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

我眼看着娘娘的手从白净染上鲜红。

那是名为红豆的妃子在这世上最后留下的痕迹。

这种事，我早已见惯。

“没事，洗的掉。”

她满不在乎的说着。许是我此时的表情太过肃然，惹了她的不喜，她沉下脸斥道：“别摆出一幅死了人的样子，你是在给我甩脸子吗？”

“还是说——你是觉得不满？就像其他人一样觉得我残暴无能？”

我没有说话，只是单膝跪下。

坚定而缓慢的摇头。

“您，是我认定的王。我曾发誓追随您永生永世，您的意愿，是我刃之所指。”

听了这话，她像是心情好些了，甚至久违的露出了笑。不是讥笑，不是冷笑，只是单纯的嘴角上扬。

她哼哼两声，“但愿吧。”

密室内的灯火摇曳，映得娘娘周身似明似暗。

娘娘她，是前朝的公主，知道自己被定下南国和亲的当晚，就告诉我，她要谋反。

对外，她让大家都称她娘娘，不再像以前那样称呼公主，说是要提早适应南国皇后的位置，自称也改成了本宫。

在内，她日日夜夜地操练我们这些专属暗卫，脾气变得越发暴虐无常，以我的名义招兵买马，我知道，如果谋反一事暴露，娘娘她完全可以凭借着这个洗脱罪名，这罪将由我一人承担。

我却没有丝毫不满，甚至……甚至隐隐感到了窃喜。

你看，至少她想到的第一人是我。

至少，她在我面前的自称是我。

这是不是就说明我在她心里，是有那么一丁点重要的呢……

如果真到那时，承担罪名也是我能为娘娘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我是娘娘的第一人。

各种方面上都是。

第一个暗卫。我没有过去，没有名字，从有意识开始就在接受训练，被灌输的思想就是我因娘娘而生我为娘娘而死。我欣然接受，并为此感到由衷的幸福。

第一个玩伴。在娘娘尚是公主的时候，先皇无能未能使其他妃嫔怀上龙子，那时感到寂寞的娘娘总会把我叫出来，一点也不嫌弃那时沉默的我的无趣。

第一个女人。娘娘是女人，我也是女人，可谁说女人之间就不能有床第之好了？年芳二八初尝禁果的娘娘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总是拉着我做实验，我只是被动的承受着，不敢反抗的同时担忧着娘娘的感受是否欢愉。

谋反的过程很顺利，被酒肉女人掏空了身体的先皇根本毫无威胁，朝廷早已腐败，禁卫军？一个空架子罢了。

娘娘即位，改革朝政。后宫被新上任的大臣们如潮水般送来的女人填满。

我在暗处看着娘娘同别的女人欢渝，一如既往的守着娘娘。

娘娘她绝不无能，这点从她调教人的手段上就能看出来，少有人在经过她调教后依然保持着原来的模样，一个个的听话极了，若真有始终保持原来模样的人，不是更得娘娘的宠爱就是被娘娘彻底厌弃。

被厌弃的妃子下场往往不会太好，毕竟……大部分都是由我接手。

我时常想着，娘娘她装出一幅无能的模样，是要准备办些什么大事呢？

是要麻痹什么人的神经吗？

想到这我便不再想了，反正我只听从娘娘的命令。

我为了娘娘而生，也将为了娘娘而死。

也许，死亡是我能为娘娘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用我卑贱的命去成就娘娘的大业，怎么想都是一笔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吧。

我……爱着她，从始至终，从生到死。

只是，卑贱之人的爱，又怎么敢说出来辱你的耳朵呢？

我的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