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是谁先遣杀谁来
林旭阳俯下身，沿着恶鬼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月色和微弱灯火的照耀下，一根细细的钢线连接在短刀的刀柄之上。两人四目相对，眼神交错之间，知道对方和自己想的一样。
“你还记得你的飞爪之术是谁教你的吧？”林旭阳用手指轻轻摩擦钢线，淡淡地问了一句。
“嗯，是圣僧当年教会我的，我这飞爪也是圣僧找人特意锻造，他说我以女子之身修炼既可以借助我的精妙操控，还可以增加我出招的力量。”恶鬼同样淡淡回答，因为她知道林旭阳此刻与自己有一样的猜疑，如果刺客真的与圣僧道衍有关系，那么今夜的所有谜团是不是都会是道衍所安排？！如果不是那么这刺客是如何学到同样的操刀之法，而且比之恶鬼还要高明许多，仅仅是一条钢丝就可以施展？
“不过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这刺客必定不是简单喽啰，更不可能是买凶，仅仅是这一根钢丝就价值千金。三斤铁半斤钢，锻出的钢材都已经极为昂贵，要想打造这么细的丝线更是难上加难，看来对方倒是很有本钱。”林旭阳有意识地岔开话题，因为没有确切证据的事情多加讨论根本就没有意义，何况林旭阳不相信道衍千辛万苦帮助燕王夺位却在最后时刻要亲手毁掉胜利的果实，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对方与道衍有什么联系，只是自己还不知道。
“感谢你说了一堆废话，如果对方的手下喽啰都能有这种心机和手段，那么咱们也就不用查了？”恶鬼言语间尽皆是讥讽语气，伸手拔出了赖三胸口短刀，轻轻挥动几下，抬手将短刀掷出，以自己操作飞爪的手段试验，短刀虽然方向改变但是远远不及刚才那杀手，用不出那神来一笔的一刀。
嗖……一道赤红的火光升上天空，林旭阳和恶鬼同时抬头，望向烟火升腾而起的方向，是石头的信号，两人默契地同时夺门而出，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石头带领风闻司人马重返定淮门方向，沿着道路向城内搜索，不少锦衣卫同样按照搜索计划配合着风闻司的行动。石头知道找到朵颜三卫只是时间问题，一群异族人实在太过显眼，但是他心中疑惑的是朵颜三卫进城的目的。就算是宁王想要现在就翻脸，朵颜三卫这种精锐也应该是在城外与燕王大军对峙，绝不应该抽调人手潜入城内。那么会不会同样是受到什么人的蛊惑呢？宁王又是否知情朵颜三卫的行动呢？
就在石头还在马上思索的时候，一队朵颜三卫已经从黑暗中伏击而出，弓弦的嗡嗡声一下就惊醒了石头。“散开，都散开！”
石头急忙高呼，众人纷纷躲避，漫天箭雨几乎是同时到达。石头从马背上翻身而下，挥刀砍开飞射而来的箭矢，可是他的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一轮箭雨过后，马身上已经中了好几支箭。这一幕同样发生在风闻司其他人的身上，风闻司众人虽说身手不俗但他们毕竟多是在城内缉拿凶徒，没有过在战场骑马作战的相关经验，只是一个照面风闻司大多数人的马匹均被射杀，没有死亡的马也是鲜血淋漓受到重创。就在这时嗒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骑兵冲杀而来。
被埋伏了，石头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掏出怀中火号圆筒，拉动绳索，耀眼的火光升上天空。“别乱，绕开冲锋的正面。”风闻司众人，纷纷施展手段躲避，无奈设伏的地点是经过仔细挑选的，街道狭长，可以闪躲的空间被极度压缩，眼见骑兵已经要形成冲锋之势，一旦骑兵冲杀起来，那对于在场的风闻司众人将会是灭顶之灾。
虎头眼见如此从背后摘下大刀，一个纵身来到街道中央，双目微闭，猛地吸气，真气随着虎头的动作激荡如鼓，隐隐声动如雷。转瞬间马队已经冲到了虎头的面前，领头的骑兵长枪一抖直奔虎头刺来，就在枪头要扎到虎头的一瞬间，虎头突然睁开双眼，吼……一声呼啸冲入所有人耳中，一双血红的双眼映入了朵颜三卫骑兵的心底，刹那恍惚拦在路中的好似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血目猛虎。虎头手中刀体积硕大，是寻常长刀的两倍有余，极其笨重，在虎头的手中却又有一种近乎是扭曲的和谐感，大刀与长枪撞击在一起，巨大的金属交击声裂石穿云，虎头脚下地面出现了蛛网一样的细密裂纹，而对面骑兵的长枪脱手而出、应声高飞。下一刻，虎头身形摇晃巨大的刀身随着动作开始旋转，刺啦一声，那骑兵坐下战马被一刀斩断马腿，失重之下那名骑兵摔下马来，就好像是自己撞到了虎头的刀上，鲜血喷涌。
虎头展露神威的同时后续的骑兵长枪刺穿了虎头肩膀，虎头右手紧紧地抓住枪身，砰……巨大的冲击力将虎头撞到在地，倒地的虎头想要挣脱可是无法着力，斜方另一杆长枪已至。眼见长枪要刺穿虎头，一道寒光挡住了长枪的势头，小六翻身一踩以长枪为支点跳起，一刀割破了一个骑兵的喉咙。看似虎头鲁莽的行为却为风闻司众人争取了调整阵形的时间，也压制了对面骑兵的锋锐，两边的人马犹如相撞的巨浪，彼此交错在了一起，兵器相击，血浪翻涌。
虽然风闻司众人武艺出众，但是无奈朵颜三卫重甲精骑，一轮冲锋过后风闻司死伤远超朵颜三卫，有五人被斩于马下，剩下的更是人人带伤，而朵颜三卫除了最开始虎头和小六倾力斩杀的两人，只有一人死于石头的飞针之下。
朵颜三卫冲锋过后，顺势摘下背后长弓，石头眼见对方动作心知不好，连忙抓起地上朵颜三卫死尸“快躲！”
箭雨转瞬即至眼前，风闻司众人纷纷挥动兵刃抵挡，虎头肩膀受伤，几次眼见就要被飞来的箭矢洞穿，多亏小六在身边奋力回护，饶是如此两人也都又中了一箭，索性没有伤及要害。
风闻司锁魂一部所属在训练时多以两人或三人为一组，以便于长期培养默契，生死之间的经历更是让锁魂的好手们将彼此后背放心的交给自己的搭档，小六与虎头就是如此，此刻两人身形交错，虽是极其狼狈步法慌乱，可两人的配合好像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双人战阵，岌岌可危却又坚不可摧。
石头此刻眼神中道道精光闪烁，他知道即使是抵挡住这一轮箭雨等到朵颜三卫调转马头，众人的末日就要临头，以目前的敌我差距，在场的兄弟还能剩下多少活人？跑？石头知道两条腿是无论如何也跑不过四条腿的，对方优先以马匹为目标就是要断绝眼前风闻司众人逃跑的可能。战？对面骑兵身着重甲，一刀下去只能在对方甲胄之上留下一道白痕，纵然自己有手段破开对方重甲防御，可是就算是以命换命，都是一种不能接受的结果。屈辱、悲凉、愤怒等等如海浪涛涛在石头心底翻涌。
第二波箭雨接踵而来，石头一边闪躲一边观察朵颜三卫动作，战马在第二波箭矢射出之时，就已经开始跺蹄加速。仅仅是弓箭犁过，就已经将风闻司众人推到了鬼门关前，看来朵颜三卫是要再补上一脚，将众人踢入鬼门关。石头血灌瞳仁，眼见如此却毫无办法，手中飞针不断射出可对于冲锋的骑兵起不到太大的作用。风闻司众人此刻默契地围在一起，彼此支撑准备拼死一搏，哪怕是拉上一个人垫背就不算太亏。“好大的狗胆！”一柄铁扇自石头身后飞来，真气震荡。石头感觉自己脸都被带动的劲风吹得生疼，一袭红金色交织的锦袍轻点了一下石头肩头，来人就如同一只九天飞至的凤凰杀出。
铁扇旋转射向了打头的骑兵，原本坚固的重甲好像被替换成了糟烂的纸片，铁扇飞过那马上骑兵竟然被拦腰斩断。那抹红色的身影接住了旋转而回的铁扇，空中一脚，还在冲锋的战马竟然被踢得倒飞而去，后面的朵颜三卫躲闪不及被撞翻了数人，仅仅是一扇一脚，已经形成冲击之势的骑兵竟然被硬生生阻截在原地。石头都怀疑眼前的这位是人还是哪位神仙降世，不过好在是众人终于脱险，石头也就无暇顾及来的是人还是仙，哪怕他是地府的厉鬼，都已经没什么所谓。
“大永的街头，你们这些胡虏竟然敢杀我大永儿郎，真是好大的狗胆，好啊！好！好！”三个好字出口，这位红衣侠客已经是怒极，手中铁扇收拢。“你们的狗命就留在这长街之上吧，好让我永朝子民世代踩在你们的头顶之上”，红色的身影好像踏入了一片鲜红色的海洋，不过这红都是由朵颜三卫鲜血凑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