚蠢战役之结果,这就是恶毒的宿敌对曾经繁荣的罗马人所设下的战利品。在巴西尔虔诚的统治时期,东方的局势也就到此为止了。现在,我要叙述一下西部的事态。

翻译:Mark54/君士坦丁乌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