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魔都 第二十二幕 众矢之的
2007年12月21日 上海 黄浦区
我和胡安尽可能的避开人群，因为附近有盘古议会的代行者出没，这些人漫步于上海的各个大街小巷，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似的，我不知道他们要找什么东西，我只知道必须尽可能的要避开这些危险分子。
只是有一点奇怪，自从我和胡安为了避开代行者而朝着古城公园的方向前进时，街道上反而没有见到代行者了——不，不仅仅是代行者，就连普通人类也不见了，他们就好像瞬间从世界上蒸发了一般，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里绝对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总算是甩掉那些代行者了。”为了缓和气氛，我随口对胡安说道。
“怎么觉得今天晚上代行者的数量比起平常来多出了好几倍，是我的错觉么？”
“不……今天晚上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了，不然盘古议会的家伙们不可能会在街道上派出那么多的代行者进行巡视。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我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
按照平时，遇到什么问题我总是能够帮胡安想出解决掉办法，可是今天晚上我们所遇到的情况已经完完全全的超出了我的预料——不，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离开这里，回家，越快越好。”
老一辈的人不是都有一句俗话，好奇心害死猫，我不知道今天晚上静安发生了什么，但是那种事情我有预感绝对不是我们这种人能够对付的。现在就应该回家休息，让胡安安安静静的躺在被褥上，大事情就留给那些大人物去解决。
决定了目标后，我们靠着墙壁，一边观察着周围一边前进。
胡安现在一定很害怕吧，虽然她没有直接将感情展露，但是我却能够从她的心跳中感受到那一股恐惧。突然间，城市中只余下你一个人的时候，人类迎来的首先是狂喜，紧接着便是孤独，在接下来便是恐惧了，因为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人类是群聚动物；离开企鹅群的企鹅注定活不了，这条定理用在人类身上也同样适用。
平日里车水马龙的街道只余下寂静，只有街道两侧的路灯和橱窗发出的光亮宣告着时间的流逝。
“胡安，有情况！”
不远处的街道发现了躁动，从声音上来判断应该是卡车的声音，为了防止被发现，我和胡安躲到了橱窗下面，弯曲着身子，然后扫视着街道上的一切。只见一辆白色的卡车从黑暗中出现，卡车没有开车灯，只是以这种交通工具能够达到的最大速度行驶着，好像是肩负着什么重要的任务似的，我看到卡车的侧面印着一个大大的生化标识。
卡车后面还跟着三辆黑色众泰，这些车都没有车牌，看来应该是护送卡车的车队，卡车上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说不定和今晚如此诡异的景象有关。
“喂，1号，我们检测到了有异常的符文之力反应，请求调查附近。”
“请求许可，剩余车辆继续维持护送‘圣骸’的任务。”
“收到指示，正在前往调查。”
其中一辆车停靠在了街边，车上下来了两名穿着中山装的男性，这些人毫无疑问是代行者，他们之前嘴里面还嘀咕着什么“圣骸”之类的东西……不对，我为什么不想想这些人为什么要在这里停下来。
这些人是冲着我和胡安来的，代行者一定察觉到了灵魂奥术师留下的痕迹。
“音乐家，我们该怎么办？我不想和他们战斗。”
“别怕，我有办法，总而言之先观察一下。”
代行者还在朝着橱窗的附近靠近，他们在绿化带的周围盘旋，拿着手电筒搜寻，趁着现在还没有发现我们躲在橱窗下面，干脆先逃跑吧。
“胡安，走这边。”
我示意她沿着橱窗爬行，好避开那些代行者，如果和那帮家伙打起来，我肯定分分钟把他们解决掉，可是胡安不想伤害任何人。
“我知道了……”
胡安打了个哆嗦，然后从橱窗下面钻了出来，紧接着，我们来到十字路口，然后想要跨过道路中间的栅栏，现在已经顾不上什么交通规则了，活命要紧。
察觉到动静的代行者赶了过来，我们躲在公交车站牌的后面，可是他们仍旧发现了胡安。
“嘿！你，干什么的！”
“……”
代行者拿手电筒照着胡安的脸，由于强烈的光线刺激，胡安用右手遮住了脸庞，另一只手扶住公交车站牌。她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她的决策是对的，我们这种人和那些代行者没有什么好说的——更何况让一个失语的人说话，这不是搞笑么？
“奇怪了，按理说结界内是不可能有普通人类的……这个女孩身上为什么没有感受到符文之力？”代行者露出难堪的面孔，他靠近胡安，二人之间保持着大约一只手臂的距离。
“会不会是谁家人的孩子？黄浦区和静安区还有一些没有撤走的奥术师，说不定是那些人的孩子。”
“不知道，查一下奥术师资格证不就好了……喂，把你的资格证拿出来。”
胡安还是不为所动，而我也早就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问你话呢？没有带的话，说一下奥术师编号，或者其他能够证明你身份的东西。”
这名代行者准备掏出纸和笔记录什么的时候，他的同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这个人有问题，身上没有观察到符文之力，却造成了周围符文之力的波动……”
“你的意思是？”
“黑气……黑气……不好！是灵魂奥术师！”
代行者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们收起纸笔，摆出一副警惕的姿态，而我也准备好了战斗，虽然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但是已经没有办法了，总而言之先想办法甩掉这些代行者，之后的过一会再考虑。
“拉絮斯——耶利米哀歌——第三章！”
和之前我和胡安所逃避代行者的方式一样，我发动符文之力，吸收胡安的生命力，将其转化为能量同时发动奥术。随着力量的具现化，一把小提琴出现在她的手中，那是胡安的“武器”，她轻轻拉动琴弓，悦耳的音调传出，代行者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驻足原地。
灵魂奥术有着许多无法用常识理解的能力，在我所知的范围内，这些能力有将物体扭曲的概念破坏能力，有将自身化为狂暴的能力，有抽取对方生命力的能力，还有就是我这种，将力量化为音乐，以音乐作为武器。这种说法听起来怪怪的，因为在我死后人类给我戴了“音乐家”这顶帽子，虽然含恨而死的我变成灵魂后，没有资格进入“盘古大陆”，但是同样具有那些所谓“英雄”将生平转为力量的能力。
我的能力就是音乐，感觉说出来毫无战斗力。
胡安弹奏的乐章是能够将半径内敌人击晕的音乐，虽然只有几秒钟的效果，但是足够我们跑上一段距离了。
“……灵魂奥术师……可恶，人去哪里了……”
“通知所有在黄浦区的代行者，发现一名灵魂奥术师，抓出这个魔鬼，请求分部派遣支援！”
现在古城公园附近是待不下去了，那些代行者马上就会派遣其他地方的代行者过来，我和胡安朝着外滩跑，试试能不能在那里甩掉他们，如果顺利的话，在彻底入夜前能够安全的回家。
我现在已经能够感觉到黄浦江上吹来的风了，还记得我以前还算是活着的时候来过上海，还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不过后来就被人引荐到日本去工作了，所以哪怕是作为一个无法安静死去的灵魂，永生一般的过了这么长时间，对于这座城市我依旧感到如此的陌生。
人类将房子修的越来越高，可是心却越来越孤独。
“我们是永安路附近巡逻的代行者小队，正在赶往现场进行灵魂奥术师的搜寻。”
整个城市因为我和胡安仿佛又被激活了，就像是碰到了这些人的死穴一般，一触即发。
我站在路灯后面观察着代行者们的行踪，看来他们一时半会是发现不了我们，于是我准备示意胡安迅速离开这里，但是当我转过身的时候，却发现胡安呆滞的站在原地。她抬头望着黄浦江的对岸，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怎么了？胡安……”
我试探性的问道，可是接下来我也被吓到了。
因为在远处的广播电视塔，塔顶居然挂着一只巨龙，一只被刺死的巨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我的潜意识告诉我我看到的是确实存在的东西，那座高大建筑物的顶端有一只被刺死的巨龙，从这个位置看过去巨龙的身形大概有一百八十多米长，已经彻彻底底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音乐家……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不过总算是弄明白今天晚上奇怪现状的原因了。”
“是什么？”
“刚刚那两名代行者不是说了么？盘古议会用某种结界封锁住了黄浦区和静安区的大片区域，为的就是防止普通人类看到这一幕，因为对人类来说这样的情况已经彻底超过了常识理解的范畴……龙……原本应该只是存在于神话故事里面的生物。”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胡安，可恶，要是我有实体的话就好了。
“结界会将普通人类驱逐出这个结界，我们之前在城隍庙的时候不是看到了很明显人流分界线么？那里估计就是结界的边缘……我们可是灵魂奥术师啊，所以不会受到这个结界的影响。”
“原来是这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当务之急是回家，不过前提是不被那些代行者抓住。”
我这该死的乌鸦嘴又灵验了，在我们谈话的时候，有两名代行者已经发现了躲在灌木丛里面的胡安。
“束手就擒！灵魂奥术师，你们这些‘堕入深渊’的家伙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为首那名代行者口口声声说着堕入深渊，但是真正堕入深渊的人，又是谁呢？我和胡安本来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可是为什么就要理所当然的被追杀呢？这个世界有太多不符合逻辑的东西了，所以思前想后也没有什么意义。
“亨德尔——弥赛亚——第一部分！”
胡安手中的小提琴再次发声，她周围产生的冲击波将代行者击退，代行者见到我们使用了奥术，便也开始了反击。
“爆炎术！”
火红的烈焰照亮了街道，胡安朝着右侧闪避躲开那名火元素奥术师的攻击，然后一个健步朝着外滩观景平台越过去，而代行者见自己的攻击无果，也紧随其后。
“正在通过BIOS系统呼叫分部的支援，外滩发现灵魂奥术师，请求击毙许可。”
“请求通过，正在派遣福州路附近的代行者进行支援。”
来到观景平台，视野更加开阔，也能够更加方便的看到黄浦江对岸的景色，整个陆家嘴陷入了一片黑暗，不再往日金融中心的景象；托举着巨龙尸体的东方明珠塔没有光，像是废弃的灯塔一般伫立在那里，周围的建筑也只是零星亮着几盏灯，我想那里现在应该没有人在了吧，盘古议会为了那些所谓的“目的”，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包括这个巨龙的尸体，盘古议会一定也在隐瞒什么。
“灵魂奥术师，看你这次还往哪里跑！”
糟糕，光顾着看江对面了，代行者们已经不知不觉包围住了胡安……
“上面说了，如果目标打算反抗，我们可以将其击毙……反正灵魂奥术师都是些疯子，杀几个疯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对方是个女孩啊……灵魂奥术师真懂得伪装自己的外表啊。”
嘁，陈词滥调，这些代行者的脑子还是一向的不好使。
好想在这里大开杀戮，然后将这些只会一昧伤害胡安的家伙赶尽杀绝，但是胡安是绝对不允许我这么做的——唉，自己真不像是一个附身的灵魂啊，按理说，别的灵魂奥术师都是受到灵魂摆布，可是为什么我却会不由自主的听命于胡安呢。
“音乐家……怎么办？”
“你会游泳吗？”
“农村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不会。”
“那就好了，免得一会掉下去就不好办了。”
在确认胡安的心里状态后，我化作一团黑气，托举住她的身体，然后轻轻一跃，朝着黄浦江跳了下去。
“可恶，这个家伙疯了吗？”
代行者们根本没有想到我们会跳到江里面，所以这帮人一时乱了阵脚，凭借着符文之力，我们在水面上快速移动着，如果可以的话，不出几分钟的时间就可以到达对岸，除非那帮代行者会飞，否则根本不可能追上我们。只是我担心我这么鲁莽的决策，会导致她的身体支撑不住。
“灵魂奥术师逃走了，通知陆家嘴附近的同志，将那个可恶的灵魂奥术师抓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