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潮起
“猜猜我是谁啊？”
早上六点过五分，按照自己雷打不动的作息时间，高璟已经站在后院的镜子面前开始刷牙洗脸了，当他把毛巾拧干，挂在手边的钩子上的时候，突然有人从背后蒙上了他的眼睛。
就像没事人一样，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个懒腰，好好伸展了一下四肢。
“喝啊啊啊——谁啊？这个触感……是我的手枪吗？”
能够未经他允许就在他家里来去自由的外人，有且仅有一个，而这个熟悉的触感，在永远亭的病床上，就已经铭刻在心了，绝对不会搞错的。
所以，高璟故意打算开开玩笑，而来者也很配合，一下子就上钩了。
“你当真的吗？你的手枪在你腰带上的枪套里，小心我让你永远都看不见哦。”
“当然是开玩笑的，你能轻点吗？感觉我的眼珠子都要被你按出来了。”
“你的眼珠子被按出来了也会重新长好，那么现在来猜猜吧，告诉我，我是谁？”
“……灵视定位……”
“没有那种东西！”
结果高璟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灵能法术施展了一半，就毫无征兆的中止了。
看样子某人的境界法术已经能够影响到自己使用灵能了吗？她对我的了解似乎变得更加深刻了，有趣。
“你真觉得我不知道吗？”
“闭嘴，说名字。”
“我还没吃早饭呢，我知道你是谁，能别这么玩我了吗？我肚子还饿着呢。”
“别再油嘴滑舌了，你这兵痞子。”
“说实话你这玩笑开的一点都不好笑。”
“说个名字有这么难吗？”
“这不是名字不名字的问题，是我们之间默契的问题，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会不知道你是谁？”
“什么呀，那我们就搞到底吧，我用你的牙刷来赌你不知道我的名字，你要赌什么？”
一只手被从自己眼前拿来了，另一只手把两只眼睛都蒙了起来，而自己的脖子上……好像被顶上了一件木制的物品，应该是牙刷柄了。
通过将几丛猪鬃植入木头柄的方式，高璟总算得到了一支形制比较接近现代牙刷的玩意儿，虽然还是没有牙膏，但是他总算不至于用手指蘸着一小撮盐来清洁牙齿了。
“一定要这样分辨是非黑白吗？”
“你怂了吗？”
“我免疫恐惧，怂的不是我是你才对吧。”
“看你这故作镇定的样子。”
不知不觉间，高璟的右手已经按在了枪套上。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手，不然我开枪了，别在我家里胡闹。”
“最后的机会是我给你才对吧？”
听语气，她好像有点生气了？不会，应该还是在开玩笑吧。
“现在再也无法回头了哦，那样也没关系吗？”
“行啊，这就是我想要的，今天我们总有一个人要被从这间屋里丢出去。”
“数到三，我们同时说出初遇的地点。”
“啊哈哈，你就只能想到那个吗？真是可爱啊。”
“谁怂了谁就自己从我家里夹着尾巴灰溜溜的离开。”
“别耍嘴炮了，快开始。”
“一。”
“二。”
“……”
“你在等什么？”
“……在这之前让我再说两句吧。”
“有话快说！”
“你不是问我要赌什么吗？”
“那又怎么样？”
“我最近缺把伞，我要赌你带在身边的那把阳伞——八云。”
“这还用问啊，当然不给你啦！”
眼前的东西拿开了，高璟终于回头看到了八云紫灿烂的笑容，只不过，她这次出现的姿势有点奇怪。
隙间还是和往常一样开在半空中，八云紫也是和往常一样从里面探出了半个身子，只不过——这次她是从上面倒挂下来的，而她的头发却无视了重力的存在
“你快点下来吧，我们进去再聊，这样倒挂着不难受吗？”
“稍微玩弄一下重力和反重力的境界就没事了，瞧你这大惊小怪的样子。”
虽然话中处处透露着不以为意，八云紫还是钻回了隙间里面，然后从另一道隙间里又走了出来，站在了高璟身边。
————
“你为什么第一时间会想到你的手枪？”
“武器可是军人上辈子的情人，虽然在病房里……但是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走到这一步吧，至少还没亲近到我和我的武器之间那种不可分割的程度。你怎么会突然想到一大早就这么来袭击我的？”
提到这个问题，八云紫的脸上居然泛起了一抹红晕，这可不是什么常见的现象。
想必在病房里，她的脸应该红的和熟透了的小龙虾差不多了吧？只可惜，我当时脑袋上缠满了绷带，眼睛也还在恢复当中，没看到这一景象真是有点可惜了。
“还不是因为要请你帮忙啊，就当提前给你发工资了。”声音当中，都带上了一丝羞赧。
“这是还人情啊，我又不要工资的，义务劳动。”
“事态很严重，就算你是因为那个人情的事情而加入的，先给你发点小福利，就算是补偿了。”
“战争？”
“没错，战争，和一个实力远远超出幻想乡的庞然大物的战争。”
“坐下先说说看吧。战争，可是我的专长，我安顿下来之前，可是一直在干这个啊。介意我抽根烟吗？”
————
一提到即将进行的战争，八云紫的话匣子就收不住了。
早在数百年之前，地面上的妖怪就曾经攻入过月球，称“第一次月面战争”，而她这几个月之所以一直没有出现，就是在筹备下一场月面战争，准备把自己丢失的东西全都找回来。
境界妖怪的实力为人所知，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幻想乡还没有建立的时候发动的第一次月面战争。
当时，紫集结了数量可观的妖怪大军，玩弄着虚与实的境界，跳入了湖中的月亮，对月世界里侧的月之都发起了进攻，只不过理所当然的，依靠肉体力量和简单妖术的妖怪军队，在月都近代化的先进武器和幻想侧的种种法术面前，不出意料的败下阵来，而撤离月面的隙间，又因为月亮的自转周期被月之头脑留下的计策改变，无法打开，妖怪军队被关门打狗，最后能够逃出生天的妖怪屈指可数。
虽然战争的结果似乎对地面一方不利，但是，这场失败的战争却对幻想乡的建立，起到了至关重要的铺垫作用。首先，境界妖怪的力量开始为众人所知，拥有了相当可观的人望，不对，准确的说是“妖望”，拥有了成为贤者，充当话事人的民意基础，而月面战争的惨败，也从某种程度上教育了妖怪们，使用武力手段去夺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本身就是一种非常愚蠢的行为，这为幻想乡目前人妖之间比较和谐的关系，埋下了第一颗种子。
当然，这个幻想乡得以建立，并不是在月球上的一次战争的胜败可以左右的，在之后的几百年当中还发生了许多故事，但是第一次月面战争的意义，依然是非常重大的，只不过八云紫始终对这段历史讳莫如深，不愿意过多的提及，原因倒是也不难猜出来。
简单来说，就算成为了幻想乡建立过程中的垫脚石，第一次月面战争终究还是地上妖怪的一次惨败，尽管攻上月球的壮举为妖怪们津津乐道了很久，将其视为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但是失败的一方，自然是没有什么荣耀可言的，妖怪们惨重的伤亡也没有取得任何像样的战果，更谈不上什么虽败犹荣。
而且，一次月战的失败让八云紫个人的荣耀蒙上了污点。
据说，在战败的最后时刻，八云紫本人都不得不在月之头脑面前土下座求饶，才得以带着残兵败将们灰溜溜的撤回地面，尽管这一举动被幸存的参战妖怪们视为“牺牲尊严换取自己的生存权利”，让八云紫的形象在他们心目中高大了不少——她完全可以自己开个小一点的隙间独自跑掉，却还要换取我们的生存——成为了战争结束之后，境界妖怪声望大涨的一个加分项。
但是，土下座这一行为本身，还是被她视为奇耻大辱，至今都不太愿意在外人面前提起这段埋在故纸堆里的往事，也是因为这一次她动用人情，让高璟提前结束假期，出来充当二次月战的指挥官，他才得以知道这段秘辛。
最后，八云紫还郑重其事的告诉他，千万不要把这段黑历史给说出去。
“除了败在你手上之外，这还是我当了这么久妖怪，唯一的一次失败。”
说这话的时候，八云紫脸上云淡风轻，超然物外的微笑彻彻底底的消失了，她一反常态的直视着高璟的眼睛，看的他浑身有点不自在，直到发下毒誓不会泄露这个秘密之后，这股压迫感才从他身上离开。
————
房间里的气氛恢复正常之后。
“听上去好像有那么点意思，我这几天正好觉得有点闲，给我闲了好久的指挥打仗的手艺做做复健也不错。”
他把手上快烧完的烟头在烟灰缸里重重的顿了顿，灭掉。
“我记得你不是介意烟草的味道的吗？怎么对我抽烟的容忍度提高了那么多？”
“有时候我其实也抽点，遇到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又困的厉害的话，还是会抽点烟提提神。”
“抽的是烟斗还是烟卷？”
“烟卷。”
“要烟吗？高级军官特供版的星炬烟。”高璟打开了储物空间，掏出了三包烟放在桌上。
“好啊。”
“你倒是一点都不见外，所以，你需要我打到什么程度？小打小闹展示武力？还是直接进行大规模的灭绝战争？”
“老实说还真没想好，战争的事情，我从来没有仔细想过，不是很懂。”
“那你是怎么想起来发动一次月战的？把妖怪赶上前线，冲的过去就赢，冲不过去就输？”
“……好像还真是你说的这样。”
“原来你也有不懂的东西，我真是没想到，我们进攻月球的天才战犯，居然是个对战争一窍不通的……哎哟别敲我脑壳！”
高璟戏谑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一句玩笑话还没说完呢，他的脑壳就挨了阳伞伞柄的一记重击，看样子要肿起一个大包了。
“我的初步想法是，帮你找回场子就差不多了，我不打算动用我的军团，我得留下几张最重要的底牌以防万一，其次，战争的烈度我不想打的太高，要是引发月都不计代价的疯狂反扑，那就得不偿失了，你也不希望局势失控，战火烧到地面上来吧？”
揉着伤处直哎哟，高璟断断续续的说出了自己的初步构想。
“你不是精通战争之道吗？就算局势朝最糟糕的方向变化，你也有办法解决问题的吧？”
“解决倒是能够解决，一条旋风鱼雷丢在月球上，把月都炸个底朝天，领航星号再用光矛和轰击炮轰炸登陆幻想乡的月之民部队，这么一来什么样的敌人都能扫平，不过带来的战争创伤，就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住的。与其说这是解决问题，倒不如说是解决制造问题的人，连带着把发生问题的场所也一并解决了。”
“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慎重的对待战争吗？”高璟又点起了一根烟，在烟雾中，他的脸有点看不清。
“发动一场战争从来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真正的难点，从来都是怎么让战争按照我们的意愿结束，要是一次月战你能好好想想怎么用兵，也许就用不着在八意医生面前求饶了。”
“这次的任务我接了，但是我也有几个反要求。”
他就任由夹在右手两根手指中的香烟燃烧着，思考着自己需要的资源。
也许过了几分钟，也许过了半个小时，漫长的等待之后，他开口了。
“首先，我要兵，给我动员出不少于两万的兵员。素质不能太低，要听得懂人话，能够接受训练，我出装备，再给我点时间，就能把他们都练出来。”
“这个我会想办法。”
“然后，领航星号会参加这次战争，但是她不会动用全部武力，不使用主炮和其他的灭绝令武器，原因和我不出动军团的理由一样，我得保留几张底牌以防万一。”
“只要能赢，我不干涉你的指挥。”
“最后，为了防止后路再次被断，我们不能再像上次一样，通过隙间进入月世界，领航星号的亚空间引擎可以撕开世界的边界，通过潜入更高的维度，在世界之间穿梭，但是亚空间航行法的风险太大，我需要在月世界安置一个靠谱的导航信标，不然我不能保证航行途中的安全。”
“一次月战撤离月面之前，我确实留下了一点东西，应该可以起到点作用。”
“解决了这三个问题，我就有九成九的把握打赢这一仗。既然来了，不吃个饭再走？你很久不到我家来了。”
“得去给你拉壮丁，一开口就要两万人，说得倒轻巧，我上哪去给你找这么多人？”
“妖怪贤者肯定有办法的，毕竟这一仗可是为了帮你找场子打的，没了兵我还打什么。”
“真是阎王动动嘴小鬼跑断腿，走了。”
八云紫没好气的把桌上的三盒烟给抹进了隙间里，有点赌气的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真是奇怪，居然还想让她多待一会，这么快就走了，心里好像有点空落落的。
之前我不是不太希望和异性接触太多太密的吗？
结果，最后还是肚子开始唱起了空城计，才打断了某人的胡思乱想。
都快七点了，他还没吃早饭呢。
————分割线————
肉眼可见的，本作的世界线发生了一些变化，土下座谢罪的时间和对象都出现了改变，儚月抄原作当中，八云紫的隙间移动被丰姬堵了个正着，一番基本粒子扇的战略讹诈之后，不得不土下座谢罪之后，被费米纤维捆了起来送回去。
而本作的谢罪时间变成了一次月战，对象变成了永琳，注意区分一设和二设。
另外
二次月战的脑洞在我开书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当时触发我灵感的就是这张图。
至于最终战争的结果会是什么样的，绵月姐妹会不会成为土下座谢罪的一方，谁知道呢？
本书书群48405526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