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教派

对面的年轻人不停的洗着手中的扑克牌。

这种纸牌由两张大小王、四种花色的数字一到十和J、Q、K组成。年轻人不停的洗牌切牌，在洗到不知道第几次的时候从牌组的第二十八张抽出红心六。又不知经过了多少轮洗牌，年轻人再一次在牌组从上到下的第二十八张抽出红心六... ...

我？半吊子物理学家、业余的心理学家、不称职的大学教师，呃，每月持续一天的诗人，还有时不时是一个魔术师。

我？30岁前追求金钱，三十岁后追求权力，五十岁后追求名誉，六十岁后追求真理，现在的我，在人生的最后几年间，只追求永恒或者传承。

我？没有任何资产，没有任何成就，没有任何背景，也毫无知名度。在我存在之前没有人知道我将会存在，在我消失之后亦没人知道我曾经消失。

我不知道我为何为出现在这，成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或者说，你们的领袖。

你们，每个人都有辉煌的一生，要么名声在外，要么聪慧过人。年轻的年轻有为，才华横溢，年老的老当益壮，博闻强识。然而你们也不知道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并听从我的命令。

台下的人屏息凝神，仔细地听着演讲。

其实很简单，因为我们同属时间教派。我们知道现在的场景只是宇宙中无数粒子的无数种随机排列组合之一。在存在开始存在的那一刻起，类似的场景、相同的场景、相反的场景都已经发生过无数次。宇宙是永恒的，人类是永恒的，我们是永恒的，而下一次像我一样站在台上的，就是你们其中一人。

台下的寂静瞬间被打破，仿佛一块石头砸碎了一片玻璃。掌声人潮声炸裂开来，一浪接一浪传到所有人耳中，又如同映射着无数不同场景的玻璃碎片，一颗颗势不可挡的砸到人脑海里。整个会场瞬间变得五彩斑斓，人群发出的各种颜色的光柱错乱交织，无比刺眼... ...

 

庞增朦朦胧胧的从梦中醒来，刚怀孕的妻子仰躺在身旁熟睡，发出轻微的呼吸声。凭感觉猜猜，现在应该正好是深夜。昨晚好像喝了很多酒？庞增记不清了，又好像是前天晚上。做了个梦，怎样的梦，庞增努力回忆，就和酒吧一样五颜六色的梦？想不起来。庞增一旦开始思考起来，就难以停下。庞增想着想着越来越清醒，接着就感觉到口渴，想去喝一杯水。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又轻手轻脚的放放好。庞增感到今晚的天气不凉不热，喝一杯水后可以去院子里转转。

作为H26502Z53552LT77640星球的首席物理学家，庞增住在这个星球首府郊区的一个三层大别墅里，别墅的院子大到能停下本星球最大的飞行器。庞增穿着宽松的裤子，拖到地面长袍，端着凉水走到院子里。当季开着的花儿散发出迷人的香味，道路旁的树也有着独特的气味，湿润的泥土，时不时叫几声的虫子。但是庞增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他不知道发出香味的是什么花，不知道道路旁的是什么树，不知道是什么虫子在叫，也无法分辨泥土的好坏。他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唯一感兴趣的便是规律，数字间的规律，物体间的规律。也正是因为发现了物体运动之间的规律使他成为这个星球最伟大的物理学家。

渐渐的，借着夜色的寂静，庞增回忆起自己的过往。出生的家庭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在这个星球上随机抽取任意一人，那人的家庭条件就和庞自己差不多。绝不是自己比他人聪明，庞增的成绩一直是普普通通，20岁才勉强进入大经院学习。只不过别人都热衷于宗教斗争，而自己喜欢研究自然罢了。阴差阳错的发现物体不需要上帝的推力就可以自己运动，发现人类自己就可以做到曾经想象中只有上帝能做到的事情。于是被遭受宗教势力排挤几百年的皇室看中，皇室将庞增发现的东西命名为物理，并让庞增成为本星球的首席物理学家。而庞增和他的物理让皇室在与宗教的斗争中由重新占据上风。

“您好？庞增先生吗？”阴影中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呃，是，是的，您好！”庞增有点惊慌的回答，他不知道这个男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男人靠近他，说：“不必担心，我是以正常程序进入您的房子的。我... ...”

“我不知道什么正常程序能让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在半夜三点不经过我的同意进入我的房子！”庞增回过神来，生气的打断男人的话。

“我寻找您很久了，我们或许可以谈谈您那关于物体运动的理论。”男人没有因为话被打断而产生不满，也没有因为庞增的生气而变得胆怯。他平静的说着自己的话。

“你？找我很久了？我很乐意和你谈谈物理。”庞增在提到自己的理论时显得有些骄傲，“但你必须先说说你是怎么用‘正常程序’进来的，还有你的口音很奇怪，不像是本地人。”

“相信我，除了你关于物体运动的理论，呃，‘物理’，其他事情的回答您都无法理解。”男人依旧很平静的说到。

“哼，说说看，你能说出本星球首席物理学家无法理解的事情，除非你来自外星，要不就来自未来。哈哈，一个外星人、未来人在半夜三更闯进我的院子，真有意思！”庞增平时并非一个傲慢无礼的人，可眼前这个男人带给他强烈的不适感，奇怪的口音，奇特的装扮。这时庞增才想起打量身边人的装扮，上衣很短，只到腰间，裤子也很紧。穿着一双黑色的鞋，在夜晚的微弱星光中还能翻反射出光泽。一般来说，短衣紧裤只有像他父亲那样的体力工作者才会穿，而穿着这身衣服干活一定会让衣服布满褶皱。可面前这个人的衣服平平整整没有一丝折痕，作工布料也远非自己身上的长袍可比，时这个星球上不存在的精致货。挺拔的身姿瘦削的脸庞给了男人不少沧桑感。沧桑和神秘让庞增早已经害怕了这个男人，而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庞增只能假装生气。

“很久是指从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大概1247个宇宙循环了。‘正常程序’是指我来的时候没有扭曲时间和空间，不会对您和您的家人造成影响。我的确来自别的星球，是一个名叫地球的美丽星球。我既来自未来，也来自过去。”

庞增被惊得目瞪口呆，他说的话自己能听懂是什么意思，但却无法理解，什么是“宇宙循环”，什么是“地球”，什么是“既来自未来，也来自过去”

男人看出了庞增的惊愕，说：“来谈谈你的理论吧！你认为力是改变物体运动的原因，而不是物体运动本身。物体并非是上帝用他的神力操纵才能运动，而是一直运动的，人类可以利用一些规律让物体改变运动的方式。你就这样削弱了上帝的影响。”

“对，是的！”庞增木讷的回答。

“实际上关于你的理论我有更好的表述方式，不过现在的你倒没什么必要知道。”男人不知不觉更改了对庞增的称呼，平淡的继续说：“你有没有想过，最初的时候，物体是怎样运动的呢？最初的时候，又是谁让物体运动的呢？”

庞哑口无言，他的确想过这些问题，但并没找到答案。

“按照你的理论，物体的运动规律是永恒不变的，可利用的。那么我们是不是只要知道了所有物体最初的状态，就能知道任意时间任意物体的状态呢？我们是不是就成了全知的人？”

夜晚的温度绝对算不上热，可以说非常凉爽。但男人的话还是让庞增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奥，对了。”男人突然拍了拍头，笑着补充说：“前提是物体和物体所携带的信息不会凭空产生和凭空消失。”

庞增依旧没说话。汗水逐渐浸湿了他的长袍。

“如果我们掌握了所有关于物体运动的规律并能轻易利用，那我们是不是就成了全能的人？”

庞增颤抖的回答：“全知全能，所以你找我的目的就是让我帮你成为全知全能的上帝？”

 

哈哈哈，男人嘹亮的笑声惊动了庞增养的几只看家宠物，顿时响起一片动物叫声。

“我还认为您是一个不会开玩笑的人。”男人继续说：“你该不会认为你的理论就是绝对的真理了吧？”

“你构建的理论适用于你们目前已认知的世界，但实际上这理论并不适用于高速运动的物体和微观状态下的粒子。甚至对于普通世界的描述也是有误差的。”

庞增已经说不出话了，男人给他的压迫感让他几乎无法思考，而男人的话带给他的震撼感让庞增觉得自己像是个在沙滩捡石子的小孩子。

“回到你的理论中来，你预设了一个有限的空间，该空间内的物体在最初始时不是相对静止的。而都是以一种混乱的状态运动着。然而在无穷的时间里，物体不断地运动，是不是会出现所有可能的情况？是不是总有一天会回到它初始的样子？”

男人说出的话庞增大概都能理解，但更像是一个疯子的臆想，庞增现在既无法证明也无法证伪。几位被宠物叫声惊醒的仆人从别墅里出来呼喊着庞增。同时男人也在继续说着，不过仆人越来越近，声影也越来越清晰，二男人的声音反而逐渐模糊微弱起来。

“跟你的理论不一样的是，我们的宇宙实在不断缩小的，迟早有一天会回到最初的状态，然后砰的一声爆炸，以一个新的初始状态开始，这就是一个宇宙循环。”

“庞老爷，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仆人呼喊的庞增仿佛突然回到了现实世界，冷静下来。他觉得男人是个疯子，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在刚遇到男人的时候就将他赶走，至少在男人说出来自外星这种离谱的话的时候也应该叫仆人驱逐他了。现在可不能再等了，要立马回答仆人并让仆人将他送到治保局。

可党庞增再次看向男人的位置时，男人已经消失了，只留下最后几句话：“这就是时间教派的根基，我们处于无限的时间循环中。宇宙、人类、我们都是永恒的，但是，现在这个根基出现了问题。”

 

 

 

二，天外来客

    庞增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距离遇到那个奇怪的男人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这一个月庞增总感觉自己有点神经衰弱，于是像皇室请了假，今天要好好休息一天。妻子和朋友一起去野外踏青，仆人也都放假了，今天只有庞增一个人在家。

庞增气冲冲的穿衣服，同时大声喊到：“谁啊！”

话音刚落，门外的人已经破坏门冲了进来。清一色的米色制服，7个人，领头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瘦削的白发男人。

这一幕庞增似乎见过，是在梦中？还是前世？庞增近一个月总是出现这样的情况，总感觉当前的情景在以前也经历过，甚至可以感觉到这场景接下来的变化。米色男人会掏出两根自己从没见过的细长的东西，对，就是用的左手，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夹着，并示意我拿走前端的一根。庞增惊讶的不知所措，这几天他真觉得自己的脑子坏掉了。

“不要吗？很爽的。”庞增木木的摇摇头。

“我是人类帝国总务调查局的。你可以叫我大地。”米色男人将刚刚两根细长的东西中的一根叼在嘴里，又从兜里拿出一个奇怪的盒子，鼓捣一下，盒子冒出火焰将那个细长的东西点燃。

“我叫这玩意儿香烟。”大地指指嘴里冒着青烟的细长物体。“不过除了地球，哪儿也搞不到了，就连人类帝国的首都也没有。”

庞增回过神来，愤怒的问道：“你们要干什么？没有我的允许是怎么进来的？”

“奥，我话多了，因为你涉嫌接触时间教派，我需要把你带到总务官那里去！”

“时间？教派？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要知道我不信教，我是这个星球的首席物理学家！”

“额，不管你信不信教，不管你是什么身份... ...”

庞增迅速打断大地的话：“总务官诺埃尔吗？我认识他... ...”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每只苍蝇被抓之前都要搞不清楚状况的营营乱叫！”大地因为自己的话被打断了显得很生气：“你现在涉及的轰动全宇宙的大案子，你在这个星球上认识的人不可能救你，你说出的名字反而会让按个人陷入险境，我不想再抓你们这种无聊的苍蝇了。”

说完，庞增安静下来，没过一会儿，大地就又接着说：“苍蝇，你知道吗？一种带翅膀，六对足，不，三对足的害虫！”

“你知道害虫，啃食庄稼的那种，不，苍蝇好像不啃庄稼，反正是那种让人讨厌的东西说话间，大地和手下已经将庞增带出房子，院子里一片狼藉，大树被拦腰折断，五颜六色的花瓣飞的到处都是，正中间还停着个巨大无比，形状优美还浑身冒着寒气的飞行器，飞行器下面虽然压断了不少树木，但飞行器却没有任何划痕，就像是新的一样。庞增无法想象怎样的文明才能创造出这样优美柔和又极具力量感的飞行器，更无法想象有怎样的力量能摧毁这个东西。

“奥，你刚刚问我们怎么进来的，我们是驾驶这这玩意儿，从天上，慢慢的落下来，只是不小心摧毁了一些花花草草。”

“你要知道，第一次乘坐这玩意儿可难受了，他在启动时就像要把你整个人从内而外的翻过来似的。不过你到也不必担心，那种感觉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奥，这玩意的坏处就是会留下非常明显的痕迹，一个月前你遇见的那家伙就是因为这玩意留下的痕迹被抓了。”

“你可千万别信那家伙，那家伙叫时酒，从时空研究局里逃出来的，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总是发疯似的传播时间教派，抓到他时，他正在跟一朵花对话！”

门缓缓打开，看起来厚重的飞行器每个部件却又显得很是轻盈。内部的的摆设就像一个小型会议室。两名米色制服的人一左一右的坐在庞增身边。大地则与庞增隔了一张桌子坐在对面，而大地身边的人显然就是庞增一个月前见到的男人。

见到庞增，时酒微微一笑：“您好，庞增先生，上次走的急没有好好自我介绍，我叫时酒。”

庞增还没回话，大地抢着说：“我告诉他了，你的名字。还有与他正是因为与你接触而被抓的！”

大地点燃一根香烟，又递给庞增时酒一人一只，庞增摇摇头拒绝，时酒到是轻松的接下与大地一样点燃放在嘴里叼着。

时酒对着庞增突出一口浓烟，恰在这时飞行器启动了，被这口眼呛的喘不过气来的庞增大声咳嗽，又感到肚子里的器官都想从嘴里往外跑，呼吸极度不畅，同时还在呕吐 。庞增连坐也坐不稳了，渐渐的滑到飞行器的地板上，可又感觉天旋地转，地板仿佛一会在往下陷，一会儿又在往上拔升，一会儿把庞增往右边推，一会儿又把庞增往左边挤。庞增只得一边吐一边在地板上滚来滚去。不知过了多久，庞增的不适感才逐渐减少，抽空看看大地和时酒，俩人正口吐青烟边笑边讲话呢！

“你虽然是个疯子，但毫不影响你是个有趣的人！”不知道他俩因为什么话题达成了共识，大地笑着说：“你们时间教派的虽然思想有问题，但是在生活中会是一个好朋友，对了，你死刑之前一定要教我怎么做这个。”

“香烟？”时酒笑着问：“地球时代的产物，我本以为除了时间教派的人不会再有人喜欢这种东西了。”

“的确，这东西只符合你们时间教派的心态——玩物丧志。”

“... ...”

等到庞增完全恢复过来，他又听到俩人吵了起来。

“你虽然是个有趣的人，但丝毫不影响你脑子有病。”大地骂到：“你们时间教派的人脑子都有病，太可笑了，如果时空是无限循环的，那我们岂不是什么也不用做了，坐着享受生活就完事了呗，我们人类辛辛苦苦创造出的这么璀璨的文化被你说成宇宙部分粒子的一次美妙的随机排列！”
    “可事实就是这样，你们认为宇宙最终会变成‘热寂’状态，并把自己所有的行为赋予拯救宇宙的意义，在我看来就是自欺欺人。”

听完一段争吵，庞增又开始头疼，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衣服上和地上的呕吐物都不见了。难道刚刚在飞行器地板上翻来覆去的呕吐又是自己的幻觉？

“很惊讶吧！”大地转过头来对庞增说：“你刚刚狼狈的样子可不是幻觉。”

“这是知觉幻影技术，他们”时酒指指大地说：“研究出来的技术，能让你看到干净整洁的房间，富丽堂皇的大厅，充满艺术感的壁画，甚至自然界的青山绿水和无垠星空。”

“这可是能极大提升人类工作能力的高端发明！”大地嚷嚷道。

时酒平静的回复：“自欺欺人的发明，劳动者生活在废墟中拼命劳动只能感受虚幻的世界，你们高高在上无所事事的享受着真实的风光。然后你们再赋予这些工作乱七八糟的意义，简直可笑！”

大地怒不可遏：“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不用等到审判。你激烈反抗，我们不得以才将你杀死。庞增可以作证，他作证的话他就不用受到惩罚。”

庞增呆呆的看着俩人，自从遇到时酒后，他的生活就像是被突然拔高了一个维度，自己从整个星球最具智慧的人变成了宇宙中一个渺小的孩童。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能理解，奥，除了刚刚大地想要杀掉时酒的计划，那是人类永恒不变的权力政治游戏。

时酒依旧一脸平静，平静的到增想上去用力揉搓时酒的脑袋，看他脸部的肌肉究竟是不是真的。“我是永恒的，你杀不死我，我会在无穷的时间之后重生，因为排列成现在的我的所有粒子将会在无穷的时间后再次以同样的方式排列。”

听完时酒的这句话，大地气愤的猛锤桌子，力度之大仿佛整个飞行器都跟着震动了一下。

可是锤完桌子后的一瞬间，大地又满脸笑容对庞增说到：“现在知道了吧，他和时间教派里的人都是一群疯子。时空研究局目前正在竭力消除时间教派的影响，要么让他们改变信仰，要么让他们消失，时酒这号人不肯改变信仰，所以最终一定会消失，但你还有机会。你刚刚也听到了，时间教派的东西简直不可理喻。我相信你会站在我这边的，我们一起去改造时间教派的人。你要知道，我不是一个爱杀人的人，特别是时空研究局的人，他们拥有比我长的多的寿命，比我渊博的多的知识，是帝国花费大量资源培养出来的，死掉的话太可惜了。”

庞增听到时酒关于“重生”的话时，也一瞬间觉得他是的彻头彻尾的疯子。又被大地捶桌子吓到，紧接着又听到大地讲出一番合情合理的话。顿时觉得大地的做法是正确的，想要立刻符合一声：“真是个疯子。”

突然想到对面俩人的争执会不会是大地自导自演的一场戏，时酒被诱导说出了以目前自己的认知无法理解的话。所以自己可能会迅速的站在大地的一边。这样的话岂不是被大地玩弄于股掌之中。到嘴边的话咕哝了一下，终究时没说出口。

时酒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沉默，立刻笑着对庞增说：“哈哈，只要接触过时间教派，就知道它是正确的。而且越是研究，就越是坚信不移。你已经体验到了吧，那种仿佛来自前世的既视感，你所经历的某一瞬间仿佛曾经也分毫不差的经历过。你越是深入思考，这种感觉就越是强烈，这种感觉越是强烈，你就越是相信时间循环的正确性。”

说罢又转头看向大地：“你们不可能抹除我们，我已经在整个宇宙洒满了种子。”

时酒的话仿佛有着巨大的力量，震撼庞增的心灵，整艘飞行器同样震动了。庞增心跳迅速加快，胃里顿时翻江倒海，仿佛所有脏器都要从口里跑出来。飞行器的地板再次不规则的旋转。这不是时酒话语的力量，是飞行器遭到了袭击。

 

 

三，人类帝国

庞增从梦中惊醒，想起自己应该在一艘飞行器中，缓缓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自己的别墅自己的房间，怀孕的妻子不知去向。难道刚才的经历只是一场梦？庞增欣喜的大声呼喊仆人，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怪异的女人端着奇怪的盘子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庞增不知所措的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里？”

女人咯咯的笑：“我叫茗，是你的医生兼老师。这可不是您的家，这是人类帝国最伟大的星球，梅利肯。也是人类帝国的星都。”

难道那不是梦？自己真的被大地带到了他所说的地方？庞增还是不太相信，说到：“你胡说，这家具，这摆设和布置，分明就是我的家。你不会又是一个疯子吧！”说完猛地起身，但肌肉和骨骼产生了一阵无法忍受的疼痛让庞增又躺回了床上。

茗说：“这是知觉幻影技术，通过这个技术你可以处于任何你想要的空间。不过实际上你躺在病床上，身上还插着几十根维护生命的管子。可别乱动，你现在的生命还很脆弱。”

这下庞增彻底相信自己最近的经历都是真的，说：“能关掉这什么知觉技术吗？我想知道我处在什么地方!”

   “你迟早会看到的，但为了你身体的休养，现在还不是关掉的时候。不过可以告诉你，这是一个破旧潮湿生锈的铁皮盒子里，空间只有几平米，跟您别墅的房间差远了。而我只是一个远程的投影。”

庞增再次说不出话来，他觉得自己不仅是个孩童，还是个被人流推挤着东倒西歪前进的孩童。最近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个时自己选择的，没有一个是符合自己意愿的。

茗把盘子放到床边突然出现的桌子上，接着说：“我先帮你换药，然后等你身体回复的好些了会改造你的大脑，传输给你从你认知的时代到这个时代的所有科学知识。我听他们说你发明了‘物理’，真是伟大的发明，人类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步步统治整个宇宙的。”

“奥”茗忙活完手里的事情后突然补充说：“你最好多出去走走，利用知觉幻影技术，作为救世主的候选人，你还是很有必要了解人类世界到底患了怎么样的病。”

说完，茗就消失了，庞增摸不着头脑的闭闭眼，一睁眼看到茗又出现在她消失的地方，满脸歉意的说到：“不好意思，忘了对于你来说，我应该走门的。”于是茗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又缓缓关上房门。

庞增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身体上的疼痛渐渐消失后试着缓缓的从床上站起来。这次不剧烈的运动却没有给庞增带来任何不适感，庞增觉得自己只是在飞行器上滚来滚去撞伤了，并没有多严重。于是快步走向房门，可这几步却让庞增心跳加速，喘了起来。庞增靠着门休息了一会儿，等到心跳平静下来。打开门。

 

若不是着几天离奇的经历让自己早有心里准备，庞增见到门外的场景一定会觉得自己疯了。自己竟然站在一片黑暗中之中，有一些光线从远方射来，庞增看不到是什么东西发的光，直视这些光线的话眼睛会有极其强烈的灼痛感。庞增能看到的只是一些奇怪的小球，他们呢大多时灰暗的色调，少数几颗是亮蓝色和红色。庞增向着一个看起来最大的小球靠近，可是无论走多远，始终没有靠近小球的感觉。知觉幻影技术，庞增突然明白过来，这只是一种认知幻影而已，自己应该可以凭感觉操控自己的位置，于是心念一动，突然感觉身体一沉，疾速向下落去，原来那个小球是一个星球，庞增并不娴熟的操作将自己转移道了该星球的上空。庞增已经研究出引力出的概念，知道自己整加速向该星球的地面落去。出于对坠落感的原始恐惧，庞增立刻又将自己转移回到那片黑暗之中。这翻折腾让庞增的身体又疼起来，仔细想想，应该是整个背景在移动，而不是庞增自己在移动，不然刚刚那一下庞增肯定受不了。不过新奇压过了身体的疼痛，庞增现在不想回床上躺着，还想在这里多玩会儿。庞增又四处张望，发现有蓝色一红两个发着微弱光芒的小球以几乎相同速度的不断远离自己，心念一动，庞增追上了靠后的红色小球，停在离它很远的地方和它以相同的速度前进。庞增看向红色小球，红色小球发出的光又灼痛了庞增的眼睛，庞增赶紧闭上眼，过了几秒钟灼痛感消失后又立刻睁开。此时，整个背景突然闪烁一下，前面的黄色小球以刚刚一样的速度远离自己了。而红色小球却停在自己身边。庞增觉得奇怪，刚刚看这两个小球的速度几乎是一样的，可为什么我的速度和红色小球一样后，黄色小球的速度还是快我那么多呢？这个问题还没想明白，庞增脑海里又浮现一个问题，我现在是在运动吗？感觉上分明是我和红色小球都是静止的啊！庞增又回忆起刚刚坠落的感觉，如果不是知道在某个星球的上空，我能分辨出引力和加速度的区别吗？还有还有，自从进入这个空间开始，我就无法分辨上下前后左右，也无法确定旋转的方向，一个小球在我的右上方顺时针旋转，只要我找到合适的位置并将自己颠倒，那这个小球就会变成在我的左上方逆时针旋转。那么“上”、“下”、“左”、“右”等定义还有意义吗... ...

越想越头疼，庞增只想回到房间休息。可是打开门后，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番忙碌的景象。这场景很乱，却很是干净，庞增心想这大概又是知觉感知技术的能力。成百上千个穿着灰色制服，带着白手套的人正在搬运东西，操作机器。庞增发现自己的服装也变得和他们一样了。一个男人走过来向庞增打招呼：“嗨，新来的？这工作不算累，看你的身体应该能承受住。”

庞增不知所以：“什么？我只想回家休息而已，怎么会到这种地方?这里又是哪里?”

这个男人有种特殊的魅力，第一眼见到他时，庞增就觉得可以信任，并且极度可靠。男人带着一顶镶了红色五角星的帽子，浓密的眉毛如同刀片裁剪出来，双目炯炯有神，黑色的瞳仁极其深邃，鼻子也抖擞的挺立着，脸部肌肉和骨骼轮廓平整却明显，身材不胖不瘦，站姿挺拔。

“你大概是不小心花光了通用货币，所以会被系统安排到这个地方工作！你身上没有那些资本家的气质，但却又不知道花光通用货币的情况，很是奇怪，不过无论如何，我会尽力帮你的。”

男人的话语和他给庞增的感觉一样，温暖又有力量。庞增顿时产生了一股倾诉欲，毕竟这几天的经历过于离奇了。于是就把自己在那个黑暗空间里发生的是说了一遍。

“我明白了，你在虚拟宇宙中花费了太多运算资源，而这些运算资源都是需要通用货币购买的，所以你现在需要用劳动换取通用货币！”

“通用货币花完了会怎样？”庞增问。

“如果你能接受外面真实的世界，倒也不会怎样。外面有别的方法获得食物，但如果你想要呆在知觉幻影技术里，则每天必须付出一定的通用货币。”

庞增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于是男人开始教庞增如何工作，先是从传送带上卸下一卷一人多高，一人多粗的料子，然后把料子扛到一个机器旁，轻轻的将料子展开，慢慢的喂到机器里。机器就如同一只巨兽，缓慢的吃着料子。机器排出一段一段的成品。最后把成品仔细叠好，扛着送到另外一个传送带上。工作的过程必须纯靠人力，没有其他辅助手段，因为任何辅助手段都要消耗运算资源，即通用货币。男人身手干练，一次扛两卷料子，用两台机器，减少了机器工作时的等待时间，速度也快。庞增刚弄完一卷，男人都快第五卷了。三卷料子之后，庞增累的喘不过气来，而男人依旧一脸轻松。走过来向庞增搭话：“看来你的确没有干过什么重活。”

“也不是，只是我现在的身体太差了，前几天刚受过伤。”

“难怪，不过其实你的身体比这里的大部分人都好。”男人一边说一边指着一个瘦弱的老人：“你看看他，他在真实世界只剩下一个大脑了，但依旧舍不得这个知觉幻影世界。”

“我觉得没必要留念这个虚拟世界，我们需要做的是改变外面的真实世界，讨厌它不能选择逃避他，而是要改变它。”男人继续说着，庞增从他的话语中仿佛感受到了它坚定的理想，执着的信念。突然想到以前的自己，根本算不上以前，也就是一个半月前的自己，那时候自己只是一心一意纯粹的爱着“物理”。这一个月仿佛过了几年，庞增的认知已经全部被摧毁重建了，现在他又对时间这个概念产生了怀疑。

“不知道你有没有体验过真实的世界，你应该体验一下。”男人继续中气十足的说着。

“等等！”庞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说起来，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从来没有体验一分钟的真实。一直处于知觉幻影技术之中，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世界是怎样的。于是向男人问道：“这个是个怎样的世界？”

男人脸上闪现疑惑的情绪，不过一瞬间就消失了，说：“我明白了，看来你来自别的星球。”

庞增惊讶于男人猜中了自己的来历，立刻接话道：“对对，我来自别的星球，具体是怎样的星球我倒也说不出来，四片大陆包围着七片海，每年两百多天，温度差别不大，有三个小行星围着我的星球转，我的星球又围者两个差不多大小的恒星转。”

男人点点头：“很普通的一个星球，听你的描述，很美。 这个星球和你的星球不一样，最开始是不适宜人类居住的，可以说环境非常恶劣，经过无数代劳动人民的双手才最终改造成现在的样子。”

话没说完，几个人过来寻求男人的帮助，原来是几台机器出现了故障，只有男人会修理。男人离开后，庞增继续缓慢的努力的搬运料子，操作机器，搬运料子。这下庞增才把注意力放到料子上，手感粗糙，颗粒感明显，像是用大量不是很细密的碎片纤维压缩制成，经过机器处理后的料子总体积该是变小了，但绝对变重了，而且很是湿润，就像往里面注水了一样。等又送了几卷料子之后，男人回到了庞增的身边，看来是机器修好了。

庞增急忙问：“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在制作什么东西？”

男人听完，眼神变得严肃起来：“食物！给这个社会最底层人民使用的食物，这种星球上又一种疯狂生长的草，工人们收割，晒干，处理毒性，然后压缩成料子送到这里，这里的机器往里面注入基本的营养物质后就可以卖给别人！一个人一天的工作可以制造足够一百人吃一天的食物，但是他们必须在这里不停的工作，你知道为什么吗？”

庞增还没来得及思考回答，男人就继续说：“因为他们呢每天获得的报酬只是一个人两到三天的食物而已，其中的三分之二还要用来换取知觉幻影技术的使用时间！”

“就跟我所在的星球的贵族和他们手下的奴仆们一样，奴仆们分离工作，可是享受的都是贵族！”庞增懂得了男人话中的意思，毕竟自己也是无数普通平民的一员，又接着说：“不过，只要努力工作，，最终还是会获得美好的生活吧。”

男人回答：“但事实确实否定的！你刚刚提到过贵族对吧，你应该生活在一个皇权时代。”

“宗教掌握着大部分权力。”

“其实没差多少，根据历史规律，接下来的你们会不可避免的踏入资本主义时代，头几个世纪科技文化都会迅猛发展，这就是人类历史中最美好的黄金时代，这时的人类并不会意识到其中的隐藏的危机。与此同时，随着科技的进步，资本之间会互相加速吞并，资本家和平民的差距会越来越大，武器、教育、医疗、算力等等。中间可能会有人举起反抗的旗帜，但是毫无疑问会因两者巨大的资源差距而击败。最后就会变成现在这样。平民饱受压迫，资本家贪图享乐，不思进取。”

“你要是把资本家换成贵族我就能理解了，这可比什么时间循环好理解多了。”庞增觉得男人说的很有道理。

“这两者有着很大的不同，我这里有本小册子，你带着吧，多看看。”

庞增接过册子的一瞬间，整个场景都不见了，自己被传送到了一个会议大厅中，但是脑海中还是传来男人的话语。

 

“我正在寻找志同道合的人，期待你的加入。”

 

 

四，上帝粒子

会议大厅里大概又一百多个人，茗和另一个女人坐在庞增的右边，其他与会人员穿着年龄不一，也有些和庞增一样似乎没有做好准备就被带到会议中的人。整个会场的桌椅摆放都很混乱，讲台也没有怎么布置，看起来都显得很匆忙的样子。台上只有五个发须皆白的老人。

茗满脸歉意的先开口了：“不好意思，本来是准备等你的身体恢复些，更加适应梅利肯的生活后再带你来参加这个会议的，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台上的老人开始清嗓咳嗽，并示意大家不要讲话。在整个会场最后安静下俩之前，茗指着身旁的女人说了最后几句话：“这是蛰曦，待会由她和我负责送你回到你自己的星球。”

台上的老者开始讲话了：“我们之前在营救时酒的行动中，大部分人暴露了坐标。时间教派的主要领导者已经被帝国锁定，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抓住审判。”

另一位老者接话：“我们本可以逃走，延续自己的生命，以待风声过去再出来继续重组时间教派。但是，我们经过严密的考虑之后决定留下组织此次会议。因为在人类的延续面前，我们个人生命的延续，以及时间教派的延续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坐在最中间的老头略微停了一下，说：“此次会议的目的是探讨时间教派被打散之后的发展方向。”又顿了一会儿：“以及公布救世主的人选。”接着示意一位带着眼镜的老头讲话。

戴眼镜的老头整理了面前的稿纸后开始发言：

“人类自诞生以来，就在不停的追寻一个目标——永恒。无论是伸手摘星的帝王，还是卑如蝼蚁的平民，无论智力卓群还是愚蠢至极，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美丽还是丑陋。每个人都逃不过对生的渴望。

最早人们信奉神明与上帝，期待成神或者转生。这都是希望自己能够永恒存在的一种表现。后来人们推翻宗教，建立科学。又欲以科学的方式实现永生，机械改造，灵能飞升；网络鬼魅，量子幽魂。这种种尝试皆以失败告终。然而如何才能实现生命的长存不灭，人类的永恒流传？

时间教派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根据现有的科学理论，我们的宇宙从大爆炸开始，接着不断膨胀，到达一个临界点后会有膨胀转为缩小。所以，我们时间教派认为，未来的宇宙一定会坍缩到它最初始的样子，也就是大爆炸的那一瞬间，然后再重新开始漫长的演化。我们称之为时空循环论，而根据严谨的推演，时空循环论预言了一种具有特定性质的粒子——时间粒子的存在。

这个推论的理论接触时一个经过实验验证的定律：封闭空间中的粒子在经历无限时间的运动之后，一定能回到他最初的状态。

然而帝国却不这么想，他们不喜欢轮回论，他们不希望宇宙重来一次后自己从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变成一无所有的无产者。他们认为宇宙会不断地膨胀下去，在一个封闭的系统中，该系统的所有粒子总是自发的从有序变为无序，整个系统的熵在不停的增加，直到最大值。此时，整个系统其他所有有效能量已经全部转化为热能，宇宙中再也没有任何可以维持运动或者生命的能量存在，这就是热寂。同时，随着宇宙的不断膨胀，整个宇宙中的粒子都被蒸发为光，宇宙中再也不会有任何东西存在。

为了对抗熵增，更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他们建立了一个丑陋的人类帝国。以剥削底层无产者而维持自己奢靡的生活。

时间粒子被发现之时既是时空循环论被证明之时，也是时空循环论根基崩塌之时。虽然时间粒子拥有理论中其他完美的特性，但却有着一个致命的缺陷——它，不是永恒的。

实验室里每经过一次时空循环，时间粒子就会短一截，就像DNA端粒一样，每分裂一次就会少一部份。而终有一天，时间粒子会消失不见，宇宙将无法重启，无法进入下一次循环。到时候的宇宙会变成怎样，我们无法知道。但有一点能确定的是，到时候人类一定不复存在。

我们不能指望贪图享受剥削人民的人类帝国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为了解决时间粒子的问题，为了人类永恒存续。我们开启了救世主计划。将时间粒子植入一个人的体内，此人将拥有时间粒子存在其体内时的所有记忆，他能记录未来每一个时空循环论人类的历程。他能总结所有的失败经验，直到人类成功解决时空粒子消失的问题。虽然我们不确定植入的时间粒子能维持多久，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戴眼镜老头话说完，看看坐在中间的老头，中间老头说：“下面我宣布救世主的人选——庞增！”

庞增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被传送到了台上，台下顿时爆发激烈的掌声。最后一个老头站起来压压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立刻说：“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现在开始嵌入时间粒子。”说完，一道光束凝聚在老者的手中，然后异常缓慢的向庞增移动。虽然在知觉幻影技术里看庞增和老者的距离不过几步远，但实际上两人隔了好几个星系，好在时间粒子本身没有质量，可以超光速运动。那光束离开老者的手后，老者继续说：“不浪费时间了，只要等待时间粒子进入庞增体内就行，我们已经提前改造好了他的身体。如果大家在其他时空循环能记得庞增，请一定帮助他完成拯救人类的事业。现在抓紧时间讨论时间教派接下来的存续与发展问题... ...”

一瞬间庞增又被传回座位上，旁边的茗小声向他说：“会议结束后我们立马去保护你。”

庞增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光束，顿时产生了一种孤独感与恐惧感，肉体死亡后，自己的精神会保存在时间粒子里面永存不灭吗？人类灭绝后自己会孤独的等带多长的时间直到宇宙重启？又需要多长的时间等待人类的重新演化？

思考间，会场的七分变得逐渐凝重起来，甚至出现了争吵的声音，有人谩骂上一次的行动过于无脑，有人开始指责其他人的错误，甚至有人背板信仰要退出教派... ...毕竟整个时间教派现在面临灭顶之灾。可是无论怎么争吵，会议总是要进行下去，总是要找到一个最合适的方案方向。台上的老者努力的维持着会议的讨论内容不被带偏，也不知过了多久，与会所有人员终于在极少部分问题上达成了一致，而此时时间粒子里庞增也越来越近。

一阵刺耳的杂音响起，庞增逐渐听不清所有人的说话声了，金属摩擦的声音，尖锐的“滴滴”声，巨大的雷鸣声，还有劈里啪啦的电流声。庞增惊得连忙捂耳朵，可是这些声音却一点儿没变小，等到庞增好不容易适应声音仔细看时，整个场景也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前面台上的场景，包括那五个老者都如同被加热的奶油一般融化，不停往下流。右边的场景被切成一块一块的，杂乱无章的排列，分不清谁的胳膊谁的腿，也看不到一个完整的人。后边时一团氤氲的彩雾，雾中有些若隐若现的图案，有被拉长的人的眼睛，有被盘起来的桌子，还有被拧成麻花的胳膊腿... ...右边的场景还算稍微正常，只是从上到下都在逐渐变成沙子，一点点消散。而自己所站的地面已经变成了无底的黑暗，与此同时，时间粒子那束光也即将进入庞增体内。

还没等庞增从惊讶中缓过神来，突然脚下一空，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下落去。周围的场景也随着他坠落的距离拉长。庞增下意识的挣扎，可骨骼和肌肉顿时又传来难以忍受的疼痛。庞增差点昏了过去。

不过经历了疼痛之后，庞增意识到只有疼痛时真实存在的，他身边的所有场景和声音都是知觉幻影技术出现问题导致的，可能是有人入侵了他们的会议。同时，时间粒子也完全进入庞增体内。庞增于是努力去感受疼痛，感受肌肉的酸胀，感受骨骼的摩擦，感受心脏的跳动，感受神经的传导，感受唯一的真实。终于，坠落感消失了，所有的场景也消失了。而在场景消失的最后一瞬间，庞增看到时间粒子的那束光完全进入了自己体内。

 

庞增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灰蒙蒙的天空，不停往下飘落着燃烧后纸屑一般的东西，这样的天空在他的星球是不存在的。然后看看四周，这里是一片荒野，长满了如同肠子般令人恶心的杂草。四周有着几十个倾斜放置的盒子，盒子下半部分是方形的，金属材质，上半部分是玻璃，呈弧形。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也可以看到里面。庞增这才发现自己也在这种盒子之中，身上还插满了电线与管子，右臂只剩一根挂着丝丝肌肉的骨头，下半身完全没有了，只有左手较为完整。不过，得益于梅利肯发达的医疗，他的肢体正在缓慢生长。

远处出现两个高挑修长的人影，庞增眼睛开始模糊，感到非常虚弱，似乎是输氧管里没有氧气了。两人加快速度跑到庞增身边，打开盒子，说：“我们来的不算晚，营养来源虽然被切断了，但残存的营养物质让他坚持到现在了。”

庞增认出了俩人，想开口却无法发出声音，晕了过去。

 

五，逃离梅利肯

庞增被一阵激烈的晃动摇醒。

“你的身体已经恢复，我们要履行职责将你送回自己的星球。”是茗的声音。

庞增看看自己的身体，果然已经恢复如初，感觉比以前更有力量。点点头。

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最近很多工厂爆发了罢工起义运动，我们可以利用这些作为掩护，拿到某个工厂飞船的启动器，利用飞船离开。”是蛰曦在说话。

庞增从病床上站起来，踉跄一下，显然还不是特别适应这个新的身体，开口说：“服从你们的安排，最近的经历实在是太折磨人了，我除了相信你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蛰曦斜着眼睛看看庞增，说：“看来恢复的挺好，会议时和铁盒子里你的样子让我一度以为领袖们看走了眼。”

茗拉拉蛰曦的袖子，说：“放下偏见，任务要紧。”

蛰曦的语气变得温柔：“好，我们先去工厂。”

庞增心想大概是拯救自己的行动导致整个时间教派的暴露，这让蛰曦怀恨在心，所以对自己没有什么好脸色。而且这个女人和工厂里碰到的那个男人一样，给人一种强烈的可信任感。于是庞增立刻开口附和：“好，出发！”茗也同时答应。

庞增和蛰曦立刻就往门外走，唯有茗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茗”蛰曦温柔的唤了声，听到声音的庞增回头向茗看去，茗睁开眼尴尬的挠挠头：“忘了我们没有知觉幻影技术了，要靠走的... ...”

 

三人走出房间，走在一条通往大门的走廊上，整个走廊没有其他人，可机器和物体却在自己行动，就像是里面寄宿着精灵一般。庞增边快步走边观察着这条走廊，洁白的墙壁仿佛刚粉刷完毕，不知什么材料铺成的地板就像是一块整体，踩起来无比舒适，每隔几米就出现的挂画雕塑也精美绝伦，最令庞增感到惊讶的是走廊两边靠墙地板上生长着五颜六色，姿态万千的花花草草。大小物件的行进路线也规划的非常顺畅，一路上并没有和庞增一行人产生碰撞。

“这简直像是魔幻世界，呃，我说，我们真的没使用知觉幻影技术吗？”

 茗回答：“当然没有，这是一位资产者的私人宅邸。这些东西都是消耗资源的。墙壁每隔三天就要重新粉刷一次；地板稍有磨损就要整体替换；这些壁画，雕塑都是每个时代人类最优秀的作品。而为了让墙边的花草展现最美的姿态，它们所在的地方都调成了他们生长最适宜的温度，而这些温度都是不同的。”

“而这些自己行动的东西，里面并不是寄宿着什么精灵，而是芯片，梅利肯所有物件都植入了芯片，包括人类，万物互联，这也是知觉幻影技术的基础。人类利用芯片与现实世界的物质进行交互... ...”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来：“这还只是资产者奢靡生活的冰山一角... ...”

三人走出了房子，看到了两群人正在紧张的对峙中，靠近三人的5一边都穿着灰绿色的短衫，带着红色袖章。另一边，庞增仔细看才惊讶的发现，都是散发着银白金属光泽的机器军队。宅邸背后靠山，门前是河，周边环境优美，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这是庞增有生以来见过最祥和舒适的居住环境了。只是空气中紧张的气氛和一种奇怪的味道让庞增有着强烈的不适感。

蛰曦领着三人向绿色人群中走去，一个高高瘦瘦，脸上布满皱纹的男人与她谈话：“要走了吗？”

蛰曦依旧是清冷的语气：“对，你们的任务完成了，这两天保护我们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蛰曦回头看了看房子，又神色复杂的盯着茗。茗坚定的点点头。蛰曦掏出一个发着奇异光芒的球状物体，继续说：“这是我所有的生产资料，现在属于你们了。”男人接过球，说：“你是第一个接受我们思想的资产者，我会遵守承诺将你送到仰世那里去，他占领了一个工厂，里面有你需要的船。”说完，捏碎了一半光球，光球散成一份份小碎片，平均的飘到每个士兵的手里。接着就向副官下达了有序撤退的命令。

五百多士兵保护着三人首先向后山出发，剩余的士兵阻止敌人的追击。十天后，原本豪华无比的宅邸已经变为了平地。如同拆卸拼好的积木一半，绿衫红袖章的士兵将能带走的都带走了，机械士兵占领宅邸后将无法带走的的都转为原料运送到了其他资产者那里。

而此刻的的庞增三人也已经走出了深山，一路躲避资产者的视野。来到了一座巨大无比的建筑面前。这个建筑除了大以外没有其他的特点，像是一个个损坏的玩具毫无章法的摞在一堆，没有丝毫美感。这里的天空也是雾蒙蒙的，看不到太阳。除了一种如肠子般恶心的草在疯狂生长外，没有任何植物。唯一的动物是一种生活在草地中的甲虫，甲壳如同铁一般坚硬，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肉，就像是机械一样。

工厂的大门打开，不，那已经不能算是门了，就像是垃圾堆里随意掀开了一块铁皮。从里面走出了一堆士兵，与周边死气沉沉的环境不一样的是，士兵们都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眼神坚定，身姿挺拔。而领头的人更是不一般，带着一个绣着红色五角星的帽子，脸部肌肉骨骼轮廓锋利，双目圆睁，仿佛全身放着光芒，身上的每一处细节都展示着他的强大坚毅。给人极强的可靠感。庞增认出了这个男人。

还没来得及搭话，庞增和茗就被几个士兵拉着往工厂内跑。因为敌人袭击了，就在双方领导人相视一笑的瞬间。庞增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仰世，你真是料事如神，算到了他们会在此时发动袭击。”

“你的诱饵也做得很棒！”

被士兵拉着的庞增看向仰世，仰世也回头向他微笑示意，仿佛在说：“放心吧，交给我了！”茗死死的看着蛰曦，露出担忧的神情，因为蛰曦决定与士兵们一起应对敌人的袭击。

轰隆隆——一阵阵巨响，天空中出现了几百架飞行器，地平线上也出现了无数装甲车，机械士兵如同蝗虫群般向工厂涌来。战斗已经打响了，庞增身边的一个士兵陡然摔倒，一动不动的慢慢融化。庞增闻到了一种熟悉难闻的味道，是从蛰曦宅邸出来时闻到的味道。原来，这个星球的战争武器庞增也无法理解了，只得顺从的被拉进了工厂里。

安全后的庞增不知道外面的战况，只知道这些士兵们正在以血肉之躯抵抗钢铁洪流。

茗和庞增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它们需要的飞行器。者家飞行器比庞增来梅利肯时乘坐的飞行器还要大上一圈，相比与后者的轻盈优美，这架飞行器显得机器质朴沉重。厚厚的金属外壳，十六对巨大无比的轮子。仅仅轮辐就有一个人的大腿那般粗。整体呈雪茄形，前后都有一顶不知什么材料做成的巨大的螺纹帽子，大部分地方已经生锈，没有任何光泽。

茗倒吸一口凉气：“这架飞船比将要乘坐她的人年纪加起来都要大... ...”庞增早已被这个庞然大物惊住了，和当时见到大地的飞行器一样的压迫感，小声嘀咕：“这家伙，是怎么飞起来的？”

茗哼哧一笑：“飞，这家伙可不是飞的，是靠跑的。”说完缓缓打开沉重的大门，飞行器门边的灰尘和铁锈呼哧的往下落。庞增和几个士兵紧跟着茗，被灰尘呛的直咳嗽。没过多久，大门完全打开了，灰尘也逐渐散去，庞增得以看到里面的构造。大门位于飞行器右前部，从大门进去，右边就是驾驶室，左边时休息室以及其他功能房间。茗手脚麻利的钻进驾驶室，东一下西一下开始捣鼓起来，时不时还要求庞增做些简单的帮忙，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茗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而此时，工厂外的战斗即将要分出胜负。

过了一段时间，茗失望的看着庞增说：“这机器太老了，我尝试启动多次它都没有跑起来。”

“时不时什么地方卡住了？”庞增没思考的回了一句。

“怎么可?”茗皱着眉头瞪大眼睛看着庞增，说：“... ...能？”突然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开始手忙脚乱的捣鼓起来。没一会儿，茗换了一副饱含希望的神情说：“机器其他部分都没有问题，只是无法跑起来，换而言之，只要我们让它动起来，我们就能跑到太空中去。”

“那有什么办法让他动起来？”庞增虽然没听大懂，但还是依照自己的理解问了一句。

茗眼睛里希望的光芒一下就黯淡了下去，是啊，这么个庞然大物要怎么才能动起来呢？

“轰隆隆——”整座工厂突然一阵剧烈的抖动，将庞增和茗甩得七荤八素，飞行器却纹丝不动。而他俩身边的士兵立刻就抄起武器冲了出去，看来外面的战况不容乐观，工厂估计被炸开了。

两人好不容易站稳走到飞行器门口，第一眼就看到仰世抱着全身时血的蛰曦，庞增也再次闻到了那武器造成的难闻气味。茗见状哭着像蛰曦跑去，仰世温柔的将蛰曦放到茗怀中，说：“资产者不会这么容易死，她有自愈基因，带她走。”
    “可是，我们无法启动这飞行器，什么地方卡住了，动不了！”茗流着眼泪说到。

“让它动起来就行了吗？”仰世温柔而坚定的问。茗名点点头。

“靠推的！”仰世的声音充满了力量！然后接着又露出一个充满力量的笑容说：“你们是种子，要将我们的信仰传遍整个世界！”

仰世身边的士兵们立刻摆好架势来推这个飞行器，十个人，飞行器纹丝不动，一百人，飞行器纹丝不动，一千人，飞行器纹丝不动。仰世一边组织工厂内部的防御一边好早剩余的人去推飞行器，渐渐的人越来越多，已经不仅仅只是士兵了，上至一百多岁的老人，下至十多岁的儿童，甚至一些伤员病患残疾都过来帮忙。一个人的力量或许无法战胜猛兽，十个人的力量或许无法折断钢铁，一百个人的力量或许无法抵御自然灾害，一千个人的力量在宇宙中也只是微弱如蝼蚁。但是，只要我们相信人民的力量，将全世界的人民联合起来，那么我们能战胜一切黑暗！

飞行器缓缓的动了，这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庞然大物在人民的力量下败下阵来。

茗将蛰曦放到医疗床上后立刻调整飞行器，随时可以穿破空间飞行。庞增回头看着仰世，工厂内部也几乎都被机械士兵占领了，难闻的气味越来越浓郁，庞增强忍着才不然自己呕吐出来，大声喊：“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没必要死在这里！”

仰世听完，哈哈大笑，大声说：“我们是不会死的，我们是人类的未来，我们永远不会死于一次斗争或者一场战役，能击败我们的，只有命运，只有时机未到！时机一到，我们将立刻复活，星星之火汇成燎原之势！”仰世说话的声音比庞增吼出的声音还大，而且充满着力量，这声音穿破整个工厂，穿透整个星球，在宇宙中久久回荡！

“嗖”的一声，飞船启动了，空间被划破，就像是像水缸中投入一颗巨石，平稳的空间溅起巨大的水花，而这水花也是空间，慢慢的溅落回到原处，和原本的空间融合。仰世的身影如同水中的月亮一般缓缓消失在庞增的眼前。庞增感到了熟悉的难受感，和第一次乘坐大地飞行器时的感觉一样。过万幸的是，这次他较为习惯了，而且身体素质也得到了增强，这才没有把驾驶室吐得一团糟。

 

 

六，最后的逃亡

飞到太空中的庞增并没有就此脱离危险，没多久飞船就响起了阵阵警报。“有四艘帝国飞船在追捕我们，已经将我们锁定了！”茗虽然专注的操作着飞船，还是将现状告诉了庞增。庞增却无法回答，他还是无法完全适应飞行器，太难受了，大脑几乎眩晕的无法思考，身体也摊在座位上无法行动。眼睛逐渐看不见，听觉也正在消失。

茗的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这架飞船的性能远低于帝国的飞船，靠着茗高超的驾驶技术才勉强能躲避攻击。想要摆脱或是反击根本不可能。四艘飞船正在将茗逼向一个黑洞之中。

庞增进入了一个黑暗的世界。分不清上下左右前后，没有视觉触觉听觉嗅觉，也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出现了第一道光，这道关像是一场爆炸，从中射出无数粒子，有的粒子互相融合，有的粒子逐渐解体。紧接着出现了第二道光，第三道光，整个世界开始清晰起来。庞增立刻想起自己第一次主动利用知觉幻影技术时进入的那片黑暗空间，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的空间变化速度太快，让人眼花缭乱。

茗用力的握紧摇杆，贴着黑洞的施瓦西半径边缘飞了出去，一架帝国飞船没控制好落入黑洞，变成了一幅拥有无限细节的画。茗甚至能看到驾驶员不会再变化的绝望神情。但是情况依旧没有好转，更多的飞船锁定了他们。

庞增在黑暗世界快步走着，一个身影拦下了他的脚步：“庞增先生您好，请容我再次自我介绍，我是时酒，时间教派的创始人，第一位植入时间粒子的人，追求人类文明永存的人！”

庞增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你不要惊讶，这并不是我本人，这只是世世代代的我在时间粒子中留下的记忆而已。我经历了无数次时间循环，但总有一天，我体内时间粒子的能量会耗尽。所以我找到了你作为我的继任者，你在一千多个时间循环中经历了上百次考验，虽说没有达到我最终的期望，但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庞增的大脑已经清醒过来，周边的环境开始慢慢变化。

时酒接着说：“时间粒子不会在安全的时候觉醒，所以你见到我时一定遇到了危及生命的处境。希望我记忆中的部分知识能帮助你！”

茗驾驶着飞船被包围了！

几十艘帝国飞船以特定的阵型从四面八方向茗包围过来，茗尝试找到一个空隙钻出去，可是几乎无法找到，就算真的找到了阵型的空隙，这艘老旧的飞船也不一定有能力冲出去，而且这飞船还越来越难控制了。茗陷入绝望，回头看看还不清醒的庞增，又满怀不舍的看着稍微恢复了点生气的蛰曦。飞船尖锐的警报声再次响起，几艘帝国飞船的武器已经瞄准了飞船上的三人，茗看到了武器蓄力时的红光，过不了几秒钟就会发射，他们三人会消失于太空之中。

茗闭上了眼睛。

爆炸声响起，预料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茗疑惑地睁眼。

“砰—”帝国飞船在互相攻击，互相毁灭。“砰—”又是阵阵爆炸声传来。茗惊喜的看到帝国飞船已经不剩几艘了。而自己所处的老旧驾驶室正在逐渐更新，崭新的操作台替换了生锈的摇杆，全息投影取代了破碎的屏幕，硌人的铁椅换成了舒适的沙发，而旁边的庞增正在朝自己自信地眨眼。

“知觉幻影技术，给你换个更舒适的操作空间。”庞增对茗说：“我得到了神明的启示，利用飞船的部分功能黑掉了他们的知觉幻影技术。当然，也包括你的，不然你怎么能听到真空中的爆炸声呢？”

“他们现在处于一个没有上下左右前后的黑暗空间里，同时还有各种危险向他们袭来！”庞增自信地说。他的语气变得有点像仰世。

“不过，肯定会有优秀的驾驶员及时退出知觉幻影技术，继续追捕我们，所以接下来的逃跑还是要靠你。”

茗坚定的点点头：“我一定比你可靠！”

帝国飞船部队在短暂的混乱，自我毁灭了几十艘后，剩下的都稳定下来，继续向茗发起攻击。

“首先，曲率驱动改为介质推动。”一声怪响，飞船的速度急速下降，周围的空间又如同水花般四溅，追兵们以为刚刚的攻击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下见飞船减速，纷纷减速靠了过去。

“看到那颗接近光速的恒星了吗？以介质推动能达到的最高速度向他飞过去，然后慢慢地继续加速，知道相对于恒星的速度接近光速。”

计划完美无缺的实行，由于没有知觉幻影技术的辅助，在帝国飞船的视角看来，茗似乎已经放弃抵抗，正在驾驶飞船向恒星坠落。

“好了，进入曲率驱动模式。”由于距离帝国飞船的距离已经非常远了，茗的飞船一瞬间就消失在帝国飞船的视野中。稍微恢复的蛰曦走到驾驶室朝庞增露出肯定的笑容。

 

飞船平稳的降落在了庞增自己星球自己的宅院里。下飞船的第一时间庞增看到了怀孕的妻子。蛰曦和茗向庞增告别：“时间教会给我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了，这个时空循环了已经不存在时间教派了，接下来我们要遵守对仰世的承诺，去全世界散布种子了！”

庞增笑笑，说：“再见了，蛰伏于晨曦前的微弱光芒们。”

 

 

七，尾声

    庞增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教室的讲台上，台下几百名学生等着自己开始讲课。正对面的年轻人不停的洗着庞增最近发明的扑克牌，一遍又一遍。

    庞增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讲课时睡着了，不过由于自己的理论受到广大人民的欢迎。所以学生们都在等他睡醒后继续讲课。

    庞增尴尬的说到：“不好意思，年纪大了，一百多岁了…”道完歉，庞增拿起扑克牌说：“在这幅扑克牌的世界里，设定某一种排列顺序为初始状态，那在我们不断洗牌的过程中，一定会有一次能让扑克牌的排列顺序回到其初始状态，而如果我们能自由的对扑克牌进行排列……”

    讲完这段话，庞增又和所有老人一般讲起了自己曾讲过无数遍的故事：

    “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半吊子物理学家、业余的心理学家、不称职的大学教师，呃……”

    还没讲完，台下的学生们发出哄笑，同声说到：“教授，讲过了…”在学生的哄笑声中，庞增又暂时的闭上了眼睛，不知道下一次醒来会是什么时候。

    

    我？在余下无尽的人生中，只追求永恒和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