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贺】《昭明传奇》第四部 三界归心（2022修改版）第十七章 恩威并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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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恩威并济（下）
狄王妃午夜惊梦 白玉堂因功受封
将近辰时，天界祥光普照，金霞璀璨，通明宝殿朱门大开，四大天师率众守将向天叩拜。
但见金顶鸾舆飘然落地，玉帝步下高阶，巍然踏入殿门，继而端坐龙椅，随行宫娥从旁侍立。
太白金星奉召进殿，躬身合十道：“启禀陛下，经老臣查实，名册中的逆党虽有百人之众，唯有六人是恕德天王的心腹。”将一份奏疏呈给玉帝道：“所有逆党的罪行，老臣都已详述清楚，如何定罪惩处，恭请陛下裁夺。”
玉帝看罢奏疏，淡淡吩咐道：“将这六名逆党当众斩首，以无极天火诛灭元神，其余人等打入地狱，永世为奴。”
“老臣遵旨！”太白金星继续禀道：“据数名逆党供述，恕德天王共有八名心腹，除了以上六人与谋士敖峰，尚有一人不在名册之内。”
玉帝威眉一蹙，沉声道：“自今日起，对外宣称逆党一案已然了结，同时派人暗中彻查，务必查出此人身份！”
太白金星躬身领旨，方欲告退离去，却听玉帝问道：“爱卿可知杨戬收了一名弟子？”
“这……”太白金星不知玉帝此言何意，不敢冒然奏对。
玉帝知他素来谨慎，于是明言道：“此人名叫白玉堂，是玉儿在凡间的挚友。寡人在落难期间，险些坠下山崖，幸得此人搭救。”
太白金星当即会意，忙附和道：“据老臣所知，他还不止一次救过长孙殿下。”
玉帝点头道：“对于如此功臣，寡人若不封他仙位，岂非忘恩之辈？”
“陛下所言甚是！”太白金星道：“功高莫过于救主，陛下赐他成仙，乃是理所当然。”
玉帝笑道：“既然如此，今日早朝就颁旨赐封。”说着，却又蹙起眉道：“只是，他生性桀骜，狂放不羁，若在天界为官，恐会招惹事端。”
太白金星双眸微转，成竹笑道：“要他循规蹈矩，倒也不难。”
“爱卿有何良策？”玉帝问道。
太白金星走到近前，低声禀道：“陛下何不让他……”
玉帝听罢，抚须笑道：“此计甚妙！”
魏征本是唐代宰辅，初入仙班之时，只是掌管凡间事务的“人曹官”，后因政绩卓著，升任“诤谏天官”，专司劝谏之职。昨日傍晚，又接到玉帝圣旨，成为皇长孙的“太傅”。
在此之前，魏征只知展昭有忠孝之名，并不了解他的行事为人。直至今日清晨，魏征在上书阁外，看到展昭身为储君，居然不乘龙辇，步行而来，心中甚是意外。
迈步迎上前去，魏征未及行礼，已见他拱手道：“弟子展昭叩见魏太傅！”当众撩袍下跪，恭行拜师之礼。
魏征不料他会如此礼贤下士，惊诧之余，忙还礼道：“参见长孙殿下！”
展昭双手相扶，与他一同起身，眸中满是崇敬道：“弟子在人间之时，就曾拜读太傅所著的十渐、十思等疏，能够拜您为师，实乃弟子之幸。”在他心中，魏征俨然就是唐代的包大人。
“殿下谬赞，微臣实不敢当。”魏征目光忠正，向上拱手道：“承蒙陛下赏识，命微臣为殿下讲授天规，微臣唯有竭尽所能，但求不负圣望。”转身请他进入书阁。
展昭一入正殿，便吩咐钟义道：“为太傅摆座。”
钟义尚未答话，已被魏征拦下道：“依照天庭规制，太傅讲学之际，理当正身直立，不可落座。”见展昭有意坚持，郑重对他道：“储君者，陛下一人之臣，三界众臣之君也。微臣虽为太傅，仍旧身为人臣，在殿下面前，岂能逾越身份？”
展昭见他如此恪守礼法，心中暗想：“他这刚直的秉性，当真很像包大人。”
芬芳馥郁的花香，带着碧草清润的气息，徐徐飘向御花园近旁的垂拱殿。殿外细雨横斜，殿内明烛摇曳。
仁宗与股肱包拯谈罢朝政，命陈琳屏退左右道：“昨日深夜，八皇婶梦见展昭被妖兽所害，恐有性命之忧。”龙眉微蹙道：“梦中之事固然虚幻缥缈，可朕自小在南清宫长大，对八皇婶颇为了解，她的梦境曾多次应验。”说着，转眸看向陈琳。
陈琳接着对包拯道：“当年奴婢将年幼的皇上放入食盒，送进南清宫时，狄娘娘就曾说过，她在前日夜里，梦见一条金龙从大内飞入她房中。”
包拯闻听，甚为惊诧，想到展昭的安危，心中愈发担忧，脸上却是沉静的神色道：“启禀皇上，微臣昨日曾借仙枕之力魂游天界，寻找展护卫的下落……”
“可曾找到？”仁宗问道。
“找到了。”包拯禀道：“据臣所知，展护卫确曾被妖兽袭击，好在有惊无险，最终转危为安。”
仁宗欣慰笑道：“他没事就好。”转而好奇问道：“他回天庭之后，都在做些什么？”
“微臣不知。”包拯思忖着道：“只知他的外公是位天王。”见仁宗听了，毫无意外之色，心想：“看来他禀告皇上的身份，也是天王之后。”
“他是否会重返人间？”仁宗问道。
包拯禀道：“展护卫曾向微臣保证，他一定会设法回来。”
“好！”仁宗心想：“等他回来，朕要继续与他习武、对弈！”想到杭州那盘棋局，含笑对包拯道：“展昭曾经允诺，把他的《惊世棋谱》借朕研习数日，可是后来，他却忘了。包卿回府之后，去他房里找找，若能找到此书，即刻派人送进宫中。”
自从在幽冥结界救过展昭，银鼻白毛老鼠就备受王母宠爱，每顿吃食都是司膳监最好的香糕、乳酪，以致吃得太饱，整日只想睡觉。
展昭用过午膳，见它卧在琅玕树下，避着日光呼呼大睡，不禁垂眸一笑。
正在此时，一只白鹤霍然现身，在半空辗转飞旋，发出声声鸣叫。
展昭发觉它的叫声有些奇怪，于是起身走出了偏殿。钟义目光警觉，紧随其后。
展昭行至龙鳞竹旁，昂首望向白鹤，见它肋下垂着一束银色“羽毛”，眸光顿时一亮，随手摘下一片竹叶，含笑掷向空中。竹叶细如碧丝，迅如闪电，直逼白鹤左翼。
白鹤微倾双翅，一个漂亮的转身，避开竹叶的同时，拨散了漫天仙雾。
钟义见展昭出手，料想白鹤定是刺客，连忙高声喊道：“保护殿下！”
上百金甲守卫齐声接令，当即弯弓搭箭，便要射向白鹤。
“住手！”展昭喝止众人，挥手命他们退下。
白鹤见此情势，也便不再飞旋，白光微微一闪，瞬间化为人形。
只见那人脚踏祥云，手持宝剑，白衣飘飞，身姿翩然，一双俊美凤目，透着与生俱来的桀骜和久别重逢的欣喜。
“白兄的‘灵虚七十二变’果然精进了不少！”展昭信步上前，对他笑道。
双足无声落地，白玉堂扬眉道：“那是自然！”回想展昭方才的举动，似乎早已看破他的法术，蹙眉道：“你怎知那只白鹤是我变的？”
展昭笑而不答，转眸看向他的银丝剑穗。
白玉堂低头一看，面色立时有些尴尬，心想：“莫非我一时疏忽，忘记把剑穗变成羽毛了？”清了清嗓子，毫不在意地道：“这有什么？不过是百密一疏！”
“恐怕不只是百密一疏。”展昭欣赏着他的窘态道。
“还有哪里变错了不成？”白玉堂诧异道。
“那到没有。”展昭笑道：“只是白鹤的叫声……”
“叫声怎么了？”话一出口，白玉堂便恍然大悟，只是为了颜面，仍要继续辩驳：“我跟师父学的是七十二般变化，不是七十二种叫声！”斜斜白了他一眼道：“嫌我变得不好？你倒是变个好的给我瞧瞧！”
展昭低垂双眸，淡笑着道：“我不会法术，如何变给你看？”
“什么？”白玉堂难以置信地道：“你的灵根还没恢复？”
展昭环视四周道：“我身边有这么多人保护，是否恢复灵根，其实并无区别。”
“没有区别才怪！”白玉堂心想，玉帝为何不肯恢复他的灵根？莫非他们祖孙二人还没和好？
展昭仔细打量着他，见他这身白衣仍是凡间的料子，手中握的却不是原来的佩剑，心中暗想：“他虽是表舅的弟子，毕竟尚未成仙，若非奉召，怎能登临天界，又怎能进入太微玉清宫？”方要开口问他缘由，却听钟义禀道：“未时已到，请殿下回正殿读书。”
展昭点点头，对白玉堂道：“你且在偏殿等我，待到酉时，下了午课，我就来找你。”
白玉堂凤目微转，点头笑道：“你去吧！”
展昭回到正殿，见魏征不在殿内，于是提起玉笔，回忆早课所学的天庭掌故，尝试默写下来。
须臾之后，魏征进殿拱手道：“启禀殿下，微臣在早课之时，并未正式讲授天规，只因陛下为您甄选的伴读，午时过后才能赶到。”转身面向殿外道：“有请逍遥仙君！”
“逍遥仙君？”展昭心中奇怪：“我熟读天界史书，为何从未见过有关此人的记载？”抬眸望向殿外，不见仙君入内，却见白玉堂神色悠然，走了进来，一本正经向他抱拳道：“逍遥仙君白玉堂参见长孙殿下！”说着，俊眉一挑，得意一笑。
展昭听得一怔，心中又惊又喜，即刻便想问他究竟因何受封，为何会成为自己的伴读，碍于魏征在此，却又不便开口。
白玉堂见他久不答话，笑问他道：“长孙殿下不肯‘赐座’，莫非想让我站着听课？”
展昭这才回过神来，忙吩咐钟义道：“摆座！”
钟义立即命人在客席上位摆设麒麟座椅、若木书案，案上文房四宝皆是仙界珍品。
白玉堂迈步上前，撩袍就坐，凤目含笑瞥向展昭。
魏征肃然对展昭道：“自即日起，微臣便要详细讲授宫规、天条。《钦定太微玉清宫规》共计一千九百七十六条，涉及称谓、礼仪、服侍、用度、地位尊卑、刑罚奖赏等项。”
白玉堂听到此言，俊眉不觉一蹙。
展昭不解道：“弟子记得宫规仅有三十余条。”
魏征答道：“殿下日前所抄录的，只是宫规的概要。”
展昭正自庆幸外公并未罚他抄写宫规细则，却听魏征继续道：“两月之内，殿下与逍遥仙君务必熟记宫规全文，随时接受查验。”
展昭二人闻听，不由对视一眼，久别重逢的喜悦顿时一扫而光。
“那两个月后……”展昭试探着问道：“是否要背诵天条？”
“正是！”魏征平静答道：“《钦定天条律法》约有三百余卷，共计一万七千八百九十二条。”
白玉堂惊得凤目圆睁，暗暗在心中抱怨：“早知道做神仙这么倒霉，我说什么也不上天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