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克莱因蓝的梦境

2021-07-11 23:56 作者:有大米的说  | 我要投稿

……

“可你就是单纯的焦虑。回去别想那些东西,过两天就没事儿了。这一沓报告你现在撕了都行。”

李慎医生将手中的报告递给坐在对面的马珂。

在听到的诊断结果后,马珂躲闪着眼神,双手并没有接过报告的意思。他嘴角抽搐,酝酿着这一个月来自己的梦中遭遇。只是这酝酿的时间有些久,以至于一分钟过去,李医生也没能听到他的“佳酿”。

见马珂不打算离开,医生只好主动收拾起桌面。

从病人进入诊室起,李慎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这种不自在,或许来是马珂身上穿着的,克莱因蓝的衬衫。以至于他有一瞬间,产生了一种“钻进这蓝色”的诡异想法。

现在,他只想马上把这个正常但自以为是的“疯子”从办公室里请出去,然后赶去楼上和那位美得勾人心魄的护士小姐一同巡诊,顺便让她帮着做一下心理疏导……

“先生,你要吃蓝色的蛋糕吗?”

“我不吃,我还赶着去巡诊,回去之后记得——”

“大夫!你听我说!千万不要去想!蓝色的!蛋糕!”

马珂紧紧抓着李慎的右手手腕。

李慎不明白为什么马珂这么在乎蓝色,连嵌入自己手腕的,马珂的指甲,都被涂成了蓝色,只怕再抓下去,这纯粹的蓝色就会刻进自己的骨头里——这难道是画家对自己艺术追求的一种表达?

似是大梦初醒般,马珂毫无预兆地松开了自己的手,他瘫坐在座椅上,看着自己的手心,眼球慢慢地转动起来。

“先生,你要听我给你讲我做过的梦。”

马珂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的怪笑。

职业素养让李慎示意他讲下去,墙上挂着的钟表此刻指向八点五十。


其实我早在两三个月就梦过那个蓝色蛋糕。

梦里天气挺好的。就所有的,明暗不一和色值不一的蓝色都特亮眼。有蓝色路牌,蓝色自行车,连树冠的暗部都混上了一层蓝色,这种技法一般只在画里才用。

对,尤其是那个天空,天空的蓝色,肉眼可见地连白云都蓝色一点点地吞掉了。

说到天空,那会儿天边传来了救护车失真的鸣笛声。鸣笛声不光穿过了双耳,还穿过了我的后背,冲进了我面前的橱窗里。

我当时站在一家烘焙店的门口,店里的女老板坐在柜台上双手拿着报纸——但她没有看报纸,她听见了远处传来的鸣笛声,抬起头,看向了……

没,他没在看我,我根本配不上她的目光。她看的是那个,摆放在橱窗里头的那个……蓝色慕斯淋面蛋糕。

那蛋糕刚做好,淋面是混了蓝色素的白巧克力。巧克力还没凝固,就直接滴在窗台上。诶对,还真是蛋糕,当然我一开始以为那只是个克莱因蓝的矮圆柱,因为那个淋面蛋糕根本就没有反光——哎呀你上网查查淋面蛋糕,淋面蛋糕没有反光才奇怪呢。

克莱因蓝?哦,它是世界上最纯粹的蓝……什么齐马蓝,我跟你说,齐马蓝的故事蓝本都是克莱因蓝。我继续啊。那个淋面蛋糕吧,好像是把光都给吸进去了,整个蛋糕表面就是整齐划一的蓝色,就是根本见不到别的颜色。

最妙的是,那个蛋糕上没凝固的白巧克力,就那么一直滴着,“啪嗒”“啪嗒”——那个白巧克力根本就不会凝固,所以蓝色的液体,慢慢地从橱窗里摊开……


诊室里,水龙头漏的水,以每三秒一次的频率,滴落在洗手池中。

李慎见马珂讲到一半时,竟突然双唇紧闭——就好像是看不见的手,一瞬间硬生生地封住了马珂的嘴。

只见他面色惊恐地,用自己的手指,疯狂地抓挠自己的嘴唇,仿佛这不是自己的嘴。

李慎不敢直视眼前这个疯癫的正常人(至少检测报告是正常的),他转而起身走向洗手池并拧紧水龙头。当他回来,马珂已经将自己嘴唇周围的皮肤挠得通红,而他指甲上的克莱因蓝,也渗透进了创口,看起来就像是……

“像不像是在流蓝色的血?”马珂笑着问李慎,方才的惊恐荡然无存。

李慎本能地回避了这个问题:“一块蓝色蛋糕,这就是你伤害自己的理由?”

他想听马珂身上更多的故事,或者说,他做过的,关于蓝色蛋糕的每一个梦。

“我没有在伤害自己啊,先生。”他的行为突然变得正常起来,“不如,我再给你讲我的第二个,关于那个,‘蓝色蛋糕’?”

“啪嗒……”

水滴滴落到水池的声音,在房间中回响——但并没有水从房间的水龙头中滴出来。

除了水滴的回响,房间外的人声竟然都变成了窸窣的低语。

那低语声如同一只在耳道中觅食的老鼠。


我在倒数第二个梦里变成了老鼠……

这不重要,反正我说完这个梦就该讲最后一个梦了。你可以先记一下,我过会儿要讲。

周围很黑,就只能看到地板。旁边很多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你知道耳朵里塞了东西的感觉吧?居然没有?真可惜,你应该找机会试试的……说了什么……我还真有点印象。他们当时在谈图式啊、同化啊,好像和接下来的事关系挺大的。

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些词都什么意思,我就一艺术生,哪晓得什么认知心理学——啊,那我接着说。他们提到了一种装置,有点意思。我刚要仔细听,舞台中央突然亮起了灯。一个方形的克莱因蓝的生物……其实也不该叫生物,不过先这么叫吧,方便些。一个方形的生物站在舞台中间,他两侧分别放着用克莱因蓝布盖住的方形物件。那蓝布看着是真的抓人眼球,我梦里隔着舞台很远,都感觉自己眼睛里都被蒙着这块蓝布。

怎么可能不去看呢?医生……

克莱因蓝就在那里。

——刚不是说自己只看到了那块蓝布吗,然后我就听到耳边有个男的在说话,声音还很近。而且他一说话,所有人的悄悄话全没有了。

哦,他就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要让所有人看自己左身侧的盒子。然后蓝布就被掀开了,前面一下子出现了所有的蓝色生物——我就这么地,从舞台下面跑到在舞台上的笼子里了。

具体讲了什么?我想想看啊……我大概记着几个词,什么蓝色蛋糕啊,还有什么“认知结构图式同化”——他们那些概念又臭又长,我又完全听不进去,哪还记得什么运作原理。

不过,那个当主持人的生物过会儿做了个实验,我正好要说这件事了。

我刚开始不是说,梦里变成了一只老鼠吗,现在我看明白了,自己原来变成了一只小白鼠。笼子里除了我以外,正中央还摆放着一个和我体型差不多大的蓝色蛋糕。这个蓝色蛋糕和我之前做的那个梦一样,克莱因蓝的圆形淋面蛋糕。蛋糕上的白巧克力还没完全凝固,落在金属笼子里,发出沉闷一点的“啪嗒”“啪嗒”……对对对,就是那个水滴在不锈钢水池里的声音。

然后我就一直盯着这个蓝色蛋糕看,也没听清旁边那个东西在嘟囔什么。等旁边一没了声,我就觉得晕的乎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当时就好像是——脑子里有些词语、概念,都被换成了别的东西。然后我就被那个还在演讲的人用意念举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描述,就他因为没有手嘛……哦,我觉得这事儿不重要就没跟你说;反正他也不需要用手,光是那个超自然的力量,把我从这个笼子里拎出来,装进了另一个笼子。

另一个笼子里,放了十几个会动的栗子,个个都有拳头那么大。

哎呀,你能不能听我讲完再问问题,马上就要跟你说了。

好像是蓝色蛋糕的作用吧,我现在就特别饿。眼前又出来这么多栗子,我就只想着过去啃。

然后我一咬下去,栗子味很熟悉,而且这栗子里还流出蓝色的液体啊,笼子里响起了很熟悉的叫声,似乎是一种和我叫声很像的小小生物的,就是不记得是什么……

哦对,我吃完最后一个栗子的时候,还往周围看了看。舞台后面有面显示屏,我一看,显示屏上显示着一个装了一堆栗子的笼子。

这堆栗子里,只有中间的栗子是完整的,其他的栗子,光剩着流着蓝色液体的壳——

墙上的钟表依然指向八点五十,卡顿的秒表发出了类似老鼠一样,吱吱叫的声音。

这表自从自己在这个办公室中工作以来,就从来没停过。挂在墙上至少五年的老表,也到了换电池的日子了。

“所以,你在梦里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慎这句话直接说了出来,而心里想着的修表的事,却早忘得一干二净。

“医生。你知道吗,人在做梦的时候,意识是最容易被侵入的。”

马珂刻意打断了李慎的问题,不知什么时候,他手上竟然把玩起了李慎的听诊器。

“你想想看啊,医生。道家的庄子不是曾经梦到过蝴蝶吗。”

“你可知道,那蝴蝶是什么颜色的?”

马珂望着李慎,他的眼球依然在飞速的转动,手里却开始若无其事地转起了笔。

“……克莱因蓝?”

“这就是他们侵入梦境的方式了,一点点的,慢慢地,让你成为他们的一部分。”

“这种意识侵入,做起来说简单也简单。比如让两三岁的孩童在熟睡的时候,在他们耳边放上流水声,他们便有很大的概率尿床;又或者在梦里经历一场奇幻的冒险时,一阵激昂的背景音乐响起,结果您突然醒来,发现这背景音乐原来是手机铃声——

“李医生,您作为心理科的医生,肯定知道梦里的人,是最好操控的吧。”

马珂露出了看不懂的笑意,现在,他手中转着李慎揣在裤兜里的钥匙串。他的眼球随着慢慢停下转动的的钥匙减慢了转动速度,当钥匙从马珂手中脱落到地上的时候,他的眼球也停止了转动。

像是一台重突然启的电脑。

“大夫!你一定要救我啊!我做了个梦,我从那晚开始,就一直做着一模一样的梦!”

焦躁急切的声音很快占据了李慎的脑海,刚刚马珂意识流一样的呓语在这一瞬一下子消失了。而同样消失的,还有从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的紧张感。

“你……你怎么了?”

就如同第一次给马珂问诊一样,李慎医生将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回来的听诊器整理了一下,关切地询问病人的情况。

“其实,大夫,我从住院开始,一直到昨天晚上……”

马珂抬起头,瞳孔震颤着。他强打着精神,不让自己的眼睛转动。

“我都做着一模一样的,连续的梦。”


或许我不是在做梦;或许我面前的大夫也是假的;或许梦里才是真实,因为那个梦里真实的噪音,真实见过的女人,真实的酒精味道,还有真实的克莱因蓝。

我做的那个梦,场景全部都是在我家餐厅。就算餐厅里没了桌子、冰箱,全都空荡荡的一片,我也能认得出来,这确实是我家。

“已有的记忆”……“卸下防备”?或许吧,不过我不清楚这个。

做这个连续梦的第一晚,我前面站着一个人……看不清脸,只知道她是个女的,而且手里拿着一块八寸的蓝色蛋糕,那蛋糕的蓝色还是克莱因蓝,上面颜色很纯粹,连反光都好像被这个蛋糕的表面吞进去了。

关于克莱因蓝还有一个故事啊……嗯?大夫你原来知道这个故事吗?那我继续说。

那个女的,手里不是拿着蛋糕吗,下一秒,那女的就松开托着蛋糕的手……我那晚就突然吓起来了。

本来当天也不觉得有什么的,结果第二天晚上开始,我过的每一天,都像是在逐帧播放的电影。第二天晚上,那个蛋糕正一帧帧地下落;第三天晚上快贴近了地面,第四天晚上,蛋糕终于落了地……

没有!还没完!才刚开始!

第五天晚上,落到地上的蛋糕,它摊开了!

这很重要大夫!你现在可以想象——想象一块被捧起的蓝色蛋糕,对。然后,你再想象把这块蛋糕丢在地上,这块蛋糕在一秒不到就会——‘啪!’地一声,摔在地上,从地上慢慢摊开,就像是……

像是一副感染地面的油画。

梦根本就没有停,它从来都没停过!我每天晚上都在梦里见到那个……地上蓝色,越来越大,在第五天我睡醒的前一秒铺满了房间。

那蓝色太美了,真的很想与它融为一体——

第六天起,我开始逃跑——不为什么,求生欲使然吧。而且那个端着蓝色蛋糕的女人,在我跑的那天,跳进了蔓延的克莱因蓝。

大夫,您知道吗,逃跑根本没用,能逃跑的唯一办法,只有醒来。

有时候我甚至都分不清,到底是现在这个让我感到放松的地方是梦境,还是闭眼之后铺天盖地的克莱因蓝才是现实。

我实在是害怕睡觉,大夫,我真的……

我每次从梦里醒来……不对,回到梦里的时候,除了跑,我什么都干不了!

我的梦,大夫,你想一想,一个看不到尽头的世界,除了蓝色,什么都没有!

还有那个女人,蓝色底下还藏着一个随时要把我抓进去的女人!那个女人在跟着我,只要我闭上眼睛,她就会从梦里钻出来,把我从梦里带走——

甚至是,只要我现在把眼睛闭上,不出三秒,眼前除了克莱因蓝,将什么都不剩下……

 

……

“这两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已经三天没有睡觉了。“马珂用着有气无力的声音,望着眼前的李慎。“我甚至分不清——究竟是梦里变成了一个庞大的蓝色世界,还是我自己已经被这片蓝色包了起来……。”

李慎已经看不清马珂的脸了,他眼前出现的是马珂的眼睛,睁大的眼睛中布满的红色血丝,正一点点爬向马珂蓝色的瞳孔。

但李慎只觉得浑身无力,他不知道怎么帮助马珂从梦魇中脱身,他只能使用想到的最后一个办法:

“马珂,你先冷静下来。”

马珂抬起了头,九点多的阳光照在李慎的身上,眼前的人,就宛如自己的救世主一般。

“我举个例子啊——你从现在开始,一定不要想一只粉色的大象。”

马珂嘴唇抖动着,和他的瞳孔一起。

“为什么?”

“你听我的——那现在,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一只……粉色的大象?”

听到这一答案的时候,李慎多少松了口气。

“我一开始说了,你千万不要想的那么多。尤其是你们艺术生都比较敏感,可能还是之前你工作太劳累,就有了点强迫情绪。这种强迫情绪对你的梦产生了反作用,最后就像现在这样了。”

马珂的眼中失去了光彩,他的瞳孔随即快速的转了起来。

“……你想要摆脱这个梦的困扰,至少不要穿一件蓝色衣服过来吧。”李慎一边拿起问诊本,一边拿出手机,准备给护士打电话前去巡诊。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八点五十。

“蓝色……衣服?”

马珂突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就像是一只下水道中的老鼠,得到了奶油蛋糕顶上最诱人的红色草莓一般,奸诈且得意。

“太好了啊,医生。”

现在马珂的整个眼睛都变成了蓝色,克莱因蓝的血液,从他的眼角中流了出来,重重地砸到了诊室的地上,然后慢慢摊开,不一会儿,就把花岗岩地板染成了克莱因蓝。

而李慎却像是被定住一般,浑身动弹不得。他只得被眼前的蓝色蒙蔽双眼,看着马珂对着他阴鸷地笑。

他看到,马珂的皮肤渐变成蓝色,没过多久,他就成了一个蓝色的人了。

那一坨蓝色,望着李慎的眼睛,慢慢地说:

“李医生,或者——躲在李医生后面的谁,看到我这副样子的……你们,都看好了,记住我身上的最纯粹的蓝。”

“下一个,就是你的梦。”

马珂冷笑着,跳进了被染成蓝色的地砖中,成为了梦中逃不掉的幻影——


当失真的救护车鸣笛声彻底从耳边消失,李慎从梦里惊醒。

他喘着气,诊室里现在只剩下了自己的喘气声,还有盖过蝉鸣的钟表声,在“滴、哒”“滴、哒”地走过。现在是上午九点十五分,李慎医生刚刚休息了二十五分钟。

匆忙的高跟鞋声正不断接近门口,当高跟鞋声暂停的时候,炸耳朵的开门声让屋里所有的声音都寂于平静。

“都几点了李大夫,刚刚我来找你时你就在睡觉,现在都九点十五了,快去巡诊啊病人都还在等着呢——还有,不要浪费水资源啊,洗了手也不记着把水龙头关紧一点。”

大步流星地走进诊室的护士把水龙头关上的那一瞬间,李慎才反应过来,原来在刚才的梦里……

不对,刚才自己做了什么梦来着——不过也罢,人记不住自己的梦才是常态。

护士今天戴上了一幅精致的耳坠,沉稳、忧郁的蓝色与她的气质不是很衬,但竟有一种反差的可爱。

“走吧,李大夫,今天咱先去哪床?”护士清亮的嗓音在诊室内回响,光是听着就令人精神振奋。

“哦,先去42床的马珂,他今天出院,再给他检查一下。”李慎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晃了晃脑袋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戴上眼镜。

“马珂不见了,大夫,咱要不换个病床?”

“换个病床,那就……”

李慎从椅子上猛地站起,他望着护士的耳坠,一个马珂曾经对他讲过的颜料名称,已经被自己堵在了嘴边。

“他……他不见了?”

护士小姐平静地看着李慎,转而换了一副阴沉的,勾人心魄的嗓音。

“马珂,马珂是谁?我们医院有这样一位病人吗?”

“我们医院……没有,马珂?”

李慎被眼前的蓝色深深吸引住了目光,那蓝色的耳坠中,似乎有一道阴影闪过。

“走吧,李医生,病人还在等着我们呢。”护士笑着走到了诊室门口。

“你等等——”李慎快脱口而出的话,突然被自己挡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已经不能控制自己说什么了。

“晚上去不去吃蓝色蛋糕?”

明明这句话从李慎嘴里说出,但他觉得,这个声音,听起来非常陌生。

而李慎眼中的护士,就像是一直在等着他说着四个字一样,她轻笑一声,说:“我们还是先去见下一个病人吧,李医生。”

说着,护士从李慎的克莱因蓝色的眸子中,轻轻地飘出了诊室。

像一只在海洋中自在游动的鱼。

——完

克莱因蓝的梦境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