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000凯法斯凯恩系列小说--选好敌手（节译四）

本文节译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说《CHOOSE YOUR ENEMIES》，仅用作个人娱乐与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权益。

第四章

 

翌日黎明后不久，我们的哨兵便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随风打旋儿，带着一抹血色的飘雪之中。驾驶员们从敞开的驾驶舱里探出头来，兴高采烈地朝我们挥手，不过冰寒彻骨的低温让我留在相对温暖的指挥中心里，只透过一台显像屏目送他们启程。我的这处“避难所”曾是行星防卫部队的一处设施，我们刚一到达便就受到了看似谦恭热情实则却暗藏怨恨的“盛大”欢迎。不过597团已远非初次受此“礼遇”，驾轻就熟的我已然能够让本地驻军的指挥官们迅速回心转意，方法便是假装咨询他们对当地局势的建议（我们通常对这得来的结果不屑一顾），以及主持没完没了的联络会，直到我们双方能在这种情况下如期望的一般精诚合作。

 

为了让不甚情愿的盟友能够站到我们一边，我邀请了他们的元帅阁下（换在一个相对不那么拘泥于礼仪的世界里，他可能只会被称为上将或是与之类似的头衔）以及他的几名副官参加我们召开的简报会议，并见证侦查小队的启程。出于保暖的需要，以及防止这帮家伙跑去给团里其他人添乱，我主动提议——趁卡斯廷和布洛克劳继续完成某些适当工作的当口——用一场视频秀来款待他们。自不必说，我那言过其实的声望极为奏效，我们的客人很高兴能有机会与一位帝国英雄尽兴畅谈，而这种远离寒风，喝着坦拿茶且不会被路过的灵族打黑枪的状态也令我心满意足。

 

“我猜你很希望能与他们一同前去执行任务。”元帅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杯尤根刚递过去的坦拿茶，只用嘴巴呼吸，直到我那副官走远后方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人们总会抱有这样的思维定式，不过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何他们会认定时常于千钧一发之际死里逃生的我会急于把自己再次送入死地。

 

我耸了耸肩，摆出自己那副最为谦逊的嘴脸，隐藏起满心的宽慰，装作这一状况令自己略有遗憾。“哨兵是单人载具，驾驶舱里很难挤下驾驶员和我两个大活人。”

 

“但其它小队乘坐的可都是奇美拉。”旁边一个面容犀利的中年女人插话说道。她和元帅在外貌上的相似之处足以让他们并非近亲的几率变得微乎其微。据我看，这人很可能便是元帅的女儿或是侄女。“我相信他们能把你硬塞进去。”

 

“英雄所见略同。”我老练地给出回应。“但他们此行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我相信没有我在一旁碍手碍脚，大伙儿会表现得更加出色。有时你需要表现出自己对于旁人的信任，这样才能充分激发他们的潜力。”

 

“确实如此。”元帅这句发自真心的赞同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总在他们背后徘徊，只会让孩子们心生厌烦。”

 

那女人狠狠瞪了他一眼。对于熟悉个中情由的人来说，那其中隐藏着许多陈年旧事，然而我却不在其列，况且也根本就不在乎，于是索性选择了视若无睹。

 

“正是这样。”我含糊地回应了一句，然后便激活了全息影像。这一次负责照顾那玩意儿的机械师看起来十分无趣，即便把她视作设备的一部分也并不为过。不过毫无疑问，此时此刻的她正以欧姆尼赛亚的信徒们通常所采用的神秘方式让自己保持忙碌——对着左手中的杆状螺栓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展开冥想。我们的这批客人毕竟都是本地防卫部队的“精英翘楚”，而这意味着他们都是通过家世而非机变韬略为自己谋得了高位。为方便他们理解，我决定省去路线分析，只强调我们感兴趣的部分。“这些是我们认为灵族可能中意的地点。”

 

“为什么？”那女人再次插话说道。“那都是些偏僻的所在。”

 

一时间，我有些犹豫不决。我本不想搬出亚空间里的妖魔鬼怪来吓唬人，但此时似乎已别无选择。“我们认为它们很可能已经在德莱齐亚上的某处建立了滩头阵地。”我谨慎斟酌着用辞。“我们对贵军提供的数据进行了分析，”还要算上我们自行收集的那些远为有用的信息，但他们不需要得知这一点。“这使得我们相信这些是最有可能的位置。”

 

“你们认为它们握有多达七处滩头阵地吗？”元帅笑了笑，他抿了一口坦拿茶，随后便匆忙放下了茶杯。“若真是那样，那我非常肯定我们目前至少已经察觉到那其中的一处了。”

 

“我也这么想。”我圆滑地扯了个谎。不过我怀疑，就在我们谈话的当口，哪怕真有一队灵族女妖大摇大摆地走进指挥中心，并从容不迫地为自己倒好了坦拿茶，这帮家伙中也不会有人察觉有什么异样。“但如果我们不采取措施来削减这种可能性，那便会辜负自己对帝皇陛下的责任。”

 

“也许是这么回事。”那女人再度插话说道。“但你还是没有确切讲明你们到底在寻找什么。”老天救救我吧，此时的我不是开始钦佩起她的这份锲而不舍，便是想叫这家伙赶快去死。也许两种想法兼而有之。

 

“我们还不能完全肯定。”我承认道。“但等我们发现它时便会知晓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点了点头。“他们只是在搜寻那些看上去带着点儿‘灵族范儿’的东西。”

 

“我给不出比这更好的解释。”我说道。显像屏上的图像模糊了一小会儿，不过我不知道那到底是静电作祟，亦或是一阵突如其来的飞雪导致的结果，而即便机械师知晓具体原因，她也没有公布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随后，恢复正常的显像屏显示出了最后一台奇美拉的开拔过程，那家伙喷吐出的钷烟使得图像变得更加模糊，片刻之后屏幕范围里就变得空无一物。“好了，看起来送行仪式到此为止了。我们可以开始研究正事了吗？”

 

“当然可以。”元帅一马当先地走到位于房间角落的会议桌旁，坐到了桌子原本属于卡斯廷的首席位置上。由于上校本人不打算参加这次会议，明确表示更加愿意利用这段时间拿着尖头木棒出去狩猎兽人，【注：这大抵是用幽默的方式来表示拒绝，而并非上校她当真有此意图，原因便是当时德莱齐亚上并没有兽人存在，而且任何想要与其放对的人都需要比之更加精良的装备。】所以原本的座次安排便失去了意义，我索性决定听之任之。作为帝国防卫军的高级代表，我把自己安排在了桌子的另一端，递出自己的杯子要求续杯，以此来屏退竞争对手的诉求，而拿着茶壶“逼近”的尤根肯定会让那些“外来户”望而却步，不敢染指我两边的座位。

 

“谢谢你，尤根。”我抿了一口那芳香四溢的温热液体，既是为了获取它提供的热量，也是为了赶走鼻孔里副官那更加带有泥土芬芳的体味。“这茶太棒了。”

 

“那就好，长官。”他慢吞吞地拖动着脚步，尽可能不引人注目地守在茶点桌旁等候召唤——对他来说，此举便像是欧格林人想要混进社交舞会一般徒劳无功。而那些妄图窃取茶壶以求获得额外温暖的家伙则开始坐立不安，原因便是他们发现自己再度陷入了尤根体味的攻击范围。

 

“你们那位迷人的上校今天会来参加咱们的会议吗？”元帅阁下发问道。我摆出一副发自真心的遗憾模样，摇了摇头。

 

“上校委托我谨向诸位致歉，此时她正与布洛克劳少校以及连队指挥官们在前沿阵地上研讨完善我们的防线。当然，我们欢迎诸位移步过去共商其事。”

 

“我们不想跑过去碍手碍脚。”元帅阁下连忙推辞说道。毫无疑问，显像屏上的雪景令他记忆犹新。尽管身为冰雪世界的居民，德莱齐亚人似乎并不像瓦尔哈拉人那样亲和家乡的自然环境，除非绝对必要，否则他们更喜欢待在自己的居住区或是隧道群里。我敢肯定，这一原因部分导致了597团过来“搅局”之前，灵族一直过得很是轻松惬意。“我相信你能同样高效地向我们通报情况。话说，你（们）目前有什么计划？”

 

当然是使尽浑身解数脱灾避祸，不过我怀疑这么说会与这帮白痴误认为我“狂热好战”的错误印象不相吻合。我索性把注意力放回到全息影像上，调出了一份矿区的地形图。那东西的地面设施就像是入浴玩具一般漂浮在缠作一团的地下隧道群上方。地下的竖井与水平巷道绵延数百公里，如同泰伦的肠子一样七扭八弯。我着重标示出了主要的隧道，以那些地方的宽阔程度即便是开着奇美拉下去也是绰绰有余。【注：这大概是为方便用卡车将开采出的矿物送至位于地表的加工厂。】

 

“灵族最近的袭击似乎集中在强行抢夺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的隧道入口。”我说道。“大概是为了掠夺储存在浅层地下洞穴中的成品矿物材料。”这一储藏措施使得它们远比存放在着陆平台旁边的仓库里更便于防守，后者的位置只会让掠夺者轻易得手。剩下少数几座完好无损的地面仓库此时已是空空如也，除了几名形单影只的瓦尔哈拉狙击手，已再无半点战略或是经济价值，不然就只能被视作极其昂贵的防风建筑。这是我们到达前当地人那为数不多的明智决断之一。“幸运的是，你们布设的防线足以击退它们。”为了让那股扬扬自得的情绪能够沿着会议桌一路蔓延开来，我特意留足了停顿的时间。不过说实话，这主要归功于早在敌人到达矿区前便已大幅削弱其攻势的597团，以及驻守在第二道防线的防卫部队士兵们。“不过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拼。正因为这样，我们才建议在纵深位置上构筑防御工事。”因为那些尖耳朵从这场冲突中汲取到的经验不次于我们，倘若不采取这样的应对措施，卷土重来的敌人就有可能会彻底攻破我们的防御体系。

 

“我们认为你们已经进行了这样的布置。”元帅指了指从矿区延伸而出的冰质壁垒后面连片的新战壕与散兵坑。也只有瓦尔哈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他们对于严寒环境了如指掌，甚至只凭手头那些匆忙征用来的挖掘设备，便如此干净利落地构建好了新阵地，并将其效用发挥到了极致。

 

“我们进行了一些改进。”我轻描淡写地带过了一个事实，那便是我们——至少团里的工兵——近乎是白手起家完成了这一壮举。“凡事总有改进的空间。毕竟，‘自满是孕育失败的温床。’【注：这句引用的名言常被人们认为是出自于马查利乌斯，不过它并没有出现在官方资料之中，而且他似乎也并非那般沉迷于园艺方面的隐喻。】”

 

“所言极是。”元帅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装得便好像他也识得这句名言（或许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那么你们有何打算？”

 

“加强我们位于这里以及这里的外围阵线。”我指了指周围山丘上几处潜在的咽喉要冲。“老实说，没什么花哨的布置，基本也就是埋设一些地雷。”尽管我不明白它们对于如此频繁动用空中袭击的敌人来说能有什么效用，但在目前这个阶段，“彰显情况尽在掌握”对于维系士气的作用不次于真正依靠它们来阻挡敌人。“而且我们正在这些地点建立前沿观察哨，以便再次遇袭时能够缩短部队的反应时间。”言下之意就是说下次袭击必将来临，但我没有必要把话讲明说透，他们总还知道灵族目前还不打算收拾行装。

 

来访的每个家伙都点了点头，那架势便仿佛我们的行动还需获得他们的首肯。我将注意力转回到矿井本身，着重标示出一些位于更深位置的隧道。“最让我们担心的，是这些位于下层的水平巷道。”我朝门口瞥了一眼，我们今天的另一位客人刚好出现在那里。“来得正好。我相信诸位都认识这里的矿长——伦纳特·德尔文基。”实际上我非常确定他们中没人识得这个家伙，但由于自己记不下绝大多数客人的名字——前提是我起初就被告知了他们的名姓——如此处理就能干净利落地回避掉居中介绍的繁琐步骤。

 

“我刚好换完班儿。”德尔文基大步走进房间，在我与行星防卫部队代表团之间的一个空位处坐了下来。这个男人身材高大，以至于我很难想象他在矿井那狭窄空间中的模样。直到他让开了门道，我方才注意到陪他同来的还有普罗克托尔。这位总督来使只是点了点头，权且和众人约略打了个招呼，玩了一手“雨露均沾”，随后便小心翼翼地坐在德尔文基的对面。

 

“感谢你们响应临时通知，过来参加我们的会议。”我说道。我们到达这里之后，德尔文基就和我聊过几句。不过此前的大部分时间里，布洛克劳都牢牢掌握着与他联络的可疑特权。根据少校的说法，只要我们懂得投桃报李并尽可能少妨碍矿井的正常运行，就能获得这家伙的鼎力支持。考虑到灵族能够制造的麻烦远比我们要多得多，对他而言，这其实并不难于做出选择。“我们原计划正要商讨部队在矿井下层的防御选址。”

 

“嗯，那倒好办了。”伴随着德尔文基那略带嘶哑的轻笑，他肥硕的下巴晃个不停，而我也再一次陷入到“距离这家伙上次亲手拿起鹤嘴锄肯定已经过了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这样的沉思之中。即便不提他那身衣服上精美的织纹以及花哨的刺绣，单止是面料本身便足以让人不愿去冒弄脏它的风险。“你们就省省力气吧。”

 

“你能解释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吗？”陪元帅同来的那个女人开口问道。眼见有了新的争吵对象，她立马便把我丢在了一边。

 

“那下面除了沼气【注：当小范围内的甲烷气体与周围的空气混合在一起时，就会变得极为易爆。绝大数矿工畏惧这东西的理由都很充分：处在那种封闭的空间里，哪怕只是区区一点火星，也足以造成难以形容的巨大破坏。】、被水淹没的巷道以及腐朽的支柱以外，啥都没有。甚至就连打个喷嚏，半边岩顶都会塌下来砸你的脑袋。”他又是一阵轻笑，仿佛觉得这一前景非常有趣。

 

“即便如此，那里也理应受到保护。”犹记得我们此前便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当时我们在敌方阵线后面意外发现了一处隧道出口，敌人若是藉由那里进入隧道网络，便能够轻而易举地捅穿我们的防线。况且事实证明那下面还隐藏着一个更为令人不快的“惊喜”。【注：此处提及了他在希米亚奥里卡尔凯上的那一系列冒险，由于我已经编辑并传播过他回忆录中的相关部分，所以这里不需再行着墨。】我转对元帅说道。“也许你的手下能在它们与主矿井的连接部设置警戒哨。”

 

“我相信我们能够安排好这事。”他当场应允了我的要求，无疑被托付防守矿井的重任令这家伙备感荣幸。我们就这样把这项工作丢给了行星防卫部队的“山精树怪”。到头来，有幸被选中的家伙只能在黑暗中闲逛空等。但这一安排至少能让我们的士兵腾出手来去做一些有用的事情。即便真有什么东西从地下深处窜出来大开杀戒，我们也不用承受任何战损就能获得预警。

 

“它们怎么这么不规则？”元帅的副官开口问道。“上层的巷道远比这要严整得多。”而事实上它们形成了一个粗略的网格状图案，除去少许的例外，它们都看似毫无规律地穿透了岩石。据我猜测，那些地方原来很可能就是矿层。

 

德尔文基又是一阵轻笑，我开始怀疑这更有可能是一种神经紧张导致的痉挛，而并非他当真觉得那很有趣。不过他的这一举动似乎激怒了那个面容犀利的女人，这正合我意。“它们中的一些是已经开采完毕的矿层。早先挖掘工们只是顺着它们导引的方向进行挖掘。现在我们——或者该说至少艾恩方德上的那些卑鄙小人们——有了更好的精炼厂，所以我们只需把些陈年矿渣寄送过去，那帮混蛋便会心满意足。简而言之，就是更加合理且又有条不紊地清理低档存货，明白了吗？”

 

普罗克托尔和我点了点头。这既是为了鼓励他继续往下说，也是为了表示某种程度的理解。对此心领神会的德尔文基也点了点头，这让他那下巴一时间又是抖个不停。“而剩下的都是天然的裂缝。起初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开矿，部分就是因为这儿的矿石方便采掘。”

 

听到这里，我的掌心又传来了那前兆式的刺痛。“那么你们有没有对矿井边界外围的这些裂缝进行过测绘？”

 

肥胖的监工还没来得及开口，普罗克托尔便抢先代为回答了这个问题。他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即便有，也没留下相应的记录。之前应布洛克劳少校的要求，我已经翻遍了所有的档案。”

 

“怎么可能会有那玩意儿？”德尔文基一脸困惑。“等矿层被采掘殆尽，又有谁会在乎这些？”

 

“我们在乎。”我掌心的刺痛感变得愈发强烈。我时常会有这种感觉，并且已经学会不能对其视若无睹。显然潜意识发现了一个我那理性思维还未立即察觉的潜在威胁。当然有时这只是疑心病作祟，但在其余时间里相信这种感觉使我最终得以功成身退，能和罗金斯还有维泽特尔一起玩玩塔罗牌，以此来挥霍自己那点儿微薄的退休金。【注：这二人是他在佩里亚忠嗣学院的教员同事。凯恩在那所学院里度过了自己那时而会突起波澜的大半退休时光。】我再次检视全息影像，证实了自己的预感：那些纠缠不清且又不甚规则的裂缝恰好停在以矿井中心为核心点的球面上。据我们所知，它们能够向外延伸数公里。当然，德尔文基的说法基本没错，它们会逐渐收窄，最终成为岩石上的小缝隙或者干脆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加之没有什么比潜藏在那下面的不可食用真菌更加致命。但稳妥起见，我们最终还是得确定那会不会成为防御阵线上的一处漏洞以及是否需要进行相应的措置。我敲响微型通讯器，接入到了卡斯廷与布洛克劳的加密频道。“上校，少校。很抱歉打断你们的工作，但有个突发状况需要我们讨论一下。”

 

……

 

“该死。”卡斯廷刚一到场，就干净利落地终结了这次会议那原本的氛围。由于发现元帅占用了她在会议桌首席的合法位置，上校本就烦乱不堪的情绪变得更加暴躁。但圆滑老练的团长大人不会在那些不及布洛克劳和我那般了解她的人面前暴露这一事实，她只是站在全息影像旁边，从实际层面上掌控了简报会的主导权。“我们需要确保不会遭受来自那个方向的攻击，而且要抓紧时间。”她转对本地防卫部队的代表团说道。“你们要多久才能派遣小队下去对隧道进行测绘？”

 

元帅在“他的位子”上微微挪了下屁股，仿佛那玩意儿的温度突然上升了几度。他咳嗽了一声。“这没那么简单。”

 

“以黄金王座之名，老实告诉我，还能有比这更简单的事情吗？”卡斯廷厉声说道。“抽调士兵，下到大洞里面，侦查情况。还是说我漏掉了什么关键信息？”

 

“这是个权限问题。”那个面容犀利的女人连忙开口为元帅解围。“按照规定，什一税管理局代表总督办公室负责监管矿井。我们在正常运转的采矿设施内部或是周围进行的所有军事行动，都必须要得到他们的预先批准。”

 

“确实如此。”普罗克托尔附和道。“不过绝大多数情况下，这纯粹就是走个过场。”

 

“让我来确认一下。”卡斯廷重复了几次似乎没什么效果的深呼吸。“也就是说，如果灵族攻击矿井，你们不先请总督签署上一些文件，就不能击退敌人吗？”

 

“不全是这样。”看来能够发表一些正面的东西让元帅变得有些兴奋。“为保护经济资产而与来犯之敌展开作战，完全处于我们的职权范围之内。”

 

“很好。”卡斯廷说道。“侦查清扫行动就是与敌人作战。”

 

“只不过前提是他们能够发现敌人。”那女人说道。卡斯廷只向她那边瞥了一眼，那家伙便立即闭上了嘴巴。显然她清楚地意识到上校并不是一个适合与之展开争论的对手。

 

“严格来讲，这说得没错。”普罗克托尔略带歉意地咳嗽了一声。“我并不确定我们的防卫部队在未与什一税管理局先行联络的情况下会被允许执行测绘任务，除非他们是在积极追查已被确认的敌情而进入了未知的区域。”

 

“而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那矿井底下没有潜伏的灵族。”一旁的德尔文基插了句嘴，他还没来及抖动自己的下巴，笑容便被卡斯廷那如影随形的冰冷目光扼杀在了摇篮之中。“我……非常肯定……我们现在已经注意到那下面确有敌情。”

 

“那倒不一定。”我说道。“但如果我们无视这种可能性，那便是在玩忽职守。话说，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料理完那些手续？”

 

普罗克托尔耸了耸肩。“也许一两天就能搞定。不会耽搁得太久。”

 

“我们也许等不了一两天。”布洛克劳主动插口为我省去了麻烦。“我们会自行处理这个问题。”他瞥了一眼卡斯廷，不出我二人所料，上校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我会去检看一下我们手头有哪些可供派遣的部队。”

 

“你们这是在自杀。”德尔文基的那张胖脸上再也没了半分笑容。“我告诉过你们，那下面是个死亡陷阱。”

 

“那么我们就走着瞧，下次开会时再见。”我提醒众人不要忘记我那帝国英雄的身份。我确信对于隧道知根知底的自己能够避开那下面的大麻烦，而选择这项任务能让我尽可能远离进犯的灵族以及它们那些该死的喷气摩托。运气好的话，我还能把这份工作再拖延上几天的时间。

 

“我就希望你能这么说。”卡斯廷一脸严肃地望着我。“我知道你有大堆更加想要去料理的工作。但团里也实在找不出第二个和你一样精通隧道作战的人选。如果你能跟随指挥小队同往，并给出关键性的指导建议，那我不胜感激。”

 

“而且还能让我暂时离你远点儿。”我们三人相视一笑，此举显然令在场其他人摸不着头脑。“尽量给我留下两只尖耳朵。”

 

“外面有的是敌人，足够大伙儿分的。”布洛克劳向我保证道。而我发现自己显然远不像他那样满意这一现状。少校扫了一眼数据板，随后抬起头来。“可以派遣格里芬那个排去执行这项任务。”

 

“这选择不错。”我表示同意。早在格里芬还是中士时，我便和她领导的那个班一同执行过一次类似的隧道侦查任务。【注：这指的还是他们在希米亚奥里卡尔凯上的那次冒险。】不过当时急转直下的形势远远超出了我事前的预计，但她在那趟任务中的表现确实相当出色。“我找不出更好的人选。”说到这里，我顿了顿，装作突然想起了什么。“这也能让我有机会观察一下她晋升后的表现。”

 

“我就知道你会想起这事儿的。”卡斯廷对我的谎话信以为真。

 

会议就此结束。行星防卫部队代表团略带着几分尴尬地缓缓退场，普罗克托尔则语带嘲讽地承诺会尽快搞定他们的批准文件，而德尔文基仍在不厌其烦地争辩说矿井下层存在致命的危险，并为将要到来的可怕后果预先进行着开脱。不过平心而论，他的这一结论委实没错，但方式却令他始料未及。

 

这时，一股熟悉的味道出现在我的身边，随之而来的便是我那副官的心跳声。“那么，我去给你弄上一瓶热茶，长官。”他开口说道。

 

“这主意不错。”我表示同意。“而且出发前我们还得再找点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遵命，长官。”尤根点了点头，在他那张脸旁边挥动着自己的一只脏手，这便是他通常敬礼时的姿势。“我去看看我能做点什么。”当他快走到门口时，停住了脚步，回头望了我一眼。“我该把热熔枪也一起带上吗？”

 

“也好。”我表示同意。携带这件重武器同行很可能是在浪费时间，但倘若真有个马高镫短，我们定会更加感激他的远见卓识。何况尤根也不会是唯一一个因它的存在而感到安心的家伙。“带上它也肯定没什么坏处。”

 

尤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附和道。“要是你们不会挡住热熔枪的火线，那确实是这样没错。”