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那么长
幸福那么短——遗忘那么长
樊霄堂一打开门，张九龄就栽了进来。
“喂喂喂～～”樊霄堂个子小，一下被张九龄带倒了，屋里出来个女孩看着吓了一跳，
“傻愣着干嘛，搭把手啊！”，樊霄堂喊了一句，女孩赶紧过来拽着他把他拖出来，又和他一起把张九龄拖到了床上，
“这谁啊？”女孩小心的问，“我发小。”樊霄堂拨开女孩，俯下身子看了看张九龄，“这是怎么了，不像喝醉了啊。。。”
他干脆躲下来，拍拍张九龄的脸，“九龄？张九龄？”，对方闭着眼睛动也不动。
“这孙子怎么了，跟人茬架了？不像啊，”樊霄堂扒拉扒拉他的脸，“脸上也没伤。。。这死气沉沉的，怎么了这是？”
“是不是失恋了？”女孩子站在身后试探的说。
“失什么恋，你不了解这小子，他冷血的，”话没说完，啪～ 被一只手一把抓住了领口。
“说谁呢？”张九龄瞪着通红的眼睛，“谁冷血？”他撕把着自己的衣领，“我也会难过！我也会痛！我这里——”
他一把扯开自己的衣服，“也有心！！”
“卧槽，怎么搞的？”樊霄堂看到他裸露的胸膛，“才没多久不见，你怎么还打上绷带了？”，
“好好好～”他一边给张九龄整理衣服，一边对那个女孩挥手，“得了得了，你先回吧。”
女孩走了。
张九龄摇摇晃晃的爬起来，他看着樊霄堂，“你们都觉得我什么都有，可我明明，”他红着眼睛，声音里带着哽咽，“什么都没有。。。”，
“又冰冷又让人厌倦，这个世界。。。”他无神的望着天花板，“真想放弃算了。。。。”
“有个人，让我试试。。。。”张九龄低下头看看空空的手心，“我试过了。。。”
“没用哦，”他回过头看看樊霄堂，笑得无比悲伤，“努力也没用，我还是。。。什么也没有。。。。”
说完，他砰～得跌了下去，樊霄堂一把接住了他，才发现他全身滚烫。
“这是怎么了？”
“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樊霄堂坐在床边看看床上的张九龄，琢磨，“难道真被妞甩了？！”
王昊楠少见的给妈妈打了电话，那两个人还在法国玩得乐不思蜀，打过去没说到几句，就听见张九龄的父亲在那边喊，“快快快，到你了～”
大概又在玩什么游戏吧。对他们来说，自己的快乐永远比孩子来的要重要的多吧。
这么久一通电话都没有的人，能指望他们什么呢？王昊楠挂了电话。
张九龄是成年人，在没有证据他受到了攻击的情况下，即使报警了警方也不会受理，
该去哪儿找他呢？
然后，王昊楠恐慌的发现，他对张九龄一无所知。不知道他平时去哪儿，干些什么，不知道他有那些朋友，喜欢在哪个玩，喜欢吃什么，什么习惯，会在哪里消磨时间。。。。
他唯一拥有的，不过是一个单薄的手机号码。
这个号码一旦关机，他和张九龄之间的联系立马就被斩断了。
“不会遇到什么事了吧，”，王昊楠紧张的咬咬嘴唇，“一定要尽快找到他才行。”
从哪儿着手呢？
他想了想，打开了电脑。
在樊霄堂的照顾下，几天后张九龄醒了，但是他不说话不理人不出门，不怎么吃东西，甚至不怎么抽烟，就待在房间里一个劲儿的喝酒。
樊霄堂说什么他都没反应，他曾想试着夺下他手里的酒，但都被张九龄的眼神吓到了，那样毫无生气的眼神，像对所有的事都失去了兴致。
“你能不能跟我说句话啊？”樊霄堂试了几次都没反应，最后无奈了，“坐吃山空没钱了大哥～”
张九龄不发一言，从身上摸出一张卡扔过去，接着继续喝。
樊霄堂捡起地上的卡，叹了一口气，“我去给你买点吃的，马上就回来了，你别把自己喝死了～”，他揉揉张九龄的头发，转身出门了。
电脑响了，趴在桌子上的王昊楠猛得抬起头，抓起鼠标一顿操作，
“终于用信用卡了！”王昊楠兴奋的一拍桌子，“可算让我逮到了。”
他搜索着电脑上的地址，并标注了记号。
一个星期过去了，两个星期过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电脑上被王昊楠标注的小红点越来越多，可是，没有重复地址，也没有移动规律，甚至没有特定的消费习惯，看着就像完全随性的在使用信用卡。
王昊楠越来越焦灼的绘制着以消费为中心的虚拟地图，他心里越来越没底，各种可怕的猜测都冒了出来。握着这些跳跃的数字，他很多次从噩梦中惊醒，他越来越没把握，可是——
他不敢放弃。
砰！砰！砰！
门被有气无力的砸了很久，张九龄才慢吞吞的爬起来去开门。
一打开门，“我钥匙丢啦啦啦啦～”，樊霄堂醉醺醺的走进来，“怎么这么久才给我，呃，开门，”，他胡乱拽着张九龄摇晃，“嘿嘿嘿～你想不想我啊～”，
说着说着丟过来一包东西，“吃吧吃吧～很好吃的～”，他扯着领带，“我去洗澡，呃，澡啦～”
张九龄木然的看了看地上那包东西，转身回了房间。
砰！
浴室里传来很大的一声。
张九龄喝着酒，就跟没听见一样，过来很久，外面有人很弱的喊，“九，九龄～九龄。。。”
张九龄扔下手里的东西，走出房门。
他一拉门，地上全是血，洗手台的一角沾着血。
“救，救我～”樊霄堂躺在地上，一只手捂着头，“我撞，上了。。。”
张九龄木然的站在门口，动也不动。
樊霄堂努力的向他伸手，“救，救我～”
张九龄的眼睛定住了，他慢慢往下移动着视线，直到看到了樊霄堂，和满地的鲜血，
突然，他弯下腰剧烈的呕吐了起来。
扶着膝盖，张九龄擦擦嘴，抬起了头。他眼神终于恢复了聚焦。
走过去，他轻轻踢了踢地上的人，“能动吗？”
“动不了，”樊霄堂半边脸都是血红的，“好像扭到哪了。”
张九龄弯下腰想把樊霄堂扶起来，可他努力了好几次，全身还是软绵绵的，一点也使不上劲儿。
“呸～”
张九龄吐了口唾沫，他卷起袖子，拽住樊霄堂的脚，用力往浴室外面拖。拖进客厅以后，他进屋拿出一瓶酒，然后从冰箱里撬下一些冰块，又转身去浴室随手扯下一条毛巾。
他先把一瓶酒全倒在了樊霄堂的受伤的地方。接着拿毛巾包住冰块，整个捂了上去。
毛巾迅速湮成了红色。
“啊啊啊啊啊啊！！！嘛币嘛币！！！”，樊霄堂动不了，躺地上疼得哇哇大叫，“你要吗！！！疼死劳资了！！！”
张九龄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死死按住他。
又过了一会儿，血止住了。
张九龄松开手，从樊霄堂身上跨了过去。他捡起地上的袋子，抓出里面的米饭就往嘴里塞。
樊霄堂自己按着毛巾，躺在地上吱哇乱叫。
“这么点伤，”张九龄嘴里包着饭，含糊不清的说，“放心，人哪有那么容易死。”
“你怎么知道？！”樊霄堂疼的直骂娘，“你死过是怎么的？！”
“你见过人自杀吗，”他一口一口的吃着手里的饭，“我见过，”
张九龄抬起头，突然笑了，“我亲眼看到别人在我面前自杀。”
“什，么么？”樊霄堂都惊了，蹲在那里的那个人浑身散发着寒气，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恐怖。
“割破了腕动脉，两次。”张九龄的声音很疲倦，“大概是打定主意了吧，”他摇摇头，“到处都是血。。。”
“后，后来呢？”樊霄堂紧张的缓不过气，他从没听他说过这些事，“救过来了吗？”
“两次都救回来了，”他低着头一把一把的把食物塞进嘴里，“最后一次，她直接从医院的天台上跳下去了。”
“死，死了？”樊霄堂结结巴巴的问。
“对。”张九龄漠然的回答，
“我，我能问一下吗，那是。。。谁？”，樊霄堂紧张的咽了一下，
“见过的。”，张九龄冷冰冰的回答，“我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