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说8(羡忘)当朝皇帝羡×前朝太子机伪骨科be慎入
在独自在这长欢殿过了一个冬天之后,眼见外头的花花草草有了春意。
流水的补品一直没有断,长时间的将养身子本应是大好了,但蓝湛却始终提不起精神来,一日里有一半时间里都在睡着,却也是睡不大好,醒时也大都盯着窗外的天空发呆,提不起力气干什么。
他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常常做梦,倒也不是什么光怪陆离的梦,只是一些几乎快被遗忘在记忆角落里的回忆。
那大抵是母亲刚刚去世的那段日子,他也是一个人,仍住在那一方小院里,不知前路在何方,他那时跟着一位老木匠做徒弟,日子过得有上顿没下顿,除却这些,生活了就只剩下终日的往母亲坟前跑,坐在哪儿一个人自说自话,院外的梨花开了,他就折一枝带过去。
但这样的日子没有太久,就结束在他背着一篓木头回到那一方小院里时,望着站在院子里的陌生女子的那个阴天。
即使到了现在,他仍清楚的记得那女子的模样,很美,是那种和他从前见过的风尘女子不一样的美,她美的没有什么攻击性,甚至谈不上明媚,那是一种骨子里的温柔和干净,偏又带着隐隐的疏离,就像冬日里落下的初雪,远可观其型,可若是伸出手去,它便顷刻化为一滴水,总之不会将最美的风姿留在谁手中。
“你是谁?”
那女子弯下腰平视着他的眼睛,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轻轻的朝他笑,瞬间令人怦然心动:“我?”她呵气如兰:“我叫藏色,是你母亲的旧主。"
很少会有大人郑重其事的告诉一个小孩子她的名字,何况单看衣着,那女子虽说衣饰清简,可是上好的衣料和皓腕间看起来成色极好的白玉镯,仍昭示着她不普通的身份。
“这是宫中的绾妃娘娘。”身边看起来年纪大些的,模样像是那女子身边伺候的嬷嬷,她上前一步,适时介绍道。
绾妃。
他没少从母亲口中听说关于她的事,从前母亲时常说起旧主,只道那女子一族都是征战沙场的英雄,举族死在了边境的战场上,她还只有两岁多,便被养在了舒太嫔膝下,长大后美的不可方物,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尤为善舞,一舞可动京城,性情更是和顺,从不见苛待哪一位下人,而后得魏帝青睐,入宫为妃,当初得知母亲有孕,也没有过多问起关于孩子的父亲,只一口答应了母亲的请求,打点上下将她悄悄送出了宫,说起来,总是对他们母子恩重如山。
那女子在母亲心中几乎与神同位,他从前听母亲描述她的容颜只觉得夸张,现下一见,只怨自己见识短浅。
他被那女子带走了,并在一段很短的时光里,得知了关于那女子的一桩旧事。
那年春暖,十七岁的藏色陪着舒太嫔前往国寺参拜,少女头一遭出宫,一切都显得新奇不已,舒太嫔素来善解人意,并不要求她寸步不离的跟着她这样的老人儿,只劝她可四下转转,看一看这春景。
国寺背靠桐雁山,正是春暖花开,藏色沿着一条人少的小路绕到后山的溪边,在那里遇见了兵部尚书之子,即少年时期的蓝启仁。
少年悠然自得的靠在梨花树下,嘴里啃着新鲜烤好的鱼,不时有风吹来吹落了花,被他拾起来兜在衣服里,待满了便起身将这些花抖落进小溪。
藏色站在不远处默默的看了一会儿,觉得那少年是她见过最奇怪的人。
最终,那少年也注意到了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朝她咧嘴笑笑,也不问她的名字,只问:“要不要吃鱼?”
佛门之地随意杀生,还吃得如此坦荡的人,她是生平第一回见。
“正是因为佛门之地清净,没人来抓这些鱼,所以才养的这些鱼又大又肥,行动又迟缓,即好吃又好抓。”少年笑得很坦然:“我不信神佛的,不怕佛祖怪罪。”
若是神佛可信,终日烧香拜佛求国泰民安就是,何必牺牲她全族血染疆场。
她抿嘴一笑:“巧了,我也不信。”
大抵年少的情感特别容易在灵魂契合的某一个瞬间萌发,于是有了一段大概能记一辈子的刻骨的爱恋,但像极了话本子里的故事,两个人到底没有走到最后,新帝刚刚登基不久,一日在舒太嫔处无意见到那女子笑颜如花,宛如上弦月之银辉,一眼即万年。
新帝尚且年轻,也许不懂得成全究竟是什么,于是将蓝启仁远调南疆,以其性命相挟,终于得到了他的白月光。
后来,年轻皇帝不在年轻,心境也再不似从前幼稚,也许终于有了惜才之心,也许是那女子多年来终于肯看一看他,甚至为他生儿育女,便也不再强求,将蓝启仁调任回京,而回了京的蓝启仁像是埋在沙里的宝石,终于有了属于他的光辉,锋芒毕现,朝中上下无一不惊叹起能力卓越,他位高权重,家宅稳固,只字不提曾经心爱的姑娘。
藏色以为他或许忘了,不知为何反而松了口气。
直到那一天,她带着幼子在园中玩耍,他自园中与同僚走过,就这样重逢,隔天她便收到了一封密函,引她梅园一叙。正值盛夏,梅园人迹罕至,当年的少年在南疆饱经风霜早已没了少年气,看起来成熟稳重,甚至有几分超脱,而女子三千青丝皆绾,愣了一下,只能朝他笑笑,习惯性的唤了一句,蓝哥哥。
他说,太子殿下生的可爱,只是不大像你。
他笑得有些无奈:“当年,我们也有一个孩子,我觉得他会很像你。”
骤然提起那个孩子,藏色微微一愣,就听到他继续问:“当年到底没能收到你最后一封信,那孩子......”他叹了口气:“罢了,我迟早会为这个孩子报仇的,藏色,你等等我,我说要与你厮守此生,不是说说而已的。”
在见到他的姑娘的那一刻,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不是众人口中忠君爱国的丞相大人,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恨魏帝,也比任何人都不甘,他一步一步运筹帷幄,只等一个时机夺回他爱的姑娘,夺走那个人的江山,夺走他的权力,他的全部筹码。
他以为他的姑娘该是和他一样的,但或许他穷尽一生也没能明白,他的姑娘已经往前走了,只有他还留在原地。
他的姑娘对他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蓝哥哥,那个孩子还活着,你能不能保重自己,替我好好照顾他。”
在说出这句话时,她想到了当年被她送出宫的那个婢女,以及那个年龄正好的孩子。
对于一个半大的孩子来说,一个人在尘世里艰难求生的日子委实苦了些,他似乎也无路可走。
于是他做了那女子谎言里最重要的一环,入了丞相府,成为蓝湛,也做了绾妃手中牵制蓝启仁最坚韧的一根绳索,从此锦衣玉食,身份尊贵,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所以即使到了现在,他也依旧说不清当年在小院里见到那女子,究竟算不算他的福气。
他曾无意间远远的见过魏帝一眼,那大概是他一辈子唯一的一次见到生父,觉得命运弄人的同时多少有些感慨,冥冥之中,他的存在,也算是帮了他一把。
只可惜,终究是他高估了自己。
他的存在并不能让蓝启仁放弃起兵谋反,只能鼓励他花更多时间养精蓄锐,进行了滴水不漏的部署,终究一朝亡魏朝,就像那个盛夏,没人知道他究竟付出了多少其实很自私的期望,期望着那九年的感情,能阻止魏婴谋反的计划。
他一个人坐在屋子里,不知道等了多久。
金子轩进来了,有点心疼的抱了抱他。
于是他只能脸色苍白的笑笑,问,他走了吗?
但其实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答案了。
他在金子轩臂弯里逃避了一会儿,然后慢慢抽身出来,望着窗外的夕阳,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这般迷茫。
金子轩毕竟非是局中人,显得有点无奈,只好尽量温和的笑一笑:“你若是为难,我去报给陛下,这是他自己选的路,你说到底也不算欠他什么。”
他久久的思考着什么,慢慢平静下来,抬起苍白的脸对上金子轩的眼神,连声音都变得淡淡的。
“不用。”他说:“以父皇的性子,恐怕会把他就地格杀。可他欺我瞒我这么久,我们也需要一个了结。”
........
其实他和魏婴都不了解彼此,不了解彼此的过去,不了解对方在想什么,不了解他们是不是等过彼此。
但是想这些并没有什么意义。
虽然没什么力气,但蓝湛还是挣扎着起身了。
宫中禁军分三批,平静无事时,往往一批负责例巡,一批负责在校场操练,最后一批休息,轮流而进。
蓝湛到兵营校场时,大约操练正值小憩,二队的禁军零零散散的坐在场边,见有人过来,便抬起头看。
这是他们第一见这样的蓝将军,没有身披软甲,周身的气息不再显得冷硬,许是大病一场,看起来比之前瘦了一些,因而衬得更高,一件青灰色的大氅裹着他,唯有露在外面的手泛着苍白,他发间是一根白玉簪,松松的挽起头发,一副落拓慵懒的模样。
这和平日沉默寡言,严正冷漠的相去甚远,若不是那张熟悉的面具,大抵没有人能认出眼前这个人。
“蓝、蓝将军。”
有人小心翼翼的叫出了声,尽管声音不大,还是引得众人纷纷侧目,片刻后,人群中便猛地射出一支短箭,略过他一缕头发,精准的插在了他身后的靶子中心。
在场的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有一少年从地上蹿起来,对上他找寻的目光,显然无所畏惧,更有几分面色不善。
“你就是蓝忘机?”
蓝湛静静抬眼打量了一眼对方,见他小自己几岁的样子,但也及冠了,头发高高的束在头顶,一身暗红色的软甲,腰间的束带有一圈太阳纹,右手腕带着制作精良的袖箭。
这样张扬的打扮和嚣张的语气,是个心高气傲的少年郎。
蓝湛习惯性勾了勾嘴角,态度温和:“是,你是温太傅的儿子?”
少年不答,蓝湛倒也不恼,只抬手将脸颊边落下的头发整理了一下,然后去将那支短箭拔下来送到他面前,笑道:“我记得袖箭一次只能放五支,别浪费。何况在校场容易伤到人,也要小心一点。”
“蓝忘机你!”少年脸色愈发的不好看,气呼呼的从他手中把东西夺回去,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本来是来找茬的,眼前这个人看着一副若柳扶风的样子,比他姐姐看着还弱,竟然就这么顶替了原本属于他的职位,动不动就生病,病了反倒让他来给这样的人做下属,怎么想怎么不甘。
蓝湛一双浅色的眼睛仍温吞的看着他:“你少年意气不服我倒是无妨,可我是陛下亲封的将军,你位至统领,自该照规矩,叫我一声蓝将军,宫中人多耳杂,需得谨言慎行。”
少年像是听到了莫大的笑话,极轻蔑的笑了起来,直笑的蓝湛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才慢慢压低了声音道:“你也配自称将军?你这样以色侍君的人,焉能配得上这个称呼么?”
蓝湛闻言倒是愣怔了一下,温宁隔着面具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似是思考了片刻,仍是不气不恼,连一点被戳穿的气急败坏也没有,只是很平静的问:“为什么这么说?”
换了常人,被扣上以色侍君的名头,要么言之凿凿的否认,要么气急败坏的谩骂,他这样平静的一问,等着看笑话的温宁反而有点懵,也有点没有得逞的生气,直言道:“我姐姐说陛下平日里不喜焚香,龙涎香几乎不用,但有好几天我例巡路过陛下身边,发觉他身上的香像是问松香,问松这香多是供给后宫的,陛下还未纳妃,我留意探听了一番,除了我姐姐,就只有你的长欢殿用着。”
一番话倒是有理有据,蓝湛抬眼见少年一副认真模样,觉得有点好笑:“你倒敏锐细心,在你这个年纪,很是难得。”
这人,怎么还夸起他来了?
温宁实在摸不清他在想什么,下意识倒退了两步,心道也不能就这样落下风,便硬着头皮喊道:"你不必试图狡辩,我悄悄看见过好几次,陛下这一个多月隔三岔五的就来长欢殿,一呆就是半天,你们......"
他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渐渐闭嘴了,因为看见对方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一般,身形僵硬了一下,指尖有点发抖。
良久,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在心里笑了笑。
四下无人,他抬手解了面具,没有摘下来,只是移开了一点,露出左脸那道蜿蜒狰狞的疤痕。
温宁被吓得愣了一下,他早听说蓝忘机长久以来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从方才校场会面,就难免揣摩对方的长相,因为发现两人的关系在前,他总下意识觉得这个人只是故作神秘罢了——能被陛下看上的就算不是绝世容颜,总也该不差才对。
蓝湛看着温宁脸上掩饰不住的惊讶,默默的将面具重新带好,转身走开。
若是单纯的以色邵君,也许他反倒能坦然些。
他自嘲的想,魏婴给他的这道疤,不就是用来干这个的吗?
走了一会儿,听后头的脚步还跟着,回头一看,是那少年不远不近的跟着,看他回头,就纠结的皱起眉头,很不自在的喊道:“你看我做什么?我可没跟着你,我……去看看例巡。”
蓝湛用温和的目光看着他,过了片刻似乎是笑了一下,轻叹道:“多谢你。”
他说,对不起,阿宁。
温宁从没这样尴尬过,照理说他应该是很讨厌蓝忘机的,这个人一点也没有做领侍卫大臣的样子,不知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迷惑了陛下,才顶了原本属于他的位置。
但是今天算是他严格意义上第一次见到蓝忘机,很难说清楚为什么,这个人刚才呛了他好几次,可又偏偏他将伤疤轻易的就给他看了,让他觉得他以色侍君的定论有点对不起他。
他望着那人的背影,浑身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苍凉,惊觉这个人看什么都带着淡淡的悲伤,温和又带有攻击性......总之他不是文人墨客,没有那么精妙的词汇来形容这种感觉。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有点不正常。
“我跟你熟吗,我告诉你啊,少跟我套近乎。”
蓝湛望着转身就跑的少年,低低的笑了一下。
他进了屋才发现魏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还穿着朝服,肃穆又庄严,带着帝王独特的漠然,他坐在桌边,面前放着几碟小菜,像是在等他吃饭。
"去哪里了?”
他的眼睛总是很深,黑的很浓,看人的时候,带着难以言说的沉郁。
魏婴是天生就这样吗?还是说,因为他的存在,其实也改变了他,这也不动声色的成为了他恨他的理由?
“......兵营校场。”他清清淡淡的答。
魏婴没说什么,示意他坐下吃饭。
桌上的菜不算太多,都是些清淡爽口的式样,离他最近的是一小碟糯米糕,上面淋了一层暗黄的枇杷露。
他喜欢吃糯米糕,但又不喜欢沾糖,这事知道的人不多,至于枇杷露,大抵只有魏婴一个人知道,昔年两人相伴时,魏婴没少给他做了当间食。
蓝湛慢慢的嚼着,枇杷的甘甜带着糯米的清香其实很好吃,但和魏婴做的还是有点差别。他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两块,就盛了半碗银耳羹,放在手里搅着。
“陛下......今日可是有什么事?”
从进门看见魏婴身上的朝服,他就有所察觉,清早朝议能进行到午膳时分的时候少之又少,总还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是有一桩事。”魏婴听他问起,便放下了碗筷直言:“今早有臣上奏,说陵州段的堤坝这几年来年年决堤,淹了陵州百亩良田不说,水一路到了下游,覃州和裕州也要受影响,大魏的皇帝从不拘泥于一处,所以孤想亲自去看看。”
“此行大约要半个月,宫中总禁军需得带出去一部分,宫中也要安排可靠,高启说你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这些事就还交由你去做。”
蓝湛没有异议。病了这些日子,连身子都跟着犯懒,有些事情做或许会好很多。
魏婴和他之间话并不多,因为两人之间的话题永远围绕着阴差阳错的从前,用过了午膳魏婴便拉着蓝湛午睡,他意料之外的没干什么,只是抱着他小憩了一会儿,高启便过来了,说是温若寒求见,最近事情多,魏婴也不久留,只叫他躺着,便离开了。
蓝湛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对于魏婴如此收敛的睡觉方式仍旧像在梦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忽然想,从禁脔的角度来说,他近来似乎有些不大称职。
从两年前两人彻底决裂起,魏婴的脾气开始愈发的喜怒无常,蓝湛习惯于他的针锋相对,但慢慢的,开始对他莫名其妙的温柔感到迷茫不已。
“你不是说他的身体已经大好了吗?孤今日看着,还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魏婴边走边对高启道。
朝中之事令人烦躁,他其实原本是是来行欢愉之事的,只是进门一见那人精神不大好的样子,病态未消,他也就忽然不太想为难他。
“身子是没有大碍了,只是奴瞧着蓝将军似乎长期郁结在心,因此精神也显得不大好,大抵是心病。”
这话倒也不是推脱责任,蓝湛身上积年笼罩着的哀伤气息总也散不去,这个人心里显然压着太多事,委实不是药石左右的。
魏婴没有细想,只是顿了顿脚步,对高启道,我见他午膳用的不多,就那道糯米糕吃了两口,孤尝了一口,枇杷露里少了一点桂花香,叫膳房加一点干桂花,晚些时候送过去。
高启不知道为何魏婴会了解蓝忘机的饮食习惯,但他仍是有些高兴的,便随口道:“陛下近来对蓝将军态度好了许多,想来将军也会感念陛下的。”
听了这话,魏婴反倒愣了一下。
他在重新对蓝湛温柔起来,为什么?
是多年以来难以完全改掉的习惯,还是说,他仍旧不死心,甚至在尝试重新做他的魏哥哥,就为了求他朝他笑一笑,就像从前那样?
只有他一个人怀念的从前,到底有什么用。
魏婴不愿意承认这些,可偏偏他又是一个极擅长自省的人。
魏无羡啊魏无羡,一样的错误,非要来第二次吗?
他这才后知后觉了高启的话,忽然开始想,蓝湛的心病是什么?
是被他夺回的人生,是被囚在这一方天地失去的自由,还是……什么人?
但这些问题,很快被他从大脑里赶了出去。
不重要。
蓝湛,重要的是,我不会放过你,永远不会。
除非有一天,能把欠我的,全部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