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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辫现实向)心病 第二百八十九章 师哥的磨砺

2022-10-25 10:15 作者:修者竹也  | 我要投稿

看杨九郎戴上小辫儿,张云雷笑。

姐夫对翔子真好,翔子真讨人喜欢。

姐夫不乐意别人说杨九郎没有才艺,所以特地安排杨九郎唱双簧,让懂行的人都看看。

姐夫天真了。

不过,姐夫一向都是很天真的。

 

看杨九郎演双簧,张云雷又笑。

翔子真可爱,像个大娃娃。

 

张云雷对着视频,模仿杨九郎的夸张使相。

挺好,从扮上开始,翔子的情绪就正常了。

他喜欢看到翔子这样。

不要悲切,不要怨愤,因为他们是说相声的。

 

估摸着杨九郎在洗脸,张云雷给他发消息:我睡了,么么哒。

张云雷很快收到了杨九郎的回复:晚安。

 

张云雷躺一会儿,看一会儿手机,直到把能找到的返场视频都看完。

走廊的灯从门缝里漏进来,床很窄,不舒服。

想洗澡,想睡在自己的大床上,能听到杨九郎的呼吸和心跳,闻到杨九郎身上的味道。

不知道现在翔子在干嘛。

今天封箱,明天师父生日,大后天脑袋哥要跟着师父录《甘露寺》。算起来,只有后天,杨九郎可能有点时间能跟脑袋哥一起稍微对对他俩那个双簧。

让杨九郎忙他自己的去吧,他这儿用不着杨九郎伺候。

 

张云雷给杨九郎发消息:“这两天你不要过来了。”

杨九郎回过来两个字:“遵命。”

张云雷:“乖。”

 

躺得太久,屁股有点酸。

张云雷留意着手背上的留置针,试着扭扭身子,尽量拗出侧躺的姿势,让屁股和后腰过过血。

 

关于今天,他预先设想过很多次。

事到临头,不过如此。

他一点儿也没难过。他只是非常、非常、非常热切地盼望他能快点好,五月能快点来。

到时候,他会像之前一样跟九郎一起上船,一起演出,一起享受舞台上的酣畅淋漓和舞台下的心意相通。

 

演员离不开舞台,演员戏比天大。

别人的天是天,他们的天是戏。

别人进剧场是为了从现实生活中求得短暂抽离, 而他们的现实生活就是剧场。

九郎说军人只有打仗和准备打仗。那么演员,也该只有上台和准备上台。

所以,姓杨的,你要好好准备、好好演。

不要太想我。

 

玫瑰园张云雷和杨九郎的家里,阎鹤祥问杨九郎:“云雷还没睡?”

杨九郎给阎鹤祥看张云雷发来的消息:“这不,刚给的新指示。”

阎鹤祥笑杨九郎现在被张云雷管得服服帖帖,杨九郎嘚嘚瑟瑟地显摆:“不服帖不行啊,你不知道我们角儿现在规矩多大……”

“多大?比你以前还……”

杨九郎:“大师哥可是跟着师父长起来的,你说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阎鹤祥笑,“我也是挺佩服你。”

 

阎鹤祥把茶杯往杨九郎那推推:“看不见我杯子没水了?一点眼力见儿也没有,怎么混进我们德云社的?”

杨九郎给阎鹤祥续上茶水:“这个我真不会。”

阎鹤祥:“九斤老太好说一代不如一代,我看咱也……。”

杨九郎后脖颈一紧:“说我吗?”

阎鹤祥:“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好的?”

“不敢不敢。”杨九郎故作恭谨,“师哥永远是我的学习榜样。”

“哪个师哥?”

杨九郎假笑不答。

阎鹤祥端着水杯走动着看杨九郎和张云雷的新屋子:“抓紧时间,我一会儿就该过去了。”

 

杨九郎收起假笑。

本来已经准备好了话题,可是不知怎么,那些话题自己淡淡地飘远了,它们好像并不乐意从杨九郎嘴里出来。

 

最后,杨九郎问出口的问题是:您来德云社后悔过吗?

阎鹤祥回答得很坦率:后悔过,所以走了。走了更后悔,于是又回来。

 

“是您做手术那回吗?”

“嗯。”

“其实不是因为做手术是吧?”

“是,也不是。”

 

从客观上看,他是因为做手术所以离开了一段时间。

从主观上说,他也的确有点不适应。

他想学相声,可是没想到都二十一世纪了,相声还是学徒制。

要站,要擦桌子扫地,要把自己低到尘埃里。

这太难了。

 

像他们这种家庭出身的孩子,原本是绝不可能从事相声这个行业的。

相声可以是爱好、可以是消遣,但不会是职业。

他们本该按照常规的道路读大学进国企,过安稳富足又闲适的生活。

 

直到出了个郭德纲。

他们像着了魔一样疯狂地往郭德纲跟前挤,他们想要靠近他、学习他、成为他。

然而,他们很快发现,台上的郭德纲是一个样,台下的郭德纲是另一个样。

那条路的风景和他们原本以为的,丝毫不同。

他们原以为说相声会是快乐的、肆意的,师父却告诉他们,说相声一定是孤独的、卑贱的。

因为说相声很累,所以搭档很重要。

因为说相声很苦,所以说相声的这个大家庭很重要。

 

师父的话,阎鹤祥半信不信。

一直到《欢乐喜剧人》,他都给自己留着退路。

相比之下,杨九郎纨绔得多,他早早把自己投进了这个行业,献祭给了张云雷。

然后,不再回头。

 

怎样才能算是相声门里的人?

不是拜师,不是家谱,是学会遭了罪受了苦蒙了冤都不喊,默默想一句“我该着的”,然后继续向前。

继续品位喜剧故事里的悲剧人生,继续承接搭档和观众的所有情绪,继续摸索相声的发展方向,让相声这个行当不在他们手上断了传承。

 

杨九郎问了阎鹤祥最后一个问题:是说相声才这么难,还是人生本就这样?

阎鹤祥没有回答,只是说:翔子,有空的时候多读读书,多出去走走,还有张云雷,你们都是。

 

杨九郎彻夜未眠。

这是他第一个没有搭档的封箱。

也是他最茫然的一次封箱。

 

他没有去侍奉师父,甚至,没有去医院探望张云雷。

他不知道自己该悲还是该喜,身边没了张云雷,一切都很茫然。

 

角儿,你快点好起来吧。

我很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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