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灵骑士短篇故事76
这个自称是学者的男人让菲洛第一眼就觉得不自在,怎么说那,对方有点像是那种上个世纪甚至更早就泛滥的悬疑作品里才会有的那种人,披头散发,有点驼背,右眼有道疤,眼眶内的眼球浑浊泛白,是人造的假体,这家伙经历了什么。
菲洛不免会想像对方的假眼是否与从事的研究有关,或许是在秘密的解读隐藏在世界背后的禁忌知识,躲在那种表面上腐朽,内部机关重重的建筑里。可能还有一个苍老的仆人或者一个美丽的女儿服侍着他,每天端着粗茶淡饭走过阴冷的走廊,放在他面前,然后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离开,“天哪!”菲洛为自己丰富的联想感到忐忑,他并没有产生歉意,这种带有歧视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深深扎根,如果不是因为他最近缺钱,急于变卖手中的东西,他可能会拒绝和对方交易。
“能让我看看你的材料吗。”对方礼貌的说,他的西装似乎有点大,穿在身上给人感觉略显松垮,外貌加着装又让菲洛从心底泛起一股厌恶。“先生,冷静点,你看,我只是个历史以及神秘学爱好者。”他的态度仿佛能看透菲洛心中对自己的想法,某种程度上,他对这于这种外人的畏惧还带着得意,但隐藏得很好。
“好吧,让我们赶快开始吧。”菲洛深吸了一口气,使自己镇定下来,这是他的家,他不该害怕,而且他的兜里还有把枪。
“我得再问一句。”对方说,“你真的保证相片都齐全吗。”
“当然。”菲洛说:“我耗时3个礼拜,反复检查了洞穴,就是为了把所有内容都带出来。”
时光回到几年前
他在职业潜水员的陪同下,潜到了海下,并偶然发现一个通道。洞穴潜水,时髦的代名词,也充满了危险的变数。可当时他的冒险精神占了上风,几经准备,在考虑了所有可能遇到的危险后,他在两个人的陪同下进入了洞穴。
洞穴很深,而且是向上延伸的,大量钟乳石在光束的照射下就如悬挂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提醒着他们这里不该久留,三个人在错组复杂的洞穴内前进了几百米,为了安全领队在沿途用彩色尼龙绳做了很多标记。菲洛曾估计这下面可能有数千米,幸好每隔一段洞穴中就能碰到一个拱形顶,可以令几个人浮出水面。
他们发现了几种叫不出名字的洞穴盲鱼,甚至有蝙蝠生活的痕迹。同行者中有个印第安人,他曾在谈话中提到模糊的传说,说当地在古老的过去有过一个繁荣的部落,后来毁于一场骇人的战争,据说部落中的一些人曾躲入洞中,他觉得这个地方不太干净,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尽快离开。
菲洛自然不会信这种话,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洞穴潜水,他决定好好享受旅程,并尽可能系统地探访洞穴的各个角落。
“在我第……记不清了,总之当时我探出了脑袋。”菲洛这次探出头,出现的不是一个狭小的拱顶,而是一处被淹在水下的洞穴。
在水下发现有一定规模的洞穴并不算稀奇,关键在于,当他们用灯光探查这里时,获得了意外发现。“印第安人突然尖叫起来,似乎吓到了,声音回荡,很可怕。”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菲洛还是有点激动。
他们都被吓到了,以为遇到了可怕的洞穴生物的袭击,洞穴里只有他们,另一个人责怪印第安人的不理智,但印第安人却指着墙壁,在灯光下,他们看到了洞穴石壁上有一个清晰的手印。
“我当时感觉就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菲洛知道这手印的意义,他们无意中发现了原始人类生活的迹象。“我们谨慎,缓慢又全面的勘探了洞穴。”
原本预计只有2天的旅程最后花了他整整3周,除了睡觉,他几乎都是在水下的洞穴度过,他们不断排查,寻找其他古代壁画,系统的拍照,“每一个能让人上去的洞穴我当时都留了影。”他拿出厚厚的资料,都是照片,还有他自己事后咨询专家做的笔记。有学者曾估算这些壁画至少绘制于23000年前,那时海平面比现在低,原始人居住在里面,抵御自然的风雨和野兽,洞穴内的画并非碳粉画,而是用自制的颜料画上去的,还有一部分是用工具雕刻而成。雕刻表面粗糙,可从痕迹上又能感觉出当时的人在极力记录下自己看到的内容。
在这座石器时代遗留的博物馆中,菲洛至少拍摄了200张左右的照片,每一张他都力求以最直观的角度去记录。
对方拿起他的照片,一张接一张看着,壁画内容丰富,有人有动物,还有一些难辨原貌的奇怪东西,“很有趣,我能冒昧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说。”
“是否还有其它买家。”
“有过几个,但你是第一个亲自来的。”菲洛告诉对方,他在这些年花了很多钱与时间去研究,照片中有一些涉及古代仪式的内容,他想要独占这个发现,并幻想着在学术界扬名,可进展艰难,不同人对于信息的解读千差万别。有时他会觉得,那怕在熄灭手电的前提下回到那个洞穴潜水可能都比这要简单。最近他遇到了一些事,急需用钱,迫于无奈,他把这些照片挂到了网上,没想到问津者寥寥可数。
对方站了起来,从兜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纸袋,“我对史前文化有着独特的喜爱,我要谢谢你保留了这些文化瑰宝,你的眼光值得这些报酬。”
菲洛翻了翻袋子,比他预期中对方还多付了点,既然对方出手还算阔绰,所以他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与对方握了手,并友好的送走了买家。
就在对方走后约20分钟后,又有一个戴着帽子,身着蓝色外套的女人找上了菲洛。
夜店酒吧
简直太糟糕了,在回去的路上,先知懊恼的想。她无意中在网上看到了关于菲洛拍卖照片的消息,她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找到那个洞穴,并将2万年前的内容记录并带回现代社会。那可不是单纯的古人对于自然的祭祀描述,岩壁的画属于鲜血氏族,是古老的魔法仪式,而且是绝不能外泄的那种。
“我该更早动手的。”她自责地说。
为了保险,她曾孤身来到那片海域,记忆中曾被告知位于陆地上的洞窟早已被海水淹没,她潜入水下,花了整整1个月时间,找遍每一个有壁画的洞穴,摧毁了那些痕迹,她做得如此彻底,甚至如果再有人进入洞穴,看到岩壁,会觉得里面被大型机器做了系统的打磨。
可是照片的出现让她的努力成了无用功,她还有机会补救,只要买到最原始的照片,不能是复印件。因为壁画已经被毁了,最初的照片成为了一种特殊的模因传承,深谙魔法的饱学之士可以通过照片慢慢还原古老仪式的步骤。只要原始的片被她买到,其它复印件不足为惧,就算是菲洛将这些资料数字化在网络上共享先知都不会在乎,可惜,她去晚了。
从言谈中先知确信菲洛并不知道自己记录的是什么,这对他来说是种幸运,实际上先知自己也不确定这个古老的仪式具体代表什么,只有当年写下这些的人才理解,但她清楚,这个仪式能把某种危险的力量召唤出来,地球已经够糟了,让这股力量的使用方法被永远埋葬才是正确的。
驼背、长发、眼睛假体,衣冠楚楚却又让人隐隐觉得不寒而栗,先知综合种种特点很快猜出了买家,从强尼的嘴里他听过这个家伙,一个曾狂妄的想要协助地狱颠覆与天堂协约的人,一个曾帮然德基尔差点统治多元宇宙的疯子。
“内科罗达穆斯!”先知喝了一口酒,寻思着他是怎么对鲜血氏族的仪式产生兴趣的,尽管他们这一族只剩下寥寥数人,可他们掌握的知识依然能对这个世界构成危险,“你们应该不在这里面吧。”
你们指的是莎乐美与喧闹者,先知可不愿意见到他们中任何一个与内科罗达穆斯有牵连。此外,他身边是否还跟着那个半神之女,或者其他什么怪物。自己势单力薄,萨拉不在身边,丹现在整日与体内的新力量作斗争,强尼,他可能正在任何维度……想来想去,先知发现竟然找不到一个能来帮助自己的。
“看来我得自己解决了。”取出被重铸的至高司法官,先知视它不止为武器,更像是老朋友,握着剑柄,仿佛能感受到那些已故同伴遗留下来的力量,“铸造,你的剑陪着我面对了多少强敌,希望这次它能延续这种辉煌。”
辉煌吗!早就没了,室内灯光照射下,至高司法官显得更像一件用来缅怀逝去之人的纪念品,而不是武器。
先知看着空荡荡的酒吧,那些落了尘土的桌椅与人物雕像越发让这里显得死寂。她想象着上次酒吧热闹的情景,可这种回忆带给她的并不是满足,而一种失落。我们该退出历史舞台了,她对自己说,只需要一个电话,随便委托给什么人,他们都是信得过的人,有能力解决问题,自己在幕后协助就好了,可为什么她本能的拒绝这种想法,看守者死了,萨拉接棒并成长起来,她亲历一次又一次危机,有着独当一面的实力,自己已经可以退休了,可为什么她还是想要站出来。
“我不可不打算退休,我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疏忽再导致无法挽回的损失。”先知对自己说。
带上剑,开启传送门,先知踏上了寻找内科罗达穆斯的旅程。
这是12条黑色的狗,与普通的黑狗不同,它们的眼睛红如火炭,体格不大,但长得异常凶猛,每当它们张嘴,就会传出一股硫磺的味道。“刻耳柏洛斯的后代……”内科罗达穆斯将这些被召唤出来的怪物领到一个屋中,地面铺满了某种深色粉末,他小心的将曼德拉草拴在它们的尾巴上,“开始吧,帮我把想要的知识写出来。”
地狱犬看似漫无边际的在乱走,每走出一步,都会在粉末上留下鲜红的,仿佛正燃烧的脚印,但在它们尾巴上的曼德拉草轻轻扫过这些脚印后,留下的是一连串晦涩难懂的字符。
内科罗达穆斯非常仔细,手不停地记录着每一个字,在他身后的墙上,贴满了从菲洛手里买来的照片,他根据自己的推测对这些照片编了号,他估计这排列的顺序有些是错误的,可没关系,等他读懂字符的含义,纠正错误,就能正确重现这个仪式。
他必须快点,因为……他自己都不敢再往下去想,一种畏惧的神态浮现在脸上。
“我为什么当初要知道……”他低声说。
12只地狱犬已经不再走动,它们趴在地上,打着哈欠,有些用后脚挠着头,有些则玩耍式的在啃咬对方,它们留在地上的字不久就全消失了,内科罗达穆斯没有错过任何一个细节,记录完毕后,他转身,坐到书桌前,配合自己的藏书,开始翻译这些信息。
贴在墙上的照片,居中的位置能看到一个人站着,地上摆着一些东西,他手中拿着某种物品,限于年代原因,根本看不清具体指的是什么,但是在图片上方,能看到巨大的像是漩涡或者气流一样的东西撕裂天空,这股趋势并不是朝下而来,而是向着上方,以及周围一切,在这股力量扩散的区域,能看到许多类似人脸的图案。
“这会很糟糕的……”内科罗达穆斯自言自语,“但与必然发生的比起来,我宁愿选择这个。”

“好久不见了,小先知。”
说这话的是一颗头颅,不是人的头颅,更像是动物,让人联想到马,在头顶长着两只向前弯曲的角,在头部后端以及两侧也有不少角状突起,在他的鼻子部位张有一些短毛,他的嘴张着,与其说张着,不如说上下颚在说话时会完全分开,嘴里没有牙,而是绷直的琴弦,初次见到他的外貌会让人觉得恐怖,这很像是被扒了皮又经过改造的怪物头骨,可他不是怪物,至少不是普通人以为的怪物,他叫‘豪华者’是一个不依附任何势力,居住在额外维度的智慧生灵。
在躲避唯物帝国追杀期间,先知曾放弃了夜店酒吧,在豪华者所在的领域躲藏过一段日子,那期间她与对方接下了深厚的友谊,尽管外表骇人,但豪华者的声音很动听,像是优美的乐曲,他可以凭借改变发音节奏改善听到的人的心情。
豪华者知道先知以及鲜血氏族的历史,也知道他们与扎坦诺斯、复仇之灵以及天堂的恩怨纠葛,但这并不妨碍他与先知成为朋友,“你好久没来看我了,有什么好玩的事要告诉我嘛。”
“不,实际上我需要你提供帮助。”先知说,这些额外维度的居民对他们这类法师来说都是特殊的知识渠道,在与豪华者接触的日子中,先知发现他很博学,对于各个维度的风土人情,那至于秘法禁忌都或多或少有些了解,不过他恪守着自己的原则,保持着中立,不跟任何势力结盟,也不敌对,更没有跟法师签约。
“帮助!”豪华者耐人寻味的说。
“我不需要你牵扯进来,但我确实希望你帮我看看这些东西。”先知说。
她展示了照片的复印件,并提到了20000年前的那段历史。一个叫卡的鲜血族人,一个在外人看来摇摆不定的人,他脱离了原有的氏族,没有协助早期午夜之子与危害原始人类的怪物战斗,也没有加入堕落鲜血的阵营侍奉扎坦诺斯,他离群索居,不希望纷争打扰到自己的生活。
随着双方的战斗日益激烈,卡被要求必须做出选择,堕落鲜血威胁尤其强势,如果卡不加入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而鲜血氏族希望他不违背曾经的准则,就算不加入他们,也不要投向扎坦诺斯。
然而卡的决定令鲜血们失望了,不知道是不是经受不住压力或者诱惑,他选择了扎坦诺斯。
堕落一方的气势似乎得到了增强,卡发挥自己的长处给扎坦诺斯效力,为曾经的同胞带去了很多伤害,可没过几年,扎坦诺斯就发现自己被骗了。卡没有忠于任何一方,他投靠扎坦诺斯只是想要利用他的势力来暗中达成自己的愿望,但他积累足够的资源,便带着这些东西逃离了扎坦诺斯的掌控。
扎坦诺斯怒不可遏,没人敢这样愚弄他,他命令堕落鲜血不分昼夜的追杀他。本来鲜血们是乐于见到这种黑吃黑的局面,可不久之后,他们却从堕落鲜血口中得知了一件事,卡利用他们完成了某个仪式的准备,如果他成功了,他带来的破坏将丝毫不亚于扎坦诺斯。
鲜血们根本不信,他们宁愿认为这是扎坦诺斯的诡计,希望由他们干掉叛徒(对于双方来说卡都是叛徒),这样能保存自己的实力。可是很快堕落鲜血中的祭祀埃姆拜尔就将一些卡遗留下来的研究内容告诉了看守者,这让看守者不得不暂时停下对抗扎坦诺斯的行为,去消灭卡。
“看守者肯定知道了卡的目的,可就如他向来爱干的那样,他什么都没说。”先知说。卡最终被找到,由看守者和族长联手共同干掉,当时现场只有他们三人,没人知道战斗发生的细节,回来的两个人谁都没有说卡具体要做什么。族长只是在后来几次聊天中隐约提到,卡如果成功了,对所有人包括堕落鲜血都是末日,到时他们会乐意下地狱,那里会是不错的庇护所。这可不是玩笑,他是用很认真的表情说的。直到后来族长加入了堕落鲜血,都没有试图帮扎坦诺斯去重新复制卡的仪式,这更让先知确信当时有多危险。
“比在地狱里和恶魔相处还痛苦的结局,我得承认,不论是作为前鲜血的卡还是现在的内科罗达穆斯,他们的野心都逾越了本人的承载底线。”豪华者说。
“看守者与族长在阻止卡的战斗中,导致他曾躲藏的洞穴沉入了海底,我也在最近几年才找到那里,抹除了壁画,可还是出现了意外。”先知沮丧地说,“我分析过照片的复印件,但卡用的不是我已知的魔法知识。”如果时间充裕,先知总有破译的一天,可现在她得抓紧。因此先知来求助这个朋友,希望他能帮自己找一条捷径。
豪华者沉默了,陷入了思考,好一会他就浮在空中,没有表示出任何倾向性,这让先知有点气馁,似乎他想要保持自己的境况,如果这样的话,她就只能去麻烦别人了。
“我们走。”豪华者开口了,他嘴里的三根琴弦颤动了几下,跟着先知感到全身都在随着颤抖,她眼前一阵恍惚,跟着离开了谈话的领域。
这里一片漆黑,直到传送的魔法在黑暗中带来短暂的光芒,先知在一瞬间发现豪华者带她回到了地球,周围的空气有点潮湿,似乎还能听到水声,豪华者上下颚分开,随着口中琴弦的颤动,柔和光充满了周围。
“你把我带到这干嘛!”先知惊讶的发现,她和豪华者就在卡曾居住的山洞里。
“接下来的一切由你自行领悟。”豪华者说。
他从头部发出光芒,光芒照在被磨得光滑的岩壁上,使那些已经被毁掉的壁画再次出现,只不过不这些图现在光芒的照射下全都活了过来,尽管他们只处在一个洞穴中,可光芒参透了岩石,作用在附近的每个洞穴中,所有那些壁画的内容,都依次来到先知面前,将仪式的步骤一点点重现。
先知仔细观看着这场大型虚拟投影,豪华者很贴心,会适时的调整播放的速度与角度,并对某些画面进行清晰化修复,有时还会在某一段反复展示,以求先知能以最舒服的视角去理解内容。
“这里,停一下。”
“把这放大。”
“再来一遍,这次慢点。”
先知不断提出要求,每一次豪华者都会尽量满足,但他什么也不说,没有答疑解惑,全凭先知自行领悟。不过随着播放次数的增加,他比先知快一步弄清了这些壁画的含义。
怪异的头颅微微地颤抖,直接影响了播放的质量。画面失真,先知皱起眉头,“拜托了老朋友,请稳住。”
“抱歉。”豪华者说,他的口吻并没有多少歉意,反而让先知听出了恐惧的感觉。
他发现了什么,尽管先知不喜欢这种刻意掩饰的成份,但仅限于对人类,她明白居于额外维度的魔法生物处境很微妙,他们要是牵扯进某件事通常不是一个人,而是会招来一大群人,到最后解决完麻烦又会迎来新的麻烦。
“谢谢,我想我明白了。”先知说。
她现在表情很复杂,先知完全可以体会豪华者在破译信息后的心情。
“那么接下来就是你的事了。”豪华者说。
“我们都知道,内科罗达穆斯有种想要出人头地的疯狂执着,可是我没想到,他竟然现在还想打天堂的主意。”先知说。
“他会反省,但绝不会收敛,他只会反省为什么会失败,却不会反省自己的野心。”豪华者说。
先知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内科罗达穆斯走上这样的道路,她只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找到他,动用武力告诉他,此路不通。
再次向豪华者致谢,先知独自开启传送,回到了夜店酒吧。

开着那辆二手车抵达赛普拉斯山公墓已经是晚上了,这辆车的表现让内科罗达穆斯颇有微词,他怀念之前那辆敞篷车带给他的舒适,可惜他已经永远失去了它。如果不是恶灵骑士让他功亏于溃,他现在可能正处在一个受无数人敬仰的地位,每当他想要完成某种壮举,恶灵骑士或者其他自以为是的所谓英雄就要来破坏,这些烦人的家伙。
但今天,至少在目前,给他带去最大的麻烦除了车,还有沿途巡逻的警察,他至少3次被人拦下盘问,那些看样子随时准备掏枪把出现在眼前的一切活物打死的白痴就该被扔到地狱,让刻耳柏洛斯的后代啃食他们的灵魂。他还记得一名警察看到自己时的表情,那种轻蔑中带着敌意的表情。
“你是去演钟楼怪人吗!”有名警察开着恶意的玩笑。
他最不喜欢有人这样嘲笑他,就算那些地狱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至少面对自己会保留些许礼貌,而这些城市蛀虫却敢这么取笑自己。
为了计划,他得忍,内科罗达穆斯明白若有任何出格举动,用不了几分钟很能半个纽约的英雄就会蜂拥而至,他会被彩色制服包围,被暴打,最后被投进某个戒备森严的监狱。
我不能惹麻烦,我不能惹麻烦,内科罗达穆斯不停的告诫自己,同时摆出一副最和善的笑容,这对于他可比钻研神秘学要困难,他必须让这些警察相信自己只是一个过路的,虽然相貌有点古怪,却没有任何对于社会的敌意的人。他费尽唇舌想要敷衍拦下自己排查的警察,在这时他又怀念起拉赞,如果她还在这,不需要自己出手,这些警察就被摆平了。
“救你一命我俩就扯平了,巫师。我不再听命于你。 ”内科罗达穆斯还记得在破坏停战之约失败时她说的话。她竟然真这么做了,后来他们不是还有过合作吗,她不是在自己的帮助下得到过法利赛公式吗。她怎么没有丝毫感恩之心,就这么离开了自己。
内科罗达穆斯心中有着颇多的积怨,可他得忍,因为跟他即将要去做的事相比,眼前的警察不值一提。
把仪式所需的东西带入墓地下方,一路拖拖拉拉的,他真担心自己的举动会引来外人注意。这里是个墓地,而且是晚上,可是不能排除会有些胆大又无聊的人跑到这来玩闹,或者是帮派交易,他不能被发现,让自己的辛苦白费。
收集仪式需要的东西比他预计要轻松,实际上没有费什么功夫,因为大部分东西在他早年研习魔法时都已经有了,但仪式举行的地点是个问题,不能在自己的秘密住处,这意味着内科罗达穆斯得走出自己的保护范围。
“至少不用是那个阴冷死寂的海底洞窟。”他自我安慰说。
当发现自己必须去赛普拉斯山公墓才能以最好的效果施展魔法,他到并没有太诧异,那里曾是鲜血以及原始午夜之子的秘密基地,本身就具备一股延续了数万年的灵力,在墓穴下边举行仪式对于他们来说能起到一种特殊的加持作用。
看守者已经死了,而且除了寥寥可数的人,大众几乎不知道这下边的秘密,对于内科罗达穆斯来说底下还算安全。
“我得快点了。”进入墓穴,随着深入,他能感觉到流动在空气中的那股魔法之力,虽然微弱,可如果能被有效地集中,可以为他节省不少体力,“你们这个愚蠢的族群。”内科罗达穆斯在嘲弄过去的鲜血,明明具备如此惊人的力量,却分裂了,如果你们保持完整,就算在当今世界也是一伙不容忽视的势力,可你们分裂,不要赖天堂或者扎坦诺斯,就是你们自己。
在一处巨大的壁画前停住脚步,他简短的欣赏了一下那些留作纪念的雕刻与画作,描述了鲜血氏族的战斗与联盟,画作下方是堆积如小山的尸骨,他们是谁,内科罗达穆斯不关注,一群默默无闻的死人而已,但不代表他们不能发挥最后的能力。
“还留了礼物给我,太好了。”内科罗达穆斯收敛这些尸骨,把它们摆成需要的形状。凝聚在墓中的力量,他能感觉到,从地下,从周围的岩壁中冒出了,像是等候指令的士兵,现在他要干的就是下达命令。
把自己带的随身物品码放好,他再次取出记事本,确定程序没有错误。跟着就是一点点保险措施,他洒出一些粉末,念动咒语,召唤出地狱犬,这些黑色的小狗看着仍很懒散,但有一些会好奇的去用鼻尖碰地上的骨头,还有些会去舔,内科罗达穆斯捡起几根无用的骨头丢给他们去玩,“这些骨头别碰,任何的闪失都会导致我先完蛋,我要进行的事危险性极高,就算地狱中最骇人的恶魔都不愿意从事我现在干的事,我要召唤的是天堂的……”后边声音低的只有他自己能听清。
这话的恫吓力非常有效,这些地狱犬能听懂他的话,他们退后,几只聚在一块,守护在他身边,却再也没有狗敢去动那些尸骨。
“依照然德基尔说的,这力量曾被他和天堂其它天使用作审问工具,哈哈……被无数虔诚信徒向往的黄金圣城竟然会需要这种东西。”内科罗达穆斯鄙夷的想象着当看守者以及其他曾为了协助恶灵骑士或者午夜之子的鲜血族人在抵达天堂后得知他们的终极应许之地还存在这样恐怖的东西会怎么想。
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完成,该开始正式的仪式了。内科罗达穆斯饮下事先配好的药水,跟着左手拿起一块黑曜石,右手则拿起一小节指骨,将手伸直,念起咒语:“TO ON Gate Maha,TO ON Gate Maha,我曾受过伤,皮肤被割破,精神遭践踏,不洁之物滑过我的肠道。我砸碎圣物,任由勤劳的收获腐朽,TO ON Gate Maha,TO ON Gate Maha……”
那些原本作为护卫的黑狗现在不再盯着其余地点是否人进入,而是齐齐的用敬畏的目光仰视着内科罗达穆斯和他正在举行的仪式。空气中涌现出一股新的力量,这力量起初令它们暴躁,但很快这种暴躁转化为害怕。
“充斥东方,充斥西方,充斥南方,充斥北方,天地之间再无其他神圣或污秽的收容所,TO ON Gate Maha,TO ON Gate Maha……撕裂苍穹,席卷大地,切断之世间万物与诸界的联系,TO ON Gate Maha,TO ON Gate Maha……”内科罗达穆斯能从这些狗发出的含糊的叫声中感受到它们的不安,它们已经被恐惧感染了,而这力量到现在依然没有出现。这让他也觉得战栗,可现在已经停不了手了,他必须尽快,“TO ON Gate Maha,TO ON Gate Maha……”
“你这个家伙怎么敢用无耻的野心践踏这片墓穴。”女人的斥责声突然传来。
内科罗达穆斯吓了一跳,差点出现错误,他赶忙镇定下来,巩固仪式,至于接下来的事交给那些地狱犬吧。
先知的追查一直很缓慢,她去了很多地方,却没有收集到有关内科罗达穆斯的消息,就算偶尔有,但也都是比较早期的,唯一比较的新的只说他身边的半神仆从似乎不在了,这算个让人振奋的好消息,要对付的敌人少了一个,可是想要凭借寥寥可数的情报找到他依然困难重重。不过就在这个过程中,先知透过对仪式的持续研究发现一件事,施法者若想要最大限度保证自己的安全,可以利用与鲜血氏族关系密切的地点,凭借残存至今的古老遗迹所蕴含的力量保护自己。
先知相信,以内科罗达穆斯的为人,一定会这么做,他渴望在风险中夺取对自己有利的一面,绝对不会让自己真的置身于风险中。而先知要做的就是在几个最有可能的地点来回蹲守,这看似有点被动,却也是最有效的。
等待并没有太久,当墓穴下方仪式开始的时候,相隔极远的先知能马上感觉到一股发自内心的呼唤,“你想利用的地方,最终出卖了你。”她立刻动身,内科罗达穆斯的仪式已经举行了一半,正处在最脆弱的时候,她可以轻易干掉他。
“停下仪式,或者我停止你的生命。”先知威胁说,她不敢贸然地打断,怕导致意外危险。如果内科罗达穆斯能迫于压力自行收手最好,否则她就得亲自制止了,危险一定会存在,但总比让他成功强。
很明显,内科罗达穆斯不甘心在紧要关头放弃,那些护卫的黑色小狗在他的授意下对先知发起了攻击。它们虽然以小狗的形态守在周围,可当攻击开始,它们的身形立刻暴涨了好几倍,从能被人轻松抱起,变成了一旦直立就会比成年男性还高的体型。它们锋利的獠牙与爪子上都带着火,触碰任何东西都会引发燃烧,这些致命的怪兽,凶狠的扑向先知,要把她撕成碎片。
先知的手里握着至高司法官,而且她还有别的应对措施,这里是赛普拉斯山公墓,看守者用来记载20000年前鲜血与午夜之子历史的地方,除了历史,这里还有遗留下来的原始复仇之灵的战衣。她召唤了战衣,穿到了自己身上。战衣最初的主人体格壮硕,如果直接套到她身上,会显得极不协调,但是她用魔法做了调整,使之符合自己的身材,当战衣包裹住身体后,她的左手手腕浮现出了一个清晰的,迸发着鲜血一样光芒十字剑烙印。
我也成为午夜之子了吗,我以前可没这么想过。我应该是指导或者协助,而现在,我成了冲在最前面的人,先知想。
战衣穿到身上,不仅提供了保护,还让她感受到了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神圣的使命感,令先知勇气倍增,“将光明带入黑暗!”她说着这句古老的誓言,与这些地狱犬展开了殊死搏斗。
地狱犬在战斗中娴熟的展现了残忍与狡猾,它们分批行动,想用这种方法消耗先知的体力,而且在冲锋的过程中,它们习惯虚实结合,真正的造成危险的地狱犬永远来自于两翼。
战衣抵御牙齿与利爪的伤害,至高司法官则让地狱犬畏惧。在看到战术无效后,它们第二次改变了形态,身体雾化,等再现实体,它们的尾巴变成了蛇,蛇的嘴里流出毒液,而且身体会冒出瘴气。
这些家伙花样真多啊,如果不是自己准备同样充分,先知可能这会陷入被动。看上去她想要打断内科罗达穆斯仪式受到了阻力,可她有办法,毕竟这里是鲜血氏族的地盘。
耳边传来激烈的战斗声,狗的叫声,蛇的斯斯声,奔跑的脚步声,挥剑的声音,撞击金属的声音。这些都打扰不了内科罗达穆斯,他全神贯注的进行着施法,并祈祷赶快成功。
可就在这时,另一种魔法发动了。场中又多了一种声音,像是无数积木被搭配着,某种很松散,仿佛随时会垮掉的步伐在接近,跟着好几只露出骨头的手抓住了他。
“啊!”内科罗达穆斯大惊失色,袭击自己竟是周围那些尸骨,在先知的法术下,重新组装成人形,尽管他们很脆弱,容易被轻易击败,但偷袭正在施法的人却绰绰有余。
胳膊被拉住,嘴巴被捂住,还有些骷髅撕扯他的头发,甚至有人从下方抱住他的腿,内科罗达穆斯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让他们滚开,这个仪式不能被打乱,不然永恒之风……”他惊慌的叫嚷着,祈求先知可以停手,这已经不是阻不阻止他的问题,他,或者说曾经的卡,想要召唤的力量正是天堂的永恒之风,只要稍有疏忽,后果不堪设想。
“今天的天气预报可没说刮风。”先知说。
她仍在与地狱犬战斗,但是那些骷髅却散发出魔法能量取代了内科罗达穆斯,仪式虽然没有被取消,却被强行摁下了暂停键,不会再有进一步的发展。内科罗达穆斯不甘于就这样失败,他挣扎着发出命令,让地狱犬来救自己,它们放弃了与先知的缠斗,转身想要去拯救召唤者。
先知把握住时机,十几个传送门出现,将这些地狱犬强行送回了冥界,其中有几头还试图从传送门里冲出来,但随着门被关闭,它们的头和部分前脚留在了洞穴内。
送走了!先知想。但还没到放松的时候,她全身的肌肉还处在战斗状态,眼下需要彻底关闭仪式,不能让永恒之风在地球上肆虐。
看到她走向仪式,内科罗达穆斯声嘶力竭的吼道:“你不能制止这些,永恒之风就要来到地球了,你不知道我所做的有多重要。”
“不过就是满足你的野心罢了,你这次又是为谁服务。”先知不想跟他浪费唇舌,她绝不会让这种折磨过看守者以及无数可怜灵魂,连地狱中的刑罚都无法比拟的力量出现。
内科罗达穆斯被压住,这些骷髅使他在地上动弹不得,“不,不,你错了,我不是想要用这力量对付谁,我只是想保护这个世界。”
先知感到愤怒,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想用这种连谎言都算不上的话骗自己:“保护这个词似乎与你隔着距离,你知道永恒之风是什么吗,甚至是地狱的恶魔都觉得这种折磨该被控诉。一种天堂的拷问工具,你想用它保护什么,你自己。”
眼看先知就要插手仪式,内科罗达穆斯大喊道:“普累若麻!普累若麻就要回来了,求你了,这可能是仅存的机会了。”
普累若麻?先知疑惑的看着他,内科罗达穆斯脸上写满了恐惧的表情,不是对于眼前的被俘,而是对未来的恐惧,“普累若麻是什么?”她问。
看到引起了她的注意,内科罗达穆斯抓住机会马上说:“那还是然德基尔告诉我的。”
然德基尔赢了,至少在当时,他掌握了多种力量,足以撼动多元宇宙的根基,他意图罢免上帝乃至其它创世的参与者,可这绝对不是结束,仅仅是前半段,“然德基尔告诉我,当他胜利后,他就会等待普累若麻的降临,并与他就多元宇宙的最终走向展开决战。”内科罗达穆斯说。
“普累若麻是谁?”先知问。
内科罗达穆斯也问过这样的问题,可得到的回复却出乎意料,普累若麻不是具体的人物,而是一种名号。可能会落到任何一个恶魔或神明的头上,很多毫不相关的事,在类似蝴蝶效应的影响下,最终会成为他诞生的条件,这个名号带来的力量与破坏对于多元宇宙自然的框架以及超然的体系内的生灵都是绝望的。据说在很久以前,实际不能这么说,因为普累若麻的首次出现,是在这个多元宇宙之前的更遥远的独立时代,在当时掀起了一场巨大的跨维度灾难,至今在一些维度中还能找到相关的记载,但这些文字都已经因为岁月久远而被篡改的面目全非。
他的话太过离奇,先知一时难辨真伪,“似乎然德基尔之前的表现更符合你口中对普累若麻的形容。”
“不,”内科罗达穆斯当即反驳,“他不是,他……”
先知还没听完,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飞了出去。她的剑插入附近的地里,她自己则撞到了岩壁上,可感受到的不是坚硬,更像是陷入了松软的泥沼中,她被缓缓的压入岩壁,直到身体大部分进入岩壁内才停止,松软的部分立刻恢复了原样,她被困住了,只有双手和头部以及胸口露了出来,整个墓穴现在制约着她,她很后悔,为什么没有直接干掉内科罗达穆斯,以至于被他的话分心,遭到偷袭。但是让她费解的是,内科罗达穆斯的情况并没有改善,那些抓住他的骷髅现在变成了一所正正方方的监狱,不过出于恶趣味,这座监狱体积很小,内科罗达穆斯甚至无法站直,他被迫蜷缩着。
两个魔法师都失去了行动能力,可是召唤永恒之风的仪式依然在继续,新出现的人接替了内科罗达穆斯的工作。
“让我在这听你们没完没了的聊历史,我可没那么好的耐心。”
先知与内科罗达穆斯都睁大了眼睛,二人都为这次行动可能遇到的情况做过种种设想,却都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竟然会出现。
“你为什么要那么惊讶。”冥府的统治者,哈迪斯说:“你借助我看门犬生下的小东西来窥视天堂恐怖的奥秘,真的以为我就一点都不会发觉。”
“你不是应该……”内科罗达穆斯惊愕的说,他听说奥林匹斯众神之前遭遇到了毁灭性打击,可从现在哈迪斯的情况看,打击的影响对他十分有限。
“让我先把你没完成的事业做完如何。”哈迪斯说,他一直透过地狱犬监视着内科罗达穆斯的计划,老实说,他喜欢这个计划,只不过对于内科罗达穆斯的目的较为鄙夷,这家伙以前还想着改变宇宙,现在只是个整日提心吊胆的可怜虫。他本来不打算要告诉这个失败者自己的意图,不过看在他为这个仪式付出的份上,他可以透露一点点:“我之前确实有点,虚弱,承认也不丢脸,所以,机会摆在面前,干嘛要拒绝,我的王国亟需扩充。”
“你不能召唤永恒之风……”先知下面的话被哈迪斯用魔法给封住了。
“不要急着催我割掉你的舌头行不行。”哈迪斯不耐烦的说:“这是个充满险阻的工作,我们很多人都尝试过,未来还会尝试。但我觉得快了,等我让冥府凌驾于其它地狱,接管了莉莉丝的野心后,我答应会让你们两个成为最先感受永恒之风威力的人,这是一份多么珍贵的殊荣啊。”
先知可不想要所谓这样的殊荣,内科罗达穆斯更不想,可他们无能为力。哈迪斯掌控了整个仪式,因为内科罗达穆斯为他铺好了路,让他的召唤更为快捷,在他的意志与引导下,永恒之风降临了。
先知能感受到一种隐性痛苦在作祟,有点像是老人在阴天时风湿痛发作的感觉,从内到外给身体带来的负担。而内科罗达穆斯觉得灵魂正在又一次经历熟悉的痛苦,无限漫长的审判之眼的洗礼,他依旧在想自保之道,不过不是刚刚聊的普累若麻,而是想逃离这个即将变得比地狱更可怕的墓穴。
哈迪斯的精神也能感觉到,而且比其他人更深刻:“你们不会理解的,永恒之风。天堂的武器或者惩戒手段,这股力量不该被浪费在那些长着翅膀的庸才手中,他们本该让永恒之风刮入宇宙,使其成为媲美神明风暴的存在。”
他从别的恶魔口中获悉永恒之风的可怕,尤其是得知,有相当一部分将折磨视为生活常态的恶魔竟然因为接触了永恒之风而患上了焦虑症。别人的痛苦是哈迪斯解闷的笑话,在当时他只是对永恒之风产生了或多或少兴趣,至于是否染指,仅是想一想,却没有明确的行为。现在内科罗达穆斯提供了机会,他要将永恒之风带出天堂,让这力量以地球为起点,最终吹入整个宇宙。他不怕天堂追究,一切皆因内科罗达穆斯而起,就算要受罚,也不会是他。
从他的话语透露的残暴先知就能想象接下来发生的,永恒之风会以摧枯拉朽之势蹂躏地球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人的灵魂都会在此期间饱受折磨,无可幸免的盛宴,会令哈迪斯愉悦。他将在最好的位置欣赏这场旷日持久的灾难,并不断收获遇害者的灵魂,把他们划入自己的冥府。永恒之风在地球的肆虐终将结束,跟着它进入宇宙,所经过的每个星系,不同的智慧生命会被击垮,文明覆灭,生命消逝,抵御的勇气将以惨败告终。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收割,哈迪斯的力量得到空前增强,他将成为最强的地狱……
“他会成为普累若麻。”豪华者的影像突然现身在先知脑海中。
“什么!哈迪斯就是普累若麻。”先知吃惊的说。
“现在不是,但他得到了机会。”豪华者解释说:“永恒之风造成的破坏不只是让哈迪斯收获灵魂,他的力量将随着时间与日俱增,最终,他会利用永恒之风制造一场史无前例的时空涟漪,并诱发跨维度海啸,使他一举侵入创造力的源头,通过腐蚀其连续性获得无上的力量,他会彻底超越希腊乃至地球其他神明,地狱领主的身份不再足以形容他,哈迪斯将晋升为普累若麻。”
“我该怎么办。”先知求助似的看着豪华者,他既然发出了警告,没理由不帮助自己的。
“我已经违规了。”豪华者说:“可就算以我的力量依然不足以抗衡哈迪斯,得靠你和他。”
先知觉得失望,凭她和内科罗达穆斯的力量无论如何也战胜不了哈迪斯。就算没有永恒之风,他举手就能干掉他们俩。
豪华者提醒说:“你有力量,他有知识,你们联手。”
先知指出:“远不足以对抗哈迪斯。”
“我不是让你们去正面迎战,而是让你们借力打力。”豪华者说。
先知眼中闪过领悟的光芒,战术清晰的呈现,“但至少,你可否让我和他轻松一点。”她晃勉强活动了下双手说。
这点对于豪华者来说不成问题。
岩壁崩裂,骨骼监狱破碎,两名法师同时获得自由,先知捡起剑的同时急促地说:“快帮我。”
刚看到她的表情,内科罗达穆斯就读懂了对方是要联手,并即时给予回应,他想要利用永恒之风,可不想成为首批牺牲品,“好吧。”
他的咒语与先知的法力结合,插入到永恒之风中。这一切哈迪斯看在眼里,“你们本可以选择延后,却急于寻求痛苦,我就让你们体验一下永恒之风的效果吧。”他调转施法方向,使永恒之风可以直接撕碎二人的肉体与灵魂。
“我可不是要抢夺控制权或阻止你。”先知说,“我只是想让这场召唤稍微变刺激点。”
无论如何,他们的力量不足以从哈迪斯手中抢夺永恒之风的归属,或者停止仪式,但他们可以加入进去,协助哈迪斯,强化召唤在这里显现的威力,他们借用了哈迪斯的力量,永恒之风以比这位地狱领主的预想更要激烈的形式涌入地球,可他们毕竟只是辅助,真正的操控者是哈迪斯,所以泄露到地球的永恒之风全都向他刮了过去。
借力打力,借助哈迪斯的力量,使永恒之风微微的失控,再借失控的力量来击败他。
“该死!”场面急转直下,刚刚还稳操胜券的哈迪斯,瞬间被永恒之风的力量裹挟,这股力量像是要搅碎他的身体,令他备受折磨,“你们两个卑鄙的……”他从召唤变成了抗衡,极力想要摆脱被自己招来的灾难,可是他失败了。冥府之前遭到反树的破坏,他的力量也严重受损,以至于妄图借助内科罗达穆斯散布永恒之风到全宇宙,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完成任何一步,自己反而成了野心的牺牲品。
“啊啊啊啊~~”接下来的场面令人终生难忘,他们看到哈迪斯被包裹在自己的披风中,在永恒之风的席卷下被拉扯的越来越细长,他的盔甲变成碎屑,身躯在骇人的折断与撕裂声中变成了一堆血红的飞沫,直至完全消失。
他不会死的,但当他复原之后一定会落下相当严重的心理阴影,先知想。不过她很高兴能看到哈迪斯享受自己口中的殊荣,让你们这些地狱领主去体会吧,她一个人类就免了。
“工作还没完,就差一点了。”豪华者说。
先知利用之前合作时从内科罗达穆斯那里学会的咒语,遏制住了永恒之风失控的趋势,并一点点逆转过程,使力量回归了原有的维度。整个过程中内科罗达穆斯没有试图耍花招,他靠在石壁上避免自己瘫倒,脸色阴沉的看着她结束这一切。
“你看,你害怕的普累若麻,已经被我搞定了,”先知说:“你不需要私底下用阴谋去阻止灾难,你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用正规手段击败坏家伙。”
内科罗达穆斯突然笑了起来,有点疯狂,他看先知的表情充满了嘲讽,“哈迪斯,你以为他是普累若麻,哈哈哈,可能吧,毕竟他也算是一个强力候选者,可我告诉你,”他的表情一敛,变得有点可怕,“你们这些自大的白痴,视我为恶棍,可你们那,你这个鲜血氏族的可悲遗老,或者其它午夜之子,就真的光明正大,当你们需要打破常规时,你们会找点好听的理由,或者根本不找,等结束,你们怀着愧疚,立刻化身回好人,等待着像我这样的坏人来衬托你们,哈哈,你以为你赢了,你只是丧失了一个机会。”
先知以为他是因为失败而歇斯底里:“无论你怎么说,哈迪斯和你都失败了。”
“很快就会轮到你和这个世界。”内科罗达穆斯说。在接下里的十几分钟里,他像是为了证明先知的徒劳而把很多秘密吐露出来。然德基尔用自己的力量渗透了全能之城,控制了宇宙诸多的神明,又在后来的决战中干掉了不少恶魔领主,这些是可以使他更好的掌控宇宙与其他维度,可这也间接缩小了普累若麻出现的范围,“他告诉了我关于普累若麻的事,可当时我忙着对付你们,等失败后,我就把目光放在了这上面。经过冥思苦想,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利用永恒之风。”
他查阅了很多古籍,透过占卜找到了曾经卡居住的山洞,潜水的过程对他来说有点困难,但他独自克服了,结果看到的却是也已经磨得光秃秃的表面。
“是我做的。”先知说,她不喜欢内科罗达穆斯话语中的那股悲观劲,但还是耐心并认真地听着。
“干得不赖,对于杜绝隐患来说。”内科罗达穆斯说:“可你还是疏忽了,你至少有一个岩洞没有抵达。”内科罗达穆斯比她更彻底的搜索洞穴,先知确实忽略了一个,他将内容记下,并回去研究,凭借一张图复原完整的仪式过程相当困难,可就如先知判断的,菲洛的照片成了带有独特力量的模因传承,并吸引内科罗达穆斯找上门,“我本来能成功的,可还是被你和哈迪斯破坏了。”
他和卡不一样,卡想要利用永恒之风,制造大规模的灾难,吸收由此产生的负面能量超越扎坦诺斯。而他的设想的是让永恒之风进入地球并蔓延到宇宙各个角落。
先知真想用一记耳光回敬他的叙述:“你要做的和哈迪斯有什么区别,将磨难强行塞给无数人。”
内科罗达穆斯毫无愧疚的说:“很多人会遇害,而且他们的灵魂会因为永恒之风既上不了天堂也下不地狱,只能在宇宙内循环,可这是一个能躲过普累若麻的机会。我知道你可能会认我也许就是普累若麻,但很遗憾,不会是我,我只是个徒具野心的法师,没有资格成为候选者。”
在他的设想中,整个宇宙被永恒之风搞得面目全非,当普累若麻出现后,他会对这个宇宙失去兴趣,幸存者就能摆脱威胁,重新建立新的文明与秩序,“你觉得我是彻头彻尾的毁灭者,我只是在破旧立新,与其等普累若麻掌控这个世界,不如令他放弃,主动权应该在我们这!”内科罗达穆斯说。
他的计划成真对于先知,乃至她认识的任何人来说都无法接受:“你凭什么相信自己是正确的,这个所谓的普累若麻可能根本不会诞生。”
“法利赛公式。”内科罗达穆斯说:“然德基尔曾用法利赛公式推导出的结果,普累若麻会诞生,只是时间问题,而且事先几乎没有任何迹象。你说哈迪斯是,那你今天做的仅仅是推迟了他来到的时间,切记,普累若麻是个名号,而名号可以易主。”
先知随时可以用手中的至高司法官干掉他,可她却意外认为内科罗达穆斯的顽固并不是没有道理:“难道真的没有什么征兆吗。”
“也许有,”本来很激动内科罗达穆斯又变得冷静下来:“然德基尔也不确定,普累若麻的出现似乎需要献祭一位恶魔,很含糊是不是,然德基尔一口气杀了不少恶魔,可惜普累若麻还是没出现,时机没到。我曾经怀疑成为地狱领主的布雷兹可能是,但从种种迹象看,他不是,这对你是个好消息,因为当危险逼近,他会是送死的首批人选。”
先知最后放过了他,尽管他罪行累累,可先知总觉得,如果一切真如他所说,当普累若麻降临的时候,内科罗达穆斯或许,只是或许,能给他们提供一点帮助。
夜店酒吧
先知独自喝着酒,回想着内科罗达穆斯的计划,靠制造一场灾难来躲避另一场更大的灾难,这又不是雪灾,她从心里不认同这种积非成是的应对手段。但更让她深思的是豪华者的态度,他比自己更早看透仪式的内容,是否他也预感到普累若麻可能要回归。之前在消退酒吧,她与上帝和看守者短暂的接触过,他们也没有告诉自己这方面的信息,是他们不知道,还是出于各种原因不肯说。
“普累若麻……普累若麻……”
哈迪斯失败的,下一个候选者是不是即将出现,会是谁。而且要献祭一位恶魔,应该是有来头的人物,莉莉丝、贝拉斯科、黑心、马尔杜克……这将是杀戮的起始,她的思绪渐渐混乱。
先知趴在酒桌上,不是因为醉了,而是因为心理上的无力,她宁愿大醉一场,忘掉这些话,想到这,她拿起酒瓶,仰头喝了一大口。在酒精起作用前,她脑海中浮现出一段话,过去从一本小说中看到的:面对愚昧,众神本身缄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