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云江湖4】世子

     “跪下！”于谦阴沉着脸，一鞭子狠狠地砸在桌面上，似乎整个屋子都抖三抖，曹鹤阳背身站在门口，没有反应，杨九郎自知理亏，低着头不敢言语，这回，连军师都不帮自己了。

    要说，杨九郎从小也总是惹事，他胆子大，十四岁上就敢独自去追熊，十五岁带着人去绊土匪的马，凭着武艺和一些小聪明也多能化险为夷，因着杨九郎知善恶，懂分寸，于谦未曾多加干涉，谁知，竟出了昨天这样的事，于谦后怕啊！于是下定决心好好管教！

    “你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吗？啊！”于谦又一鞭子抽下来，虽然没有落在杨九郎身上，可显然，他把桌子假想成了杨九郎。

    “这次能回来，你真的要烧高香，啊！要是里面的人没有伤得这么重呢？要是昨天没人路过呢？你早就不知道被哪个畜生给吃了！还有命在吗！”于谦气的发抖。

    “你就这么不在意自己的命吗？”

    这一句话击中了杨九郎，他一下子跪在地上，眼睛逐渐模糊，好像看见了很多人，母妃，父皇，赵内监，许娘子，画壁，锦儿，王老伯……还有些根本叫不上名字的人，这么多人才捧起自己这条命，可这一切，也如千斤重担压在杨九郎肩上。

    于谦刚找回杨九郎不久，他就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以后再也没有听过他讲过去的事，大家都以为他忘了，实际上，杨九郎也强迫过自己忘掉这一切，后来，他连这些人的脸都记不清了，可是这些人化成一把刻刀，把这一切深深刻在他的灵魂上，也许之后转世的时候才会消失吧。

    既然死不了，那就好好活着。是这句话支撑着杨九郎这不忠不孝的命，他又有了一丝希望，自己可以和边军的每一个男子一样正常的活下去，过完这一辈子。

    他就像一头被铁链困住的猛兽，想要在这广阔天地里自由驰骋一番，可是他不能。

    看到杨九郎一瞬间的消沉，于谦猛然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两个人陷入了缄默。

    终于，曹鹤阳进来扶起杨九郎，对于谦说道：“好了，他知道错了，这次的教训也够大，不要再生气了，九郎的伤口是该要好好照顾一下的。”

    于谦的气去了大半，事实上，他不是再跟杨九郎生气，他生自己的气，不敢去想杨九郎如果真有个万一该如何，他恨自己没有照看好他。

    杨九郎也知道，于谦是在自责，于是慢慢走到他身边，软着性子说道：“师父，我错了，看在我这脖子地份上，饶了我吧。”

    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于谦也顾不得别的了，叹了口气，拉杨九郎坐下，轻轻给他上药，低声问道：“疼不疼？”

    杨九郎就知道这关算是过了，故意娇气起来，“疼，可疼了！”

    “罚你十天不许出门！”这是于谦最后的仁慈了。杨九郎乖乖应下。

    晚饭后，杨九郎拿出了黑疙瘩，曹鹤阳一脸凝重，杨九郎先开口：“这东西有些像军火库里的，但是之前从未见过，军师可认得？”

    曹鹤阳怎会不认得！这是能改天换地的玩意！

    自从火药现世，各国都在探寻热兵器的制造，只是四境之内，只有大梁矿藏丰富，可供试炼，但是其他国家未必肯放弃，近年来，军火走私屡禁不止。黄金，能让人失了心智。

    杨九郎睡下以后，于谦和曹鹤阳来到西厢房，曹鹤阳先开口，“你也不必太紧张，这次的目的不像是九郎，也许，是为了……”

    于谦这颗心松了下来，另一颗心又悬起，那东西掀起的风浪，不会更小，边境，怕是要再起波澜。

    果然，第二天快马加鞭传来带来一个消息，十日后，朝廷将派钦使到春回，任务是——慰军。

    明眼人都看出来这是个幌子，朱家军驻守十多年了，第一次听说慰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里刚发现黑货的踪迹，朝廷的人就下来了，怎会有这样巧合的事。

    曹鹤阳忍不住问道：“钦使，是谁？”

    “雁北世子。”

    怎么是他？这下谁都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若说此人的父亲，倒是大名鼎鼎，大梁唯一的异姓王，战功赫赫，与先帝更是八拜之交，镇守北境十余年，忠心耿耿，连唯一嫡子也留在京城，做太子伴读，衣食住行一如太子。

    传说这位世子样貌出众，一袭白衣俘获了多少京城大小姐的心，雁北王府的大门快被说亲的媒人给踩破了，后来还是先帝下令，晋王的小女儿萧燕燕一人在京未免孤苦，请雁北王世子代为照看。这哪里是照看，简直是皇帝要当月老，就差把这俩人绑到姻缘柱上了，要不是萧燕燕太小，怕是先帝在世时就让两人成亲了，如今孩子都应该会打酱油了。

    从前听说的关于这位世子，多是坊间琐事，此人脾气秉性究竟如何，竟无人知晓，有人说雁北世子眼高于顶，目无下尘，也有人说他风流多情，到处拈花惹草，可曹鹤阳总觉得，这都不是真的他，这个人，是个谜团。他居然有点期待和这位世子的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