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向】《虎父无犬子》 第三章 心脏与伤痕
第三章 心脏与伤痕
在我和他的命运交织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从此再也不用为了前路担忧，有他在的地方，就是我要去的理想乡。
车轮碾过斑驳的黄线，警笛声在耳畔打转，方向盘右侧的信号检测仪吸走了白虎的目光，红光闪烁的频率逐渐加快，白虎的眉头随即皱了起来。
“呼叫沈队...情况有些......市中心...”对讲机里传来嘈杂的声响，还混入了阵阵枪声。
“这里是沈惜时，即将到达目的地，请求获取关键信息，重复一遍，请求获取关键信息。”沈惜时猛踩一脚油门。
市中心...易铭心的学校就在市中心...
“对方有...你的...不太对...诱饵...”
通话终止于嘈杂的电流声。
沈惜时深吸一口气，将脚从油门上稍稍抽离，尽管在工作的时候分神不好，但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正惦记着一头兽，曾经的他喜欢近身搏杀，以自己为箭矢，冲在最前面，无所畏惧，甚至有那么一丝对死的渴求。
如其名一样，惜时，出招快准狠，只惜时不惜命。
现在的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脆弱的罩门，既填补了内心的空洞，也成了一个新的弱点，他无可避免地会分心。
“不对...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在交火了，而我这边这么安静...”沈惜时刹住车，用力地推开车门，他在下车前看向信号检测仪再次校对了一遍，根据闪烁频率来看，此时自己正在目标附近，但这块地方安静得不太正常，有问题...
沈惜时面临着一个选择，其一是继续深入调查，或许还能有些新发现，但这样很可能赶不上正面战场，其二则是原路返回，稍微开得快一点，从郊区赶回市中心不会花费太长时间。
烫爪的选择权摆在眼前...
白虎环视四周，然后弯下腰坐上驾驶座，没有犹豫，他马不停蹄地开着车往回赶。
这座不夜之城里，住着他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
棕犬耷拉着脸，看上去满满的忧郁，虎野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只老虎正在认真地观察着易铭心的表情。
“没事吧？只是考砸了一次而已啦，下次再努力嘛，我理解我理解。”虎野顺着他的肩膀一路摸下去，轻轻地揪了一下尾巴。
“嗷呜！”易铭心受刺激地一下弹开，然后没好气地说道：“虎野哥又不是我...怎么理解我的感受...”
“哦？”虎野摸了摸下巴，“那你说说你为什么难过，我见过你老爸几次，还挺好相处的啊？他也不会罚你。”
“考砸了...父亲肯定会不高兴的...”易铭心越说头越往下低，尾巴也垂了下来。
“那你呢？你考试不是为了你老爸考的啊，不是为了你自己考吗？”
易铭心正想说什么，便被虎野一把抱过去，虎掌搭上脸颊，在这寒冬中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温热的虎掌揉搓着易铭心稚嫩的脸蛋，阵阵鼻息打在他的脸上，把他的话又憋了回去。
“拒绝内耗，回去睡觉！走吧走吧。”虎野拉着易铭心快步向前走。
易铭心伸爪一抓，一片雪花被牢牢抓在爪心里，虎野注意到了这一幕，刻意放慢了脚步，易铭心看向掌中正在渐渐融化的雪花，他仿佛抓住了整个冬天，虎野看着那双眸子，那双乌黑但又清澈的眼睛，忍不住伸过爪想要去触碰...
“虎野哥。”易铭心轻唤一声。
“嗯？”虎野缩回爪，应答道。
“雪花...在我爪心里融化了...”易铭心恋恋不舍地望着残留在肉垫上的水渍。
“想要留住雪花，但在爪心里，它只会融化得更快。”虎野意味深长地说道，说罢，替他擦去上面的水渍，昂起头来，牵住他的爪子继续往前走。
“唔...”
“那是因为爪掌的温度，会加速它的融化，好啦别玩了，走吧。”
“好。”
风夹杂着雪，伴随着“嗖嗖”的声音还有凉意，吹过宁静的小街，吹起鬓角，吹进心间，然后吹向远方。
天色渐晚，只得借着路灯蜿蜒前行，易铭心克制着自己的欲望，尽量不让爪掌抓得那么紧，但虎野似乎看穿了一样，用力地将易铭心的爪包裹在宽大的虎掌里。
“冷吗，爪掌。”虎野问道，他们凑得很近，微妙的身高差让声音转瞬便传到易铭心耳朵里，就像是在耳边耳语一样，低沉，清晰。
“没有...还...”
“你的尾巴都缩起来了。”虎野抓得更紧了。
呼吸声都变得那么容易捕捉，在这寂静的夜里，只听见两颗温热的心脏在有节奏地跳动着，还有两兽呼吸换气的声音。
“那个...虎野哥，快到了啦，麻烦虎野哥送我这么远了...虎野哥不回家吗？”易铭心戳了戳虎野的腰，被厚实的衣服拦了下来。
“我家就在附近，嗯...那就送到这里吧，路上小心哦。”虎野松开爪，整个爪掌都变得有些僵硬，他潦草地同易铭心道别，然后看着棕犬的身影一点一点模糊，在那之后，顺着他们来时的路返了回去，一直走了很久很久...
那只棕毛小狗狗...心里已经被填满了呢...被他的父亲...
在遇见他之前，虎野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一见钟情这种事，这种事情太老套、太俗气了，生活不是童话故事。
但它就是发生了，发生在了最动乱的一年，在兵荒马乱的高三，接踵而至的考试和习题压得快喘不过气，却有这么一束光照了进来，虎野日益枯萎的心房之中，长出了一朵亮金色的花，那朵花靠着光芒的滋养，逐渐开始生长。
那朵花最后结出来的果实，不是他的。
虎兽人捂着脸，抽搐地笑了起来，虎脸和笑声都颤抖起来，与那些不清不楚的事情，一同埋葬在雪夜里。
易铭心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前，屋子并没有和往常一样亮起灯来，而是一片漆黑，他就这么盘腿坐在地上，用书包靠在墙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今晚...父亲没回来吗？
还真是糟糕呢，我也没有随身携带钥匙的习惯，那就...睡在门口吧...
好累...
好困...
我把能用来形容疲惫的词都用了一遍，当然这也不会让钥匙从天上掉下来就是了。
少了父亲...就像天空中不再有云彩，夜空里也不再会升起月亮...
我怎么会是一个这么恋父的小孩呢...说出去会不会让父亲觉得丢脸啊...
我把身子缩紧衣服里，回忆着以前跟父亲相处的时光...以前...他都是怎么安慰我的呢...
“这不是小易吗...怎么睡在这里...”
好像是江年大哥的声音...
“沈叔叔没回来的话...今晚睡我家吧...”
在我那晚牵上他纤细的爪掌时，我知道，我又拥有了值得为之奋斗，值得我倾尽全力去守护的东西，他安心地在我怀中酣睡，迷迷糊糊中，还“爸爸”地叫着，在那之后，我不再迷茫。
“今天要带我的小天使去哪玩儿呢...”白虎摸着下巴，一双清明的眼睛绿得发亮，他打量着沙发上正在自个儿玩小汽车的易铭心，那粉嫩的肉垫，还有小巧的爪掌，两只耳朵耷拉着，可爱得想要一把抱起来吃掉。
游乐场吗...
“他还太小了啊...好像哪里都去不了，伤脑筋...”白虎挠了挠头，等他回过神来时，发现易铭心正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小幼兽指了指柜台旁摆着的相框，白虎读懂了他的意思，立刻走了过去，将那个相框取下，举在易铭心的面前。
那是一张合照，上面是沈惜时和另一头犬兽人的合影，他们都穿着整齐，英姿飒爽，看上去关系很好。
“嗷？”易铭心指了指那头犬兽人。
“这个...这位是老易，是爸爸以前的朋友，嗯...他和你很像，都很可爱...”白虎用宽大的虎掌拍了拍易铭心的小脑袋。
“嗷...”易铭心眨了眨眼。
“我想到了...带到局里去玩吧，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我的小天使。”白虎双爪抱起易铭心，轻轻地在他额头上留下一吻，“走咯，爸爸带你出去玩儿~”
那张合影已经落灰了，估摸着有些年头。
“如果老易还活着的话...他跟你站在一起一定会很不可思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