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18
伪善2 “不但如此,阿婴还渐渐发现每逢一些特殊课业时,都会有人找他,或是杂役找他帮忙,或是乡民求助,或是小伙伴邀他去玩,阿婴逃了一次课去了之后,回来之后无论是先生还是江宗主,都对这件事不置一词,从此阿婴就再也没有上过类似的课程!江宗主对此也没有什么异议,而云梦之地也渐渐兴起了江氏大弟子逃课游玩,不求上进的流言!” 蓝启仁再也忍不住了:“小人行经!” 室内一片静默。 良久,蓝启仁才道:“久闻江宗主仁义为怀,不想竟如此为难一个几岁的孩子!” 凌秋雁道:“所以我才来求见蓝先生,一则商量一下阿婴课业的事,再则想向蓝先生说明一下,调皮捣蛋,放浪不羁是阿婴的生存之道,这些年他也习惯了,一下子也改不了,能否给时间他慢慢适应,让他慢慢改?” 蓝启仁道:“既如此,老夫也不是不近人情,可对他稍做放松,”说完看看一脸惊喜的魏婴又道:“但是,不能骚扰同窗,更不能带坏同窗!” 魏婴立刻保证道:“我保证绝对不去骚扰同窗!就算有什么也绝对不让同窗们看见。” 蓝启仁“嗯”了一声,魏婴算是过关了。 凌秋雁也行了一礼,道:“多谢蓝先生体恤。另外,由于阿婴小时候逃了许多课业,所以现在身上有很大的欠缺,而我非此世界之人,不知道他到底欠缺多少,所以烦劳蓝先生从启蒙课业开始,校验一番,给他补上。” 蓝启仁捋捋胡子道:“老夫省得了。” 凌秋雁道:“阿婴据记载原是炼器、阵法、符箓三道大宗师,只是在莲花坞被压制无法学习,直到莲花坞被灭之后才能光明正大的学习,但都是自己靠着一些简单的书籍自己琢磨出来的,这一次我希望他能够早日接触学习这些他喜欢的东西,若能有名师指点一下他,那就更好了。” 蓝启仁道:“此事蓝潆已向我说明了。今后魏婴可以在忘机的陪同下去藏书室观阅藏书,蓝氏亦可在柳枝巷为魏婴布置炼器室,至于老师,六长老,八长老和陈长老乃这三道好手,”扭头对蓝湛道:“忘机,你回头为魏婴引见这三位。”蓝湛欠身领命。蓝启仁继续道:“至于能不能得这三位青目,就要看魏婴自己的了!” 魏婴喜出望外,连连保证一定会努力学习,让几位长老收下他当弟子的。 蓝启仁点点头,此时的魏婴倒是让他看顺眼不少。 凌秋雁亦道了谢,道:“还有一事,本不该打扰蓝先生,可小女在这里除了阿婴,可谓是举目无亲,无可奈何,只能厚着脸皮来求蓝先生了。” 蓝启仁道:“凌姑娘请讲。” 凌秋雁道:“阿婴身上有被虞夫人长年用一品灵器紫电打的旧伤,且每次虞夫人都不许给阿婴请医治伤,顶多江宗主偶尔会给阿婴一些药搽搽,大部分时间阿婴都是靠自己年轻撑过去的,过后还要喝江姑娘的莲藕排骨汤!” 看着众人脸上异色,魏婴开口:“怎么了?阿姐,师姐做的莲藕排骨汤很好喝啊!” 凌秋雁道:“阿婴,昨天晚上我教你的你还记得吗?” 魏婴疑惑道:“记得!包裹着刀子的蜜不要吃,要学会看人,表面对我好的,也有可能包藏祸心,表面对我不好的,也有可能是真正关心我。” 凌秋雁心中大慰,道:“莲藕排骨汤乃油腻之物,受伤之后不得食用,以防伤势反复。这一点,只要受过伤,看过医生的人都知道!只有你,从来都没有看过医生,所以不知道!” “江姑娘虽然是深闺女子,但江宗主、虞夫人和江澄时常外出夜猎,难免受伤,江姑娘对于伤后护理,想必是略知一二的!” 魏婴愣住了。 “当然,江姑娘对你没什么祸心的,只不过是没有对你用心罢了!想来是江姑娘爱做莲藕排骨汤,人人皆有份,独你没有,不好,可江姑娘又不愿意再单独为你做一锅汤,所以就给了你莲藕排骨汤。”凌秋雁道。 魏婴大受打击,道:“所以,师姐的莲藕排骨汤也是裹着刀子的蜜?” 凌秋雁看的心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这就是真相啊!总有一天会捅出来的!心里对江家人的恨却更甚了。 不知何时,蓝湛坐在了魏婴旁边,此时正抱着欲哭不哭的魏婴,笨拙的拍着魏婴的后背道:“魏婴,我在! 我在! 我在!” 一连串的“我在”,却把魏婴的眼泪引了出来,一滴滴的,滴落在蓝湛的肩上,滴到蓝湛的心里,以至于平日里面无表情的含光君,此刻眼睛里盛满了肉眼可见的怒火和恨意。 蓝启仁平日里也有听闻云梦江氏大小姐对魏婴极其友善的话,此刻看到趴在蓝湛肩上无声抽噎的魏婴,也只能仰天长叹了。 待魏婴哭过一场,情绪缓和了一些,又唤过门生送上水盆给他净了面,众人才复又归坐说话。 凌秋雁道:“阿婴长年被虞夫人用紫电责打,又不给用药医治,我恐怕阿婴身上留有隐疾,伤了根本,听闻蓝氏四长老医术精湛,所以想求四长老给阿婴检查一下,若有什么,也好早做打算。” 蓝启仁道:“可以。忘机,等一下你就带她们去见四长老。” 蓝湛再度领命。 见前来见蓝启仁的目的都达到了,凌秋雁便起身告辞:“蓝先生下午还要上课,那小女就不打扰了,小女告退。” 蓝湛送了她们出来,并引她们去医庐见四长老。 四长老年约四旬,是一个和蔼可亲的美大叔,可再和蔼可亲的美大叔,在见到魏婴背上层层叠叠的鞭伤时,也发了怒:“这是谁这么丧心病狂,对一个孩子下此重手?”以四长老的医术,自然看的出这是经年累月打出来的旧伤! 待知道是紫蜘蛛虞紫鸢打的之后,气愤难当的四长老不由对魏婴起了几分悲悯之心。 诊脉之后,四长老道:“病人幼年饮食不定,之后又未曾保养,又屡遭鞭打,未曾医治,全靠消耗自身生机自然痊愈,因此埋下隐患处处,虽然表面看着十分强健,实则中空!所幸发现的早,不然莫说损伤根基,就是于寿数也是有碍的!如今只需要好好调理一下身体,便可无碍。” 魏婴与蓝湛皆是一惊,凌秋雁却是早有预料,当下点点头,道:“辛苦长老了。只是还有两件事,想要烦劳长老。” 四长老道:“姑娘请说。” 凌秋雁道:“在我的世界里有一种病症,叫做微笑抑郁症。这是一种情志病症,讲的是病人心结抑郁,痛苦难当,却因种种缘故,或是不愿意亲友得知,陪着自己痛苦,或是病人自身性情舒朗 ,自我开解,但却长年处在抑郁的环境里,纵自我开解,仍然有层层阴影叠加,总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病人没有透露病情,反而微笑面对一切,让人觉得他很好,实际上一颗心却是千疮百孔。” “微笑抑郁症的病人往往笑容可掬,然而他们的笑容越是灿烂,其内心越发痛苦,而其内心越痛苦,笑容就益发灿烂,直至最后无法承担这些痛苦了,就会自寻短见。其家人不知个中因由,只觉得病人好好的,突然就寻了短见,甚是诧异。” 魏婴和蓝湛心里有些不安,四长老来了兴趣:“哦,这世上还有这等病症?” 凌秋雁道:“正是。阿婴在莲花坞之时,日日被云梦江氏主母虞夫人当面辱骂爹娘,却因年小力弱,无力反抗,又因无有幼年记忆,又无人告诉他父母生平,无法为父母争辩一词。” 四长老怒道:“什么?那虞紫鸢竟然当面辱骂魏公子的爹娘?” 凌秋雁道:“是。” 四长老道:“那虞紫鸢竟然如此欺凌一个孩子,真是无耻之尤!” 静默片刻,凌秋雁方道:“阿婴虽性情舒朗,却每日都被人辱骂爹娘,心中层层阴影叠加可想而知。但阿婴却因为无人疼爱保护,逼的自己不得不去微笑面对,再加上阿婴饮食失调,极其嗜辣,十分好动,所以我怀疑阿婴得了微笑抑郁症,所以才用食辣和好动来抒发内心的痛苦。” 此言一出,四长老和蓝湛的眼光一下子都落在魏婴身上。 蓝湛上前担心的抓着魏婴的手:“魏婴!” 魏婴忙道:“我没事!真的!阿姐,蓝湛,你们不用担心,你们看,我真的好好的!我可不想死!” 凌秋雁道:“阿婴,你可知道,有很多微笑抑郁症的病人,是不知道自己有这个病的!” 听罢,刚刚因为魏婴一番话把心放下来的蓝湛,一颗心又揪起来了。 四长老道:“是与不是,待我一探便知!”说着,便拉过魏婴的手诊脉。良久,四长老道:“确有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