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樊】为你而来（二十）
20、
无霜的伤经由庄内的大夫医治，已经不再出血，服药之后她正在昏睡，连城璧和樊伟便吩咐侍女好好照顾她。而此时，与台海弟子商谈赔偿，终于达成协议的杨福求见连城璧。来完成他无垢山庄之行的主要任务。
之前樊伟已经看过杨老爷的来信了，对于杨家的大出血他自然还是满意的，只是不能挂在脸上罢了。他看向连城璧，“城璧，你怎么说？”
“舅父，城璧虽于武学略通一二，但庶务其实并不是很拿手。这事，便由舅父作主吧。”他现在可是“失忆”状态，若是表现的太过，怕是樊伟这个人精便要看出破绽了。
樊伟看了看连城璧，眯了眯眼睛，好吧，如果此时的连城璧真的失忆的话，确实不能应付这个事情。至于他么，商业谈判不正是他的长项吗？
樊伟与杨福就杨家的赔偿问题又进行了一番谈判，最终的结果自是双方都满意。无垢山庄不仅得了杨家之前信中许诺的好处，还多了一条水路运输线，和一家边城杂货永久供货五折的优惠。即便这样杨福也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兴高采烈的神情来，不由得心中默默感叹，樊伟所提的要求，就是他家老爷给的最后的底限。老爷是经商大半辈子的人了，而这樊公子还不到三十，便有如此能力，若他们家少主能有这人的一半，老爷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无法将家业交到他的手上。而且，想到杨开泰此前的言行，杨福暗自摇头，虽说少主是嫡长子，但他的名声已经被自己败坏的所剩无几，还一直坚持要娶那么一个女人。如今，还因为她，不仅被少林逐出师门，更将一条臂膀废了。而家中的二少爷，一直帮着老爷打理家业，老爷对他的倚重也日益增加。看样子，杨家的天，要变了。
“杨总管，”连城璧全程目睹了他家舅父的商业谈判，在看到杨福眼中毫不掩饰的钦佩之时，心里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既然已经商议明白，那契书你可代杨老爷子立下么？”
“在来之前，家主便将信中所写内容的契书交由老奴，至于新添的这两样，老奴正好带着一份空白的已经加盖家主印信的契书，只要下写内容即可。”杨福立刻明白连城璧的意思，马上从怀中取出已经捂热乎的东西。
当契书全部立好之后，连城璧便将这些东西一股脑地交给樊伟。然后客气地看着杨福，“杨总管，晚上山庄设宴，还请赏光。”
“多谢庄主美意，”杨福苦笑一声，深深施礼，“只是，老奴自知今天这个场合，杨家人还是避开为妙，更何况，我家少主，也需要赶紧治伤才行。还请庄主海涵。”
“既然杨总管这么说，我们也不好强人所难，”樊伟点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至于杨少夫人，她已经随萧十一郎离开了。去了哪里我们就不太清楚了。”
“多谢樊公子告知。”杨福脸上虽然带着笑，但眼中的嫌恶，却是藏也藏不住了。樊伟与连城璧对视一笑，并不再多言。
不久之后，晚宴开始，因为解决了一大心患，可谓是宾主尽欢。宴罢，众人也就各自离开，这场武林聚会也就到此结束了。樊伟准备回房休息了，可发现连城璧一直跟着他。“城璧，你不回房休息跟着我做什么？”
“舅父，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连城璧皱着眉头，小公子伤重意识不清可能没用对蛊，但樊伟颈子被刺他可是看得清楚，那个红点虽然现在已经隐隐看不太清了，但绝对能证明他确实被小公子用什么东西刺过。但究竟是什么东西，却无从得知。以小公子的为人，绝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不如这几天我便陪在您身边，万一有什么不适也好立刻发现。”
樊伟点了点头，他心里也有些忐忑，但没有说出来，就是因为目前什么情况也没有，说出来只是徒惹烦心罢了。只是，“呃，夜里就不必了吧？我床不大。”他还真没习惯与男人同床，更何况，这人还是随时可能恢复记忆已经黑化了的连城璧。万一半夜他突然恢复记忆了，再不由分说把自己剁巴了，嗯，那就太不划算了。
“没事，舅父去我那里休息便好。”连城璧倒是没想太多。他只是怕万一蛊毒在半夜发作的话，樊伟再来不及喊人，就晚了。而睡在他身边的话，好歹可以马上发现。只是他却没想到其实可以让下人随时守在樊伟的屋里，若他万一有什么事的话及时通报他。
“……”连庄主，连盟主，你的人设呢？这失个忆，失得连个提防都没有了？你就不怕我半夜害你吗？樊伟有些不解，但也不好再回绝，只得点点头，“那就打扰你了。不过我睡相应该还是不错的，也不打呼，应该不会影响你休息。”呸！自己在说什么啊！
连城璧笑了笑，“也请舅父放心，城璧的睡相也还尚可。”
于是，无垢山庄的下人们在接下来的几日，便看到舅老爷与他们庄主几乎形影不离，吃饭，处理庄内事务，甚至休息都在一起。不过在他们，尤其是看着连城璧长大的管家看来，这样也好，省得庄主因为夫人的事情心情郁闷。庄主以前有多疼爱夫人他们也是知道的。谁成想夫人竟是那样的人。最后逼得庄主狠下心来将她休弃。如今有舅老爷帮庄主转换心情也是好事。就是，需要连夜里休息也在一起吗？算了，庄主开心就好。
而此时用过晚饭正在书房忙碌的连、樊二人并不知道管家他老人家的百转心思。“城璧，这些庶务你别瞧着不起眼，但其实这是进一步壮大无垢山庄的基础。杨家没有什么武功高强的人，在朝中也没有什么家人做官，为什么能黑白两道都能吃得很开？就是因为这些东西，首富，有时候比武林盟主还要吃香。毕竟谁家也离不开钱财傍身。上可结交达官显贵，下可收揽江湖子弟。你身为盟主，不仅要武力过人，更要财力让他们不敢小觑。”
“舅父似乎对商贾之事很是了解。”连城璧挑眉看着樊伟，他用的是陈述的口吻而非疑问，“舅父在山中也行商贾之事吗？”
……他忘了，之前给自己设定的是在山里。这小子，失忆就失忆，怎么记性还这么好呢？“嗯，我虽在山中生活，可也要生活不是吗？总是要与山外的人联系才能活下去。更何况，说实话，我对你外祖的命令在我母亲过世之后，就已经阳奉阴违了。加上长姐又曾与我书信往来，这外面的事情，我也是知之不少的。”说到最后，樊伟笑着看向连城璧，“而且我也会看书。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沈二面，我已经帮完他了，赶紧过来接我！顺便帮我看看我体内到底有没有寄生虫！都这么久了，你都没发现我不见了吗？你是醉死了吗？
“没有，城璧只是觉得舅父懂得很多，有舅父在身边，城璧安心不少。”察觉到樊伟的不悦，连城璧并没有慌张，只是微笑着回答，一脸的“我失忆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很乖”的表情。着实让樊伟有气也发不出来。“舅父您生气了吗？”
好吧，这才是真正的连城璧，从来不是什么傻白甜，更何况他现在失忆了，有这份戒心也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想到这里，樊伟心下的不悦也散去了，摇了摇头，“没有，你现在失忆了，警觉一些也是应该的。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这里的夜生活约等于无。没有电，没有网络，没有各种现代化的东西，到点了，除了睡觉，似乎也没啥可做的了。“啊对了，”站起来的同时，樊伟又道，“这三四天以来我一点事也没有，应该也就没事了。今天我就回自己的屋睡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几天他们两个其实谁都没睡好，毕竟谁也不习惯自己身边睡个“陌生”的大男人。
“也好，”连城璧点点头，“但舅父要答应我，允许下人为你守夜，若有不适，必须马上喊人。”虽说这些天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但他还是不放心。只是他也有需要去解决的事情，且这些事情他不希望樊伟知道。
“好吧。”樊伟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让他们别打扰我休息就行。”他明白连城璧的意思，毕竟到底自己身体里有没有被下蛊他们还谁都无法确认。
让下人陪樊伟回到他自己的房中后，连城璧上扬的嘴角渐平，他来到了无霜休息的房门前，敲了敲门，待里面的人有了回应，推门走了进去。
“庄主。”坐在桌前盯着烛火发呆的无霜原本以为是照顾她的侍女，结果发现是连城璧，她连忙起身行礼。
“你坐下吧。”连城璧语气温和，率先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伤势可还好？”
“劳庄主关心，本来就已经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那日急于赶路，才使得伤口有所撕裂，这几日大夫用的药都是最好的，已经没有什么事了。”无霜略带生疏地回答。
“这些天我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不方便来看你，今天得空了，专门来向你表示谢意。”连城璧道。
“庄主不必这样。”无霜有些无措，“那晚您来找我，话已经说的很清楚。无霜能得庄主信任倚重，是无霜的福气。选择帮庄主，也是无霜自己的决定。这两天我也听她们说了，那位舅老爷看样子是真心帮着庄主的，应该可以相信。”
几天前，还在连城璧安置她的小屋养伤，突然半夜的时候连城璧造访，让她又惊又喜。本来她已经抛去一切顾虑，把他曾做过的恶事说了出来，想逼着他杀了自己，可他却说会让她活着，给她一张新的面孔，让她有新的生活。要什么新的生活？在她而言，能在他的身边，每天看着他，能得到他的一个微笑，对她而言，就足够了。可就连这个，他都不能承诺。他只是告诉她，庄里来了一个自称是他舅父的人，打乱了他的计划，而且，庄里又多出一个“冰冰”，想来应该是小公子易容假扮。原本他打算第二天去杀了萧十一郎，但计划有变。他想看看这个新来的“舅父”到底是什么人，是哪一面的人。
她曾经打算第二天就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她可望不可及的男人——当她从背后抱住他的时候，他竟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心里，永远都不会有她的位置。可是从清晨开始出发，走了没多久，她又后悔了。她担心他，担心他会被害，新来的“舅父”不知根底，而小公子、萧十一郎等人又与他不死不休……她实在放心不下，最后还是折返了回来。还好，那位“舅老爷”一心维护他，还好，她赶上了最重要的一环。
“那你呢？”连城璧看着无霜，“你是打算继续留在无垢山庄还是离开这里？我已经着人去请李鬼手来，让他帮你诊治你的脸。就算你想离开，也等他来给你治好脸再说吧。”
“若我还是想留下来呢？”小姐离开了，庄主并不是真的失忆，只是借此来观察舅老爷的反应罢了，所以，那封休书，他是自愿写的。也就是说，他已经放下了小姐，那么她……
“也可以，你还是原来的身份不变，而且可以跟着樊伟去学着帮我打理无垢山庄的产业。”连城璧道，“毕竟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顿了顿，“你若担心脸伤的问题，可以等李鬼手给你治好之后再开始做事，这些日子先养养身子也好。”毕竟她的脸众人已经都知道了，再戴冰冰的面具也不太合适了。说完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你先好好想想，明日再回答我就好。”说完起身离开了。
这些天一直紧绷着神经，加上晚上睡觉时又要时刻警醒，连城璧也确实累了，这一睡下，便一夜无梦到天明。在天将明未明时，外面悉悉簌簌的声音让他猛地醒来，“什么事？”边从床上坐起，边扬声问道。
“庄主，”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慌，“舅老爷他，出事了。”
下周二之前是不会再更啦，等处理完事情之后才会再开始哈。这章很肥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