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泪同人（三十三）
眼前幽暗的景象甚至还比不上梦里纯粹的黑暗，腐烂和恶臭的味道钻入鼻腔，轻车熟路地往胃里最深处奔袭。可是预想中的本能反应却迟迟没有出现，佐天泪子这才发觉她没办法移动身体，或者说她连身体的存在都感知不到。
潮湿的凉风抚在脸颊上，毛孔意识到冰冷，却没有进行收缩。呜呜低吟的轻风肆无忌惮的浸入佐天的身体，仿佛要将她同化成与周围事物同样的存在。
心间的慌乱没有带来任何的身体反应，佐天动不了一根手指，也无法寻找到发声的方式。耳朵里唯一的声音就只有水滴规则落下的声响，宛若生命流逝的倒计时。
不需要耗能的身体将全部的能量都提供给大脑，然而负责指挥的大脑不能做到任何摆脱眼前绝境的事情，只会无意义地胡思乱想，使得佐天更加陷入绝望。
啪嗒啪嗒的水滴声逐渐与割开动脉，任由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腕，经由指尖落下的画面融合倒一起。明明无法感觉到身体，呼吸却开始变得困难，死亡的质感慢慢沉没灵魂。
一束灰暗的光芒忽地从上空落下，灰蒙蒙的像是阴雨天的沉默。眼睛不需要准备时间就能够直接适应落寞的光芒，佐天焦躁中快要燃烧成死灰的心情骤然再度点亮。或许这是人类本能的安全感，在阳光之下，眼睛能够发现危险，处境就会变得安全许多。然而实际上，大多数生物苏醒的白天反而存在更多的危机。
视线的正前方，宽大兜帽下露出来的半张脸顿时让佐天泪子的心提到嗓子眼。尽管只有几十秒的接触，但是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眼前青灰色的僵硬表情。
就是他挡住了自己逃跑的去路，凭空召唤出一头像牛一样奇怪的生物。佐天没见过，也没听说过类似的超能力。一瞬间做出的反应是精神系的超能力，但很遗憾，她的判断完全错误。自己柔软的身体撞击召唤物的时候，犹如对冲的是一块厚厚的钢板，当时佐天都觉得她要散架了。
对这种绝对无法战胜的敌人感到恐惧时正常的，更别说现在佐天还处于任人宰割的被动状态。
站在身边的敌人一句话都不说，佐天都不知道他宽大兜帽下方的眼睛里有没有看自己。又或者说在她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里，敌人已经做完了想要做得事情——人生至今看过的恐怖电影和小说中最难以接受的话画面和文字一股脑涌现。尽管由于年龄的缘故，佐天能接触到的作品还是限制级，但是模糊的印象她还是知晓的。
感觉不到的身体是否现在还完整还得另说。
佐天过去看过真实的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通过人类的躯体追求自身认知中美的变态杀人魔。他将活生生的人类肢解，用鲜血做颜料，躯干做原材料，描绘禁忌的艺术……最后让还没有死去的受害者观赏。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佐天倒是能够理解了——作为人类的作者才不会对着自己没有生命的艺术不断说话。
就在佐天快要陷入自身设下的绝境时，苍白的嘴唇蓦地蠕动，仿佛承受着无数啃食人类血肉的虫子在胸腔里爬行一般的痛苦、干涩、嘶哑的声音缓慢传出。
“……杀……杀……杀了……杀了我……”
给佐天带来绝望的人如同信号不好的老式收音机般说着断断续续的话语，绝望的冰冷让佐天一瞬间分辨不出，被困在这里的是他们之间的哪一方。
那是对死亡的渴望。此刻满怀对生的向往的佐天刻意清晰感受到来自反方向的漆黑感情。
佐天不曾对生命感觉到厌倦，不了解追求死亡之人的心情，不过正常人大概都不能理解。在学校的课程上知晓生命脆弱的佐天不会觉得死亡是难以获得的事物，反而人类需要用一生的时间对它躲避。
你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语？
佐天无法发出声音，只凭着她的想象，恐怕永远都得不到正确的答案。
说完短暂的话语，那人便像电池用光的机器人一般，直直的往一旁倾倒，闷哼声都没有发出。
“失败品果然还是无法完全控制啊。”
一抹流畅的声音伴随着沉稳的脚步由远及近，发出啧啧的不满。
“是啊，真令人失望，明明差一点就成功了。”
仔细辨别，还有一个轻一点的脚步声。嗓音略微苍老，却显得更加愉快。
“要是他的灵魂在强大一些，说不定就能完成我们的夙愿了。”
“那是能够在解决掉幻想杀手的同时再完成那个‘作品’，我看一辈子的运气也就花在这里了。”
“只是一开始没想到这里不能使用魔法的人们却能够成为最佳的材料，要不是那群家伙要跟幻想杀手和平谈判，我们能做实验的时间就多多了。”
说话的年轻男人在佐天身侧停下，用不屑的口吻说道。
上年纪的声音则是不以为然，“那群废物已经为他们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了。不过也得亏如此，要是他们还在这里，一定还会阻止我们的实验。”
“你醒了啊？小姑娘。”
佐天看不到身侧两人的相貌，但通过是声音，能判断出他们就是要抓自己的人。
“这里是你们城市的下水道系统深处，你就算能说话，声音也传不出去。”
冰冷的手指触碰佐天纤细的脖子，卡在喉咙里的话语宛若一下子全都找到了出路。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来这里？你们想干什么？”
“喂喂，小姑娘，你一下子提出这么多问题，我可回答不了。”
“年轻就是好啊，能够一下想到这么多问题。”
身边的两人皆是笑着谈论，如同在晴朗天气的城市中央公园中聊着最近的无聊生活般的语气。
“你是我们的诱饵，为了钓那个碍眼的幻想杀手上钩。”
轻笑着的声音里充满冰冷的寒意，佐天的身体依旧无法对冷刺激做出反应，居然能够平和的追问：“幻想杀手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对方显然十分诧异，沉吟片刻，带着玩味回答道：“那就是你的恋人啊，我们魔法师将他叫做幻想杀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