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游记(5):兴隆森铁

彩虹出现在空中,兴隆镇站到了。

这里在哈尔滨市东北方向,我来这里看巴彦县兴隆镇林业局下辖的兴隆森铁,它号称“世界上最长的森林铁路”,曾经是各路火车迷和摄影爱好者的打卡胜地。兴隆森铁在2014年终止货运,2015年又停止客运, 热度过后,差不多已经被遗忘。

怎么去这个鸡毛小镇?在哈尔滨的酒店房间里,我思考着这趟旅程。哈尔滨站有去兴隆镇的列车,都是长途过路车,不太靠谱;哈尔滨东站始发的K7147次列车,途径兴隆镇, 是趟短途列车,被我选中。
一走出地铁2号线出口,就看到哈尔滨东站矗立在苍穹下。2015年寒假,我从这里踏上亚布力的冰雪之行。那时东站站台是传统的低站台,一边停着往黑河的大绿皮车,另一边是去亚布力南的红皮快速。7年了,哈尔滨东站的外观并无变化,只是候车室下方的低站台和大绿皮车再无相见。


找了个靠窗的座位,看着列车驶出哈尔滨东站,跨越松花江与呼兰河。城市的天际线被农村的玉米田取代,松木如卫兵般耸立在滨北铁路和农田间,为工业文明和农业文明提供过渡。
拖着行李箱,穿过兴隆站凋敝的站前广场。周围的房屋不是铁将军把门,就是贴着“此屋转让”的告示,消防水鹤孤独地站在路旁。来到镇中心,街头行人来往,三层小楼和高层混搭在路旁,又好似证明兴隆镇仍然存活。

第二天上午,我来到兴隆镇东面的兴隆林业局。走上森铁站台,空荡的轨道等待列车到来。岔道上的28吨C2窄轨蒸汽机车被粉刷一新,提醒游人中国森工产业的旧日辉煌。



走出森铁车站,我看到几辆空调客车和一辆森铁货车混编,停放在轨道上。这些客车原来是准备作为旅游专列使用的,如今却外挂空调机, 顶着“小火车饭店”的字条停在原地, 倔强求生。



沿着窄轨,走到森铁机务段,这里停着各式闲置车辆。火车迷大拿齐栋先生在他的《绿皮车站》中提到的兴隆森铁“快车”,如今徒留外壳,混编在运材车首;白绿涂装的“牡丹江”内燃机车外壳上,岁月斑驳。正当我努力从车库门缝向里面窥探,身后传来一声喝问:
“你是干哈的哈?”一名大叔面色不善地瞪着我。
“我是火车迷,来这儿旅游的。请问我能到车库里拍照吗?”我连忙说。
“我还以为你是偷火车的呢!”大叔依旧板着脸,“出口在那儿,你快走吧。”

我只能假装离开,绕到机务段另一侧拍摄。在那里,我拂去机器上的蛛网,看到铭文上银色的“DPRK”字样。这是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的英文缩写,当年那个大家庭的回忆,浓缩其上。


再回到林业局广场,这次我去森铁道口南侧瞧瞧。原来的木材堆放场,被夜市“夺舍”, 还是挣脱不了萧瑟,到处是裸露的篷布框架。夜市一侧的轨道上,停放另一辆“森铁快车”,大体完好。远处草丛里,运材车整齐地停放,仿佛兴隆森铁只是暂时沉睡,时间一到会再次出发。


离开堆场,沿着窄轨走到机务段北边。公园山坡下长着山楂树,小朋友和家长拿着土地上的石子,玩起了“打果子”的游戏。红色的果实带着丰收气息,落入土地,最终被小朋友装入布袋子里。

走出公园铁门,远处的窄轨荒草萋萋,约有一人之高。我不得不掉头返回,回到镇上。



当天兴隆镇电力检修,停电一天。红烛在烧烤店的桌上,发出柔和的亮光。烧烤炉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街上,伴随手电和车灯光亮。老板一边查看烤肉状态,不时与路人插科打诨。炉烟徐徐上升,散失在空气中。


来电了,路灯亮起。人们纷纷把烧烤家伙收进屋内, 继续一日烟火。这个以“兴隆”命名的小镇和森铁,会重新焕发青春么?我吃着烤肉,结束了兴隆森铁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