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成句法的Y/T-Model简述

解释语言是如何被人类习得的以及解释实际语言句子是如何通过人类大脑与发音器官联系产生的,是语言学家的首要研究任务。而作为生成语法的基本理念,该学派研究者们认为句子是基于有限的句法规则而无限生成的。该理念最初是由Chomsky于1957年引用的德国著名语言学家洪堡特对于语言本质的抽象概念“有限手段的无限运用”展开而来。
对于句子的生成,生成学派认为其主要操作是处于人脑中的语言官能(即Language Faulty,被假设是为一个处于人脑中的抽象独立语言处理模块),通过从说话者所具备的抽象语言词库中选择出足够生成一个句子所需要的必要元素,来构成最基本的语言元素集合(Chomsky, 1965)。
若将生成语法最基本的语言理论和Y-Model(亦称T-Model,后文使用前者)的概念应用起来,则基于生成语法的投射原则,Y-Model(详见图1)中的第一层级(即词库Lexicon层级)会给句子的生成提供一些必要的语言特质信息(即idiosyncratic information)来构成接下来的句子深层结构(后称D-S)。

我们可以理解为,语言生成的最初始阶段是由人脑中处于语言官能中的Y-Model这一抽象句法推导模型进行的。而第一步便是根据实际的语言产出要求从词库中选择合适的语言要素(即词汇本身)进入下一级生成层级。这里以英文不及物动词简单句“John arrived”为例进行描述。首先,在句子生成伊始,Y-Model模型中的第一层(即lexicon层)就会相应地选择“John”和“arrived”作为可以表征该句子句法基本特质信息的元素,从而构成语言元素集合,可写作:“[John; arrived]”。随后,根据上文提及的投射原则,这些基本的语言元素会依据X-标杆理论(即X-bar)和题元理论(即Theta-theory)等管约论下的子理论,来相互成分化地组合构成句子的基本论元结构,也就是句子的D-S表征,详见例1。
(1)[VP arrived [NP John]]
值得注意的是,该D-S结构建立在非宾格假说(Unaccusative Hypothesis,Perlmutter, 1978; Burzio, 1986)的基础上。即句子主语“John”基础生成于动词“arrive”之后。紧接着,生成语法中的一些诸如Case filter,EPP等基本原则与句法生成条件,会在D-S到表层结构(后称S-S)这个阶段通过相应的显性位移(Overt Movement)体现出来(该位移理念被称之为Move-α)。其显性位移的原因在于,发生在D-S到S-S之间的任何句法位移都会通过句法拼读操作(即spell out)同步输出到语音层面和逻辑形式层面,因此这些位移都是可被语音形式发觉的,从而具有显性的特定。
接着,Y-Model中的S-S层面指的是,句子在经过D-S层面的推导之后,如要进行诸如疑问、否定等相关语言信息事件和语势概念的体现,从而产生显性位移过后的层面。这是基本接近于句子在实际中的语音形式上的层面。基于Larson的VP壳假说(Larson, 1988[),例2给出了上文中D-S层面的“arrived John”在经历了相应位移之后的S-S层面结构。
(2)[IP [NP John] [I’ [I +PAST] [vP [NP t’] [v’ [v arrive] [VP [V’ [V t] [NP t]]]]]]]
在这之后,句子的S-S结构会通过spell out拼读操作进入两个分支层面。其中,语音形式PF(Phonetic Form)层面包含了句子的所有基础语音信息,其表示的就是听话者能够听出来的所有句子语音信息。语音形式层面与语言的语音层面接轨,因此被称之为句法与语音接口层面。而逻辑形式(Logical Form)层面则包含了句子的语义信息,即句子所包含的信息在语义层面上表征,该形式与语言的语义层面接轨,因此又称之为句法与语义的接口层面。值得注意的是,在逻辑形式中同样有着位移发生。因为逻辑形式与语音形式是互为平行的层面,因此在逻辑形式层面发生的位移并不会被语音形式层面所检测到(如上文图1中所示)。另外,由于逻辑形式层面的特别性质,发生在逻辑形式层面的隐性位移也通常与语义有关。比如说,对于不同语言的疑问句生成方式,英语通常会显性地将疑问词从论元位置移至CP投射的标志语(Specifier)位置,而在汉语这种疑问词原位(wh-in-situ)语言中(如例3),过往句法研究者(如Huang, 1982)则假设它的疑问词位移是发生在逻辑层面LF上的(从而是隐性的,且让人觉得它们并没有发生所谓的位移)。
(3)S-S:
Ni mai-LE shenme ? (你买了什么?)
You bought-PAST what ?
‘What did you buy?’
LF:
[[WH-Q Shenme]i Ni mai-LE ti] (什么你买了?)
For shenme x, x a thing, such that you bought?
从例3中可以看出,像汉语这种疑问词原位语言在推导生成疑问句时,是通过逻辑形式层面的位移来构成疑问语义的,而像英语一类的疑问词位移语言则在S-S层面通过显性位移将疑问成分前移至CP投射的标志语位置。这种疑问句的位移操作不同也展现出了位移的显性和隐性特征,亦突出了逻辑形式层面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