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巫师纳迦什】第二十章:漫漫艰途

原文来自Black Library 原作者Mike L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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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忠孝两全曼光头 校对:曼光头的表弟
敌疲我打


第二十章:漫漫艰途
大沙漠——荣光之佩特拉六十三年(帝国历公元前1744年)
黄昏将近,骷髅骑兵再度发起进攻,它们跃马冲向撤退中的卡-萨拜军队,身后是血红的夕阳。干枯的战马与骑手仿佛是在沙地上滑行。它们的躯体已被沙漠中的酷热烤焦,只剩下破烂的皮肤、干燥的骨头和肌腱。全加在一起还没有一个活人重。排在队首的战士还没来得及发出警告,第一支箭已直击要害。
军官的尖叫与嘶哑的哭喊声将阿克蒙-霍特普从昏睡中惊醒。自从在贝尔•阿里德城外遭遇梦魇般的袭击后,他和军中的幸存者从当晚午夜起就在一直行军,一路逃往沙漠深处。敌军骑兵穷追不舍,肆意扫荡着混乱的纵队,在他们身后留下一串由死伤者排成的尾迹。亡灵骑士的数量不足三十,本不足以造成大规模损伤,但它们用不知疲倦和不屈恨意弥补了数量上的不足。阿克蒙-霍特普害怕被贝尔•阿里德的复仇亡魂追上,他让军队不停行进,从冰冷的夜晚一直走到酷热的白昼。士兵们现在全都如醉酒般摇摇晃晃地在沙地上拖着步子,因疲惫不堪和太阳的无情暴晒而神志不清。
军队前方传来的喧闹令国王抬起头来。
“举盾!”当第一名敌军骑手出现在视线中时,他嘶哑地喊道。骷髅的坐骑正在全速奔跑,阿克蒙-霍特普可以看到它的肩骨正在皮上的烂洞中进进出出,还能听到它的蹄子在松软沙地上发出轻微的撞击声。骑手苍白的头骨上抖动着一条条纸样的残皮,就像血腥的彩旗。它手里的曲角弓已箭在弦上。亡者就在国王眼前平稳地拉弓松手,射出了第一支箭。那箭飞向军中剩余的一辆战车。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一匹拉车的军马倒在了地上。

阿克蒙-霍特普口干舌燥地咒骂着,踉踉跄跄地向疾驰的骑手跑去。他周围充斥着喊叫声,但国王没有理会。这一刻,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赶在那该死的怪物杀死另一匹马之前阻止它。他沮丧又愤怒地咆哮着,举起沉重的镰形剑向骷髅骑手挥去,但根本够不着。他横扫一剑,可袭击者飞快地跑了过去,准备送箭给下一位受害者。
“我在这里!”阿克蒙-霍特普高喊着,“转过来面对我,可恶的怪物!有种就来杀了卡-萨拜之王——”
国王突然感到后脖颈子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掐住,他就像个孩子般被人拎了起来。一件武器嘶鸣着划过空气。阿克蒙-霍特普闻到了发霉的皮革和骨粉味,然后只听哐啷一声巨响。某种锋利的东西打在了他的脸颊上,他转动视线,只见一匹被砸碎的骨马正和骑手一起滚过他面前的沙地。
“注意安全,陛下。”国王耳边响起盖赫布大祭司哈什普拉低沉的嗓音。大祭司侧身拉着阿克蒙-霍特普向后退去,手中大锤蓄势待发。“您要谨慎些,免得动摇追随者的信心。我们现在的处境已经够艰难的了。”
阿克曼-霍特普竭力抑制住积聚在喉咙里的无能狂怒。另一名骑兵经过,它的身体已被乱箭射穿。在国王的注视下,死人从自己胸前抽出一根长箭,将它搭在弓上,射向一匹活马。这离奇到近乎荒谬的场景令国王心灰意冷。
“诸神在上,我们如何能与这些东西一战?”他嘶哑着低声说道,“我们杀死的每一个人都会复活。我们失去的每一位亲友都会用已死的双手来对抗我们。”他费了好大的劲才站稳,从哈什普拉手中挣脱出来。“我们每杀掉一只怪物就会有十只新的冒出来。”他转向大祭司,“请你告诉我,祭司,一个人要如何击败如沙砾般无穷尽的敌人?”
盖赫布代言人盯着国王的双眼看了许久,阿克蒙-霍特普从祭司脸上看到了自己绝望的影子。
“可能只有诸神知道吧。”他终于开口,然后转过身。“回车上去吧陛下。敌人已暂时撤退。天很快就要黑了,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谈。”
阿克蒙-霍特普目送祭司拖着疲惫而沉重的脚步回到十几米外那排破旧的战车前。哈什普拉眼中的凄凉使他心寒不已。“诸神知道,”他试图从这些话中汲取一些力量,“诸神知道。”
国王一脸茫然地和哈什普拉一起走回战车前。之前撤退的时候所有人都手忙脚乱,大家都在尽己所能地从营地中抢救出尽可能多的物资,战车也就被当作了临时货车,同时也被用来运送受伤的祭司和贵族。有两个人影正不安地挤在御驾后方成堆的粮袋与水罐之间休息。奈鲁女祭司卡莉芙拉被尽可能舒适地放躺在杂物堆中,她左肩上还插着一根箭,就连睡觉时也是一脸紧张焦躁。摩穆奈特正坐在她身旁,灰黄的脸上浸满汗水。胖胖的大祭司刚刚将一块湿布压在卡莉芙拉额头上。
当阿克蒙-霍特普走近时,摩穆奈特抬头对他说:“我们必须尽快扎营。不管人还是马都已经精疲力竭了。再这么走下去累死的人可能比被杀的还多。”
“如果我们停下来,敌人定会大举进攻。”国王的声音很疲惫,“我们寡不敌众。”
“可除了那些该死的骑兵以外我们根本不能确定还有没有其它追兵,”哈什普拉回话,“我们迟早得停下来,陛下。还不如尽快,趁我们现在还有力气保卫营地。”
“此外我们还必须盘点一下,看看还剩下多少人,”摩穆奈特说,“当然还有补给。”
“而且我们必须得和那些巴格人谈谈。”哈什普拉接上话头,“很快我军就会需要找到一处储藏点或绿洲。”
“好吧,行,可以,”阿克蒙-霍特普举手投降,“那我们就在这儿扎营,明天天亮前继续赶路。传话下去吧。”
这个决定做出后,国王的体力似乎立刻清零了。他感到四肢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此刻只想爬到马车下面那瘆人的阴凉处睡上一觉。但当哈什普拉开始向附近等候的一群信使发出命令时,他们身后却传来了马蹄声。
阿克蒙-霍特普转过身,以为纳迦什的骑兵已经决定再次发起攻击,但就在他即将举剑的时候,国王发现这次的战马和骑手有血有肉而非皮包骨头。当他们靠近时,阿克蒙-霍特普发现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帕卡-阿蒙。国王突然想起自从头天晚上敌袭以来他就再没见过骑兵统领。
当这位年轻的贵族骑着他那疲惫不堪的坐骑在马车旁边勒住缰绳时,国王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到哪儿去了?”帕卡-阿蒙脸上流露出对国王语气的愤怒。
“我一直在组织断后,评估形势,”他简短地回答,“您也许想知道我军目前的情况,陛下?”哈什普拉对这位年轻贵族专横的语气感到恼火,但阿克蒙-霍特普抢先表态,挥了挥手。
“哦,那你说说看。”
“我们还剩下大约两千五百人,其中有近三分之一的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基本上没有任何扎营装备,不过大约四分之一的人在逃离营地时设法往腰袋里塞了够吃几天的食物。”帕卡-阿蒙朝马车方向点了点头,“但愿您在逃跑前往那些货车上装了充足的补给。”
“还有待清点。巴格人怎么样了?”帕卡-阿蒙的表情凝重起来。
“不管是众神的旨意还是纳迦什有意为之,巴格人每晚都死伤惨重。有些人发誓说那些骷髅会直接绕开他们冲去屠杀那帮马匪。当初从卡-萨拜带出来的百十来号人现在活着的还不到二十个。”他耸了耸肩,“也许在敌袭开始时他们手里能有几件武器就可以更好地自卫了。”哈什普拉一脸愠怒,但声音平静。
“看来得给你上堂礼仪课了,臭小子。”
“行了圣者,”阿克蒙-霍特普说道,“你可是说过要给士兵们树立榜样。骑兵统帅只是在丢他祖宗的脸罢了,与我们何干。”帕卡-阿蒙轻蔑地哼了一声。
“丢脸?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要是一位国王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现实,那他就算不上是个真正的国王。”
“是事实,也是煽动。”摩穆奈特说,“吾王完全可以因为你刚才所说的话将你处死,帕卡-阿蒙。”
骑兵统领怒视着大祭司,“在外边的一千多人也许并不赞同您的提议,祭司。”
阿克蒙-霍特普僵住了。他脑海中突然回响起摩穆奈特前一天晚上的警告。要是帕卡-阿蒙发现自己在军队中已很有影响力,谁知道他会怎么做呢?
他只需一声令下,哈什普拉就会一锤击毙这名年轻的贵族。可就在他即将开口之际,帕卡-阿蒙转向了他,“请原谅我,陛下。和您一样,我也很累,神经也很紧张。但我很高兴能告诉您,一切还有希望。”
“此话怎讲?”
“我一直在幸存的巴格人交流,他们说这附近有一处补给点,骑行往返大约需要一天的时间。”
“骑马走一天的路程相当于步行两天或两天以上。”哈什普拉提出了质疑,“在走到那儿之前军队中可能会有将近半数人马死在路上。”
帕卡-阿蒙点了点头,“除非我们清空战车,用它们赶去拿补给品。我可以让其余的巴格人做为向导和警卫,再挑上几百个干练的人手。您和其余部队一起行军,一天之内就能与回程的我们汇合。这计划虽然困难,但并非不可达成。”
阿克蒙-霍特普一边揉去眼里的沙子,一边试着认真考虑这位贵族的计划。计划听起来很合理,但前提是他还信任这位骑兵统领。他真的能冒险将所有战车和大部分向导都交给帕卡-阿蒙去指挥吗?就算他让别人来领导这次行动,他又怎么能确定此人是不是帕卡-阿蒙的支持者?骑兵统领完全可以趁月黑风高遛出营地,加入他的部众,然后安然无恙地回到卡-萨拜,留下其他人听天由命。
国王想向他哥哥征求意见。摩穆奈特什么也没说,但眼神却意味深长。阿克蒙-霍特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我们不能拿战车或向导冒险。我军将实行限量配给,然后尽最大努力一起前往绿洲。”
国王的决定令帕卡-阿蒙瞠目结舌,他愤怒地咬紧牙关。
“就这样吧,”他恨恨地说,“但许多人将因此白白牺牲。你会后悔的,阿克蒙-霍特普。记住我的话。”
贵族转身快步向他的战马走去。阿克蒙-霍特普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纠结着到底要不要下令逮捕帕卡-阿蒙。逮捕他是会阻止还是激起叛乱?
这时,哈什普拉轻轻摇了摇他的肩膀。
“我们该怎么办,陛下?”
阿克蒙-霍特普晃了晃脑袋,仿佛大梦初醒。帕卡-阿蒙的马已经跑远了,回到了军队后方。
“扎营吧。”国王没精打采地说,“然后挑几个你信得过的人,让他们清点一下物资。然后我们马上开始定量配给。派传令员去找所有还活着的奈鲁神仆。天黑以后我们会需要一道防护咒来保护营地。”哈什普拉点了点头,“然后呢?”
国王耸了耸肩。“想办法熬过今晚。”

各种感觉慢慢穿透黑暗向他袭来:胸口、肩膀和后背传来一阵阵悸动的疼痛,然后是成千上万的叫喊声。冰冷且略微油腻的液体拍打着他的小腿,轻抚过他干燥的皮肤。刹那间,纯粹的恐惧和头晕目眩后的宽慰在他脑子里争相涌现。
国王慢慢眨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其中一座神池旁边。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这儿的。他所知的最后一件事是看到天船气囊裂开,巨舰向地面俯冲,甲板在他脚下逐渐下沉。
拉卡-阿蒙-霍特普皱了皱眉,将手置于身下,想把自己撑起来。一阵刺痛穿过右胸。他似乎在坠机时摔断了一根肋骨。当木船撞击地面时他无疑是被抛了出来。老天保佑,他总算爬出了身下的泥潭。要是他落地的位置再偏上几公分,此刻大概已经淹死在阿萨芙的圣水里了。
不,国王纠正着自己的想法,这水已不再神圣了。他厌恶地倒吸冷气,赶忙把脚从泡满尸体的腐水中抽出,扫去皮肤上粘腻的腐肉残渣。在离水池这么近的地方简直臭气熏天,那股味道就好像烂肉直接糊在了拉卡-阿蒙-霍特普干燥的喉咙里。
国王咳嗽得厉害,他翻了个身,想看看周围的环境。天船残骸就在十米开外,破碎的木头船体被一张破帆布和一层沸腾的虫毯所覆盖。国王看到了几个在虫群下挣扎的身影,顿时被吓的汗毛倒立。其中一人向天举起一只手,好似在祈求神灵的帮助,已有三根手指被啃得只剩骨头了。
其他几艘莱巴拉斯天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拉卡-阿蒙-霍特普可以看到盆地东侧布满了破碎的船壳,还有数十名晕头转向的伤员正试图从残骸中逃离。
在西边,篡位者军团的海量士兵正重新集结,他们的声音盆地中回荡。阿斯崔国王能看到之前逃跑的连队已接近纳迦什隐藏的预备队,而篡位者的不朽勇士们正怒吼着将士兵重新编队。敌军的混乱对幸存者有利,但这情况不会持续太久。
拉卡-阿蒙-霍特普踉踉跄跄地走到一群正从天船残骸中爬出来的莱巴拉斯人面前。
“你们的国王在哪儿?”他声音嘶哑,“赫卡门努柯普人呢?”目光呆滞地船员们无言地盯着他,阿斯崔人抬脚踢在他们背上。“都他娘的站起来!”他下令道,“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但在找到赫卡门努柯普之前谁也不许走!”
国王之威严驱使着船员们急忙原路返回,进到天船残骸中四处搜寻。
“移走伤员!”拉卡-阿蒙-霍特普在他们身后大喊,“把所有动不了的人都抬走!”
在船员们搜寻时,国王将注意力转向了其它天船的幸存者。人们听他的声音便蜂拥而来,他则负责给所有人分配工作。他们从地面上收集起大张的破损帆布,为伤势最严重的人制作粗糙的担架,国王一安排好救助小组就立刻派他们赶往东方。
“在这儿!”一名莱巴拉斯人高喊着疯狂挥手,“他在这里!国王在这儿!”
赫卡门努柯普就躺在离天船破碎的船头几米远的地方。他奇迹般地躲过了虫群的袭击,而另外两个离坠机地点只有几米远的人却已成了光洁的骷髅。当拉卡-阿蒙-霍特普来到国王面前时,赫卡门努柯普的两个属下正试图帮他站起来。莱巴拉斯的统治者脸色苍白,痛苦地弓着背,他的嘴角沾着鲜红色的泡沫。拉卡-阿蒙-霍特普低声咒骂了一句。
“他的肺被一根肋骨刺透了,”老兵国王说道,“把他放在一块帆布上尽快送回大部队。别太担心舒适与否,现在速度才是最重要的。”
当船员们急忙服从命令时,战场上空回荡起战争号角的哀鸣——以及数万战士热切的战吼。在盆地另一边,篡位者的军队再度发起进攻。
阿斯崔国王仿佛伤痕累累的老犬一样咆哮着。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快走,”他对其余的人说,“尽你们所能帮助伤员。立刻,走!”
莱巴拉斯人不需要更多催促,他们在迈进的敌军面前四散奔逃。过了一会儿,只剩国王独自一人站在篡位者先锋大军面前。他被击败了,但他决不屈服,拉卡-阿蒙-霍特普转身背对敌军,跟在了其他人后面。
在他身后,篡位者的战士们爆发出一阵嗜血咆哮,开始向前冲峰,他们急切地追赶着莱巴拉斯人,毫不在意队形整齐与否。敌军目前位于七百米外,被迫沿着毒泉周围的蜿蜒小道行进,但拉卡-阿蒙-霍特普和他的士兵们也一样,而且他们中的许多人几乎动弹不得。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国王身后传来的呐喊声如饿虎扑食一般越来越近。
这时,就在前面,拉卡-阿蒙-霍特普看到有一些骑兵小心翼翼地在水池间前行。那是莱巴拉斯的轻骑兵,是联军追逃部队的前沿!在他的注视下,骑手们将幸存的战友一一扶上马背,掉头返回。负责抬担架的人别无选择,只能继续步行,但现在他们得到了轻骑兵的保护。
一名骑兵发现了拉卡-阿蒙-霍特普,大喝一声策马赶来。他在国王身边勒住缰绳,没有丝毫犹豫就滑下马鞍。
“您的冠军勇士和阿斯崔战车就在那边,”骑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朝雾霭东面点了点头,“骑走我的马吧,陛下。敌人就要追来了。”
拉卡-阿蒙-霍特普回头一看,惊讶地发现敌军矛兵离他只剩不到一百米远。“回马鞍上去,”他命令道,“两个人一起和一个人骑没什么差别。再说,要是让我现在一个人骑上这头野兽我可能会摔下去。”
骑兵感激地跃上马背,奋力将国王扶到身后。一支箭嘶鸣着划破空气射向他们右边,接着又是一支。骑手猛拽缰绳,打马逃离迫近的军团。他熟练地策马穿过撤退中的人潮,偶尔也会踏过浅浅的水潭以绕过密集的人群。
几分钟后,他们到达了盆地另一端漩涡状的薄雾里。一百辆阿斯崔战车正像后卫一般在那里待命,窄轮和自重使它们无法深入到盆地下的崎岖地带。埃克里布就在附近等着,命令轿夫把他们的东西装上马车。当冠军勇士看到他的国王走近时,表情立刻放松了许多。
拉卡-阿蒙-霍特普姿势别扭地从马鞍上跳下,他紧紧握住骑士的手腕表示感谢,然后走向了埃克里布。
“那个该死的篡位者总是领先我们几步。”他低吼着,“平原上的战斗只是为了耗尽我们的体力和最后的水。现在他在方圆七十公里内唯一的水源里下了毒。我们若在这里停止,他的军兵必当在夜间袭来,那只会是一场屠杀。”埃克里布平静地听完了这个可怖的消息。
“您要我们怎么做?”拉卡-阿蒙-霍特普咬紧牙关。
“我们得撤退,又一次,真该死。回夸塔去,虽然鬼知道我们要怎么回去......纳迦什定会追杀我们。他要不追那他就是个傻子。我们得把他引到城墙外,再想办法粉碎他的攻势。”
“要是篡位者又领先了我们几步呢?”冠军问道。拉卡-阿蒙-霍特普怒视着冠军勇士。
“这个嘛,可能咱们在需要面对这个问题之前就已经渴死在路上了。听起来有没有让你觉得好受一点?”埃克里布不由笑了起来。
“现在看看谁才是乐天派。”说完,二人一起走向远处的战车。

帐篷沉重的帆布帐帘被掀起,盆地内朦胧的灰色光线得以渗进纳迦什大帐内的黑暗中。拉门卡特匆匆走了进去,庆幸自己逃过了哪怕只是最微弱的佩特拉之光带来的炙烤。他的大部分身体被皮革甲保护着,只露出头和手。当他走近不死之王并单膝跪下时,身后的人皮披风就像秃鹰的翅膀一样扇动着。
“主人,敌军撤退了。”不朽者说,“您的命令?”
纳迦什端坐在古老的喀穆里王座上,这是几个世纪以来它第一次被从塞特拉王宫中搬走。国王沉思中的身影被幽灵随从们阴森的卷须缠绕着,他们微弱的哀嚎在压抑的阴影中编织出可怕的挽歌。死灵法师的仆从国王们正在一旁恭候:曾经骄傲的赞迪里国王阿蒙-纳斯尔坐在纳迦什左侧的一把矮背椅子上,喝着掺有黑莲花的葡萄酒,愁眉不展。努玛斯的孪生国王坐在死灵法师右边,他们紧挨着彼此,忧心忡忡地窃窃私语。在帐篷后面,不朽之王的大理石石棺与王后的并排放置。尼菲丽姆的石棺紧闭。死灵法师的仆人伽兹德正跪在一旁,颤抖着用皱巴巴的手抚摸着光滑的石棺表面,尖声细语着什么。
不死之王从受难幽魂组成的漩涡中站起身来,大步走向帐篷门口。他做了个手势,幽魂们即刻向前飘去,将帐篷的门帘拉到一边。
纳迦什从阴影中凝视夕阳,微笑着。
“向夸塔进军,”他宣布,“我们将在那里把这些反叛的国王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