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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灿烈 x 微虐微抑 | 浮沉

2021-01-05 22:25 作者:Yeriaaa  | 我要投稿


How much time is left

时间还剩几何


Before the sun is gone

在夕阳西沉前


And our hearts are banned

你我的心都已禁锢


Crying in our palms

我们埋入臂弯啜泣


And I put my white flag in the wind

在凌风中我举起白旗


To let love know I'm giving in

只为让爱情知道我已投降


And I put my white flag in the wind

在凌风中我扬起白旗


And I feel it in the underflow

我惊觉它在底流浮沉


I feel it in the underflow

我惊觉它在底流浮沉


I feel it in the underflow

我惊觉它在底流浮沉



魏可和朴灿烈是同一种人。


都是在泥沼中拼命挣扎的可怜人。


——— 《浮沉》



上帝在安排人间惨案时总喜欢成双成对。在市五中有两个最被当作饭后谈资的人,一个是拉客女人的私生女,一个是赌徒酒鬼的干儿子。


拉客女人的私生女,尽管还是十八岁的小小年纪,却已经像她的母亲一样漂亮动人。但是这种漂亮,放在普通女孩的身上叫做清纯秀丽,而放在一个拉客女人的私生女身上,叫做———

狐狸精的遗传。


漂亮的女孩本没有错,她们本该像珍宝一样被小心呵护,可唯独不是拉客女人的女儿。相反,越美丽———

越是一种罪过。


魏可已经习惯踏入学校大门时周围毫不避讳地赤裸裸的眼光。女生们面对长得比自己好看的女生本就会心存妒意,一旦找到了可以攻击的把柄,便像找到了以合理的理由排挤妒意的宣泄口,于是一同疯狂地扑向目标用尖牙利爪将其撕咬地血肉模糊。


桌子上写满各种难以入眼的刺眼话语:嘲讽,辱骂,诅咒……椅子腿被人削断,或撒上图钉;抽屉被放入各种各样的昆虫、蚯蚓、蛇;厕所被人堵在隔间,头顶被一桶桶脏水淋湿……


她总是对自己说:“魏可,忍忍就好了,又不会缺你一块肉。你缺的,是钱。”


面对漂亮的女生,男生们会赐予女孩无比荣耀的高贵身份,将她们视为高不可攀的女神,视为无限美好的初恋,视为心底最纯的白月光。无限仰望,又无限矜持。


可这种特权不属于魏可。她是拉客女人的女儿,四舍五入下,就成了:她和她的母亲一样。于是,男孩们会毫不收敛地成群结队地围在她身边打量,然后用不高不低的声音欢笑着讨论调侃。


仿佛所有人都将她的出身当作了实现自己私心的挡箭牌,仿佛她生来就该被人们这样对待。


她总是对自己说:“魏可,别在意,又不会少你一块肉。你少的,是爱。”


可是,母亲是每天带陌生男人回家的拉客女,父亲更是连是谁都不知道。


像她这样的人,配得到爱吗?



他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和其他男人走了,留下的只有五岁的他和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瘸腿父亲。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空落落的屋子一片狼藉,就像当时他的心,空虚,孤独,无措,恐惧。


继父愤怒地将锅碗瓢盆胡抡在地,刺耳的陶瓷碎裂声响彻整个房间。他冲向一旁呆愣的他,揪起他的头发颤抖着指着满屋的狼藉,突兀着血红的眼崩溃道: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妈!嫌我腿坏了没用了!就恬不知耻地和哪个野男人跑了!看到了吗?她连你也不要———”


他疯狂地摇晃着他的头,拖拽着他在屋里走动,


“那个臭女人果然和街上拉客的**没什么两样!她们都是一类人!该死!我咒她们去死———”


他努力将眼泪往肚子里咽,可喉咙却像被人堵住水泥一样,眼泪漱漱地从眼眶冒出。


头皮传来撕扯的生痛,他的双脚离地,那个男人红着眼眶癫笑道:


“你妈离开我跑了!她也不要你了!你别想丢下我,我们要死也要死在一起!是这种坏女人害我们到如此地步!你恨她吧?她连你也不要了哈哈哈哈哈………可你别想走!!你敢跑我就也打断你的腿!!”


“呜…”小小的他死死地咬着发白的嘴唇,红着眼眶努力不使自己哭出声,只从喉结冒出微不可见的抽噎声——


“我…不跑。”


不是因为他对这个所谓的父亲尚存多少感情,而是他不想像他母亲一样———抛弃别人。


他恨妈妈抛弃了自己。


于是自此,他恨世界上所有的抛弃。



魏可记得那是在回家的路上:夏夜的雨使路面湿漉漉的,人们各自沉默着撑伞走向家的方向。


宽敞的大街上行人稀少,昏黄的灯光从上空照下,将雨的轨迹投射在路面,连同撑着伞的人和在雨中蹲着的他。


尽管时常被恶意对待,但她并不是电视剧里圣母心泛滥的人。她向来是不会伸出援手的,哪怕自己也感同身受。


可那天等她回过神时,右手已经撑着伞举在他的头顶。


男孩抬起头缓缓看向撑伞的人,明明是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却暗淡得毫无光亮。脸颊、嘴角、下颚、脖颈布满她再熟悉不过的伤痕,“你——”


“…不知道躲雨吗?”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条件反射地说了一句。


见他呆愣着没有反应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手将裙子掖在腿间蹲了下来,一手将伞举在她和他的头顶,“你好。”


男孩这才有了些反应沙哑着开口:“……你好。”


“只穿着毛衫在晚上淋雨可是会感冒的,还有那些伤要涂些药膏,要不你的帅脸就可惜了。”


说着她从书包掏出一个小圆罐子,打开是已经用了一大半的药膏。


“我可不负责帮你上药,拿着自己抹。”


男孩接过小圆罐,呆呆地抹了一些往脸上涂去。


“哎呀你能不能省点用…你手好大呀,挖了我一大块……算了还是我来吧。”


说着女孩接过罐子,撇了一层药膏轻轻地抚在他的脸上。他呆愣着看着面前的女孩为自己上药———温暖柔软的指肚轻轻摩挲着微疼的伤口边缘,传来药膏的清凉和手指的温暖。


…… ……


“好了”


他回过神,女孩已经起身将罐子装进口袋,向他摆摆手:“拜拜,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不是在雨里。”


“……谢谢”


女孩微微一愣,随即笑着开口,“没关系的。”



从没有人对她说过谢谢。


从小到大,不管是老师同学家长,或是路人,没有一个人对她说过谢谢。


与她的对话从来都是随意开始随意结束,没有人在乎礼节和她的感受,想说什么从来都取决于那人当时的心情。以至于她倒是每时每刻都能听见与“谢谢”相反的词汇。


后来当魏可回忆起那晚为什么会给朴灿烈抹药,或许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既没有女生们充满嫉妒的恨意,也没有其他男生怀着龌龊肮脏的心思。


偏偏是一潭黑渊,什么也看不见。


落寞得……不像话。



今天他遇到了那个拉客女的女儿。


刚刚被醉酒的继父殴打着赶出的他,无处可去的蹲在雨中。这样的日子他已经习惯了。


可是今天,第一次有人为他撑伞。


第一次,有人向他打招呼。


第一次,有人担心他会生病。


第一次,有人为他抹药。


后来朴灿烈回忆起为什么她在自己心中占了这么大的份量,大概是太多太多的第一次———


都是她给予的。



她讨厌回家。


每次放学回来,一进家门便能看到男男女女的衣物散落一地直到卧室。她总是漠视着直接回自己房间,把门紧紧锁上。


就好像,锁上了,那些声音就听不见;锁上了,她就不会想起自己是谁的女儿。


有时刚回来便能撞见中年男人西装革履地从房间走出,与她擦身而过时便也会用打量她母亲的眼光打量她,顺便嘴里说着恬不知耻的话:“小姑娘,改天你…”


“滚!!!———”


魏可恼羞成怒地扯下书包狠狠砸在那人身上,无数无处发泄的怒气从胸腔排出,她赤红着眼眶咬着牙。


她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会生下来。



他倚靠在墙角,摸着被椅子腿砸破的额头,红色的血沾染在手掌。他并没有多加呻吟,因为他已经习惯了疼痛。有时,肉体上带来的疼痛有时能麻痹心理上的悲伤。


后来他思索自己之所以还能活到现在,之所以能在母亲抛弃自己、继父殴打自己、要债的每天不断狂逼下活到现在,支撑他的不是希望———


是对母亲抛弃自己的恨意,是肉体上的疼痛带来的精神上的麻痹。


看着手心的血,他的脑海里不经意晃过某天在雨中为自己抹药的她,他的心咯噔了一下。


没错,咯噔一下。


或许当时并不是喜欢,只是这个人生中的过客,的确给自己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她受不了房间里的肮脏,跑到了大街。


走着走着,在昏黄的路灯下,伫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下雨。


可依旧,伤痕累累。


“喂”


“你怎么又受伤了”


女孩不满地用脚轻轻踢了踢他,掖下裙子和他并排坐在路边的石阶上。


“……没事” 他沙哑着轻声回答。


“看你这么大个子白长了……”魏可撇撇嘴嬉笑了下,“你不会跑嘛?跑总会了吧?”


“我……运动细胞很………差的。”


男孩小声地嗫嚅着,一对精灵耳染上了不好意思的绯红。


女孩听着哈哈笑出了声,“还真没想到,那是有点惨。”


“我跑步超厉害的!”


朴灿烈时隔多年,依旧记得那天——


魏可说着激动地站了起来,自豪地拍拍胸脯,漂亮的眼睛蕴藏着无数闪烁的星星,


“学习上可能一般般吧,但每次校运动会我短跑长跑可都是第一!!”


她那时高兴的样子,朴灿烈都有点想为她喝彩的冲动。


“你知道我是怎么练出来的嘛…?”魏可说着又漫不经心地坐下,眼睛直视着前方,好像叙述着和她毫不相关的事———


“当作一群人在后面追你,追上了就要打你,”


“………就跑得快了。”


“打不过……就要学会赶紧跑。”


他抬眼看向她,明明是好看的一双眼睛,俏丽的睫毛,可睫毛下的眼睛,看向一片黑暗的前方,没有一点光泽。


“抱歉哈,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摇摇头,认真地说:

“没有。谢谢你。我会努力跑的。”


“噗嗤” 她没忍住,畅怀地笑了起来,“哈哈你怎么这么呆。”


他不好意思地摸摸耳垂,鼓起勇气介绍自己:“你好…我叫朴灿烈……你呢?”


魏可早就知道他是那个赌徒的儿子,只是她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拉客女的女儿。


说出来,就好像他们都是因为可怜才聚到一起的。


尽管事实的确如此。


“哦,你好朴灿烈。我是谁还是不说了吧,这样就挺好的,而且我们也不会常见面。”


她拒绝了他。



那天,他看到她披着头发蹲在墙角。


“魏……” 他停住脚步,想起她并没有告诉自己名字,只能走近小心翼翼地询问,“你,你没事吧……”


她缓缓地从臂弯抬起头,白净的脸上赫然一个粉红的掌印。她红着眼,脸颊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她吸吸鼻涕,好像很快恢复了平时随意的神情,挪挪身子腾出地方示意他坐下。


他并没有问她那个掌印的缘由,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陪她。


…… …… ……


“噗……” 耳边传来她的轻笑,他错愕地扭头。


只看她擦擦眼角的泪,笑着调侃自己,“我还说你呐,自己都跑不过……”


“哈哈……哈…” 她双手捂着脸笑道,双肩有韵律地抖动着。只不过———


笑声渐渐变成了抽噎。


他不忍心地拍拍她的胳膊想安慰她一下——


“!!” 魏可惊恐地跳起,全身肉眼可见地颤抖。


朴灿烈没想到她会对自己的接触这么敏感排斥,慌忙道歉:“对…对不起!我只是…想安慰你一下……真的对不起………”


她安静了下来,也道歉道:“对不起。不是你的错,刚才是我太敏感了。我叫魏可,谢谢你安慰我。”



那天他第一次知道魏可有多排斥身体接触。


准确的来说,是异性的接触。


奇怪的是,她可以为他抹药,后来她也会主动拉起他的手,但唯独再深入的接触,她会瞬间像被刺激的小兽一样变得狂躁不安,无法控制的恐惧。于是,从那天后他便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她的情绪,不去做让她感到害怕不安的行为。


那是她提出的唯一一个小小的要求。



那天回家,等母亲的男人站在家门口看着自己。站在楼阶上的魏可原本想掉头就走,奈何这是自己的家她没处可去。


“让开” 


魏可耐着性子站在男人面前。


男人没有回答她,反而好笑地从头到脚的打量着她:“小可长大了啊……”


“滚” 


魏可强忍着愤怒和恐惧怒骂道。


“小可怎么脾气这么爆呢?不过叔叔就喜欢小可这种性格…你妈妈没说什么时候让你接替她的工……”


“混蛋!!———” 魏可红着眼一脚要踢男人的要害,结果被躲过了。


“啪!”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生疼,魏可呆愣着摸了摸脸。


男人一秒变了脸,扯扯领带唾了口唾沫,讥笑着开口:“不知好歹的东西!让你做是看的起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老几———”


她跑上大街,那一瞬间她突然有一种要冲向马路中央被车撞死的冲动。可站在路边望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她绝望地跌坐在地痛声大哭。


她好怕死,她不想死。


明明不是她的错,她为什么要死。


她好想和其他女孩一样过上正常的生活。



有人说。


上帝在创造人时,为了不让某个人孤单,便为他塑造了一个相似的人来陪伴。


魏可和朴灿烈,或许就是那一对。


“对不起…” 他脸上还残留着血迹,却向她傻笑着,“又让你看见了……”


“朴灿烈!你是笨蛋吗?你是傻瓜吗?” 魏可在他眼前着急生气地又跳又叫。


他感到开心地笑了下。


“还笑!?我看你是真的傻了,连夸你骂你都分不清了!” 魏可被他一系列的举动弄得气鼓鼓的。


他不得不安慰道:“好可可儿,不生气了…你看———”他揪起袖子抹了抹脸,


“这不是擦干净了嘛”


…… …… …… 



每个学期的奖学金颁奖大会是朴灿烈穿着最干净正式的一次。


他的学习成绩很好,学费都是靠着自己打工和奖学金挣的,剩下的用来弥补他那整日赌博的继父的花销。


放学后,像往年一样,他接受着周围嫉妒的目光走出校门。在人群中寻找魏可的身影。


魏可站在学校门口背着书包兴奋地向他挥舞着胳膊。看到魏可的一瞬间,喜悦不自觉地显露在脸上。


“祝贺你呀朴学霸!今天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在众人异样的眼光中,两个人却毫不在意地露出最真实开心的笑容。


他承认。


他对一个拉客女人的女儿动了心。


夜深人静时,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她的一举一动。每当想起她,他总能感到心脏的位置暖融融的,伴随着令人心慌意乱的悸动。


所以,这算是……喜欢吧。


“我喜欢你……”


!!!


听到魏可的声音,朴灿烈猛地回过神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的身高!” 魏可接着喝了一口橙汁,“要是运动细胞再好点就好了哈哈~”


他有一瞬间莫名地感到失落。



他记得告白那天下了冬天的第一场雪。


空旷的街道闪烁着白光,在漫天纷飞的雪花中相互照耀,夜晚的天空亮如白昼。


他和她不知不觉聊到了各自未来想像中的伴侣。


“我啊,”


魏可呼出口白气,将脖子又往衣口里缩了缩,只露出眼睛和鼻子,俏丽的睫毛上落上了片片雪花,鼻尖上还冒着淡淡的粉红,


“希望自己的男朋友在春天能带我去郊游野餐,夏天能一起吃西瓜在夜空下数星星,秋天一起去爬山踩脆脆的落叶,冬天能和我一起在雪中漫步,”


“哦!还有暖手!嘻嘻…”


听着魏可对男朋友的幻想,朴灿烈也才回想起魏可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哪怕再经历了什么,依然像普通女孩一样渴望美好的爱情。听着听着,他不自觉地咧开了嘴角。


“那……”


“魏可,” 


他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叫她的名字。


“我可以为你暖手吗”


他鼓起勇气直视魏可的眼睛,此时她漂亮的眼睛露在毛衫领口外,纯粹地看着他。


他不甘心,再一次鼓起剩余的所有勇气———


“魏可,”


“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


“很喜欢…很喜欢。”


魏可毫不避讳地看着他,他等待着她的回应。


那几秒钟,像是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


“好啊。”


都说告白的过程漫长且煎熬,可朴灿烈于魏可的告白过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大概是因为消耗了太过漫长的岁月陪伴彼此,建立感情,因而确定这份感情相比起来不过是沧海一粟的事。



接下来,当上帝创作出的两个命运相似的人找到彼此并建立关系后,剩下的道路哪怕再黑暗漫长对于对方来说都不算什么了。就像两只互相舔舐伤口的小兽,在无光的日子里制造温暖。


“可可儿,你快来!快来看……”


除夕夜,他们在大街上闲逛。像是发现了什么,他突然兴奋地向魏可招手,示意她过来。


“什么啊…”


“哇!是小狗!好可爱~” 


魏可看到一只棕黄色的小狗蜷缩在墙角,女孩子内心的柔软一下子被激发出来,她兴奋又小心翼翼地凑近观察———


“…咦?它后面的腿是不是不能走啊”


魏可收敛了笑容,蹲在墙角愣愣地望着小狗。


“好像是,所以…被抛弃了吧”


朴灿烈一面看着小狗,一面又不知在想什么。


于是魏可和朴灿烈,两个十八岁的孩子,并排蹲在墙角望着残疾的小狗,默默无语。




“灿烈,你说……它会死吗”


“不会的,它一定会活下去的。”


他伸出手轻轻地覆在魏可毛茸茸的脑袋上,温柔地揉了揉,用很安心的声调安慰着他心爱的女孩。


“我们找个纸箱放在这里,每天如果遇见的话就喂给它一些火腿吧。”


“嗯,好啊”


“可可儿,你说它像不像我们”


“什么…?”


魏可一听本来好了许多的心情又一落千丈。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也很可怜吗!?”


“不是的,可可儿。”


朴灿烈张开双臂慢慢将魏可搂进怀里,下巴抵在魏可的小脑袋上,一字一句地解释道:


“我是说,”


“我们像这只小狗一样…”


“即使会遇到让我们很难过很难过的事…”


“也会像它遇到关心它的我们一样…”


“……遇到彼此。”


朴灿烈的声音从头顶缓缓飘出,一字一句,都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的心房。




“朴灿烈…”


“……嗯?”


“大笨蛋!哈哈哈……”


后来魏可再次回忆起那晚为什么为雨中的他撑伞,大概是———


她就像这只小狗,总是渴盼着有一日能有人走到她身边。可她真的是等待了太久太久的时间。没有人来走近她,关心她。当那晚看到他,她就在想她能否走近他,给予他她一直渴望的温暖。


就好像给予了他,自己也拥有了一般。



回家的路上,魏可赖在朴灿烈的背上不肯下来,两只腿欢快地在两边荡悠。


魏可双臂环住朴灿烈的脖子,倾下身装作不经意的语气凑近耳边问道:


“灿烈…高考后你想考什么大学啊?”


“我其实……一直想考A市的建筑大学,”


“哇,那很好啊……”


听到他的梦想,魏可在感到高兴的同时又有一瞬间的恍惚和失落,她不清楚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也不清楚是否来源于自己的自私。


“但我现在不想了。”


!!


“………”


“我知道你不想再继续学业,那我就考本市的建筑大学,照样可以学习。”


“而且这样……我们就都在一个城市了”


尽管没有说一句话,但搂紧的双臂暴露了她的心动。


“灿烈,你很喜欢建筑吗?”


“其实我也不是有多喜欢建筑,只是———”


朴灿烈背着魏可走在宽敞而漫长的大路上,路灯将二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在昏黄的灯线下投射下两条重叠的黑影。




“……我太想逃离自己住的地方了。”




拥挤,潮湿,昏暗,肮脏,腐烂………


一切让人感到浑身不适的词全都适合形容他多居住的环境。两个人生活在不到几十平米的房内,每到阴雨缠绵的日子卧室房顶的四角又总会漏着雨。


大概是从小就忍受在这样的环境中。


“……所以,画着建筑图纸的时候,就感觉好像在设计自己将来要住的房子。”


“设计时,”


“就好像身处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


“那里,雨天是不会漏雨的。”


背上的魏可沉默着听着,环着朴灿烈的手又紧了紧,


“灿烈,”


“我也有新的梦想了哦”


“什么啊?”


“做你的全职太太!!”


“噗哈哈!什么啊这是?”


身下的朴灿烈被魏可志气满满的声音逗笑了,脸上溢出幸福的笑容。


“什么什么,我魏可未来要当朴灿烈的全职太太!”


魏可气鼓鼓地再次强调,不安分地晃了晃空中的腿以示不满,


“怎么?你不愿意是不是!?”


“大人明鉴!小的哪敢?当然是您说什么是什么了~到时候我们的房子也按大人您的要求来设计好不好?”


“那我想要有一个小院子!”


“我们在小院种上各种各样的花,还有小树苗…到时候春天就会开花了,等树苗长成参天大树我们夏天还可以躺在树下乘凉,听蝉鸣,看星空,吃西瓜……秋天可以在树下听音乐看书……”


“哦对!还可以挖个小池塘,我们还能养一些小红鱼!嘻嘻开心…”


“好…好……都听你的……”


“哦哦!还要有一个漂亮的阳台,咱们可以一眼望见咱们的小院,还能够看到最漂亮最漂亮的黄昏……”


“窗帘可不可以是粉色的?嗯……要不浅蓝色?啊…米黄色也很好看哎……”


那是魏可和朴灿烈度过的最美好的时光。


那时充满了对未来生活无尽的美好幻想。


以至于使他们忘记了——


梦编织时有多美好,毁灭时就有多残忍。


就像那只小狗,最终第二天迎来它的———


依旧是一具冰冷的躯体。



距离高考仅剩90天。


朴灿烈在建筑方面表现出突出的才能,不知怎么老师知道了。老师向他提供了难得的一次机会:通过主课及专业课考试,并提交一部自己的建筑作业集。如果合格的话,就可以免考直接获得在A市建筑大学修学的资格。


“这很好啊!”


魏可听朴灿烈说完,迫不及待地拍腿叫好,


“别说什么不想离我太远了。A市建大很棒的,灿烈你应该去那里学习的。”


她用安慰的眼神看着他,笑笑:


“我没关系~可以的话,我和妈妈也搬去不就好啦。”


“可可儿,”


“谢谢你。”

“哎呀,你和我说什么谢啊不谢的。” 魏可好笑地挥挥手,搂住他,将头舒服地搭在他的肩上,“朴大建筑师你只要记得还欠我一个漂亮的大房子就行了~”


“可可儿……”


他轻轻地唤她的名字,言语充满了柔情。


然而耳边只有女孩儿安稳熟睡的气息,他侧着脸暼见肩上女孩的脸颊,因为梦见什么而泛出漂亮的粉色。眉毛,眼睛,睫毛,鼻子,嘴唇……所有都是他喜欢的女孩的样子。


他真的,太爱…太爱魏可了。


“……我爱你。”


深夜。


当人们陷入沉睡,朴灿烈还伏在桌案埋头苦读。


他不是不困。

他也是人,他也会困,并且是很困,很累。


但是已经有很大一部分图纸画好了,并且将文件存在了电脑里。只差一点点了。


当他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魏可明丽的笑容,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贴心地为他撑伞,为他抹药,为他担心,为他高兴……他曾经是拖着一个麻木的躯壳活在世上,而如今———他有了要努力活下去的理由。


他要好好活下去。


带着魏可,带着他心爱的女孩,一起过更加幸福快乐的生活。


“不行朴灿烈!你不能睡!为了可可儿,也要学下去。”


尽管眼皮不断打架,连意识也变得间断且模糊,可是一想起魏可,朴灿烈总能下意识地清醒起来。


在所有人陷入梦乡的深夜,在这座孤独的城市,没有人知道他多么拼命地努力,也没有人知道她在他心底的地位。


更没有人知道,与此同时的她正在面临艰难的抉择———


她所做的决定,彻底改变了两人的命运。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天晚上。


他接到魏可的电话,电话里的魏可只是说要在一个广场见面。


他放下画到几乎快要完成的稿子,随手披上椅背上的一件外套便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外面刚下过一场小雨。


空气里是冰冷的潮湿感,伴随着时不时吹过的冷风,一股股地将凉气灌进他的外衣。


因为总是在桌上摩擦,衣袖上已经有了或长或短的破损,布料也因为频繁地搓洗变得透薄,他拉紧拉链迎着风小跑在去广场的路上。


心里却暖融融的。




他早早地到达广场,可是却没有等来她。


“嘟————”


正当他焦急地借用路边的公共电话准备联系魏可时,在远处望见了心心念念的身影。


“呼呼……哈………” 魏可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双手撑着膝停在他身前,额前凌乱的发丝随着呼出的气息一飘一飘。


“慢点……可可儿”他好笑着扶住摇摇晃晃的魏可。


“灿烈,”她有些别扭地将眼前碍事的发丝别到耳后,“走,我们去那边吧。”


她指了指广场的一角。



“怎么了可可?”魏可拉着他坐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的长椅上。


“灿烈…”她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喊他的名字,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伸直才刚刚到他的腿一半的位置,“你的设计图稿画了多久啊……”


“啊?嗯……也不是很久,”他没想到魏可会拉着他过来问这个,“不到一个月吧。”


其实他撒谎了。


几乎两个月。


前前后后从准备、构思、画图、修改、制作文案几乎快两个月的时间。


因为还要复习,他这两个月只能各种夹缝里挤时间,晚上晚睡一些,每天困地简直要死的时候就各种精神激励自己。这两个月他很吃不消,但一想到可以有更好生活的机会,一想到他的可可儿,就什么都值得了。


“朴灿烈,”她郑重地说出他的名字。


“怎么了。”

“对不起。”


“什———” 么……


他心底刚泛起不好的预感,还没问出口,就被唇上传来的温润的触感一惊。


一手撑着长椅,一手拽着他的袖子,不偏不倚稳稳地贴在他的唇上的,是魏可。


他既悸动又惊慌,心口在砰砰狂跳,唇上又是水蜜桃的一样的触感,他的眼也不知道往哪里看,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搁,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


!!


突然感觉被迫咽下什么,他刚才的疑惑才重新冒了出来,“可可儿,你给我吃了什么……”


还没说完,奇怪的感觉让他很快明白了答案。


包括她望向他的眼神,不舍,不安,和愧疚。


这是离别的眼神。





不。





是抛弃。






————————六年后—————————


某高级酒店。

“欢迎各位来到我的庆功宴,希望今晚大家能玩地愉快。”




与此同时,洗手间的我拽拽自己身上有些不合身的礼服,又捣鼓了一下刚才匆匆进来而有些凌乱的头发,对着硕大的化妆镜补了一下口红。


确认一切OK我镇定地走出,寻找本次佳宴的主人公。


与这位名为Park的国际男模发生身体接触,让蹲在角落的“镜头”们拍下令人误会的照片,就是我要做的事。


完成这次任务,可以得到一笔不小的报酬。


看到高大的背影向远离人群的方向走去,我放下手中的酒杯推开人群匆匆跟去,以跟上他有些快的步伐。


在走廊里跟了一阵,待到一个安静偏僻的角落,我快速上前几步一个猛冲,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跌倒,“哎呀………”


应该没有绅士不会扶起跌倒的漂亮女士吧。


我想。




果然。


脚步声在沉寂了一秒后随即向我靠近。


我一边揉着自己的脚踝,一边低着头窃喜,以至于不使我的鬼心思暴露。


“女士,”


一双皮鞋映入我的视线,眼下的地毯上瞬间笼过来一片巨大的阴影,将头顶水晶吊灯的亮光遮挡地严严实实。


“…你还好吗?”


一只大手伸在我的面前。


好极了。


我轻轻搭上男人的手,一边装作有些吃力的样子要起来,他果然很绅士地另一只手搀扶着我,


“谢谢……”


我一边借着他的小臂站起,一边又装作脚痛没有站稳的样子倒向他怀中。


拍下来一定是很完美的角度。


我一边抬头一边想,“谢……”


“……!!”





“魏小姐走什么?”

他一把紧攥住转身就要跑的我的手,手腕的力度和他的话意无不提醒我他是谁,他认出我了。


我试图挣脱,但也从原来就知道这是徒劳,他的力气向来就大,何况是下定决心要向我讨伐。


“...…,”我曾无数次想那天当他醒来发现我做出那种事又逃跑会怎样,他恨不恨我,他能不能活下去。


我有无数次想过我能不能再见到他一次,可是尽管想象了无数次,却始终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说出第一句。


如今,荒唐可笑地像场戏。他就活生生站在我面前,还是我熟悉的眉眼。可是,他的眼神却陌生地像另一个人。


我知道我有罪,他此刻总是千刀万剐也不足惜。可是我却本能地想挣脱逃跑,我不想面对他,尽管这一天我又期待了很久。


“!你干什么……”手腕的力度加大,我被他扯着要拉进旁边的一个房间。从表面上看,他右手扶着我的腰,左手握着我的手,像是一位绅士在搀扶崴脚的女士。实际上,他的力度大的可怕,手腕传来清晰刻骨的疼痛。


“救……”我正想大叫让不远处的人帮我。





“你把人叫来我不介意让你们几个牢底坐穿。”


他附身凑近我耳边哂笑着威胁,低沉的嗓音在我听来犹如危险的野兽。


我猛地顿住,浑身禁不住颤抖。


不仅是因为他赤裸裸的威胁,更是因为这样的话怎么会从他的口中说出。


我认识的灿烈……


根本不是这个样子啊…………





我在失魂落魄中被他拉进漆黑一片的房间。


我望着满眼的黑暗感受着压迫的气息,我不知道,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我倒希望他能问罪于我,也好过这死寂的沉默。



忽然眼前一片刺眼的明亮,他打开灯信步到沙发上悠闲地坐下。一手撑着头,一手随意地搭在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跌落在地的我。



“好久不见”

我看着眼前的他西装革履,俨然一副不同于往日上流社会的着装,竟在一刹那庆幸他过得很好。


否则,我会更愧疚。


“你没什么对我想说的吗?”他放下腿前倾下身子,像审问一个犯人一样审问着我,带着微笑。


“对不起”


这是我唯一想对他说的无数遍的话。在我看来,已变得苍白无力。


“为什么”

“为什么”


他没有接受我的道歉,只是又抛出下一个质问。


“没有为什……你干什么!”我还没说完他一把将我推在墙上,脖颈传来致命的握力。


“魏可……你有没有心”

他终于撕去了脸上虚伪的笑容,浑身因为愤怒颤抖不止地扼制我的喉咙,一双桃花眼却怒不可遏地睁裂,瞬间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我流着泪喘息,一边咳嗽一边呻吟着,“我…有罪…你惩罚我……就是”,“为了妈妈……”我的眼泪簌簌流下。


他松开手,看着我沿着墙无力地下滑。


“他们说……只要我把你的设计图纸偷出来……就可以救我妈妈”


我崩溃地捂住自己的脸,“我也觉得我该死…”


“他们给了我们一笔钱……只要我能偷出来”


“对不起……对……对不起………”


我不敢抬头看他的脸上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只知道我此刻像个死里求生的罪人。


我本该死。


“魏可,”

他扭过头望向一旁窗外的黑暗。


徐徐地叫着我的名字。


“你知道你走后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我这才惊异地抬起头,不安地望着他。


“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再画图吗?”


他俯下身托腮低头望着我

“为……为什么” 我的手止不住地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你的……手………” 我哭着去摸他的右手。


他却躲过了。


“这有你一部分的功劳”

“我没想过……他们会……” 我疯狂地摇着头,红着眼泪流满面,“灿烈……对不起………”


“我要怎么做………” 你才能原谅我。


“你觉得你最害怕什么……?”

“什……”


我嘴唇微张,颤抖着还未说出什么,便袭来铺天盖地的吻。


疯狂,粗暴,毫不怜惜,带着无尽的怒意。


我奋力地想推开却被牢牢地禁锢,只能无力地承受他的愤怒。


如果说那天我吻他时是不舍和留恋,是小心翼翼和珍惜。那么此刻,完全是发泄怒意的侵略。






六年来的每天。


他都会梦到她。


梦到第一次遇见她的那天。


梦到她蹲在墙角哭泣的那天。


梦到她笑着向他挥手。


梦到她在他的背上晃悠。



梦到她欺骗背叛的那天。





同那天一起腐烂坏掉的,不止他的设计图稿,还有他的右手,他的梦想,和一颗坏死燃尽热情希望的心。





他的少年时期本就晦暗无光,潮湿阴冷地如同黑暗中发霉的角落,是说向旁人难以启齿的过去。


可唯一值得无数次怀念记起的,就是那仅存的一点微光。


那微光,是她带来的。





那是他燃烧了整颗心脏喜欢守护的女孩


她给了他前进的光。



也夺去了他热烈的希望






许久,他松开我缓缓开口。





“魏可,”





“我们之间,”










“远没有结束。”







———— 那便是穷尽一生的惩罚。







他们曾是彼此最爱对方的人。





却都做了对方最痛恨的事。





他们的故事结束了吗?





不,他们的故事远没有结束。





在未来无尽的岁月里,





他们仍会无休无止地彼此纠缠下去。





如果说靠着恨意走过了如此漫长的岁月,






那爱———


也同样可以。








How much time is left

时间还剩几何


Before the sun is gone

在夕阳西沉前


And our hearts are banned

你我的心都已禁锢


Crying in our palms

我们埋入臂弯啜泣


And I put my white flag in the wind

在凌风中我举起白旗


To let love know I'm giving in

只为让爱情知道我已投降


And I put my white flag in the wind

在凌风中我扬起白旗


And I feel it in the underflow

我惊觉它在底流浮沉


And I feel it in the underflow

我惊觉它在底流浮沉


And I feel it in the underflow

我惊觉它在底流浮沉






And I feel it in the underflow

我惊觉它在底流浮沉





计:12158字

朴灿烈 x 微虐微抑 | 浮沉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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