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lα-没有昼夜更替的行星【第一章-你未曾见过的风景】四

四、委身

弯腰试图从床下抽屉取出毛巾时突然袭来的痛感让我意识到，香甜美味的蛋糕尚可用单手送到嘴边，但用单手清洗身上的每个角落或许对现在的我来说难度有些太高了。到处贴着消毒纱布的身体很明显不能直接进行冲洗，但摔了一身尘土之后直接上床休息更是不应该出现的选项。

就在我提着水桶准备去浴室打热水时，正巧碰上了打算洗漱的雷，换好休闲居家服的他把平时用发箍一股脑疏到后面的刘海也放了下来，这种散漫的气质配上至少中等偏上的颜值，不由得想让人再多看两眼，才不是因为稍微有一点点心动了之类的原因。

"Need some help？"

"Yes…额，S..shower？"

我不太确定有没有表达对意思，但他应该是理解了并接过我手中的水桶，没一会提着打好的热水送到了房间里。

"帮…帮我洗……"

在思维礼貌地给大脑敲门时，这句话不知怎么地已经从我的口中夺门而出，自然而然伸出的手也紧紧攥住了雷正准备离开时晃过的衣角。他先是愣在了原地，接着脸上夹杂着害羞与疑惑的奇妙表情用手指向了自己，探出脑袋的动作把他“理解了但又完全没有理解”的神态表现得淋漓尽致。同样愣住的还有扯着衣角的我，究竟是懒惰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让我说出这样令人害臊的话语，意识到这点之后我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给本就不清醒的大脑增加血压。

无声的房间被尴尬的氛围填满，让人有点喘不上气。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皮肤摩擦衣物的沙沙声，以及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愈发响亮的来自胸腔的鼓动。我的动作在疼痛的阻碍下有些许缓慢，先是罩衣，接着是休闲裤，然后是文胸，直到全身上下只剩一条薄薄的布料在保护着腹下的三角区。

我的左手护在毫无防备的胸前，并回过头看向雷。在我脱去全身衣服的这段时间里，他就像一个宕机的仿生人一样呆立在原地，右手里的牙刷角度没有任何变化，左手的洗漱杯也忘了放到一边的桌面上。直到我回过头的一刻，他直瞪瞪的视线还慢了半拍才开始假装四处游走。

待我点了点头，雷这才放下手中的洗漱用具、半蹲到床边，开始在热水桶里浸洗毛巾。

脸颊，脖颈，肩膀。

手掌，手臂，腋下。

然后顺着背脊，直到腰部。

雷小心翼翼地避开每一处纱布，轻柔地擦拭每一寸肌肤，动作好似在养护一件精密的仪器，但双手不自然的移动方式诉说了他毫无此类经验的事实。即使我紧闭着双眼也能感觉到，每当毛巾即将越过腰部时，总会像碰到了无形的墙壁一样游走回去，不经意触碰到我身体的手臂也会像触电一般弹开。我对自己竟然能如此冷静地在脑内发表感想而感到有一点惊讶，但开始逐渐晕眩的平衡感告诉我现在的我脸上已经是通红一片了。

擦拭完腰背之后，身后传来了雷洗毛巾的水声。

"……"我没有做声，而是转过身来露出腹部，把遮羞用的双臂更向上抬了一些，但我不敢睁开眼睛，如果在这一刻和他对视上的话我一定会羞愧到想要一头往墙上撞晕过去。转过身来之后，鼓膜更加清晰地捕捉到了雷擦拭腹部时逐渐加重的气息声，这种警告信号可能预示着他作为男人的理性随时都会有溢出的风险。或许是被冲昏了头脑，也或许是想回应他长久以来的照顾，我仍然没有叫停这个暧昧的游戏，而是在擦完上半身之后主动把双腿也向他微微敞开。我明白这样的动作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我看不到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表情，会是害羞？还是无奈？也许自作多情的只有我而已？

"Ana……I...ah...I...I'm sorry"

些许的停顿后，雷发出了像是咬到舌头一般的声音。

"I...I can't do this...I mean, it's too...eh...impressive to me...Yeah, because you're really attractive and so cu...pretty that I have no confidence to hold myself forever...but trust me...I... "

不知道他是不是忘了我没戴翻译耳机，语无伦次地说了很多我听不懂的话，从他的语气中我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惋惜、纠结、珍视。我睁开眼睛看着雷，他脸上的表情不像是无奈，而是近似于不甘，就好像还有未竟之事在制止自己进一步地表达情感，不…可能只是我的错觉，大概我在雷的心中作为需要细心呵护的古董的成分更多一些吧。

“对不起…谢谢你帮我”

“duebulchi?”

我右手接过毛巾，向雷点头示意，并附带了一个应该还不差的微笑，但尽管这样他还是一脸歉意地退出了房间。稍后再向他解释吧（顺便把忘记拿走的牙刷和漱口杯还回去）……这样会不会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诶？”

刚才思考中好像冒出了很厉害的形容词，会不会是记忆恢复的前兆呢？最近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想法越来越多了，但总感觉还有很多关键的东西记不起来。医生似乎也说过，找回记忆一般都需要关键性的刺激，可按照雷的说法，坠毁的飞行器已经有接近200年的历史了，要找回记忆恐怕是只能回到那里去了吧。

思考着擦拭完身体后，我起身拿着杯子和牙刷准备去找雷，可一出门就看到他站在离门口不远处假装看风景。大概并没有在偷看，也应该没有必要……算了，以后总会有机会讲清楚的。于是我一边开始盘算着什么时候让雷带我去遗迹附近看一看，一边回房间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