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

（一）

湘潭离兰州1690公里。

往返常常选择飞机，快捷省事。但其实出发到达仍需耗费大半天的时间，飞机场不在市区，尽管有多种方式到达，想金钱的节省那时间必然更久，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过去两个半小时，缓慢；回来两个小时，急切；航线的规划仿佛考虑到了异乡人的心情。越往北行驶，空域越发一片晴朗，云大块的印在黄土上，云和飞机都在动，影子与影子的穿梭。从学校抬头也看到轨迹，不过风一吹它们便消散了。见过醒目又刺眼的白，云层层过滤光，有时也顺带染点颜色，让太阳不再那样炽热。也见过一望无际的蓝，软绵的云有着各自的形状，远处的像巍巍山脉，近一些的有羊群，天上投影着人间。还有几次，飞机会一头扎入灰色，这时飞机往往颠簸，雾气弥散，偶有水珠斜着窗。当飞机驶出云层，天光乍破，光暗交织间山河若隐若现。是真美啊，美的令人感动，美的令人敬畏。

倒也坐过一次高铁，时间太久，去兰州西到长沙南再回湘潭。那天离开兰州便开始下雪，细碎地落下来，车灯前翩翩。到长沙时渐冷，有雨，风吹着让人紧裹衣服。历年来关于南北方哪边冬天更冷争议不断：湘潭湿冷的冬天，雨下个不停；兰州则干燥，风刮着脸痛，但暖气也是真的舒服。从车站的电梯下来时，确实是十分想念暖气，和朋友开玩笑说要不我们还是买票回学校过冬吧。还心痛了一下坐了10h高铁的我的屁股。此后再无坐过高铁，不爱在车上吃东西，也不愿再让屁股折腾。

坐过几次火车：第一次是从武汉飞机转火车，凌晨到的长沙。第二次是兰州—西宁—西安—襄阳—长沙，关于一程夏天的旅行。第三次则是在重庆中转至湘潭，第一趟晚点，第二趟也晚点，四舍五入还是赶上了车。火车上也不太吃东西，一般不会买方便面或是自热米饭（火锅），带上一袋面包两餐吃也不饿。但不知道为啥喜欢看其他人煮泡面，热气氲氤，他们在火车的摇晃里吸溜着极大的满足感。也听着乘务员售卖着米饭和水果，目送着他从这个车厢吆喝到那节车厢。无论是硬座还是硬座，都喜欢靠着窗边看风景，人潮来往，光阴在明暗间流转。窗还有个好处便是困了方便睡觉有地方让你依靠着，不至于让人困着东倒西歪，不过这样火车与铁轨接触时颠簸的感觉更为明显。

如此来往间，我的大学生活就剩最后一个学期了。

（二）

实习的地方在常德。

为什么不在长株潭呢？我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湘潭基本上都认识，大圈包围着小圈。大家都往长沙跑，好多人啊。至于株洲，不咋熟，还是算了。手里还有个宁波和广州的offer，陌生的城市在一定程度上总能勾起人的好奇心。说不清这是一种怎样的情绪，既不想离家太远，中国人总是有叶落归根的情怀；也不想离家太近，想跳出“困”住自己的地方。其实本就偏向于常德了，宁波和广州拿来挡枪用，和家里人沟通就是给这三个地让他们选，他们三者取最近，那便是常德了。只不过总是会听到他们感慨，怎么不在长株潭找呢，这时要不装没听见要不打着哈哈过去了。

公司的氛围挺好的，大家也都很照顾我。第一天上手时，那会才看和学了两天，明明脑子里已经记住并过过一遍大致的步骤，可车一多起来，司机都站在门口，便开始慌，着急和手出冷汗。甚至还在一米内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两处破皮回宿舍后才发现，不痛，早已经结痂，摸起来有异样的感觉。那个上午有很多同事的帮忙，帮我问司机的车牌号；记大车磅重；看我的操作步骤是否出错，还有两位就算是休息中也在夸我很牛哈哈哈哈哈。虽然如此，总感觉自己做的不是很好，郁闷到中饭也没吃，在被问到有没有成就感的时下意识就是忙摇头。下午便好多了，只是下班的时候人都憔悴不少，那天真是手忙脚乱的一天啊。

骨子里是懒的，如果没人叫能赖床上一天，特别是湖南的阴雨天，只想窝在被窝里，不过有人叫那便欣然的出去。来这两周了，出去吃饭也有个五六次，其实挺开心的，会和我聊天哇，会拉着我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有一种疏离感，在人多大家都很其乐融融，反而不太适应。从初二以来便是如此，还记得高中班级日或是摆摊日，游离人群之外，总是躲着拍照，拍照也不爱笑。大学后好点，和部门的每一次大笑都被定格，那群朋友总让人心安。往年的经历让我在更多人时会微微社恐，手也不知道能放哪，要不双手插着要不拿着手机看，好似这样能减少一些无措。有那么一瞬间确实羡慕他们的明媚自由，不过我可是被善意叠加的人哇，疏离感有但不会长久。

7：30下楼看到了太阳，红彤彤的，就着树影和栏杆的陪衬拍了张照片。越看越有种莫名的情绪涌上来，说不清道不明，只是让人低落。便和母上发消息说：“这周双休，要不我回来一趟？”发完后也有点懵，我回去干啥呢，来回确实不方便，部门的朋友也怕我来回吃不消。有时候我过于执拗，念头已经起了，就很难再打消，不如从心。

202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