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许阳》屎里淘精版—88-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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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我敢教,你敢用吗?
几乎是同时,许阳和李老一人抓起了一只手诊起脉来。
李老稍稍有些错愕地瞥了一眼许阳,然后便迅速静心诊脉。
许阳现在的脉诊也相当不错,只是这次他一上手,眉头就是一皱,这个脉象与他以往诊断的都不一样。
脉象如麻雀啄米之状,脉跳三五下之后,忽然又停了下来,良久都不复跳!
这是雀啄脉!
许阳心中一沉,这是七怪脉之一的雀啄脉。
这还是许阳第一次接触到这种脉象,之前在医术练习室里跟梁老学习脉诊的时候,学的都是四季平脉,并没有诊过病脉。
这种九死一生的绝脉,他是第一次诊断到。
雀啄脉主证脾脏气绝,多见于严重心脏器质性病变。
许阳再诊,发现在雀啄脉之外还有屋漏脉。
又是一个七怪脉。
如屋漏滴水,许久只滴一滴,间歇时间不匀,脉来十分缓慢。
许阳心中暗道糟糕,雀啄屋漏,患者不会胃气已绝了吧,人有胃气则生,人无胃气则死。
只是患者脉来极其缓慢又极其散乱,许阳短时也难以判断。
此时,李老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若是寸口脉难凭,当尊前人经验,按其下三部诊断趺阳、太溪、太冲三脉。”
许阳听得一愣,他这是在指点自己?
李老走到患者脚部,诊断起来,自言自语说:“诊趺阳脉以候胃气,诊太溪脉以候肾气,诊太冲脉以候肝气。”
“肾为先天之本,脾胃为后天之本。生死关头,救阳为先,存得一丝阳气,就有一线生机。三衰重症,为阴寒重重围困,生死顷刻救阳为急。”
李老站了起来,神情肃穆:“生死关头,当以大剂破格救心汤,斩关夺门,破阴回阳,而救垂绝之命!开方!”
许阳浑身一震,立刻起来拿纸笔写方子。
李老道:“当以破格救心汤大剂,以挽垂绝之阳而固脱,加三生饮豁痰,麝香辟秽开窍醒脑而救呼吸衰竭。附子150g,干姜、炙甘草各60g,高丽参30g(另炖浓汁兑服),生半夏30g……”
方子刚开完,那个八卦小中医就带着院长赶到了。
得,院长二话不说就签字了。
药房立刻就拿药煎煮了。
李老嘱咐道:“加开水1.5公斤,武火煎煮,随煎随服,不分昼夜,不停喂服。”
八卦小中医立刻去操作了。
而许阳则是蹲在了患者脚部,诊起了李老所说的那三个脉。
李老看了许阳几眼,没有说什么。
一般来说,煎煮中药都是要加冷水,烧开之后用小火煎煮的。而且要根据药材性质不同,煎煮不同时间。
比如附子,煎煮一个小时之后,它的毒性才会大幅分解掉。但是在一个小时以内,都是其毒性最强的时期。
而李老直接开了150g附子,还是武火直煎,随煎随服,根本没有先煎一个小时,这个时候的附子是最毒的时候!
方子已经煎下去了,一边武火爆煮,那个八卦小中医一边拿药过来不停给患者喂服。
李老看了一阵之后,走出了诊室,到了外面漆黑的院子里,靠在医院大门的墙上,点了一根香烟,吞吐起来。
“主任,这个……患者有把握吗?”许阳也出来了,他站在李老身后问。
李老没有转身,而是淡淡道:“你也诊了脉了,说说脉象吧。”
许阳答道:“患者脉象为雀啄屋漏之脉,为七怪脉,是九死一生之绝脉,且寸口脉难凭,遂诊趺阳、太溪、太冲三脉,虽然十分细弱,但仍然可辨。因此,不至于十死无生!”
李老还是没有回头,只是缓缓吐出一口烟,嘴角在黑暗中掀起了一抹弧度,他问:“那你觉得患者还有生机吗?”
“我……”许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答,他也没治过这种病啊。
李老见许阳没了声音,他抬起头看着满天星斗,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再过了两个小时,就该天亮了呀。”
许阳闻言一怔,然后立刻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李老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许阳回道:“患者为三衰重症,体内被重重阴寒所困。子时是一天内阴气最重之时,所以患者在子时发病,一度濒死。”
“子时虽是阴气最盛之时,但却也是一阳来复之时。子时之后,阳气越来越盛,而患者竟未死,反而撑到了现在!这便是患者的一线生机!”
李老仍旧没有回头,黑暗中,他嘴角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凌晨四点了呀!”
许阳立刻双目一亮,他道:“凌晨四点,乃是十二经营卫运行肺经当令,正是本经自旺之时。虽然患者三衰危象,可既然患者能撑到现在也未恶化而亡,那此时,就是最后救命的机会!”
“呵呵……”李老笑了两声,扔下手上的香烟头,用脚碾灭,他说:“难得你还懂些古中医的知识。”
许阳认真地说:“因为这才是中医的根!”
李老不置可否,只是转过身走了过来,说道:“走吧,看看病人去。”
“主任。”许阳喊住了李老。
李老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他。
许阳道:“主任,我想跟着您学医术。”
李老微微有些错愕,他摇头笑了笑,问:“跟我学?”
许阳认真地点点头。
李老则道:“我的东西可都是些离经叛道的东西,跟我学?我可以毫不保留教给你,可是我敢教,你敢用吗?”
许阳一怔。
李老又道:“药典规定附子不得超过9克,我一上手就是150g,一昼夜常常用量超过500克。煎煮一小时后,毒性方才开始分解,可我却是随煎随服,现在正是毒性最强的时候。”
“而躺在床上的那个病人,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我用健康人都难以抗衡的剧毒汤药,去用在这等奄奄一息的病人身上。我教你,你敢用吗?”
许阳再次一怔,呼吸陡然沉重了起来。
李老再度笑了一下,他又道:“这病人只剩最后一丝生机,张仲景来了也不敢说一定能活命,我出手亦是没有完全的把握。”
“倘若我没有救活,若是家属拿我的方子去闹事,去告我。药典即法典,我这等破格用药,等待我的兴许就是牢狱之灾!”
许阳彻底怔住,呼吸在这一瞬竟停了几秒。
李老看着许阳的眼睛,他又问:“我敢教,你敢用吗?治疗这等危重病人,救活了,也许你会被吊销执照;没救活,也许你会锒铛入狱。这时候,你还敢用吗?”
李老看了看许阳已经呆滞住的表情,他摇头笑了笑,他也并没有什么失望之色,这些年他早习惯了,他转身就要走。
可许阳却在李老身后,神情肃穆道:“凡大医治病,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险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
李老背对着许阳,呵呵笑了两声:“说,每个人都会说。”
说完,李老又要走。
许阳又道:“我用过您的方子,我治过垂死病人!”
李老这才转身看许阳。
许阳面露惨然,他笑着道:“尽管我有一万个理由不去救他,尽管那样所有人都不会责怪我。可我还是去了!所以……我失去了一切……”
第八十九章 成功救活
天明。
患者未死。
状态跟之前差不多,药也没喝完,患者究竟是垂死的状态,很难在短时间喝下这么多药汤。所以天亮也一直在给患者喂服。
患者的家属也有点懵,他们根本没抱着能救活的心思来的。把人送到医院里来,也是图个心安而已。
谁知道,这都大白天了,人居然还在。
家属都意外了。
于是他们等啊等啊,到了傍晚,人竟然还在。
从凌晨4点钟送过来到现在,已经十几个小时过去了,人还在。
家属都呆了。
一直到深夜,患者才先后把这一剂药全都服用下去。
李老也过来看了几次。
今天凌晨的时候,许阳把自己想拜师的想法跟李老说了,可是李老却没有答应,这也让许阳有些颓然。
李老过来看完患者的情况。
许阳和那个八卦小中医就站在李老对面。
李老对两人说道:“继续关注患者的情况,患者能不能真正脱险就看他能不能撑过子时了。”
两人都点了点头。
李老的目光在许阳身上稍稍停留了一下,转身就走了。
许阳继续观察患者的情况,一直到十二点,患者的情况不仅没有恶化,反而稳定住了。
子时过后,一阳来复,患者如油一般的冷汗慢慢收敛住了,喘息也渐渐安定了下来。手足厥冷也慢慢退却了,原本都是过肘,过膝的,现在也都退到肘膝以下了。
许阳内心也很是振奋,这一剂重药,患者服用了二十多个小时才全部用完,而患者也终于把垂死的情况稳定住了,看来是活命有望了。
而患者家属就更是又懵又惊又喜了。
清晨6点,李老过来二诊,此时的患者面色由灰败转成了萎黄,紫疳稍稍退去,喉咙间原本的痰鸣漉漉也减轻了不少。
李老呼叫患者的名字,患者能睁开眼睛,但是神志还是不清醒。李老又给患者诊了诊脉象,患者六脉迟细弱代,脉搏48次/分,已经没了之前雀啄屋漏之象了。
之前接诊的那个西医也过来了,观察了一下患者情况,然后给李老竖了个大拇指。
患者家属也紧张问:“医生,我爸怎么样了?还能救活吗?”
李老微微颔首:“之前一日夜都是最凶险的时候,现在才可以说有了活命的希望,看接下来的情况吧,但还是不能大意啊。”
患者家属纷纷惊喜莫名。
李老对患者家属说:“病人此时还是被阴寒重重围困,之前保住了患者的最后一丝阳气,所以才有了一丝生机。”
“正邪相争的焦点就在于阳气的消长进退,阳虚则病,阳衰则危,阳复则生,阳去则死。此时患者阳气刚复,仅有一线生机,此刻更当大力扶阳,阳回则阴退,患者才能活命。”
患者家属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人听得懂是啥意思的。
而站在李老身后的许阳则是听得一怔。
李老转过身,道:“效不更方,守上方,只附子加至200g,其余不变。开三剂,一昼夜内让患者付下三剂药!”
许阳听得牙花子直嘬,这就600g附子了,还有90g生半夏,还有90g生南星,还要在一昼夜用完,真是够猛的!
嘱咐完,李老看了他们一眼,就走了。
一日一夜,连进三剂重药!
患者非但没有危险,反而情况更加稳定了下来。
次日,三诊。
患者已经清醒过来了,只有气息微弱,声音如蚊子一般小,四肢也回温了,可以平卧了,还说自己肚子饿,然后还吃了点东西。
患者家属就更是惊喜地说不出话来了,就是家里备着的那些棺木、寿衣,白准备了,亲戚朋友也白通知了。
李老过来诊断,患者脉象沉尺细,已无代象,脉搏跳动58次/分。而且多年来喉间的痰鸣声消失了。
之前接诊的西医也过来瞧了一眼,淡定地走开了,也没露出什么惊叹之色,他又不是第一次见李老用中药起死回生。看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其妻告知,昨晚患者小便失禁,尿湿了大半张床,但是他原本肿烂如泥的腿现在已经不肿了。
李老道:“这便是大剂量附子破阴回阳之效,真阳一旺,阴霾自消。”
许阳站在后面听得微微颔首。
历时两天,患者终于脱险了。李老又改了上方,去了几味药,然后把附子降到了150g,加了肾四味,温养肝肾精气以固脱。开了三剂,每日一剂,煎煮之后分三次服用。
开完方子之后,李老嘱咐好许阳和八卦小中医的用药事项,他就走了。
服药三天后,患者已经下床拄着拐杖在医院里散步了。
至此,这位被现代医学放弃抢救,回家等死的病人,在垂死的最后一刻,在整个身子进入了鬼门关,就剩一只脚在外面的垂危大症,终于被李老救了回来。
历时五天,共用附子1.1公斤。
李老用的方子就是他在前贤基础上创造的自制方子“破格救心汤”,李老曾用这方子治疗过上千例心衰重症,全部治愈。
其中有上百例是现代医学放弃抢救的病人,在垂死之际,李老亦用此方使患者起死回生,得以活命。
不仅治疗效率远高于现代医学,其预后也远超现代医学。
而且这仅仅只是破格救心汤一方而已。
有人粗略统计过,李老一生救治的重症病人,超过万人,其中超过千人是医院救治无效回家等死的,又被李老救了起来。李老一生绝对可以说是活人无数!
又过了几日,李老要出诊,他过来说:“我要出诊一趟,比较远,许阳你跟我去吧。”
“好。”许阳应下。
第九十章 老年人别骗吃骗喝
灵石是山西最狭窄的一个县城,处在两山夹一水之地,两边皆是高山,中间是汾河,整个县城找不到几块平整的土地。
这年头舍得去看病的人都是有单位给报销医药费的,农民连饭都吃不饱,生病了也是熬着,熬到最后熬不住了,才想到去请医生。
所以他们这些医生一接手就是危急重症。
床上侧卧着一个中年妇女,正在频频呕吐。
李老说:“许阳,上去诊断一下。”
“是。”许阳应声上前,先见患者频频呕吐秽臭粘涎并且夹有粪便。
许阳见患者躺在床上痛苦呻吟,头上有止不住的冷汗掉下来,右腿弯曲着都不敢稍稍伸直了。
许阳掀开患者的衣服,发现患者小腹阑尾处有一个馒头一样大小的隆起包块,外观红肿,轻轻一碰,患者就疼的不行了。
许阳用自己的手捂了上去,有灼热感,且有波浪感,就是那种一波又一波袭来的灼热感。且患者腹部肿胀如瓮,还有阵阵绞痛。
许阳看的眉头皱起,摸了摸患者的额头,发现对方明显发烧了,但是如此高热之下,患者却是一直在打寒颤,牙齿也一直冷的在打架。
许阳掰开患者的嘴看了看,患者的口气秽臭,舌黑起刺,干涩。
许阳仅从外表就能判断患者是阑尾炎重症,肠痈脓成,已经很严重了。许阳之前也治过阑尾炎,但那个倔老头的病情跟眼前这位一比,就跟闹着玩似的,毕竟那倔老头还有心思精力吵架呢!
李老也在跟患者家属询问。
“哎呀,都疼五天了,吐得都不行了,连大便都在往外吐了,整个人都不行了呀!我们没办法了,才叫你来帮忙的,李可兄弟呀,你一定要帮帮你嫂子啊。”
第九十一章 攻毒承气汤
李老看了许阳一眼,没好气道:“干站着干嘛,行针啊!”
“好嘞。”许阳应了一声,从自己的包里面取出了针灸盒。
李老问:“家里有没有白萝卜啊?”
黝黑男子急忙点头:“有,有的,有的。”
李老道:“去准备五斤生的白萝卜,村里哪里能打电话?”
黝黑男子道:“就村委会有一部电话。”
李老微微点头:“行,那你带我去村委会吧,我打个电话让乡里的卫生院送点中药过来,这样节省点时间。”
“好好好。”黝黑男子忙答应,赶紧带着李老出去了。
许阳则是蹲下来,拿出了一枚三棱针,准备针刺放血。
许阳蹲下来掰开患者的嘴,先给患者的嘴里稍稍清洗一下,然后针刺金津和玉液二穴放血,这是主治呕吐的,而且患者热毒壅闭三焦,也能泻热。
许阳拿了一块毛巾放在患者嘴边,好方便她吐出黑血。
许阳放完黑血之后,收起了三棱针。
床上躺着的患者长长地呼出几口气。
旁边人问:“你咋样嘞?好些没?”
患者喘着粗气:“好多嘞,没那么恶心了,没那么想吐嘞。”
许阳又从针灸包里面取出毫针来,按了按患者阑尾穴,在痛点进针。患者现在阑尾炎脓肿已成,而且热毒已经壅闭三焦,病情很严重了。
但是许阳给患者诊过脉了,虽然患者已经病了五日,而且又发烧,又肠梗阻,三日不曾大便和放屁,但患者的脉象却没有虚象,患者的身体素质还是可以的。
所以许阳上手就直接用了透天凉的手法,行强刺激!
许阳在足三里、内关等穴上行强泻法。
半晌后,许阳施针完毕,许阳问:“大婶子,还疼不疼了?”
患者躺在床上道:“好多了,不怎么疼了。”
李老问许阳:“许阳,如果让你来治,你要如何开方?”
许阳不敢大意,细细思索了一番:“患者乃热毒壅闭三焦,阳明腑实之关格大症。”
许阳道:“患者三日未能大便,亦未矢气,可知阳明腑实,大肠燥热严重,这也是患者肠梗阻的缘由。治法,当以张锡纯的硝菔通结汤为宜。”
“其软坚润下通便之功甚是卓越,而且无伤正之弊,虚弱之人和老年人最为适宜。且患者为肠痈脓肿,自然该合大黄牡丹皮汤!”
李老微微颔首,对许阳道:“把方子和剂量写下来,我看看。”
“好。”许阳答应一声,立刻拿出纸笔趴在桌子上写方子。
许阳把写好的方子交给了李老,李老看了几眼,没有发表评价,只是让许阳把方子收好。
这让许阳有些没着没落的。
不久之后,乡卫生院里的人就把中药送上来了。
他们这边也把萝卜准备好了。
许阳和李老去煎药。
许阳把五斤萝卜切成片,分成了三份,然后在锅里面加入了5升水,加入元明粉120g,然后加入三分之一萝卜,煎煮起来。
这是张锡纯的硝菔通结汤,对于治疗大便燥结久不下,或是肠梗阻都有非常好的效果!
张锡纯用的是朴硝,但是芒硝也是可以的,而且芒硝的泻下之力更强一些,性状是一样的,也是味咸性寒。
这种药,少了效果不佳,多了会伤正。所以需要加萝卜,很多人认为萝卜性寒,其实不对的,萝卜是性微温。萝卜的微温正好能中和芒硝多余的寒性,又能吸收其咸味,使其不过咸而伤肾。
虽然这方子只有两味药,但是配伍非常合理,使用起来效果很好,尤其适合老人和体虚之人。
许阳煮着药,分三次下萝卜,煮熟一批,捞出换一批,要一直熬到药汁浓缩到500毫升。
许阳熬另外一个方子。
李老则是递过来一张纸。
许阳接过来。
李老道:“这就是第二个方子的配伍和剂量。”
许阳赶紧看方子。
李老悠悠道:“我自学中医第六年,研制出两个方子,一个是破格救心汤,救治各类心衰危重症,重用附子,破解重重阴寒,破阴回阳救人性命,这是治阴证的。”
“而另外一个就是这攻毒承气汤,我是在《金匮要略》的大黄牡丹皮汤的基础上加味而成,专为阳证所设。”
“此方我常用于危重急腹症,在农村,其实急腹症非常常见。我行医至今,治疗这种急腹症,多不胜数。此方建功无数,至今所有患者全部治愈,我亦从未失手!”
许阳惊叹了。
李老慢悠悠点燃一根烟,缓缓吐出烟圈,他道:“农村配药诸多不便,所以我都是加大剂量,行医至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急腹症病人,重症皆能一剂而愈。轻症一剂未服完便已治愈。”
“用时最多十几个小时,花费也不过几块钱而已!只有少数几个阑尾炎穿孔合并腹膜炎等危及生命的垂危之症,用了两剂!”
第九十二章 剂量一关
许阳看着手上的方子,惊叹其配伍的精妙,又惊叹其大胆的剂量。难怪乎,大家都说李老治病通常是一剂知,二剂已。
李老接着说:“此方可以通治急腹症,如果有肠梗阻,可以以此方配上硝菔通结汤,以破滞气,腑实一解,毒随便泻,沉疴立愈。”
“若是急性胰腺炎,本方可以与大柴胡汤合方,重用柴胡125g,加金铃子散冲服。跟我的经验,一般40分钟内可以阻断病势,使急性胰腺炎痛止、肿消、血象基本复常。”
李老抽着烟,慢悠悠地说道:“虽然我刚才跟你说的是西医的病名,但这只是为了帮助你理解,毕竟你们这些学校出来的学生,学了太多西医的东西。”
“不过你千万要记住,在临床之时,千万不能被西医的病名或者检查所迷惑。由此而误诊误治的病人太多太多了,你要慎之又慎。”
许阳很郑重地点了点头,他之前去县中医院帮忙的时候,刘景宁就是因为被西医的病名误导,接连误诊了两个病人。
李老说:“中医治病一定要记住辩证治之,一旦中医的证与现代医学的症发生矛盾之时,一定要毫不犹豫地选择遵从中医之证。”
“中医从来不是头疼治头,脚疼治脚。中医是把人当成一个整体,从来不是分割来看的。你头疼,那一定是整体失调了,找到何处失调,因何失调,这就是中医的证,调整过来头疼也就好了。”
“治病之时,不仅不能听信西医的病名。有些时候连中医的病名也无须深究,要牢记仲景治病的十二字原则‘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
李老把烟头扔在地上,然后又拿了一根点着,他对许阳道:“不过你也不错了,如此年纪就能把脉诊练到这般程度,还有针灸,这两样本事比许多老中医都强很多。”
许阳稍稍有些汗颜,他学这两门本事可没少费工夫。在医术练习室里跟着那两位师父,谁知道练了多少个寒暑啊。
李老看着许阳,又道:“只是你在用药上……虽说基础不错,但是配伍和剂量上,还是很稚嫩的,还有许多不足之处。”
许阳认真地点点头,这的确是他的弱项。
李老坐在小椅子上,他说:“虽然我的用药常常超过规格,世人皆说我用药出格大胆,但是我相信我才是对的,因为疗效就是最大的证明!”
许阳微微颔首。
李老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来几个烟圈,他说:“我于逆境中自学中医,出狱之后开始治病。在60年代之前,我也曾治过一些心衰重症。”
“我尊仲景古方,用四逆汤治之,这是强心主方,心衰皆是阴寒重症,而四逆汤则是能回阳救逆,起死回生。很多心衰病人,不但阳气衰微,而且阴液内竭,所以我加了人参汤,以人参四逆汤主之。”
“此方大补元气,在回阳救逆的基础上,滋阴合阳,益气生津,使其更加完善。但是在治疗心衰重症之时,仍然生死参半。”
“60年代之前,我以小剂量的人参四逆汤治过心衰重症6例,死亡5例,仅存活一例。后用此方又屡屡失败,所以也让我困惑不已。”
李老再度吸了一口烟,沉重地吐了出来:“那时我在想,难不成是医圣仲景有误?可是前人记载,此方应用千年,屡建奇功啊!”
“我实在搞不懂,只能加大了回阳救逆的主将附子的剂量,一直从10g,加到了15g,加到了45g,可仍旧无效。而此时,我用量已经超过药典规定的五倍了。”
“直到那一次,我有一友人,他母亲患肺心病20年,住院病危,于是放弃抢救,回家准备后事了。”
“他邀我去做最后挽救,以尽人事。我去发现患者全身冰冷,仅胸口微温,昏迷喘息,也测不到血压,二便失禁。”
“六脉似有似无,唯趺阳、太溪、太冲三脉未绝。无怪现代医学放弃抢救,这种垂危病人,实在难救!”
“但作为医生,我还是开了3剂药做最后挽救,每一剂药附子均用到了45g,开完方子,我就离去了,因为我也不抱任何希望。”
“只是那日,他家太过忙乱,又要准备寿衣,又要准备灵堂,还要接待不停上门来看望患者最后一眼的亲朋好友。”
“我友人之妻,也就是患者的儿媳妇,大字不识一个,又把我对她的嘱咐忘了一干二净。家中又乱做一团,匆忙之中,她竟然把三副药一起全倒了下去,而且熬成了浓浓的药汁。”
“那时已过子时了,她儿媳妇每隔几分钟就喂服一次,40多分钟就把浓浓的半碗药汁喂完了。然后奇迹就出现了,昏迷的病人顿时清醒了,还知道饿,要求吃东西。次日,她便可以下床行走了。然后她又活了19年,才寿终正寝。”
“呵呵……”李老摇头笑了两声:“如此心衰危症,仅剩最后一口气,现代医学都放弃了的危症,竟这般戏剧性的起死回生了。”
“在那时,我才终于明白,不是中医治不了这种垂危大症,而是剂量错了呀!原来医圣不传之秘就在于剂量,为何我之前所用无效,均是剂量出错啊!”
“唉……”李老又叹了一声,神情有些落寞:“在那之后,我就在剂量上下功夫,屡救重症。但外人皆说我用药凶险,为旁门左道!亦违反药典规定,随时可能被判刑入狱。”
“尽管我心中认为,我才是对的,我才是读懂仲景古方的人,但是我没有证据,我也无法证明古代的真实剂量是多少。”
许阳则道:“不,现在有证据了。”
“嗯?”李老错愕抬头。
许阳道:“就前段时间,考古发现了一座东汉古墓,挖掘出了东汉的度量衡之器,大司农铜权,证实了东汉时期的一两等于现在的15.625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