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kls]当你发现你的幼驯染是只吸血鬼
吸血鬼什么的，向来只是都市传说里的东西。
血红的双眼，苍白的肌肤，蝠群在明朗的月下戏弄着衣摆，吸血鬼在城堡里翩翩起舞，诸如此类。“优雅高贵的吸血鬼是为了满足少女们的幻想，于是存在于童话故事中”，就在几分钟前，凑友希那还会不假思索地赞同这句话，可现在她离这都市传说只有顶多一米远。
今井莉莎穿着草莓花纹的睡衣，乖乖地面对友希那正坐着，用手帕擦掉了嘴角的血液，双眼还染着一抹殷红，时不时朝友希那瞟来。
友希那则紧紧盯着桌上那包显然是医院制式的空血袋出神。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当凑友希那从零食环绕的床上起身，打算去阳台上透透气的时候，遥遥望见了对间坐在床上的今井莉莎。她似乎看着什么视频，嘴里叼着一袋暗红的不明饮料。友希那好巧不巧地盯上了那疑似输液袋的东西发呆，定睛一看，上面赫然写着“AB”两个大字。今井莉莎和她对上眼的时候，双眼红得像亚子附体。
“啊。”友希那短暂地感叹了一声。
今井莉莎手忙脚乱地要放下窗帘，又慌慌张张地束上，最后怔在那里像受了什么委屈，看向友希那的眼神东躲西闪。
——莉莎可能出什么事了。这是她的第一感觉。
友希那看着对面的今井莉莎着急忙慌的样子（莉莎的双眼现在仍然红得像圣女果），遂觉得莉莎可能又想要隐瞒什么无伤大雅的事，然后自寻烦恼。她见莉莎没办法的样子，也拿对面的人没办法，于是说“等我一下”，示意自己会从正门进去。
今井家一切正常，但友希那察觉出自己的心跳莫名加快了。
当她再三确定那包不明液体不是什么番茄汁假血浆，而是实打实的充满着铁锈味的血液的时候（她甚至蘸了一点来尝，和小时候嗦到出血的手指一个味道），友希那反倒平静下来了。
“莉莎。所以你是吸血鬼。”
凑友希那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下意识挑选了最为便利的可能性，即使自己从来不相信这玩意。
莉莎给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眼神瞟向天花板，缓慢地点了一下头。看见友希那没有什么反应，于是慌忙补充道：“但是，友希那不要怕我！我是不会袭击你们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啦……我只是有点惊讶。”
莉莎感叹着不愧是友希那，碰上这种事居然只是“有点惊讶”的程度，可是随之又开始担心：万一她不是惊讶是吓傻了呢？她会不会像以前那样一言不发就又走远了呢？
没错，不会。友希那的确不是因为冷静才这么说的，用“无法理解于是自暴自弃”可能更准确一些。看起来她只是盯着输血袋出神——实际上也确实是这样，简简单单地出神。面前的塑料制品、余光里的今井莉莎、日光灯管打在贝斯上的反光，友希那看得瞳孔不自觉地缩放，视野随着心跳一明一暗。自己的脑袋仿佛和这血袋一样空空如也，二者的内容物一并被莉莎吞进了嘴里。
——现在除了疯狂回忆往事也不能用这空空荡荡的脑袋瓜做什么了，友希那干脆来了一场痛快的时间旅行。贝斯——小时候一起唱歌时，莉莎的额角渗出细细的汗珠，笑容灿烂，那副样子渐渐和乐队练习时抿嘴微笑的莉莎重合在一起。草莓睡衣——她从前就喜欢可可爱爱的东西，一起睡觉时她会蜷过来面向自己，自己僵硬地仰面躺着，她温热的气息打在一侧肩膀上，然后两人就这么徐徐睡去。桌面上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整洁的床铺、有着莉莎的淡淡馨香的房间……友希那早就不在乎眼前的什么输血袋吸血鬼了。莉莎就是莉莎。凑友希那了解今井莉莎，今井莉莎也懂得凑友希那。
虽然如今二人间似乎有着什么友情变质升华的味道，但那有什么打紧——友希那赶忙刹住车，自寻了一份合适的说辞：信赖早就根深蒂固，何必把两人的关系套进什么条条框框里去。
“果然还是……生气了？对不起。”莉莎小声说道。
友希那回过神来。
——当然气，气你遮遮掩掩，气你怕东怕西，气你思维简单。
“不要再说对不起了。”
今井莉莎什么都好，但是不自信这一点总让友希那觉得不是滋味儿。比起给今井莉莎打上吸血鬼的崭新标签之类，还是讨论如何让她自信要来的现实一些。训她吧，当然不舍得，但是又不能放任她这样下去——“放任”好像也不是什么适合的词汇，像有什么沉重的责任感在里面。
二人间的空气就这么不经意间凝固了。莉莎带着鼻音应了一声，乖乖跪坐，低着头，眼神飘忽。
友希那用复杂的眼神最后剐了一眼血袋，没有把这眼神投到莉莎那边去。
虽然平时自己是不那么省心的一方，也确实受了莉莎的许多照顾，可是一到某些时刻这人还是有旧病复发的趋势。友希那默默长叹，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虽然这话你可能知道，但是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因为，直接告诉你的话，可能你也不会信吧……友希那会说‘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这样的话。”
一般来讲，自己确实会这么说。听见莉莎一本正经的模仿自己，友希那不知为何觉得既安心又紧张。今井莉莎确实还是那个今井莉莎，只是会有一些不同罢了。友希那这么想着，懒洋洋地吁出一口气，转头对莉莎说道：“比起那个，我想不出什么好的歌词，所以想找你聊聊。”
——听这意思就是不介意了吧！莉莎赶忙摸到友希那身边，直勾勾地看向友希那，闪亮的目光盯得友希那脸泛红晕。 友希那甚至能感受到莉莎呼出的气流，绵长、粘稠像温热的血液，戏弄着自己的发梢。
友希那慌忙撇开视线，视野随着心跳鼓动，一明一暗。
“…但是现在有头绪了。谢谢你，莉莎。”
——虽然两人并没聊什么。莉莎了然，哈哈笑着说，不用谢，脸颊也红了起来。
一定是最近天热起来了，友希那突然这么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