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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之路标注

2022-03-03 18:24 作者:阿强憨憨  | 我要投稿

最先了解罗素,还是维特根斯坦的老师,由当初的亲密当反目。

今天找来他的书看看。

标注

自以为头戴王冠的疯子或许可以自感幸福,但这种幸福并不是头脑清醒的人所羡慕的幸福。亚历山大大帝在心理上就是这种疯子,尽管他拥有实现疯子的梦想的能力,他却无法实现自己的梦想,因为他的梦想会随着他的成功而膨胀

 

我所信仰的爱情是大胆的、清醒的,它告诉人们什么是善,且不忘记恶,也不假装“神圣”或“纯洁”

 

我自己而言,我希望从金钱中得到有保障的安逸。但是典型的现代人渴望钱能带来更多的钱,炫耀自己的显赫,借此胜过目前与他比肩的人。美国的社会阶层没有固化,总是在流动,这使得那里的势利情绪比社会阶层固化的地方要活跃得多,并且,尽管金钱本身并不足以令人显赫,但没有金钱是很难显赫的。更进一步,挣钱多少已是衡量人的智力水平的公认标准,挣钱多的人是聪明人,挣钱少的人则相反,而没人愿意被别人看成傻子。所以当市场波动时,人就会觉得自己像是在赶考的年轻人。应该承认,商人焦虑中的常见成分是对破产的非理性但却真实的恐惧。阿诺德·贝内特笔下的克莱恩格,无论已经多么富有,还是总怕自己死在救济院里。我同意,童年经历过贫困的人总是担忧自己的孩子会遭遇同样的命运,担忧不可能积累足够的家产去抵御这种灾难。第一代人难免会有这种恐惧感,但从未贫困过的人则不太会受这种影响。总之,在这个问题上,恐惧贫困只是次要和特殊的因素。

 

我不否认,成功的感觉容易令人领略生活的乐趣。比如,年轻时不受赏识的画家一旦才华得到认可,其幸福感必然大增。我也不否认,在一定限度内,金钱能增加很多快乐;但超过了这个限度,情况就不一样了。我坚信,成功只是幸福的一个部分,如果为了得到这一部分而不惜牺牲其他部分,那代价就太大了

 

这种问题并不是简单地发生在某个人身上,所以个人也无法凭一己之力去阻止它。问题出在被普遍接受了的人生哲学上,在这种哲学看来,人生就是比赛,人生就是竞争,而只有胜利者才能得到尊敬。这种观念使得人们以牺牲感觉和智识为代价去过度培养意志。也许我们这么说是本末倒置了。现代的清教徒道德家总是强调意志,虽然最初他们重视的是信仰。或许清教徒时代造就了一种人,他们的意志发展过度而感觉和智识却先天不足,所以这种人就采取了最适合其本性的竞争哲学。无论实际情形如何,这些现代恐龙与他们的史前原型如出一辙,爱权力胜过爱智慧,他们的巨大成功使其被四处模仿:他们已然成为各地白人的榜样,未来一百年中这情形只怕会愈加夸张。

 

把竞争当作生活主旨是很可怕、很偏执的事,这会让人的意志和肌肉持续过度紧张,这样的生活顶多也就能过一两代。经历了这种生活之后人一定会神经衰弱,寻找各种方式逃避,连休闲消遣也会像工作一样紧张和困难(因为已经无法放松了)。最后消亡于不能繁衍。竞争哲学不仅毒害了工作,也同样毒害了休闲。安静且能放松神经的休闲被认为是乏味的,于是消遣形式要不断加速升级,结果自然是终止在毒品和崩溃之中。治疗这种病的处方是:在平衡生活的理念下,接受清醒而恬静的娱乐。

 

充满兴奋的生活是使人过度消耗的生活,它需要不断借助强烈刺激来使人激动,让人以为这种激动对于快乐是不可或缺的。习惯了过度兴奋的人就像一个嗜辣成癖的人,到最后,让别人窒息的辣对他来说甚至淡而无味。无聊,有一部分是与避免过度兴奋有直接关系的,过度兴奋不仅会影响健康,还会让人对各种快乐的滋味变得迟钝,渐渐地以隔靴搔痒取代真实深入的满足,用小聪明代替大智慧,用猎奇代替审美

 

生活幸福的基础是要拥有一定的忍受无聊的能力,这是一个人年轻时的必修课之一

 

苏格拉底能够不时享用盛宴,且当毒药发作时,依然能在交谈中获得很大满足。但他生活的大多数时候是和妻子珊西比一起平淡度过的,下午散个步,路上或能遇到几个朋友。据说康德一生中从未走出过家乡康尼斯堡的方圆十英里[插图]。达尔文周游世界之后,剩下的时光全在家里度过。马克思掀起了几次革命之后,决定在大英博物馆度过余生。总体来说,伟人们的显著特征是生活得宁静,而他们的乐趣也绝不是外人眼中的刺激。一切伟大的成就都离不开坚持不懈的工作,其中的专注与艰辛使人难有余力去应付疯狂的娱乐,当然,假日里为恢复体力所做的运动除外,比如其中最典型的是登山。

 

 

单纯的身体疲劳,只要不过度,往往可以带来幸福感,它让人呼呼大睡,胃口大开,想去享受假日的欢乐。但如果疲劳过度,就会是一种严重伤害。除了在发达社会中,过度操劳的农村妇女三十岁时就会衰老

 

大部分人都很难控制自己的思维,这话的意思是,当面对某事已然无能为力时,他们还是不能停止思考

 

我对这种考验害怕至极,每每必须演讲前我都恨不得把腿摔断,讲完后会因为神经紧张而精疲力竭。久而久之,我认识到,我讲得好与不好都没那么重要,地球照样转,太阳照样东升西落。我发现,越是不在乎讲得好坏,就越是不会讲得太糟,神经紧张的情况也渐渐减轻近乎消失。大部分的神经性疲劳都可以使用这种方式来应对。我们的行为并不像我们自己以为的那么重要,我们的成功和失败说到底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似乎要终结幸福的困扰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退,直到我们已想不起当时的辛酸。然而,在这些以自我为中心的考量之上的事实是,一个人的“自我”并不是构成这个世界的特别重要的部分。如果一个人可以将自己的思想和希望聚焦在超越自我的事物上,就能从生活的庸常烦恼中找到几分平静,而这对于纯粹的自我主义者来说是做不到的。

 

世事如斯,明智的人唯一能做的是约束自身,不让过量劳心耗神的乐趣损害健康或干扰工作。解决年轻人烦恼的根本办法是改变世俗的道德观。

 

 

而我若能消除嫉妒恶习,就能获得幸福并更令人羡慕,挣我两倍薪水的人,想到有人比他多挣一倍,无疑也会苦恼,依次类推。如果你渴求荣耀,你也许会嫉妒拿破仑。但拿破仑嫉妒恺撒,恺撒嫉妒亚历山大,而亚历山大,我敢说,他嫉妒从未真实存在过的赫拉克勒斯。因此,你不能单靠成功来克服嫉妒,因为历史上和神话中总有人比你更成功。享受你当下的幸福,做你必须做的工作,不与你想象的——也许是非常错误的——比你更幸运的人攀比,这样,你就能克服嫉妒。

 

谦虚被认为是美德,但我很怀疑,过分谦虚是否称得上美德。谦虚的人往往缺乏勇气,不敢尝试他们完全能够胜任的工作。谦虚的人认为自己比不上周围人。他们因此很容易嫉妒,并因嫉妒而不快,产生恶意。我个人认为,如何培养出一个男孩子的自信,这里有很多要讨论的东西。我不相信某一只孔雀会嫉妒其他孔雀的尾巴,因为每只孔雀都认为自己的尾巴是世界上最美的。因此,孔雀是一种性情温和的鸟类

 

 

人生最无聊的莫过于作茧自缚,而最愉快的则莫过于把关注和努力都投向外部。

 

借助任何形式的麻醉得到的幸福都是虚假的、不能让人满足的幸福。真正让人满足的幸福必然伴随着对我们的机能的充分运用、对我们生活的世界的充分认识

 

 

对人的友善关切是一种情爱,但不是那种想要抓住、占有和期待强烈回应的情爱。后一种情爱往往是不幸福的根源。让人幸福的那种情爱是喜欢观察人、能从人们的个性中发现乐趣,愿意为与自己交往的人创造感受快乐和趣味的空间,而不是控制他们或得到他们对自己的无限崇拜。以这种态度真诚待人的人一定会成为幸福的源泉和友爱的载体。他的人际交往,无论是随意的还是严肃的,将会满足他的利益与情感的共同需要。他不会为背叛所伤,因为他很少遇上这种事,即使遇上也不以为然。有些古怪个性可能会让别人恼怒,在他那里则是无伤大雅的趣味。别人经久努力、求而不得的,在他却是唾手可得。因为自己是个幸福的人,所以他是个令人愉快的伙伴,反过来这又增加了他的幸福感。但这一切必须是自然的,一定不能是被责任感激发出来的自我牺牲精神。工作中的责任感是有益的,而人际关系中的责任感则是令人不快的。人都希望别人喜欢自己,而不是以耐心和顺从忍受自己。在影响个人幸福感的所有因素中,也许最重要的就是能够轻松自然地喜欢很多人。

 

一个人若能凭借一些真正的兴趣来忘掉自己的烦恼,比如关于特伦特会议,或者星辰的历史,当他从物的世界神游回来,他将发现自己已经获得了从容与平静,这是他对付烦恼的最好办法,同时,他还拥有了尽管短暂但却真实的快乐。

 

幸福的奥秘在于:让你的兴趣尽量广泛,对你关心的人与事表达出更多友善,而不是敌意

 

尽管生活设置了重重障碍,但有些人还是保存着兴致,如果不是内在心理冲突消耗掉大量精力,能够做到这点的人会更多。保存兴致需要在完成必要工作之外有剩余精力,而精力来自心理机制的协调工作

 

最好的情爱是互惠性的生活帮助,彼此愉快地接受,不勉强地给予,因为这种互惠的幸福而感到世界更加有趣

 

另一种爱也绝非少见,一方吸吮另一方的生命力,接受另一方的给予,却从无回报。有些生机旺盛的人便是这种吸血鬼。他们汲取了一个又一个受害者的生命力,但是,当他们神采奕奕时,他们赖以生存的人却变得苍白、暗淡、呆滞。这些人把别人当作自己的工具,却从不让自己去满足别人。他们一时感觉爱着某人,其实根本没有兴趣,他们在意的只是对自我行动的刺激,而这刺激或许是非人格化的

 

大量寻常卑微的工作也能提供同样的乐趣,只是程度稍逊而已。我甚至听说过享受自己工作的管道工,只是无缘结识。所有的技术工作都是有趣的,只要这技术是可变的,或能精益求精。如果没有了这些条件,当一个人的技能达到极致,乐趣也就戛然而止。超过了可能破纪录的年龄,一个三英里赛跑选手就不会再对这个运动有兴趣了。

 

当代知识分子不快乐的原因之一是,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尤其是具有文学才华的那些人,找不到独立施展自己天分的机会,只能委身市侩的财富,被迫去制造他们自认为有害的废品

 

 

除非特殊情况,幸福不会像成熟的果实,仅靠天时地利就能自动掉进你的嘴巴。因此我将本书称作《幸福之路》。这个世界充满着或能或不能避免的不幸,身体疾病与心理紊乱,斗争、贫穷与仇怨,要想幸福就得找到方法去应对诸多让人不幸福的因由。在少数特例中,幸福可以手到擒来。一个男人性格平和,继承了充裕的遗产,身体健康,嗜好简单,可以轻松舒适地度过一生,不识何为愁滋味;一个女人天生丽质、性情闲适,碰巧嫁给不劳她操心费力的富裕丈夫,如果她婚后不介意变胖,同样可以享受懒散舒适,只要儿女也能称心如愿。然而,这都是特例。大多数人并不富裕;许多人没有天生的好性情;还有人激情涌动,按部就班的平静生活对他们而言是无法忍受的乏味;健康只是无从掌控的福分;婚姻并非永恒的幸福之源。凡此种种,说明在大多数人那里,幸福是争取来的,不是上帝的恩赐,在努力争取的过程中,向内与向外同样重要。向内的努力可能包括必要的放弃,因此,我们先来谈谈向外的努力。

 

正确的态度应该是尽人事,听天命。放弃可分两种,一种出自绝望,另一种出自不屈不挠的希望。第一种有害,第二种有益。

 

 

幸福的人是真实地生活着的,他们有着自由的情爱和广泛的兴趣,他们通过这些情感和兴趣把握住了自己的幸福,而这又让他们自身成为其他很多人的兴趣和情爱目标。幸福的重要源泉是得到爱,但是索要爱的人是得不到爱的。泛泛而论,得到爱的人正是付出爱的人。不过,像为赚取利息而放贷那样计算着付出爱是没有用的,算计的爱不是真爱,得到它的人也不会觉得这是真爱

 

克服了自我沉溺之后会出现什么客观兴趣,这要由你的天性和外部环境自发作用来决定。不要给自己建议“如果我集邮,我一定会很快乐”,然后就开始集邮,因为你可能会发现它一点都没意思。只有你真正感兴趣的东西才会对你有用,但你要相信,一旦停止了自我沉溺,你真正的兴趣就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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