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影》 Blinding Shadows【第二章 登峰造极】pt.18 秘密路径

        这个夜晚在一些萦绕的梦境中徐徐而略，偶尔，隐士磁性的嗓音依旧能够打破现实与虚幻中的铜墙铁壁，向自己诉说着虚伪的师恩如海，暗影在梦中却紧紧盯梢着在角落闪烁着的致命双子星——在山猫的蓝色封印旁边，另一个绿色的封印虽然没有展现它的超自然，反而有一种沉甸甸的质感，反射着蓝色封印幽冷的青光。

        来自窗前的白昼打断了暗影的潜意识对封印的探索，今天没有鸟鸣，显得刚踏出屋外的那一瞬间感觉相当空洞。

        梅儿和Sly在前院默默收拾着行囊，僧侣给予的两个包裹相当符合他们的需要，武器和供给一应俱全。暗影没有选择去打扰他们，径直走向后院，看到了缓缓踱步的师父，后者拾起了一小块金刚石碎片端详着，在指尖感受着自然精华的呼吸。

        “错过了你的蜕变，为师感到愧疚，”他说道，“带上这块苟延残喘的小生命吧，偶尔将它们拿捏在掌中，亦能感受心跳般的起伏，这是一段必须牢记于心的经历。”

        暗影将这块光滑的石头揣入袋中，顺手从中取出那封印汲取器，向师父简要说明了这个装置的性能，而后者慢悠悠的取出蓝色封印：“暗影，你目前的能力还掌控不了如此不稳定的……”

        封印所挥发的光焰在一瞬间放大了，如同滑入大气层的彗星，，延伸出一条丝状的光带，直通瓶口。它被吞食地很快，一层接一层地被吸收，直到师父手中最后一缕蓝光泯灭后，侧面亮起了一个淡蓝色的光点。

        “暂且交给你保管，暗影，切勿擅自使用它，它相当危险。”师父擦掉了依旧残留于手上的少许能量液。

        紧接着师父扶上暗影的肩膀，似乎有感而发：“隐士太具有蛊惑色彩，拐走了我的第一个徒弟——听从了他的谎言，他以登峰造极的借口离开了我，完全没有留恋的迹象，是的，仙鹤，他飞向了错误的彼岸。”

        “梅儿提过这个名字……我们这一次能帮您找回他。”暗影回答，但是有些动摇，心想道如果仙鹤也能和隐士一样发射出邪恶的闪电，那么后果将再次变得不堪设想。

        师父摇摇头：“可惜，并不能，他已攀至山腰，甚至能观察到云顶悬崖的落石。仙鹤试图去追逐引路人的脚步，但是他终将会失败，隐士向来是自私自利的，不容许任何人攀上同一座山峰。”

        “师父，既然如此，隐士手中的封印便格外重要，如果您的徒弟再也没有回心转意的态度，如果我遇到了他……”暗影说道，又指了指拴在腰间的武士刀，却被师父当场制止了。

        “不要赶尽杀绝，在这个地方不允许。”

        暗影感到相当疑惑：“隐士欺骗和杀死了那么多人，我相信地狱都容不下他。您对仙鹤还有着希望？”

        师父摇了摇头，却没有解释，走向了前院，将困惑不已的暗影留在后院。他看着自己在三个月的修行中所斩断的那六块金刚石，暗影回顾光临此地前的战斗，隐隐觉得自己的确有时过于鲁莽了，但是鲁莽和取人性命有什么区别呢？

        “这些是成为英雄的必经之路，他们只会让世界变得更加混沌，恶魔的跟随者、甚至恶魔本身，为什么要心存慈悲？”暗影将刀鞘绑紧，心想着如果能目睹晨光熹微，那就再好不过了。

        直到日出时刻，并不如同想象中难舍难分的告辞，整个过程相当的简短，只有师父和僧侣短暂地寒暄了一下，算是他们的正式相识。

        僧侣对Sly和梅儿都没有太多的告别致词，却对自己的离去展现出一丝留恋不舍，不仅与自己相拥，还在耳边轻声低语：“狂焰与熔岩保佑，不朽之魂的一部分将永远盘随你的身旁，直到我们再会的一天——自然之灵会向你问好。”

        尽管措辞相当奇怪，暗影依旧将它当作一句祝福，和僧侣最后一次握手之后，走下了被云松环绕两侧的石阶梯，有着豁然开朗的亲切感，仿佛曾经经历的都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梦。

        这段阶梯最终延伸到清雪镇大门前的一个小分岔路上，似乎是人工开辟的，树丛的长向与石砖的配色和大道上的并不相符。

        这一次的他们没有乔装打扮，暗影也仅仅是戴起兜帽，他们明知自己将被活捉至隐士脚下，想象着大街小巷的男女老少抄起农具将他们堵在角落，但是不排除有些急躁的人们对他们动手动脚，而在这种情况下暗影才能够大打出手，事实上，他等待着这一切。

        大街上的人潮似乎完全忽略了他们的存在，似乎自己的来访并没有激起任何的水花，但是脚下的一张湿透的海报否认了这个观点，一条红艳的笔刷划过自己的双眼。这很明显是批量生产的通缉令，一角还粘着白胶，明显是隐士曾经下令缉拿过这四个人，但是为什么清雪镇的人们依旧保持着那种毛骨悚然的麻木呢？

        暗影扫视着面前云雾弥漫的街景，人流冲着自己反方向移动，熙攘着走向背后，铃铛般悦耳的碎雨点在短促的风声中掠过，燕尾脊的波纹似乎正在往地面跌落，窗花上的薄纸也随着风声剥落了，周围的细节都在湍急地消失，日光下的白云变得浓厚。

        没错，正如Sly、师父和梅儿也正亲眼目睹着，周遭的细节都在一层一层地被剥离，每当木板被削掉一层薄片、每当花草被抹去一丝生机，面前的白雾就越朝着自己移动。最终，街道两侧的景色一并埋没在蛊惑的烟中，它们是活的，毫无规律地翻滚蚕食着，肆无忌惮地吞向四人。

        他们被迫停止了脚步，纷纷抽出武器，并站成一个三角阵型，将梅儿围在中间。

        气味，这是一种冷峻而优雅的气味，在果木碳中陈杂了丁香的芬芳，偶尔还有刀剑摩擦的火花味道，它穿过了防阵，轻巧地卷入鼻中。逐渐，四人着魔一般，放下了戒备的心，齐刷刷地收起武器，一致面对着一个方向，那是东方。

        眼前的是一大片血红的闪电，将墙壁分割成数块，耳中隐隐响起了一种诡异的哀嚎，不知是对恐惧的影射还是预知过的将来。笼罩着的白雾随着一声宛如巨虎咆哮的雷霆打断，一涌而散地逃逸到虚空之中。暗影所熟悉的号角与敲打声再次在这个似曾相识的环境中出现，而这一次的心理作用要比先前要剧烈许多。

        暗影注意到，脚下质地坚硬的石砖化了青瓷花纹的地砖，转瞬间，愣神飘游的意识回到了身体，这才看到了面前的场景，暗影强撑着冷静的神情，因为还没有准备好迎接这一切。

        师父站在了三人身前，用单臂护住他们：“我向来不希望与你兄弟相争，我们都是吟雨大师最爱的孩子……虽然我已淡忘你原先的姓名，我非常欣赏那个武名……收手吧，隐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