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御坂美琴是魔术师（三）
“你将一直孤独下去。”
现在想想的话，这句话其实不是诅咒，而是她给自己怜悯吧。
“哐当”
一瓶饮料从自动售货机中落下，屏幕上的灯光好像震动了一下。
佐天泪子仍然稚嫩的面孔倒映在屏幕中，淡淡的镜像虚幻却不会消失，大概她这个年纪的人里很少能摆出她面前这种真正意义上的扑克脸吧。
不，貌似其中有一点浅浅的微笑。
终于要结束了。
佐天泪子的记忆开始向着某个时刻回溯，不需要花什么力气，也没有刻意的抓住关键点。它就在那里，她始终没有离开过，那张脸比最后一次看到的还要清晰。
她们告别的地方是结束，也是开始。
十分钟前，佐天泪子刚刚完成任务。
不是什么太复杂的事情，跟平常上头交代任务没有区别。很普通的潜入，很普通的接近，很普通的将目标以科学界没有办法理解的方式杀掉，然后离开就好了。
非要要找出些不同的话，那应该就是，对佐天泪子短暂的人生来说，这是最后的任务。
不过她本人不是很在意就是了。
反正就是那样吧，死掉而已。
从那个时刻开始，死亡就成为了佐天泪子的日常，像死神一样在世界各地徘徊，收割不同人类的生命。
从某种层面上来看，她现在反而更像是一个圣者。和她的人生相遇的人只有死亡的结局，所以对佐天泪子而言，那些人在社会上拥有什么样的地位，过去做过什么，将会做出什么，是好人，还是坏人；年龄，性别，胖瘦高矮，通通都不重要。
大家都会平等的变成一具不会动的尸体，成为大自然的养分。
不需要欢笑，不需要怜悯，不需要伤感，不需要愤怒，不需要哭泣。
大家都是一样的。
只有这样才不会想起来，因为不想要记起那时的画面，对那幅场景拥有任何的感情才会这样做的吧。
不对任何人抱有感情，将所有杀死的人以一条生命这样的重量放在天平上。
她就不会变得特别。
脑海中的画面回到了那一天。
佐天泪子从这个世界上剥夺的第一条人类生命。
放松垂着的手指不受控制的紧绷起来，在这潮湿炎热的夏夜颤抖着，那时候的手感还残留在指尖。
唯一一次用匕首杀人，感觉不是很好。
尽管精准选择了一击刺进心脏的必杀，但对方却没有立刻死去，不仅乌黑水亮的大眼睛轮流切换了各种情绪，还在血液从口中流出的时候，分出空间对自己说了话。
“你将一直孤独下去。”
那一天，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从地牢中走出来的佐天泪子在阳光下适应了好一会，瞳孔和皮肤才找到了活着的感觉。
正当饥饿感找上门来的时候，笑得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少女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只是佐天泪子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黑色短发的少女双手握在背后，弯着腰看着坐在地面上的佐天泪子。
“接下来我们会经历很残酷的事情，一个人一定会很孤独吧，所以一起活下去吧。”
少女做了简短的解释。
佐天泪子很快就明白了，所谓“残酷”为何意。
接下来的时光中，佐天泪子才知道，自己在地牢中是多么的幸福。
和以前完全不同的魔术训练方式，各种违反魔术界规定的提高魔力的秘术，身体、心理承受不了而不断死去的同行者。
当时身为小孩子的佐天泪子还不是很清楚自己应该憎恨什么，无法排解内心的痛苦，不甚优秀的她并不知道自己应该寄托什么而走下去。
但是她活下来了。
作为最后的胜利者。
一直在身边的少女应该一直承受着相同的痛苦才是，但是她却一直对着佐天泪子微笑，说着同样的话。
“一起活下去吧。”
没有寄托的佐天泪子大概就是在这句话的支撑中才熬过了“残酷”吧。
直到，
最后的残酷降临之时。
——佐天泪子最后的试炼是杀掉少女。
意识到自己变化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吧。
佐天泪子在听到题目的时候没有产生任何的疑惑，只是询问了抹杀的方式。
内心的感情，属于人类的特别已经不知在何时失去了，佐天泪子从那个时候就无法再有感情的看待一个人了，不会憎恨，亦不会爱上。
所以才一直没有回应少女的愿望吧。
我们不可能一起活下去。
“用匕首吧。”下达任务的训练者对佐天泪子的提问有些意外，稍微思考了一下，玩味的说道。
轻易的了为少女做了结局。
匕首刺进了少女的心脏。
她看着佐天泪子，眼中切换着复杂的情感。惊讶、恨意、懊悔、可怜、愤怒、痛苦。
和佐天泪子不同，直到最后少女都没有失去作为人类的特别。
不过这也可能是她会放弃的原因，她们早就不可能作为正常的人类活下去了，拥有正常的情感只会让下达命令的人感到麻烦而已。
是的，没错。
不能拥有感情。
佐天泪子握紧匕首，往上施加更大的力道，往少女脆弱的心脏的更深处刺去。
经历了同样训练的少女大概已经知道自己的人生就到此为止了，她没有继续抵抗。
只是留下了那句话。
让佐天泪子永远铭记杀死了自己的话语。
不过结束的时刻很快就要到了。
这一次的任务执行地点在和魔术相对的科学世界的大本营——科技力量无法猜测的学园都市。
在这里杀掉了一个人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侥幸离开了，也会在不久以后被组织交出去息事宁人。虽然还有逃跑这一条路，但是到时候就要面对两边的力量追杀，也不可能改变的了结局。
相比之下，在这里安静的等待死亡反而是最轻松的。
早在接到任务的时候，佐天泪子就想好了现在。完成了任务以后，她一个人在这夏夜中漫无目的的游荡，等待着那个时刻到来。
似乎从杀死少女的那个时刻开始自己就没有再拥有这样不用考虑事情的悠闲时光，不懂得如何消遣的佐天泪子居然觉得剩下来的时间是那么漫长。
觉得口渴的她走到路边的自动售货机前随便买了饮料，结果却一不小心发起来呆。
“那个！”
音量有点超过人类说话音量的平均值，掩盖不了弱气的声音闯进了佐天泪子的世界，在干涸贫瘠的土地上种下了小小的种子。
佐天泪子转过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右边——大概是用了最大的音量，头戴夸张花朵发饰的黑发少女涨红了脸。
那么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