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那些年,我给自己带的绿帽(五)
蓝氏厨房很快就送来了餐食,除了精致清淡的蓝氏药膳,当然也有魏婴点的白米饭和咸菜。
布菜的过程,魏婴全程眼睛亮晶晶的,待侍者退下后,又立即用亮晶晶的眼睛看向蓝湛。蓝湛对他点点头,魏婴立即坐了过去,端起自己的白米饭,“啊呜”就是一大口,然后筷子直奔小咸菜,在看起来已经填满了米饭的嘴里塞了一口咸菜,蓝湛感觉他还没把嘴里的饭完全嚼碎咽下,他就又“啊呜”一口,塞了一嘴的米饭。
片刻之后,一碗白米饭就在蓝湛的眼中消失了,蓝湛脑子里就一句话,“这不是吃饭,这是在往胃里倒饭。”
魏婴吃完一碗饭后,小心地观察了一下蓝湛的脸色,见他没有生气,于是壮着胆子问道:“我可以再来一碗饭吗?”
“可以,但是吃慢些,再用些菜。”
魏婴嘴里发出小声的欢呼,从送来的小饭桶中舀了满满的米饭,筷子又一次奔向咸菜,可是在半途被另一双筷子劫持住了。
“别的菜不喜欢吗?只吃咸菜。”蓝湛无视魏婴控诉的眼神,加大了筷子的力度,让魏婴的筷子挣脱不开。
“别的菜?那不是二公子你的菜吗?”魏婴疑惑道。
“我准备这么多菜,是我一个人能吃得了的吗?”蓝湛无语道。
“二公子的意思是我也可以吃?”魏婴眼睛又开始闪亮亮了。
“嗯,多吃点,你太瘦了。又瘦又小的,看起来只有十来岁。”蓝湛看着魏婴的细胳膊细腿,略带嫌弃地说。
魏婴对他语气里的嫌弃颇感不满,“你别看我瘦,我干活很利索,也很有力气的!”说着还抬起手挤了挤胳膊上的肌肉。
蓝湛看着他胳膊上那一小坨肉,戏谑道:“很有力气?那等下我们来试下云深特色——倒立写字。”
“倒立写字?倒立怎么写字,拿不得单手支撑?”魏婴瞠目结舌。
蓝湛笑眯眯地在他震惊的目光中点点头。
“你们云深不亏都是乾元,乾元都是怪力。”魏婴撇嘴道。
“无论乾元,中庸还是坤泽,只要够努力,都能做出成就,单以性别论高下,是不可取的。”蓝湛看着魏婴说。
魏婴从未听过这样的言论,在他还小的时候,他与爹娘在一起,因为年纪小爹娘也没有说过乾元中庸会怎样。后来他调皮溜出去玩,意外躲过了灭门之祸,流落民间像乞丐一样的,所见皆是乾元欺压中庸。再后来被江宗主收留,虽然江家人待他如仆从,但至少有了遮风避雨的地,江家也是乾元为尊,中庸任由乾元欺负,后来江厌离分化成了坤泽,稀有的坤泽,她的地位也就扶摇直上。所以魏婴的认知里乾元中庸坤泽从来不会被相提并论。不以性别论高下,魏婴闻所未闻,看向蓝湛的眼神有些不敢置信,但蓝二公子这么厉害的人说的话应该也是对的。
魏婴还不懂,他这种情况就叫三观受到了冲击。
蓝湛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在现代社会男女平等才是主流价值观,所以他没有意识到魏婴收到的冲击,只是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所以你练一练,也一定可以倒立写字的。”
听到这话,魏婴刚刚的震惊敬佩之情瞬间消失,只气得鼓起了腮帮子,“什么不以性别论高下,我看你就是为了给你欺负我这个中庸找借口。”
蓝湛夹了一大夹菜放到魏婴碗中,“是是是,我欺负你。你多吃点菜,才有力气被我欺负。”
魏婴撅了撅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大口吃起了饭菜。
蓝夫人知晓了魏婴就是藏色之子后,把魏婴叫去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知道了他的经历后,当即就伤感得泪眼婆娑,更是把投喂魏婴的工作揽了过去,还一再叮嘱蓝启仁要把魏婴留在云深。
蓝启仁有些犹豫该找什么理由留下魏婴,总不好直接抢别人的外门弟子,或者直接说江氏苛待了魏婴。毕竟在外人看来,江家到底是有恩于魏婴的,给江家扣盆子,不会有人敢说蓝家,但少不了说魏婴忘恩负义。
而他的两个逆子,一个只顾着教书,另一个只顾着看戏,全然不顾老父亲青丝都快变了白发。
蓝二公子对魏婴如此特别,人人都感好奇,虽然明令禁止把此事透露给江家,但抵不住有人私下里说闲话。而这正巧就被去厨房的江家弟子听了去。
弟子心里气不过,以为大家都是在蓝氏受苦受难,没想到魏婴却悄悄在享福。
蓝夫人的侍女蓝汀和蓝芷来厨房吩咐,瞧见了江氏弟子,也闻得了厨房的闲言碎语。两人一对视,蓝芷便离去报信,蓝汀则笑盈盈地拦住了那名正在生气的江氏弟子,“这位师兄,前些时日我蓝氏疏忽了,忘记了江家与蓝家口味差异。今日里接了蓝夫人的吩咐,特来厨房嘱咐。小女正为难不知江家众位的口味,恰巧遇到了师兄,相与师兄打探一二。”拖住了那江氏弟子。
蓝启仁得了蓝芷的通报,连忙去见江宗主,蓝氏待魏婴亲厚之事,若是直接告知的还好,若是让江家人自己打探到了,还不知会做何联想。
江宗主这段时日在蓝氏待的很是憋屈,想走又被蓝氏挽留,全然不知道蓝氏在想什么。这几天还在琢嚰,今天终于被蓝宗主邀请去了雅室。
甫一进门,蓝启仁就起身,笑脸相迎,“江宗主实在是抱歉,蓝氏这几日在筹备清谈会,疏忽了江氏啊,今日蓝某终于从杂事中脱身,特邀江宗主一续啊。”
“蓝宗主客气了。”江枫眠连忙赔笑,“不知蓝宗主邀江某前来是为何事?”
“是这样的,清谈会在即,蓝某想邀请江宗主再留些时日参加清谈会。”说着蓝启仁从案几上取来一个卷轴交于江枫眠,“这是此次清谈会参会的世家名单和各个世家一些需避讳的地方,江宗主不妨先看一看,这次清谈会会有很多青年才俊前来,我看令郎也可以结交一番嘛。”
江枫眠简直被这从天而降的馅儿饼砸懵了。清谈会江氏是绝无资格参加的,蓝家的邀请无疑是在抬举江氏,而蓝启仁给他的卷轴,更是说明蓝氏对江氏的重视。
江枫眠的脸笑得像朵灿烂的菊花,之后和蓝启仁闲聊也都是飘飘忽忽的。蓝启仁说前几日他夫人无意间发现魏婴竟是藏色之子,她又与藏色交好,想要把魏婴要过去叙叙旧,江枫眠立即应允了,还说让魏婴多陪陪蓝夫人才好。
待他带着这个消息回去时,江厌离和江澄都很兴奋,对于清谈会很是期待。此时有弟子归来,向他们三人禀报了在厨房所闻,有蓝夫人重新安排饮食之事,也说了在厨房听来的闲言闲语。
江枫眠不以为意,反而觉得更加印证了蓝氏对他们江家的在意,但见江厌离脸上带上了疑虑,便道:“阿离,为父认为蓝氏如此待我们,应是想要定下你了。前几日,怕是找借口拖住我们去云梦打探一下我家的为人和厌离你的名声。现在算算时日,刚好够往返一趟姑苏和云梦。”
江厌离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挤出了一丝微笑。而在一旁的江澄脸早已垮下,见江厌离笑得勉强,眼中又闪过一丝心疼。
江枫眠急于去看卷轴中的内容,也没有注意到这些,便匆匆回了寝房。
江厌离也心事重重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关门时,被江澄伸出的手拦住了,就着这道门缝,江澄窜了进去。
江厌离一惊,但见江澄已经进去了,便四下看了看,见无人在,这才关了房门。
“阿姐,你有心事?”江澄关切道。
江厌离摇摇头,担忧道:“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担心阿羡。”
“魏无羡?他不是好得很吗?”江澄奇怪道,“我还以为你是不愿嫁入蓝氏……”
江厌离叹了口气,幽幽道:“我的婚事…不提也罢。只是阿羡,我担心他。听传言,那蓝二公子竟然不管不顾,与阿羡共处一室,我怕他是对阿羡有歹意。阿羡,好歹也是一名中庸。”
江澄听了这话面色古怪,“那魏无羡又瘦又小,脸还长成那样,那蓝二公子只要不瞎就不会……阿姐你也是杞人忧天。”
江厌离见江澄不以为意,摇头道:“阿羡带着面具,蓝二公子看不见。我听闻有些人有特殊的爱好,就喜欢稚嫩的幼童。阿羡细腰细腿,看着也是惹人怜爱的,我就怕他遇见这样的人。”
“阿姐,你就是太善良了,这个时候还在担心他人。若这蓝二公子真有这样的爱好,那他绝非良人…”
“阿澄你别说了!”江厌离噙着泪水,黯然道:“就算他真是这样的人,至少我还能有个名分,若能得一儿半女,也算下辈子有了仪仗,可阿羡若是……他模样本就有瑕,若是再……我实在是怕他活不下去。”
江澄最见不了江厌离垂泪,“阿姐,这事交给我。其实很简单的,只要蓝二公子见了魏婴的脸,想来什么迤逦的想法都不会有了。”
江厌离点点头道:“虽然阿羡一向自卑于他的容貌,但……总好过失了身。希望阿羡能理解我们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