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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语街上腔的重音系统

2022-07-18 23:51 作者:杨粒硕  | 我要投稿

羊语语流中的字音按照长度和响度分为重、中、轻三级,这在江淮官话里绝少见。重音用于单念、绝大部分成词字组的首字和专有名词各字上(入声字除外),主要表现是时间长,其次是响度大;中音落在绝大部分成词字组的其他字上,其长度一般约为重音的一半到三分之二;轻音专用于轻声的字。中音和轻声的重度、长度几乎一样,其主要区别对调值的影响。需要注意的是,此处所说的时长关系是相对而言的。各舒声调的平均长度本就不同,阴平最长,去声次之,阳平和上声最短。

 

以下“羊语”“本方言”均指街上腔。本方言的重音系统和变调模式是相互交织的。做中音时,舒声调值均有一定弱化,一般分别是阴平33、阳平44、上声22、去声23(又称“弱读调”)。入声没有弱化的变调。由于母语者几乎感觉不到弱化的调和本调的区别,故资料中不记。

阴平字做中音时一般读中平调。成词字组中的阴平在阴平后性质上仍是中音,但优先变调成42,不念弱读调33。

买书 334 ≠ 图书 33 ≠ 天书 42

刮风 334 ≠ 狂风 33 ≠ 伤风 42

阳平字做中音时一般读次高平调,与阴平的本调或弱读调形成对立。成词字组中的阳平在去声后性质上仍是中音,但优先变调成33(和阴平的弱读调相同),不念弱读调44;不成词字组中的阳平在去声后可以读本调也可以读44调。根据记载上世纪初羊语主流口音的资料,当时去声后的阳平并没有特殊变调。有学者推测是因为去声的紧密式变调与阳平本调发生了冲突,所以阳平出现变低的趋势,以至于形成对立。

平放 55 ≠ 天平 44 ≠ 太平 33 = 打拼 33

停止 55 ≠ 暂停 33 ≠ 客厅 334 ≠ 大厅 33

民众 42 ≠ 人民 44 ≠ 暴民 33

银色 42 ≠ 镀银 55/44

上声字做中音时降幅偏小,接近低平调。

保护 21 ≠ 安保 22

胆量 21 ≠ 大胆 22

粉笔 21 ≠ 米粉 11

去声字做中音时升幅减小。

有戏 24 ≠ 游戏 23

变大 24 ≠ 老大 23

入声字只能做中音或轻音,个别入声字已和轻声混用。

北京、十二、媳妇、设计、发财(以上读后重式)、学习、觉得、蜡烛(以上读均衡式)、格尺、姑父(轻声或喉塞尾两读)

 

下面以两字组为例简要讲讲这三级音的范围。绝大部分成词字组的首字都读重音,不成词字组则前后均读重音(入声字除外)。极个别例外的基本上是地名或外来词。多字组的规律以二字组为基础向后推广。需要注意这里的三种模式都不涉及轻声。在多字组中,也可以换用“首重式”“尾重式”的叫法。

重-中 / 前重式:公司、难受、同志、水瓶、政府、豆芽、洗衣机

重-重 / 均衡式:加糖、提水、停车、买书、洗碗、送礼、三千万

中-重 / 后重式(少):十五、学校、河东、江南、萨克斯

重音区别语义:爆雷(读前重式是名词,指闪电;读均衡式是动宾短语,意为打雷) / 小伢(读前重式泛指孩子,读均衡式特指年纪小的孩子,读后重式是新派表示鄙视的用语)

一部分不成词字组由于口语中用得多也以读前重式为常。尤其是双去声的词,前字读中降和读高平两种变调在老派口中已基本混用,这种字组可以读成后重式。

看画 / 卖饭 / 算对

旧派变调稳定为 24-55 24,现也可读 24-42 24

电视 / 变化 / 顺利

旧派变调稳定为 24-42 24,现也可读 24-55 24

另外有一个现象是,羊语母语者讲普通话时习惯把前字念得长而重,或者分不清轻声的范围,把普通话不读轻声的字也说成了轻声。这也从侧面反映了羊语的重音位置和普通话很不一样。下面划线的是重音位置不同的字(普通话一般也读均衡式)。

标普:刘老坐火来的南

地普:老师坐车来的京。

标普:想报要拿收

地普:想定要拿据。

 

羊语的轻声完全失去本调,约与前字本调的终点相当(阳平后的轻声实际略高于5)。本方言轻声的根本特征是调值的区别,其响度并不一定最小。

高的 33 3 / 蓝的 55-21 5 / 台子 55 5 / 好的 21 1 / 妹子 24 4

表示方位、趋向、状态等语法作用的虚词,所有语气词以及“的、子”等后缀常读轻声,还有一些轻声字在某个具体的词里已约定俗成。一些轻声字可以起到区别语义的作用。

见过 / 想到 / 下来 / 身上 / 忘去忘记 / 讲倒说着 / 完了 /

看哇 / 问呗 / 甚呢 / 去嘛

包子 / 树子 / 星伢子 / 红的 / 好命的 / 鬼催的

虾子(读轻声表示小虾,不读轻声表示虾的卵)/ 天气(读轻声表示机会,不读轻声含义与普通话相同)

轻声也会影响前字调值,一部分与轻声搭配且关系紧密的阴平字也读成降调,古次浊声母平声字在轻声前读低降调,与上声本调混同(但轻声的调值可以区分),上声、去声则不变。

 

综上,我们可以把羊语街上话的声调列表总结如下:

羊语海上腔和山上腔的重音系统与街上腔相比大同小异。就星梦内部来说,羊语的重音系统明显区别于其他以均衡式为主的方言。例如,北乡话没有中音概念,只有重、轻两级;南乡话只有一级,在语流中不论什么字的响度、长度都几乎一样。而星梦以外,储州、花田两市主流方言的重音系统都与羊语类似,但规律以外的读法更多,这一现象的具体原因尚待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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