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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断亡尘》第一章(Re)

2022-06-20 20:55 作者:Marx_Abress  | 我要投稿

 懵懂的雏鹰踏上求学之路

  自己是怎么醒来的呢。

  没有任何征兆,意识的苏醒似乎并不需要什么时机。就好像漂泊一夜的灵魂撞进了空空的躯壳,眼框没有粘合感,缓缓睁开,房间的朝向让阳光恰好照在我面前几尺处,卧室的壁纸上已经蒙上一层赤色,但却不会刺眼。

  难得没有做梦,身体并不疲惫,那还是别在床上浪费生命了。轻盈地翻下床,脑袋正努力从真空向周围吸取智慧的气体。像个傻子一样地盯着面前的老式挂钟,眼神似乎在漫无目的地闲逛,床头柜上的相框、墙上的显示屏,都被初升的大日沾上了光芒。起身靠在右手边的窗户上,像往常一样地欣赏着那副光景——青、粉、紫、黄点缀的草绿向视野的彼方蔓延,再远一点,无尽的海蓝顶托着稀疏的云白,缤纷的世界在保留了各自色彩的同时,又被赐予了一层沁人心脾的赤金。

   日复一日的景色,总是让我沉入其中,也总会让我赞叹。宅邸坐落在陨山山脉最东边的一岭下,不算广袤的草原外,即是一望无际的大洋。

  (我家祖宗们挑位置的眼光倒真不错。)

  每天看着这里的日出,心里的某处总被莫名触动。

  为什么呢?尽管景色的确很美,但与我何干?除了欣赏的闲情,那抹未知的情感是什么呢......算了,懒得管了,新的一天开始了。

  我赶紧把自己从无意义的遐想中扯回现实。瞟了一眼床边的相片,身体触电般弹射而起,一个跳步闪出了卧室。

  (完,比平常慢了四分钟。)

  出门左拐,两步即是洗漱间。“滴”的一声,整个房间的设备随着我的进入自动启动。牙膏立马均匀地挤在牙刷上,水温调成了微凉提神,而又不会伤牙的温度。(啊呀,科技真是人类之友呢。)我一边感谢着技术宅们拯救了世界,一边观摩着镜子里的人脸。

  头发还不算太长,懒得麻烦黎姨剪了。我的眼睛仍盯着自己的脸,准确来说,是盯着嘴部。我一直对自己的面容毫无认知,但老妈在时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咱小尘就是好看,要是能多笑笑就好了】......(笑,吗...)我努力地把两边嘴角的肌肉向上提起,但镜子上出现的却是一副两颊发抖的怪异表情,就算再怎么自然,一对锐利的黑瞳违和而刺眼,我自己都无法久视,整个人也就此散发出一种冷冷的气场。记忆里,本来就认识不多的同龄人大多都因此与我交情不深。

  不过管他呢,人际交往本来就应适可而止,亲密的关系是要靠所谓【缘分】产生并维持的。一边这么想,我赶紧溜了出去。一出房门,里面的灯光就迅速暗了下来。

  数不清第多少次的尬笑尝试,失败。


  

  左转穿过银色的走廊,从黄白色的桦木折梯上翻下,依旧是不走寻常路地小跑进一楼的餐厅。

  【少爷,不用着急,我们和饭菜会等你的。】一听到这沉稳而磁性的男声,我的脚步瞬间放慢了下来。冷色调的餐桌旁,一位身着卡其色执事服的老者挂着一丝微笑,黑白参半的鬓发,有些皱纹的脸庞反而流露出这位管家的魅力。长桌上,升腾着热气的午餐肉与海鲜吐司、闪闪发光的西红柿与生菜正疯狂吸引着我的注意。

  【任老,真没必要等。】因为自己太慢而让别人多等,是我自己的失礼,所以还不如提前让他们避免无意义的等待。

  ——虽然这么说,但我知道这只是徒劳。我的这位老管家在这种事情上倔得可怕,乃至就这么维持了十几年也未曾改变。所以每天的照例回答也成了我表达感谢的公式。

  任老正欲开口【走流程】,一位从厨台出来的妇人打断了他的施法。【别管他了,用餐吧断尘,你还不了解任时嘛。】我也很配合地立即坐下,黎姨套着一件米色围裙,肆意地对我投放宠爱的微笑。

  【落英,那怎么行,基本的礼仪必须遵守,要是少爷以后学坏了怎么办......】

  【你个老头子别那么倔不行吗......】

  这两人又开始了拌嘴,我就这么容易学坏是吗,真是不把我这个十五年单身汉放在眼里啊...我的嘴角僵硬地抽了抽,在他俩的拌嘴声中飞速吃完了早餐。

  这就是让我不磨蹭的办法吗。

  不过尽管有些无语,但我总不可能对一对感情好的老夫妻产生任何不满。何况他们已经为本家贡献了二十年,我自然将他们列入了只有寥寥数人的【家人】名单。

  突然,二人停止了吵闹,一齐看向起身的我,微笑仍挂在二人的脸上,但眼睛深处仿佛多出了一些东西。我的身体一顿,然后径直向楼梯的下层走去。

  ...所以说,我不会笑是有原因的。既然藏了那么多层馅,那还有什么必要刻意包一层笑容在外面呢。尽管我知道有很多东西是不好说出口的,但名为“虚伪”的罪名多少还是让我有些不舒服。

  这样子做人会很累的啊。

  与地上两层现代风格的装潢不同,地下室才是这座老宅本来的面貌。空气中仍留有檀木的香味,安山岩砌成的规整小道通向了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四周的墙壁悬挂着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式油灯,昏黄的灯光与正前方的一片烛光映出五排排位的影子。我的脚步慢了下来,静静地故意在了排位前的蒲团上。盯着右下角的一位出神,心里说不出的压抑。

  【汐澪】,老妈走了一个月了。

  哎呀,人难免一走嘛,没有疾病也没有意外,在平静中过完一生可是我梦寐以求的事啊。对他人或自己的生死持淡然态度,只求活得顺利一点,这就是我固若金汤的价值观。

  但无论如何,想老妈还是在所难免啊。老爸在我出生不久就英年早逝了,原因不明;留存在我记忆中的唯一血亲就只有老妈了,那个漂亮的、活力的、飒飒的老妈,也在一个多月前,在我眼前阖上了双眼。

  除了爸妈,我的身前还有一大片摇曳的烛海,那是卫家四十五代祖先们的排位。说来离谱,我家靠着我这单脉,竟然从浩劫时代顽强地传承到我这第四十七代,卫家也成为了国内最古老、最神秘的【家族】之一。(神秘到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即是在老妈走了之后,我也很少来地下室。今天,是来和祖宗们告个别的。

  终于来了啊,我终于要离开这生活了十五年的宅邸了。

  原因?外出求学。

  我家一直不让我参与世俗的初等教育,似乎那些东西会把我引入歧途,近十年的必要教育都是家教与网课相随,不过这也是常见现象(毕竟科技很发达嘛)。但这也仅限于读书,最重要的【社会学习】,老妈可是非常重视,经常带着我【体验社会】。到了今天,这一切都将成为过去式了。

  人都是矛盾的,小时候总想着摆脱父母怀抱,孤身闯荡天下;长大了又觉得世界冷冰冰,怀抱里才温暖。我倒是大同小异:一点不舍,一点期待,除此之外,似乎并无他感。

  【好了,拜拜了您们嘞。】我叹了口气,手伸向了五排排位之顶的黑影。

  那是一个横向摆放的刀架,我也不知道它的实际年龄,可能大几百岁了吧。刀架上,躺着一把无鞘的刀,刀柄通体漆黑,但又有复杂的纹路阴刻其上(注:铭文内凹为阴,外凸为阳),暗淡的刀刃散发出无比锋锐的气息。

  【你的眼睛就像那把刀一样】,这是老妈对我的评价。

  这把刀贯穿了家族的历史,是卫家的至宝,记忆中不知多少人想得到或研究这把刀,自然被我无敌的老妈一一回绝。难以想象是哪位能工巧匠打造了这把巧夺天工的艺术品,更难以想象的是,刀刃在半米处兀然断开,是什么物质才能让这种超乎认知的作品断裂呢。在这个唯物的世界,仍有许多不可知的东西,这把刀的【力量】可以算一件,这也可以算一件。至于它的名字,老妈直接叫它【断】刀,随便,比某些花里胡哨的名字还是好一些...

  拿起断刀,顺手摸起刀架旁一手大的金属小筒,往断刃上一套,小筒迅速地延展,伸长,变成了标准规格的刀鞘。这种廉价的变形金属当然无法阻挡剧烈的损伤,防防日常的磕磕碰碰就行了,最主要的功能是遮掩。

  求学路上,好家伙可少不了,至于什么时候用得上...以后再看吧。

 


  【少爷,请放心,我们会守好这里的。】

  大门前,任老恭敬地朝我鞠了一躬,黎姨挂着笑容立在后方。我当然无条件地相信我的老管家。

  我永远无法忘记,小时候任老轻轻松松扛着十几米长的树干陪老妈栽树的场景。有这种狠人看家,我有什么担心的呢?

  我正经地予以颔首,缓缓地后退了几步,盯着、看着、望着山脚下茫茫绿荫中央的一片、一块、一点,越清楚越好,将其变为一张静止的相片,刻在脑海里,免得一步三回头的不舍。随即转身,踏上了通往列车站的小路,前方或许一片迷茫,但我毫不关心,或者已有答案,至少现在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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