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之光 第八章
黑爪犹豫了很久，最终下定决心在夜里悄悄前去寻找溪。
我一定要问清楚这一切！
黑爪独自行走在静悄悄的森林里，茫然的环顾四周。
溪会在哪儿呢？
他抬头嗅了嗅空气，溪的气味早就消散了。那我该怎样找到她呢？黑爪停下脚步，沉思着。
可以肯定，溪今晚不会再到森林里来了。黑爪知道，以溪的聪明，有了她偷猎被自己发现的经历，她不会再去偷猎了。由此，她也不会在其他族群的领地里。
那么，她一定是在两脚兽巢穴或牧场附近！黑爪眼前一亮，立刻朝着雷鬼路的方向奔去。
夜里，怪兽全都休息了，雷鬼路上很是平静。
黑爪谨慎地将耳朵贴近地面，确定没有怪兽奔来的轰轰声，才迅速从灌木丛中蹿出来，飞奔到了路对面。
黑爪放慢脚步，开始仔细分辨溪的气味。他敏锐地嗅到，雷鬼路的臭味中夹杂着溪的气息。显然，不久前她刚刚从这儿经过。
黑爪连忙循着气味跟踪起来。他悄无声息地走着，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他看见一只浅灰色的小母猫从两脚兽的灌木中探出头，亮亮的金色眼睛望着黑爪。“新来的？”她轻声问道。
黑爪紧张地对她点了点头，“我，我叫乌云。”他急忙信口说。
她看了他几秒，“我叫黛娜。”她好奇地望着黑爪，“你在找谁吗？”
黑爪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唔……嗯，是的，你有没有见过一只银白色的虎纹母猫？”
黛娜眨了眨眼，“唔，在黄昏的时候我看见一只银白色的虎纹猫经过这里，她似乎是独行者。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黑爪搪塞道：“没什么大事，就是……一点小事情。”他局促地回答。
“我可以给你带路！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反正我闲着。”黛娜期待地看着黑爪。
黑爪迟疑了一下。我确实需要帮助……但这可是族群的秘密啊，不能让一只宠物猫知道……
黑爪仍在犹豫不决，黛娜已经跑到了他身边，开始熟练地追寻起气味来。
“这边这边！”她兴奋地向前跑去。
黑爪还惊讶地发现，黛娜奔跑起来十分轻盈，根本不符合他所一贯认为的宠物猫形象——懒惰笨重，相反，她十分轻盈灵活，充满热情。黑爪不禁对她产生了一丝好奇。
但是黛娜的体能似乎有些欠缺，跑了一会儿后便气喘吁吁了，脚步也慢了下来。
黑爪立刻意识到他可以甩掉黛娜了。但是他正想加速跑开时，他犹豫了起来。
既然自己已经默许了黛娜跟随自己，就不应该出尔反尔地找机会甩掉她。他想，暗暗叹了口气。
黑爪便跑到了黛娜前面。“我来追踪吧，你跟着我就行。”他刻意放缓脚步使黛娜能够跟上，“我们快到了，最好小声一点。”他轻声说。黛娜连忙尽力使自己的喘息声轻一些。
溪爪的气味指向了一片灌木，并且这气味像是十几分钟前留下的。
显然，她就在这片灌木的深处。
黑爪回过头，“她在这里。”他对黛娜耳语道，“我去找她。”
黛娜点了点头，喘着气坐了下来。
黑爪钻进灌木丛，低声呼唤道：“溪？你在这里吗？”
他听见前面传来窸窣声，溪的气味飘了过来。随后，一双闪烁的天蓝色眼睛出现在灌木丛的黑暗中。“我在这里。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黑爪？”溪有些好奇地问，语气中没有一丝敌意。
黑爪犹豫不决地低着头，不安地挪了挪脚爪。好一会儿，他才鼓起勇气，抬头对溪说道：“你……以前不是独行者，对吗？”他说完，紧张地绷紧了四肢。
溪愣住了，她的眼睛闪烁了一下，随即她也低下了头。“你没说错，黑爪。”她哀伤地轻声说，“你猜到了。”
果然是这样……那她……一定就是溪族的溪爪！黑爪想到这儿，心中猛地一颤。
“我本来是溪族最有天赋的学徒。”溪缓缓抬起头，凝视着从灌木叶子的缝隙中透进来的月光，“我热爱溪族，我为她感到骄傲——我愿意为了守护她付出生命。”
“后来云星死了，死于他与一只独行猫战斗后的伤口感染。”溪的神情一下子悲痛起来，“新任的族长是飞掌……尽管他强壮有力，但是却完全没有云星的智慧……”
“灾难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飞星上任没有几天，便从外面带回来了一只好看的独行猫，夜溪。他宣布夜溪将成为他的伴侣，以及族群的副族长！”
“虽然刚开始大家都不大认可夜溪，但是没有多久便接纳了她，认为她是一名忠诚的武士……”
“只有我，只有我看出来夜溪是在迷惑所有猫！”溪的呼吸急促起来，“我暗中监视她，她也意识到我在怀疑她……”
“于是几天后，她便将亮花的幼崽骗到小溪边淹死，然后，嫁祸于我！”溪的身体因不可遏制的悲愤而剧烈地颤抖起来。
几秒后，溪冷静了下来，冷漠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感情。“就这样，我被放逐了。”
黑爪震惊地望着溪。
想要为族群出力却遭到栽赃，甚至放逐……
这谁受得了呢？
他为她感到很难过。
他抬起头望着溪黯淡的眼睛，轻声说：“我能理解你的痛苦……我知道……”他不由得想起自己被导师猜疑时的悲愤不平，“我知道当你想要为族群效力却被猜疑是多么痛苦……”一瞬间他冲动地想要告诉溪他的经历，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你……恨他们吗？”
溪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我……本以为我会恨。”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但我做不到……毕竟……我曾经是那么热爱它啊……”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呜咽了。
“那，为什么不放下呢……”黑爪犹豫片刻，轻轻的说，“让自己好好生存，难道不应该是最重要的吗？”
溪的目光一凛。她低头沉思片刻，抬头是望向黑爪的目光中竟带着些许的笑意：“谢谢你。”她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你和普通的森族猫不一样……你也有自己特殊的经历吗？”好奇的神色在她眸中闪动。
黑爪没有料到溪的观察力这么敏锐，他不好意思地动了动脚爪：“我……我是被巡逻队捡回来的幼崽，所以族里有的武士总是怀疑我的忠诚……”他迟疑了一下，接着说，“但是我一定会向他们证明我的能力！”
溪敬佩地望着他。“那么，你昨天是在训练自己了？”
“唔……是的。”黑爪有些局促地移开了目光。
“噢……对了……很抱歉昨天对你那么无礼……”她充满歉意地轻声说，显然是回忆起了昨夜的事，“但我还是想说，”她的眸子闪闪发亮，“我们来做朋友好吗？”她笑着看向黑爪。
黑爪不由得一愣。他的胡须因喜悦而微微颤抖。“当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