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的女孩子才不会喜欢文学少年》第三卷6.迷茫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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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头与地板发出响声，黑色的丝袜露出，理音前辈脱下制服鞋，自顾自的往客厅里走。环视着四周，似乎在找一些标志物般，瞳孔左右移动着，最后她把视线定格在我家已经有了五年历史的米白色沙发上，准确的说是橙黄色的，但是因为日晒和某些奇妙的缘故，它，褪色的严重。
“依旧是干净和整洁的房间呢。”她熟练的打开离电视机最近的门，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那确实是我的房间。好像一切都在告诉着我，理音前辈曾经来过，而且不止一次。但我的印象中，上了高中之后，理音前辈绝无机会来过我家。那么，虽然早已了然于心，还是只能再一次认清现实。我脑中所谓的“恋爱的幻影”就是中学时期来到我家拜访的理音前辈的模样。
“机会难得，给你做一顿饭吧。”
我没有开口，从她入门，开始如同警视厅般搜查的时候，我就一直保持着沉默，而现在，她又一次自顾自的走进厨房里，围上我妈妈才会用的黑色围裙，把披在身后的长发撩起，从围裙里侧拉出来，搭在了外侧。
“想吃些什么？”
“理音前辈不是说想要体验‘等待一个人’的感觉吗？”
“我是这么说了哦。”她说着，却把花生油倒入锅中，开始了料理。
“那么，今天这番行动又是为了什么呢？”
“‘等待一个人’并不代表不可以主动出击啊。”
“这完全就是在耍赖啊！”我看着理音前辈脸上那如同“我胜利了”的坏笑，无奈的挣扎道。
因为我明白，就算我再说些什么，也不能将她驱赶。追究根源，我只要不开门就可以了，但我选择了打开大门，之后，我也没有把她拦在门口，没有阻止她走进厨房。甚至于，我内心深处可能，不，是绝对期待着可以拥有，独占，眼前的这位女孩。
“理音前辈因为是清楚我现在的处境的才对。”
“我比谁都清楚哦。”
“那你这番行动不是把我逼上了绝路吗？”
“只要不暴露不就好了。”沾有水的青菜下锅，与滚烫的油相撞，冒起大量白烟，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虽然是这样……”
“为了我喜欢的东西，我愿意当一个夺走她人所爱的坏女孩。”
我注视着她，眼前的女孩，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没有微笑，没有皱眉，甚至于多了一份“从容”挂在脸上，在油烟机的暖色调灯光的照耀下，她的脸显得更饱满，皮肤更加水润。嘴中说出这样的话后，却依然在进行着料理，就好像是热恋中的情侣的“我爱你”，朋友之间的说的“一辈子”那样普通，那样自然，就好像这句话本就该由她说一般。
“为了我这样的人真的值得吗？”
“你怎么说这样的话？”
“伊原不是更好吗？家境也好，学习也好，未来也好，我怎么看，都得不出你想要和我在一起的理由。”
“是啊，论家境，论成绩，论在一起之后的未来，伊原同学确实完胜你啊。”她莞尔一笑，也许，这是她平时就有的笑颜，也许，是暖色调灯光的照耀，也许……是我心魔所致，我呆滞的盯着这一笑，就如同修女在祈祷后盯着眼前的浮雕一般，我，看入了神。“但是啊，喜欢这种感情，不是因为家境啊，成绩啊，未来啊，就可以评定的。”
“但是我……”
“不知道该怎么跟小花同学开口？”
她如同学习了读心术般，把我心中纠结的，挣扎的，难堪的事，说了出来。此时我的感觉，就如同被扒光了衣服扔到大街上，赤裸裸的，一丝不挂的，同时也是无所隐藏的。当然，那也是无比丑恶的自己。
“嗯。”
“情侣之间分手是常有的事情。”
“可是…..如同分手之后就和理音前辈交往的话……”
“会伤害到她？”
“是的。”
“我才不管呢，我只要我的幸福。”
我明白了，我与果决的，武断的理音前辈不同。
我是懦弱的，我是无药可救的，我本该无人陪伴，我本该孤独终老，我本该远离尘世，我本该……带着遗憾去死。
但我没有这么做。
我选择了拖上两个对我来说都异常重要的，不想伤害的，同时也是我本无法接触到的女孩子，一起，陪着懦弱的我，难过，纠结，悲伤，受到伤害。
“你只能做出两个选择，千秋。”
“嗯。”
“要么选择我们之中的一个，”理音前辈把卖相极佳，不输给顶级餐厅的杂炖放入盘中，“要么就变成一个混蛋，两个都去拥有。”
我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真的，我不知道。
“吃饭吧。”
饭菜很可口，但是我没有心情去品味。
理音前辈似乎没有回家的想法，因为，她已经在那学生挎包里拿出了换洗的衣物。
“前辈…..”
“哦….忘了跟你讲了。”
“发生了什么吗？”
“我和伊原呢….是未婚妻与未婚夫的关系啦。”
“所以…..”
“我是被家里赶出来的。”理音前辈脸上依然挂着微笑，与其说是微笑，不如说是嘴角的肌肉牵动脸皮罢了。
“抱歉。”
“所以，就拜托你收留我了。”她绽出笑颜，这一次，就自然多了。
“我无法拒绝对吗？”
“可以哦，只要你舍得我流落街头的话。”
“酒店的房间呢…..？”
“怎么可能带钱出来……这些衣服都是借千惠理的钱买的。”
“那为什么不去千惠理前辈的家里呢？”
“原来你认识千惠理啊。”
“这个不重要。”我听出了理音前辈想要移开话题的意思。
“千惠理的家庭很复杂，我并不想留宿。”
“就当是这样吧。”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那可以请前辈去我父母的房间吗？”
“当然不行。”
“你可别说出‘我一个人睡会做噩梦’这样的话。”
“我可不会。”
“那就没什么了啊。”
“我想和你一起睡啊。”
“请不要发表这种会勾起青少年犯罪欲的话，我现在才十七岁，还没有合法。即使合法了，我的身份也不会允许我跟理音前辈同床的。”
“真是冷漠啊。”
“是前辈你太过于热情了。”
“真是……..迷恋着小花同学啊，你。”
我没有回答她。因为，我的动摇，我的不安，都在告诉着我，我对她，花火的喜欢，也就只是一堵墙，不足以抵抗理音前辈所带来的猛烈攻击。
“好啦，我知道了，我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情的。”
她拿起纯白色蕾丝边的衣物走进浴室里，让塑料的门与门框留下一个缝隙，侧着脸透过缝隙看着我，“可不要来偷看哦。”
我也不想，更不会去反驳她：“我才不会呢！”
花洒的声音从浴室里传来，屋子内安静的可怕，屋外也没有杂音，我没有打开电视机。听着水滴从花洒里喷出，它会滴在理音那一丝不挂的身体上，滑过白皙柔软的肌肤，浸湿那如同黑色瀑布一般的顺滑长发，随后落在白色的瓷砖上，流向水口。而这个过程，会重复数百次，数千次吧。
“啊~~~”
“前辈，请不要发出这种会让邻居误会的声音。”
“嘿嘿~”
“真是的，无论如何，你现在都在一个青春期的，有着正常需求的男性的家里啊，请你注意一点。”
“好的~”
“真是的。”
热水浸泡身体，辛亏刚才理音前辈用的是花洒，不然，我肯定不敢如往常一般泡进这纯白色的浴缸中。
“我刚才用过浴缸哦！”理音前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又一次如同看穿我的想法般的吐槽，让我瞬间慌了神，发出了“啊啊啊”的叫声后，听见门外那捂嘴偷笑的声音，我便冷静下来了。“抱歉抱歉。”
“真是的！”
我将桌子旁的电脑椅移到室外，用较厚的被子垫在地上，拿了一个软踏踏的枕头，躺了下来，理音前辈则在我的床上，微微抬着头看着我，瞳孔往上。
“明明一张床就够了。”确实，我的床的确足够我们两个人，但我不会这么做。
“前辈！”
“哈哈~~”
寂静弥漫着，它覆盖了我，正当我眼皮加重，有些睁不开眼睛的时候，身后稍高的地方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
厚重的鼻音，粘稠的鼻息，同时，也是从那声带里，微微震动发出的抽泣声，我赶忙起身，被子覆盖了她的全身。
“前辈…..”
我将被子撩起，理音的身体蜷缩着，抱着枕头，蓝色的枕头的部分已经变作深蓝。她没有把视线移到我的身上，眼角的泪珠滑落，滴在了鼻梁和床单上。
“发生了什么吗？”
“我突然觉得很怕。”
“因为我吗？”
她没有说话，取而代之的，是缓慢的点头。
虽然，今天的理音前辈依旧很活泼，人设依旧从年上系变成了可爱小女孩，不断说着一些让我误解的话，但是…..事情它不会消失。就算我怎么道歉，就算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些日子，受的伤，留下的疤痕，都会隐隐作痛。文化祭的最后一天，我扑倒理音前辈的事情，依旧让她害怕。
我跨过她的身体，来到床的另一边。冰冷的触感透过睡衣传到皮肤上，让我不禁缩了一下。
我知道我这么做，是不对的，对于我的身份而言。
就好像上次在咖啡馆的时候一样，温柔是我最大的优点，也是最大的缺点。
我伸出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理音前辈穿的是白色蕾丝边的睡衣，尺寸于她来说，似乎有点大了，领口搭在肩膀中间的位置。微微用力，衣服与床单的摩擦声响起。
张开双臂，将她环抱。
以前都是从那不输给花火的纤细腰间入手，把手搭在臀部向上一点的位置。
但今天，我的手则穿过胸侧，放在她的后背，尽量让她感受到温暖。
我的肩膀上，也开始变得有些湿润，有些冰凉。
我没有看着她，而是闭上了眼睛。
抽咽声在耳畔响起，随后便是与她的外貌完全不着边际的大哭，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要是第一次见到，我肯定会手足无措，但，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理音前辈会在我的面前，如此无防备的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就是那天在咖啡馆见面之后的事情吧。
我没有说些什么。
我不想用那些古今中外的名言，或者是“没事了，没事了”这样温柔的话语安慰她。
因为，这件事的根源出自于我。罪者的自言，永远不会成为安慰人的话语，只会变成推卸责任的说辞，而我，并不想把自己从里面脱离出来。
屋外车辆引擎的轰鸣声，客厅的洗衣机所发出的滚动声和滴水声，桌上那个闹钟的发条声，后背均匀而稳定的起伏，微微发烫的气息从我的衣领溜进衣服里， 她，睡着了。
我本想着从床上离开，但是理音前辈的手，却如同牵牛花般，缠绕住了我的腰间，我没有选择挣扎。
明天就是秋日祭了。
与身为恋人的花火约定好一起去祭奠；
但是….今天晚上的一切，打乱了我的一切打算。
我真的可以做到吗？
把理音前辈放在家中，自己一个人去赴约。
还有就是，不稳定因素。
理音前辈她….到底要在我这边住几天啊？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以至于让已知到来的明天，不….是今天了，时间早已逾越了十二点。
让我对于已经到来的今天晚上的秋日祭，增加了不止一份的担心与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