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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里奇谈】挚爱篇推荐《魔法使自由之星》

2022-02-11 21:27 作者:乡里奇谈--狂奔の玉米  | 我要投稿

魔法使自由之星

 

 

撞击、爆炸以及砸在我肝部的饮料瓶,这颗星球就是这么欢迎我的。

 

从那坨废铜烂铁里爬出去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再爬回去,尽管我的左臂正往一个可能不太适合设身想象的方向扭曲,浑身上下都因为那瓶遭罪的饮料而不住痉挛,我还是得爬回去,把我曾经的座驾的中央反应堆关上,这简直算是举手之劳,只要把上面的八卦炉扣下来就完事了。

 

但是如果我不关它,那我迫降的这块地方,噢不,整个板块都要被炸上天——有时候你做一些举手之劳的小事就是能得到百万倍的回报,这个世界的不公偶尔也会展露出它讨人喜欢的一面,真不公平。

 

办完这些后,我从驾驶室的酒柜里找到了几罐好歹没碰坏的酒,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因为右手拿着酒瓶,我下意识想用左手去掏上衣兜的通讯器,而左手给了我很标准的痛觉反馈以示抗议。

 

“呃——这可真是……”

 

我把右手的酒瓶找块平整的地板放上去,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拨通了通讯器,这个宇宙里只有这玩意,只有伟大的量子力学能轻松跨越一切空间距离,把我的话轻轻松松地从这颗星球传到我的快乐老家里。

 

“幻想乡,幻想乡,这里是刚刚迫降的小魔理沙,听得到吗?”

 

对面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是无比清晰的回复。

 

“你还……”那个负责接线的河童听起来像是要抱着通讯器亲一口,“她还活着!”

 

通讯器对边顿时炸出乱糟糟的动静,能听出有人在深呼吸,有人费力压制着自己的尖叫,有人正尝试止住自己的眼泪,但是抽鼻子可不好止——总之,是一副转危为安之后的欢乐场面,一种被很多人关心的幸福感油然而生,挺新奇的,我很少有这种感觉。

 

“啊,是的,我还活着。”我点开了视频通讯,看着一大帮子人挤在屏幕对面,“要不你们弄个投票或者抽签,然后根据顺序来和我说话?”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言语竟然能有这么大的能量,那边立刻乌泱泱地开始抽签,直到一个系着大红蝴蝶结的姑娘被推了出来。

 

“我就知道是你。”

 

灵梦的眼睛几乎跟她的蝴蝶结一样红了,其实不怪她,那道灵能闪电劈到飞船上的时候我还在和一个路过的河童聊天,叫得比被打扰了午睡的鹅还要惨烈,她们都担心我是有原因的。

 

“我,呃……”

 

“别紧张,先做个深呼吸。”我尽量不让她们看到我的左臂,把摄像头的角度调得高高的,“你们也是,都冷静一下。”

 

“你受伤了吗?”

 

我哈哈大笑,“没啥大问题,就是左臂折了一百二十度,只可惜永远亭一时半会是去不了喽。”

 

“请等一下!”一只河童突然窜了进来,“魔理沙小姐,请问您现在所处的是一颗什么样的星球?”

 

“噢,这个啊。”我把眼神的聚焦从摄像头上离开,“现在是晚上,这里绿草如茵、生机勃勃……我甚至看到了两丛黑莓,但我确实以八百倍光速飞了足足三个月。”

 

视频通话的对面再次沸腾起来,灵梦正在用手掌试图挤开那个河童的脸,“请——请问您能分辨自己头上的星星吗?”

 

真麻烦。我抬头看了看,首先试图寻找北斗七星,没找到。没事,还有天狼星,也没找到,没事,有的是星星让我找呢。

 

在所有寻找都一无所获后,我尝试转变思路,我压根不在地球,看到的星空也不是同一片星空,于是我开始找一些比较大的星座或者亮星,但没用,一颗都没看到。


“不能。”我才发现我现在很害怕,“我已经算是和地球的星空无缘了。你们能用一些比较高端的手段来定位我吗?好歹都是会点魔法的,别这么土。”

 

对面乌泱泱的一大帮人有的早就试过了,有的才想起来去试,还有的打算再试一次,她们开始给我占卜、占星甚至算命,灵梦甚至把她的围巾摘了下来——这玩意是我前年送给她的——开始给我进行物缘追溯,但是都没用。我说了,我以八百倍光速飞了足足三个月,二百光年,这段距离本身就是一道天堑,科学的魔法的定位手段都已经被判了死刑。这个通讯器又没法定位,场面顿时僵硬起来。

 

“别紧张,这里环境还不错。”我尝试去安慰对面的家伙们,“反正我是魔法使,哪怕不吃不喝不呼吸也不会出事,况且这里什么都不缺,到时候谁担心谁还不一定。”


 

这次事故具体是这样的。

 

在我二十三岁生日当天,我终于战胜了一切碰到的艰难险阻,让舍食虫钻进了我的肚子里。这意味着我从此告别了人类的身份和寿命,正式加入了幻想乡的长生者俱乐部。

 

一般人在干完一场轰轰烈烈的大事之后,总会不介意给自己点小小的奖励,比如胡吃海塞一顿,闷头睡上几天觉,或者到处疯玩直到站都站不起来。这几件事我都做了,但它们只是附带产品,真正的奖励才没这么小气。

 

我奖励了自己一件更加轰轰烈烈的大事,准确的来说,是一场旅行。

 

这一切始于一场愚蠢的意外——月之都新建了一艘酷炫至极的深空科考船,一艘具有永久续航能力,能无视小行星撞击,最大巡航速度八百五十倍光速的宇宙行者。它的完工是个意外,因为工厂根本没有收到订单,是负责造船的月兔们为了给自己找个合适的理由上班摸鱼偷偷涂改了造船厂的订单簿。这艘船拖拖拉拉地怠工了五年,好歹是把它建完了,理所当然地,它根本没人要,因为月之民对月兔的管理实在太过放松,负责监察造船厂的兔子们的那个月之民直到舰船完工还在鲸鱼座度假。

 

这个笑话在同一个造船厂里工作的月兔里传了开来,紧接着扩散到全体月兔,然后是整个月都,再通过每天都要和地上的老朋友聊天的几个月兔传给了铃仙,后者又在一次宴会时不幸喝得酩酊大醉,于是我就知道了,月球上的家伙们正在为一坨重一千二百吨的不知道怎么处理的有害垃圾头痛。

 

当时我也喝多了,我就去找同样在宴会里喝得稍微有点神志不清的几个伙伴商量了一下,让正在唱歌的铃仙把我的请求给送到了月球上。

 

就像所有因为麦芽、酿造米和酒精闹出来的笑话一样,这场离奇的闹剧本应在我们第二天把胃里最后一点剩菜都吐出来后消失掉。我没想到的是,月球上的那些家伙竟然答应了。

 

以前我一直以为月球上的家伙们管月之都叫“The Lunatic Kingdom”是一种比喻,但自那时起我明白了,她们是真疯,不是说说就完事的。

 

但享用天上掉的馅饼也不是没有代价。她们让我吃这块合金馅饼的先提条件是:我不把这玩意开到幻想乡晃悠。

 

正好,我又在为自己变成真正的长生者后该做什么而发愁,两件事顺理成章地发生了化学反应,最后,我被月之民们送到了她们在冥王星上的一座废弃的哨站,从那里领了一台量子通讯器,并获得了这艘专门给我进行了适配改装的深空科考舰。那些闲得发慌的老不死还给我开了个送别会,把她们的死对头还有幻想乡的一帮人都邀请了过来,一边还死夸我是什么“地球生命的榜样”“文明探索精神的终极体现”,但我只是想出门溜达一圈罢了。

 

喝完酒后,我随便挑了一个方向,以八百倍光年的速度把自己弹出了太阳系。那几天我总有种错觉,觉得自己其实叫鲁滨逊,刚从触礁的船上逃出来。三个月后,一道灵能闪电劈中了舰船的左舷,舰船从超空间里被挤了出来,多亏了月之民的工艺过硬,我受的伤仅限于断一根胳膊。然后这艘船被一颗星球的引力捕获,我来到了这里。

 

 

 

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维持体面。

 

一个人因为舰船失事流落他乡,几乎丧失了回家的希望,食物、饮水和药品都不充裕,他最该担心的肯定是怎么找吃的喝的,怎么在生病的时候有药可以给自己试试,甚至怎么搞到适合呼吸的空气——在这种情况下,体面是一种奢侈。

 

但那些东西我都不需要。我说了,我是魔法使,不用吃饭不用喝水,甚至上厕所都不需要,一般的疾病完全找不上我,而正常进化出来的碳基生命,不管它是再凶狠的掠食者,也肯定撑不过我的一发魔炮。我会飞,能一边在天上啃苹果一边观赏一场地震,或者张个塑料袋去收集火山喷发带来的漫天火山灰,也可以踩着几十米高的水墙在一场海啸上冲浪。在这颗星球,只有一样东西能战胜我。

 

她是一个魔法使,叫雾雨魔理沙。

 

和那群乌泱泱的笨蛋们聊完天后,我首先试图把自己的左手给治好。

 

这是颗完美的星球——绿意盎然,晴朗的天空上点缀着白云,一颗黄矮星勤勤恳恳地在天上对世间万物释放着它的无限热情——怎么看怎么像是地球。如果算上我刚才看见的那丛黑莓……

 

我摘了一颗,把那粒小小的黑莓搓碎,汁水把我的手指头染成了紫黑色,顺着指缝慢慢淌到了草地上。

 

等有一股酸甜的味道溜进鼻腔,我壮起胆来,把它往嘴里一塞。

 

和记忆中的比起来要稍微酸上一点,但这就是全部了。我可以拿我身上身下每一个身体部位或者私人产品打包票,这玩意就是如假包换的正儿八经的黑莓,没得商量。想到这里,我开始撸这丛黑莓,把上面的每一颗果实都摘了下来。既然有黑莓有花草有蓝天白云有可以呼吸的空气,那这附近肯定有树。我开始向天空爬升,到了一百米的高度就发现了一片小树林。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顺理成章,我找到了一些木料,给自己做了个夹板,并期待这玩意加上我曾经学的那么一丁点儿皮毛的疗愈魔法能把她那脚手架似的左臂给掰直。这可能吗?当然可能,因为我是魔法使啊!

 

 

 

“喂喂?”

 

“嗨,魔理沙。”

 

今天的接线员换成了另一个家里蹲,我认识她,尤其对她的哮喘和图书馆印象深刻。

 

“今天是我落难异星的整一周纪念日,你能给我唱支歌吗?”

 

“看来这一个星期没有磨平你顽劣的性格。”

 

“嗐,没办法啊。”我耸耸肩,“你们找到把我捞回来的办法了吗?”

 

“没有,但找到了这个。”帕琪从屏幕旁边拉来一个淡蓝色头发的月兔,“这是Reisen,你们应该见过面吧?”

 

“您好。”

 

“你好啊。有什么事吗?”

 

“呃,那个,丰姬大人偶尔找到了一份资料,说要给您通知一下。”她挠了挠头,“根据您提供的一些画面所透露的数据,我们推断您现在所处的应该是三百年前的第二次宇宙生命播种计划的涉及星球,我们在本超星系团挑选合适的星系合适的星球对其进行了完全地球化改造,也就是说……”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你们能找到我了!?”

 

“呃不,这个计划总共改造了九千五百二十七十亿颗星球,预期耗时是一百八十万年,以月之民的时间观念来说不算太长。”月兔非常抱歉地低下了头,仿佛这件事是她干的一样,“而且这次项目是用冯诺依曼探测器进行的,现在位置在太阳系以外的月之民只有几个对艺术或科学特别感兴趣的人,离太阳系最近的一个,你们一般叫他大国主,他还在HR6819的事件视界里呆着,恐怕等太阳熄灭了他还出不来……”

 

Reisen的表情突然惶恐起来,“那个,帕秋莉小姐,魔理沙小姐,请不要跟竹林里的妖怪兔们说这件事啊,她们会伤心的……”

 

“那你的意思是……”

 

“您的飞船用的是最新的技术,用光速的倍数来计算速度只是计算机根据目的地距离得的通俗说法,我们连您究竟飞了多远都定位不了。”

 

“以高天原的技术限制,起码没办法在一百万年之内保证找到您。”

 

”意思是我直到死。“紫色头发的魔女的脸色黑了,“也等不到你还我书了。”

 

“那些书你可以直接来我家拿走啊。”

 

“你找我借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是我第一次在帕琪的脸上看到这样的严肃,“期限是从借书的那一刻直到你死为止。虽然借书的手法不太光彩,但口头约定也是契约。”

 

“我自己都没把那话当真……”

 

“我没直接把你和你家一起烧了然后再把书拿走,就说明我答应你了。”她庄重地讲述着,“爱丽丝的态度和我一样。”

 

你知道吗?其实被困之后,我总非常担心有朝一日我会疯掉,疯狂到把自己内心深处的每一寸正面的负面的情感都宣泄在通讯器对面可怜的接线员的头上。但首先展露自己内心的竟然不是我,而是在通讯器另一头的我的朋友们。

 

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在被所有人爱着。

 

“我和那个耍人偶的打赌了。”她接着说的话毁掉了一部分气氛,“我赌是你先死,她赌我和她两人的其中之一先死,灵梦赌的你回来,总之,我看着现在那家伙的胜率很高。”

 

“我不可能活得比你们长吧?”

 

“反过来说就在概率学上讲得通了。在你那里,唯一的知性生命是你自己,而知性意味着意外,魔法使只可能死于意外。”

 

我明白她的意思了,“而在幻想乡最不缺的就是知性生命。”

 

“没错,我完全有可能有一天被调皮的妖精用砖头拍到后脑勺上。而你那边没有,唯一有可能出意外的是你自己,魔理沙只有一个,而我们这里有七十亿人。你不是一直想要长生吗?现在它已经在你的碗里了,这是真正的与天地同寿。”

 

我该怎么说呢?

 

在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压根没碗使啊。

 

 

“好棋。”爱丽丝拿走了自己棋盘上的一个黑子。“没想到你的棋技还不错嘛,我在G14添一颗。”

 

“谢谢夸奖,我在K7添一枚,你在L7的那个子没了。”

 

她又拿掉了一个子,“Q16。”

 

“你确定?”

 

“嗯。话说啊,你没考虑过给你的星球起名吗?”

 

“H15,起名?”

 

这是我来到这颗星球的第一百七十天。

 

在第一个月,我充满热情地探索着这里的一切——主要是飞船迫降地点为基准划一个半径为五百公里的大圆圈,还全程用通讯器直播了自己所经历的每一分每一秒。这段日子,幻想乡兴起了一种流行时尚,那就是被当我的接线员。所有人都期待着有被抽中的那天,而且每次中奖的人在和我聊天的时侯都会有一大群人围观——来找新闻素材的鸦天狗是少不了的,一般是文,果偶尔会来,有时候她俩也会请别的同事代班;还有灵梦、阿吽、小铃和阿求,总之,每天都充满着惊喜。

 

我算是以另一种方式重新进入了幻想乡的生活之中,她们渐渐习惯了这样,但我不习惯。

 

仅仅是一个月,我就受够了每天看老鹰逮兔子和山羊啃草皮的日子,长期被关禁闭或者受困的人会得失语症,但我没有,我每天都能和人说话。

 

我所亲近所爱的朋友们没有一个离我而去。她们还在那里,每天和我说说笑笑,享受着幻想乡内独有的文明,而我却被关在这颗半径六千三百五十四千米的超巨型囚笼里看着她们享受这一切,我很难去放下心来忍受通讯器上的视频以外的画面,毕竟除了这里以外,我还有什么可以享受的呢?

 

如果说看鳄鱼呲牙也算一种乐趣的话,那我早就进入极乐了。现在的我有多无聊,你应该能看出来。我几乎停止了探索,开始跟探测器对面的人玩桌游,下围棋下象棋下大将棋,甚至拿象棋和飞行棋混着下,怎么都行,一整天一整天地下棋。还有记日记,当屏幕对面的可怜孩子需要去吃饭或者上厕所的时候我就会稍微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记录一下。

 

这么短的时间当然记不了多少东西,但这里真的有什么值得记录的东西吗?

 

“嘿,我走I7,你发呆了。”

 

“噢噢……”我赶紧把自己在K7的棋子拿开,它被爱丽丝的黑子隔着起码二百光年给无情杀害了,“这里就叫监狱吧。”

 

“我走K4。别起这么不吉祥的名字。”

 

“我走C8,那我该给它起什么名字?我定好了,这颗操蛋的星球就叫监狱,监狱星。天照大神他老人家来了也管不了我。”

 

“那我走B4。他也确实管不到你。”

 

 

“灵梦灵梦灵梦!!!”

 

我这次是真的吼出来跟她讲的,那时候我的车刚刚吃了她的天狗,而她准备用炮和白子对我的河童进行一次完美的围杀。还在被我折磨的无精打采的她顿时吓了一大跳。

 

“……你这是咋了?”

 

这是我蹲监狱的第二百三十八天,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要不我到天上给你们拍张照吧!”我兴奋地吼叫着,把趴在我背上的壁虎都吓跑了,“你们肯定没从高位轨道看过地球的远景,对不对!?”

 

“啊……是的。”

 

“麻烦你了灵梦,把大家都叫过来!”

 

大半年过去后,流行时尚早就变成了例行公事。所有人都习惯了隔一个通讯器跟我聊天。虽然她们都保持了耐心,但我也能感受到她们的无奈——我能体谅她们。

 

灵梦的效率很高,一个小时后,屏幕对面就像我刚迫降一样聚了一大团人。我在上百双眼睛的注视下,肆无忌惮地开始驱动八卦炉,魔炮带来的恐怖反作用力让我在十五毫秒内突破了第一宇宙速度,她们的视角和我差不了多少,先是魔炮刺眼的白光,然后……

 

我们看到了一颗星球。

 

有生之年的第一次,我体会到了宇宙的空旷。我没有刻意去给自己减速,以大概十二千米每秒的速度渐行渐远,看着这颗奇特的星球,有着一个像鸡腿一样的大洲,一个像蝴蝶结一样的群岛以及一片半灵似的海洋的星球在我的目光中越缩越小。

 

屏幕对面响起了激烈的掌声,接着开始催我赶紧回去,不然不安全。但我不在乎。

 

当时我的感觉是这样的:老天真是闲的啊,给我他妈造了这么大一座监狱。

 

本超星系团,室女座超星系团,一座半径五千五百万光年,有两千个和银河系差不多大的星系组成的超级天体,简直是宇宙造化无穷伟力的终极化身。我被全世界最大的监狱关住了,不知道地球在哪儿,地球也不知道我在哪儿,怎么找都找不到,唯一的交流方式是一个通讯器。

 

不过,我似乎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我有了个新的计划。

 

八十年前,我完成了我的第一个计划:在东半球中纬度挑了块好地方,纯手工一比一复原了整个红魔馆。六十五年前,我开始动用起自己的超凡力量复原了人间之里加博丽神社,并开始逐渐修改这里的生物构成。三十年前,比那居天子陪我在天界逛了整整十年,我把整个有顶天都在监狱里复原了。完工后的第五天,我在阿求的转播下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参加了灵梦的葬礼,那时候她已经退休整整六十年了,也算是个善终。

 

我觉得灵梦在她当年还是巫女的时候肯定没想过那个御阿礼之子能比自己长寿。但阿求做到了,她活得比小铃还长,再过了十二年我才参加了她的葬礼,这次负责转播的是爱丽丝。

 

大概还有十五年的工期,我就能在这片东半球的大海里靠填海造陆复原整个幻想乡了。将近一个世纪过去了,除了年龄增长以外,我的实力增长也极为迅速。我自己没有感觉到什么,但平时的一举一动却常常引起屏幕对面的人的惊呼,以前根本办不到的事情不知不觉间已经易如反掌,我得到了我以前想要的几乎一切:永久的寿命、广袤的自由地、当然还有强大的实力。

 

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想吃也得付钱。我失去了我百分之九十九的社会属性,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朋友。感谢薛定谔和普朗克,是他们的理论让我好歹还有机会看着她们一个个去死。

 

虽然月之民几万年前就发现了量子力学,我应该谢的也许是一尊不知名的热爱科学的大神,不知道是她先死还是我先死,我希望是我。

 

总之,我的计划是,在一比一复原幻想乡后,我要做一件大事,很大的大事。最近我总是抽到针妙丸和爱丽丝当我的接线员,她们让我有点沉迷于精致小巧的美学。

 

“妖梦妖梦,我有新计划了!”

 

她一脸崇拜地看着我正在复原的西行妖,“您说。”

 

“我要把这颗星球的每一寸土地都探索一遍。”

 

“呃……啊?”

 

“从北极点开始,我会绕着零度经线从北极一路勘探到南极,探索这一经度上的每一寸土地或海洋。然后从南极点出发增加一度,绕着一度经线一路勘探到北极,直到一百八十度全部探索完毕为止。”我满脸骄傲地看着她,一边分享着我的宏大计划,“你觉得呢?”

 

“啊……啊?”

 

“这是雾雨魔理沙的第一个五百年计划。妖梦,你是这场伟大远征的第一个见证人,自豪吧!”我模仿着小说里领导人物的发言,“我会成功的,无论代价如何!”

 

“时间对你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代价吧……”

 

 

过年了。

 

这是我在监狱里过的第九十一个新年,新年照例要收年玉,吃年糕还有放烟花,但没人给我年玉,年糕我自己打来一个人吃也无聊,就只剩下烟花了,我不想失去烟花。

 

这次是圣德太子带我看的烟花。

 

“新年了啊。”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她把摄像头全转向了远处的烟火,黑色的天空上正在流转七彩的闪光。“我又开始怀念灵梦了。”

 

“我也是。话说神子,为什么每次你和我接线的时候都这么乐呵?”

 

“你也知道我的能力。但我并不能穿过以光年为单位的长距离读到你的心声。”她摇摇头,“别的人标准上的正常交流对我来说是一种奢侈,其实一边读心一边聊天是很累的事情。”

 

“我对你第二句前半句话感同身受。正经的看烟花对我来说也算一种奢侈了。”

 

“哈。你为什么不自己弄点烟花呢?”

 

“太无聊了吧……”

 

“你干过的无聊事多了去了。”她的笑声透过成千上万光年飘了过来,“创意十足的无聊东西,你可从来不缺这种东西。谁说烟花只能是现在那个样子?”

 

噢,对,烟花!

 

“把大家都叫过来,我也有烟花会要给你们开!”

 

“就算你现在一个指头就能摁死我,想在几分钟内办一场烟花会也不太可能吧?”

 

“不不不不!”我再次大吼着,“快点神子,求您了,我打包票这没问题!”

 

“行吧行吧。”

 

……

 

监狱的烟花会是这样的。

 

我的预设场景是刚刚手工复原的幻想乡,具体来说是这样的:首先,我挤碎原本魔法森林的土地,让它变成一块一块的,然后再让它们布满整个天空——因为森林里被我种了特别多的荧光蘑菇,它们在崭新的幻想乡里成为了一片崭新的星空,如假包换的荧光夜空。

 

但这还不够,我开堆了自己建造的旧地狱核反应堆,它立刻开始疯狂地吞噬氘和氚来。此时此刚好这个经度的监狱也进入了每天自转的末尾部分,黑夜立刻被躁动不安地聚变着的核反应堆照亮了,我在崭新的幻想乡里扬升起了一颗崭新的太阳。

 

紧接着,我把它拉到了四千米的高空,并切断了冷却管道。伴随着数亿度的高温裹挟着金属蒸汽的恐怖爆炸,人类有文明以来所有机会见证过的最为盛大的一发烟花被我引爆了。伴随着膨胀的过热气体揉碎了监狱的深夜,骄阳初生的无上荣光扫荡了深牢里每一寸土地的阴暗。

 

我居住在自己一砖一瓦搭起来的阳光豪宅里,感到了一丝放荡不羁的豪爽。

 

 

雾雨魔理沙惊讶地发现,自己开始喜欢用第三人称说话了。

 

才怪,我可没这个习惯。记住了啊,自称用第三人称的人称代词的家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比如魔理沙,她就是个纯纯的混蛋。

 

这家伙花了仅仅四百二十年就把整颗星球给看了一遍,连一个蚂蚁窝都不放过,也算是我难得可以自豪的事情了。上次我这么自豪还是徒手攀上这星球的最高峰——我以当天的接线员天弓千亦给这座山命名,它有九千五百二十七点一二四五米高,我没有动用魔法,花了两个月爬到了顶。那时候帕秋莉已经死了,一场可怜的实验失误让她丢了命,照例我是全程参加的直播。

 

魔理沙在魔法森林的那个狗窝里从帕秋莉那里借来的书在当天作为陪葬品全部埋到了地下,为此不得不扩大了可怜老哮喘病人的陵墓,因为书有点多,装不下。我还是每天都喝人聊天。我交了三个新朋友,一个叫古明地觉,一个叫丰聪耳神子,是在六百年前我刚刚来到自由星的时候交上的朋友,最新的一个朋友叫雾雨魔理沙,我每次抽到她都和这人聊得特别开心。

 

不过也是奇怪,为什么我以前不知道我自己这么有意思呢?在魔理沙的印象里,我应该是个纯纯的混蛋,喜欢的东西只有偷书和蘑菇,还有某个已经死了五百多年的女孩子,魔理沙从来没有展现过这么有魅力的一面。

 

不管怎么样,我都非常喜欢在通讯器另一头的我的朋友们向我倾诉她们的真正内心的那些时光,雾雨魔理沙觉得这爽爆了,我觉得我和左臂小姐哪天也一定要试试。

 

我的人生观是这样的,我爱这个世界,但不包括它的缺陷。现在不一样了,魔理沙爱幻想乡的每一个人,当然也包括我自己。

 

主题词:爱,极致

挑战项:摄像机视角、烟花会、开放式结局、加时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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