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17
伪善1 魏婴诧异道:“阿姐,你是说泽芜君指点我去泡冷泉是蓝先生的意思?” 凌秋雁道:“当然!不然泽芜君和你无亲无故,为什么要对你好呢?” 魏婴扭头问蓝湛:“蓝湛?” 蓝湛点头肯定了凌秋雁的话。 魏婴道:“原来蓝先生真的是看重我啊!” 凌秋雁道:“当然。阿婴,你以后还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你要学会自己分辨对错,辨别一个人可不可交。你看人,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 ,他做的事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这样的后果对你说利还是不利,这样,你才知道这个人可不可交。如果这样你还是有疑惑,那你也可以问问含光君和怀桑的意见,他们一个冷静自持,一个足智多谋,应该都能够给你意见的!” “哦!”魏婴答应了,又向蓝湛和聂导行了一礼:“以后还要请二位多多关照了!” 凌秋雁也微一躬身。 二人还礼,聂导道:“魏兄,你放心,我们朋友一场,定当效劳!” 凌秋雁看看时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休息了。记得要好好学习,不可以再气蓝先生了!”后一句是对魏婴说的。 魏婴乖巧道:“是。阿姐晚安!阿姐慢走!” “凌姑娘慢走。”这是聂导。 蓝湛则是一礼。 众人分开,各自回房洗漱休息了。 第二日中午,凌秋雁接到蓝湛传讯,可以去见蓝启仁了。 到了男女修区域交界处,凌秋雁才发现不只是蓝湛在,魏婴也在。原来是下课后魏婴想办法央求蓝湛带他过来的。 凌秋雁见魏婴一幅坏学生怕先生向家长告状的模样,不由乐了:“走吧。” 三人来到雅室,和蓝启仁见了礼,分宾主坐下。 蓝启仁听蓝湛说了凌秋雁和魏婴结拜之事,又听了蓝湛转述的凌秋雁教导,又想起今日魏婴听课确实认真了许多,心下点头,只道是魏婴的一场机缘,只盼他能够就此弃了以前的那些浪荡习性,从此能够专心向学,奋发上进,成为一个谦谦君子。因此,在众人坐下用过茶之后便道:“凌姑娘,听说你昨日与魏婴结拜为姐弟,老夫在这里恭喜二位了。” 蓝启仁拱手一礼,以示道贺。凌魏二人回礼。礼毕,蓝启仁又对魏婴说道:“凌姑娘博学多才,见识深远,你既已得此机缘,就要好好珍惜,听从你义姐的教导,不可再如之前般胡闹,知道吗!” 魏婴原本手舞足蹈的,在蓝启仁锐利的眼神下端坐了下来,却还是以欢快的声音说道:“先生,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的听阿姐的话,阿姐叫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阿姐叫我抓猪,我绝不会撵鸡!” 蓝启仁看了魏婴半天,嗯了一声,勉强算是给过了,又对凌秋雁道:“魏婴虽天资聪颖,但太过调皮,不求上进,还望凌姑娘以后对他多加约束,让他能够勤奋上进,不要浪费了他的天赋。” 凌秋雁第一次当人家长就被老师告状,也是囧了,忙赔礼道:“阿婴给蓝先生添麻烦了!以后我一定好好约束阿婴,让他好好学习!只是阿婴虽然调皮捣蛋,却都是有原因的。” “哦?什么原因?”蓝启仁问道。 凌秋雁道:“其一,就是阿婴天赋极高,普通学子需要学十天的东西,他三天就能学会了,剩下的七天他学无可学,又被拘束在兰室内无事可做,这才调皮捣蛋的!” 蓝启仁看了魏婴一眼 ,想到魏婴那纵然放浪,却依然全甲的成绩,点了点头:“这倒是老夫疏忽了!老夫会调整魏婴的功课的!” 凌秋雁道:“多谢先生,让先生费心了。” 蓝启仁捻着胡子道:“为人师表,理当如此。那其二呢?” 凌秋雁道:“这其二嘛,就是这是阿婴的生存之道。” 蓝启仁惊讶的与蓝湛对视一眼,道:“此话怎讲?” 凌秋雁道:“其实,阿婴原本也是规规矩矩的世家公子,只是后来到了莲花坞,江枫眠安排阿婴进学。初时阿婴用功学习,次次拿第一,每每回莲花坞,江枫眠都大大的夸奖他一番,反而是其子江澄,因成绩平平,未得到其父一个好脸色。是以人人见了,都说江宗主对阿婴视若亲生。然而他们却不知道,背地里,江宗主不管多忙,都把江澄每一次的考卷都要了过来,全部看一遍,把错处圈出来,在旁边写下正确答案,然后再把答卷发给江澄,让他重新抄录若干遍,而阿婴的卷子,他却从来没有看过一次!” 蓝启仁听闻,不由叹息,只是这也是人之常情,无可指摘,心里对魏婴不免多了几分怜惜。 凌秋雁继续道:“而云梦江氏的主母虞夫人则刚好相反,每次都是一边对阿婴冷嘲热讽,言语间颇多对阿婴父母的不恭之词,一边责骂江澄不上进,让阿婴盖过了风头等等,这还不算 ,过后必然要寻隙处罚阿婴,或饿饭,或罚跪祠堂,或直接一品灵器紫电上手抽打!” “荒唐!难道江宗主就不管吗?”蓝启仁道。 凌秋雁摇摇头:“江宗主起初还劝几句,后来见虞夫人不听,干脆就不管了,最多在阿婴被打后,给阿婴送点药,说些‘三娘子不是有心的’之类的话,江厌离再端来一碗莲藕排骨汤,说一句‘阿娘刀子嘴豆腐心’之类的话,就把这件事填平了!” 蓝启仁气的不轻,拍案:“荒唐!荒唐!” 魏婴听到这儿,觉得有些话说出来对江家,对江叔叔不好,就在背后悄悄的拉了拉凌秋雁的袖子:“阿姐……” 凌秋雁却不愿意纵容他,道:“大人说话,小孩子一边坐着去!” “哦”,魏婴老老实实的坐在后面,旁边却伸过来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一扭头,就看见满眼怜惜之色的蓝湛,忙也握住蓝湛的手道:“蓝湛,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凌秋雁这才对蓝启仁继续道:“更荒唐的还在后面呢!有一次,阿婴因为考试前一天被责罚,导致考试的时候发烧了,没有考好,回去江宗主只是安慰他一句下次考好就行了,而虞夫人仍然是冷嘲热讽,仍然羞辱阿婴的爹娘……” 蓝启仁突然插话道:“你说那虞夫人在魏婴面前羞辱魏长泽和藏色散人?” 凌秋雁默了默,道:“是!” 蓝启仁对魏婴大喝道:“魏婴,难道你就这样任由别人来羞辱你父母吗?” 蓝湛也是奇怪的看着魏婴。 看着魏婴不知所措的坐在那里,凌秋雁心有不忍,道:“阿婴在莲花坞,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任何有关孝道的教导!” “什么!”蓝启仁和蓝湛都震惊的看着凌秋雁,又看看魏婴。 蓝启仁拍案怒骂道:“非人哉!” 魏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事了,小小的缩在那里,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凌秋雁:“阿姐——” 凌秋雁走过来蹲在魏婴面前,摸着魏婴的头,微微一笑道:“没事,阿姐在呢!阿姐在,不怕啊!” 蓝湛亦道:“魏婴,我亦在!” 魏婴握住凌秋雁和蓝湛的手,这才松了口气:“我不怕!” 凌秋雁道:“其实阿婴最初时也是反抗过的!当初阿婴刚入莲花坞时,虞夫人外出夜猎,不在家,后归来看到阿婴,对阿婴破口大骂,对魏长泽魏先生和藏色散人更是百般侮辱。” “阿婴当时虽小,却还是记得自己爹娘说过魏先生不是家仆,藏色散人也从未与别人有过暧昧,当即和虞夫人顶了起来,被虞夫人用紫电抽打的遍体鳞伤,最后阿婴不愿意留在莲花坞,爬也要爬出莲花坞,却因体力不支,昏倒在地,被虞夫人锁进柴房,又不给用药,导致阿婴高烧不退,最后虽然捡回一条小命,却前尘尽忘,再也不记得幼年之事了,也因为不记得幼年之事,不知道自己父母的为人,再也无法为父母争辩一词了!” 魏婴闻言一愣:“阿姐,我当初原是要离开莲花坞的?” 凌秋雁拍拍魏婴的肩膀,道:“是!” 魏婴低头不语。 一旁蓝湛重重的捶了一下地 ! 蓝启仁则是闭目向天长长的吐了口气,道:“忘机,你等一下去拿一本孝经来给魏婴,让他回去抄一百遍!你负责监督讲解!” 魏婴听到孝经二字,心中一动,就算是听到被罚抄一百遍都没有怨声载道 ,而是老老实实的应了个“是”字。 蓝启仁点点头,坐回原位。凌秋雁亦归坐继续讲下去:“阿婴因伤病没有考好成绩,名次比江澄略低,虞夫人却是不管这些,只拉着自己儿子去庆祝,对阿婴却是不屑一顾!是的,不屑一顾,没有饿饭,没有罚跪,没有紫电加身,就这样不屑一顾。” “所以,当阿婴再一次考试的时候,阿婴鬼使神差的故意写错答案,考砸了,回到家,江宗主仍然是下次考好 ,虞夫人依然是不屑一顾,没有饿饭,没有罚跪 ,没有紫电加身的不屑一顾!阿婴仿佛明白了什么,自此之后,下课之后的时间就再也没有学习,而是打山鸡放风筝摘莲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